我与冥府公务员的二三事——by相与步于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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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世今生所有老底你都知道,你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即使是白曜的单相思,他也想知道是梁山伯跟祝英台还是梁山伯跟马文才。
白曜转了个身,枕着手臂在他身边躺下。“那正好,我不想让你记起那时候的我,那时候的我……”微微皱着眉,却怎么都想不出该如何形容,最后只是道:“不好。”
握住身边的手,拉过来亲了亲。江渝的手很热,很软,那是一个活人还有的体温,他五指缓插进他的指缝,把玩修长的手指。
“小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会不会厌弃我?”
江渝翻了个白眼,真诚又坚定道:“你放心,现在的你在我眼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已经没有下降的空间了。”
白曜笑了笑,唇角维持许久都没有落下,有些凄凉,好像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小臂突然发力,江渝毫无防备的被他拽倒在怀里,翻身压住。
他挣扎了两下。
白曜紧紧勒着他,把脸埋在身下的头发中,嗅着好闻的味道,极轻极轻道了句:“别动,让我抱会儿,一会就好。”
不同于以往的强硬,这次他的语气中带着肯求,恳求的让人悲伤,仿佛只要抱着他,就这样死去都可以。
他感觉此刻的白曜有些忧伤,甚至脆弱。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叱咤风云的白爷。乖乖的不动了,任由这重的要死的人压在身上。
抬了抬手,落在他后背。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他竟然睡着了。
白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
这人无论早晨晚上,起床气大的六亲不认,烦躁抓了抓头发。“发生什么事了,地球炸了?”
外边很吵,人声喧嚣,还伴随爆破轰炸声,这让他想起很多年前,新闻联播每天循环美军进攻伊拉克,那狂轰乱炸背景就是这声。
白曜抱着手臂,看样子在凝神细听,淡淡道:“井里的东西出来了。”
“什么!”他一下来了精神,诈尸一样弹坐起来,蹿下床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可能是那声声呜咽的哀求,他总觉得井里的东西跟自己有关,当然,也跟好奇脱不了关系。
白曜叼着根烟站在门边,掏出引火符点上,缓慢抽了口,烟雾缭绕,漫过冷冽的脸庞。一把拉住往外跑的人,提醒道:“穿鞋。”
脚踩着冰凉瓷砖,他这才想起没穿鞋,又蹦跳着回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手忙脚乱的穿,抽空问了句:“井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曜笑了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江渝问:“是厉鬼吗?”
白曜:“不告诉你。”
见又故弄玄虚,忍不住破口。“你大爷!”
出门前,白曜一只手搭上他肩膀,指尖有意无意勾着锁骨线描摹。“一会你谁也别管,顾好你自己就行了,知道吗?”
他这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在这些人人鬼鬼上,能管谁,睫毛往下铺了点,顺从点了下头。
美人在怀,忍了这么多天都没吃上,白曜叹了口气,掰过脸来亲了下嘴角,哄道:“媳妇儿乖,忙完这次老公天天给你吃好吃的。”
江渝不知道他脑子里又再想什么龌龊事,抬起胳膊肘捣在身后肚子上。
“死开!”
二人出了门,白曜当即收起了那副调笑模样,又恢复了那张人人借我二百万的欠脸。
再次忍不住骂:“你丫精分啊。”
下一秒,大地猛颤抖了两下,天空咔嚓打过一道手臂粗的惊雷,远出天际突然升起一片黑云搅动,漆黑怨气如柱直冲云霄。
江渝赶紧抱住旁边的那棵树。
“地震了?”
白曜看着冲天怨气,抽了口手里的烟,唇微开吐出洁白烟圈,轻描淡写道:“没有。是井里那东西弄的。”
江渝见他这副一切皆在掌控之中,但我就是不告诉你的淡定模样有些牙疼。
那边“轰轰隆隆”炸的不可开交,而他还在犹如老太太逛街一样悠然闲适。试探问:“白爷,你不赶紧过去帮忙?”
白曜继续抽着烟,尽头的那点火星忽明忽暗。“不急。”扯着胳膊把他从树上扒下来,搭在自己腰上,还有心思跟他耍花腔。“以后有危险抱老公。”
江渝松开,推了他一把。“滚。”
不一会儿,就有一人跌跌撞撞跑进门,一眼就看到这边,隔着老远呼喊:“白爷,白爷救命,有个庞大的怨灵在那边镇压不住了。”
唇角展开随之而来诡异一笑,烟头摁在一边树干上掐灭,不咸不淡道:“带路。”
还没走到井边,江渝就闻到那股浓重酸涩气息,夹杂刺鼻腥气,喉咙翻动,捂住嘴强忍住搅乱的胃,这味道跟以往的都有点不一样,刺鼻之余还有难以抑制的恶心。
源源不断黑气从井里往外喷涌,直冲云霄,场面之壮观,就像是哪个黑心化工厂的烟囱炸了。
井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住了,都是昨天进村子的道家人。普通村民本来也围在周围看,被石叔一通呵斥都给赶回去了。
老爷子气的哆嗦。“一个个的,什么热闹都敢看,不要命了!”
面对这冲天怨气,江渝可算是开了眼了,就跟看到电影一样,这些道家人可谓是十八般武艺,各显神通,有拿着桃木剑砍的,拿着镜子照的,呼啦呼啦扔符箓的,砸在漆黑的怨气上打出金色电弧,除了发出“砰砰”爆炸声,没有任何效果。还有可能是祖上从事渔业,用金色渔网在扣,怨气从网眼冲上,丝毫不受阻碍。
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石叔一脸焦急的瞅着乌黑的上空,又是那副眼看要哭出来的面容,见白曜来了,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白爷,白爷,您看这,这如何是好啊!”
白曜皱眉。“好强的怨气。”装模作样问:“井里可是封印了什么?”
江渝蹙眉,在他相当匮乏的认知中,总是撒黑狗血的地方应该不会滋生出这么强大的怨灵。
石叔两手一摊,干瞪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白曜听着他絮絮叨叨,往前走,江渝跟在他身后,逐渐逼近怨气冲天的井口。
在一片嘈杂中,那道哭声又出现了,这一次格外清晰,声声呜咽,拉了拉白曜袖子,小声道:“它又在哭。”
身边石叔问:“什么在哭?”
这老爷子耳朵真好使。
三个人已经到了井边,周围人都自觉散开让出空地,石叔依旧拉着白曜在求爷爷告奶奶。
江渝按了按太阳穴,好吵,那哭声哀怨带的他心绪烦闷,甩了甩头,眼前景色开始在眼中模糊。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双目逐渐失焦,转过身,空洞望着井口,靠过去,旁人都避而远之的怨气他却越靠越近,顶着冲面而来的气浪大半身体探入井中,木讷伸出双臂,那姿势好像在拥抱什么。
失去重心,一头栽了下去。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江陵大喊:“江先生!”
第36章 吾乃九幽阴吏
白曜闻声回头,就见江渝直直坠进井里。
瞬至井边,扑了个空。没有半刻犹豫跟着跳了下去。
他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人就没了。石叔后知后觉伸手去拦,没拦住,眼看着两个人都掉进去,急的直跺脚。“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啊!”
江陵跑到井边看了一眼,漆黑怨气熏得头疼,白若水忙护着拉开,不敢再靠近。
他看着混着气浪怨气担忧。“井下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白爷跟江先生就这么下去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石叔围着井边打转,一边转一边焦急喊:“白爷!江先生!你们怎么样了!回个话啊!”
回答他的除了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怨气,什么也没有。
江渝最后一点意识,就是感觉自己在往下坠,被熟悉的手拦腰抱住,双脚踩到了实地。
最后一点意识被吞没。
白曜捧着他的脸:“小渝,小渝,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他有些着急,明显感觉这次情况比上次要糟。
“小渝,小渝醒醒,小渝。”任他怎么呼唤,那双空洞的眼再也没转动一下。
抬头看了看,周遭漆黑,井口连道光也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暂时把他抱在怀里,气浪吹的头发往上飘,滚滚怨气熏得眼睛生疼。
他蹙起眉头,又看了眼怀中的人。
右脚往前踏了一步,重重踩在地上,激起无形之力蓦然散向四周,井底无端起了阵阴风,与怨气掀起的气浪抗衡,周身缓缓萦绕起一层青色光,似火焰跳跃,身周怨气顷刻间被焚尽。
然而还是有后续接上,源源不断从地面涌出,仿佛无尽。
墨镜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漆黑瞳孔窜过一道猩红色血光,没有张嘴,低沉嗓音从喉中滚出,每一个字都仿佛冰冻三尺,带着冷厉森然。
“吾乃九幽阴吏,权承天地大荒。神鬼仙佛,皆可诛。”
这话果然有用,原本还翻滚着从地底汹涌而出怨气,在震慑下缓慢湮灭归于平静。
低头望向怀中江渝,双目瞬间温和,仿佛刚才那冷到骨头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轻声道:“小渝,醒醒。”
这次只叫了两声。
江渝的双目就缓慢开始聚焦,他睁着眼睛直勾勾望着前方。
“它在哭,它在求我救它。”
尽管醒了,可迷障好像还没有完全破除。
井底很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腥臭味,他孤注一掷的挣扎,要从白曜怀里出来。
白曜怕弄伤他,只能松手。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黑暗中摸索井底的石壁,一边摸索一边往前走,围着石井缓慢转了一圈,重复道:“它在哭,它很痛苦,在求我救它。”
白曜的目光始终紧紧跟着他。
井底并没有多大,他摸索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它在哭,它很痛苦,在求我救它。”
江渝好像着魔,不断重复这一句话。
走到中央位置脚步一顿,低下头,缓缓蹲下,伸出手开始刨地下湿漉漉的泥土。
白曜点了张引火符照明,瞳孔骤缩,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井底湿漉漉的,入眼可见都是深深红色,泥土也是红的发黑,而江渝刚扒开的那个坑,就像活着切开的生肺页,红的刺眼又鲜血淋漓。
江渝茫然看着手上沾满的血红色泥土,眼泪不知何时流了满脸。
白曜握着里边衬衣的洁白袖口,轻柔的给他擦泪,声音尽可能温柔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好像突然清醒过来,愣了愣,忙用手背干净的地方擦了把脸。
“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哭?真奇怪。”话这么说着,眼泪却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流。
胡乱抹了两把,止不住,也就不擦了,低头站在那里。
江渝刚才就清醒过来了,那些反常诡异的举动是在清醒的状态中自发去做的。
白曜拧了拧眉,唇角抿起不自觉垂下,关心则乱,他早该发现的,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这人都知道了什么?
江渝吸了吸鼻子,缓缓道:“你白天说,黑狗血还有一个作用是玷污,玷污什么?”
“神灵。”这次他十分干脆的解释。“神灵自天地间而生,是世间最为纯洁的物种,经不起任何污秽。”
说这话时,漆黑瞳孔一瞬不瞬看着,观察他的反应。
江渝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挖的那个坑,边上翻出的鲜红泥土触目惊心。语气很轻却又不容拒绝。
“救它出来。”
好像一道风刮过心头,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被带了出来。
这一瞬间,白曜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二话没说,五指张开,手中聚起一团晶蓝色光芒,直接向那方地面轰去。
“砰——”这一下不亚于专业爆破,整个村子都震动了。怨气停止,地面上的人都趴在井口争相往里看,这一震差点把石叔闪进去。幸亏这老头眼疾手快扒着井壁,被人拉上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妈呀,吓死我了。”
暗红色的泥土飞溅,地面直接被轰出了一个大坑,金光从坑中迸射出来,直冲井口。
江渝首当其冲,忙抬手臂挡住眼睛,但还是被这光刺的生疼。
白曜眯着眼睛,金光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色,让他看起来有些虚幻。
“这……”金光消散后,江渝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那是一个血潭,腥臭味不断从里边飘出来。他捂了捂嘴,强忍胃里的翻腾,这正是夹杂在怨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
血潭中间有一小块凸起,那是一个被紧紧缠绕的布包裹,被血水浸泡着,包的布好像是经幡,不知道在血潭里浸泡了多久,被染得发黑,但依稀能看看出赤色朱砂龙飞凤舞花着的不知名符咒。
“这是什么?”江渝蹲在坑边,伸出手去碰。
白曜一个箭步冲过去握住他手,呵道:“别动!”
一声凄厉嘶鸣从包裹中穿出,刺穿耳膜,无形力量蓦然震向四面八方,大地又是一阵颤动。
接二连三的震动让人心慌,地面上围在井边的人纷纷后退。再不敢过去看。
石叔面色微变。
在这叫声传出同时,井底泡在潭里原本破败的经幡金芒大盛,像是镇压,那刺耳的嘶鸣缓慢弱了下来,最后化为一声呜咽再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