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冥府公务员的二三事——by相与步于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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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逐渐清晰,最先看到的是那一头银发,在月光下闪着漂亮的光。犹如上次一样,一身漆黑西装笔挺,不带一丝褶皱,像是店里标准打板的模特,身上每一寸都是尺比的直。
“你……”江渝欲言又止,好巧不巧,正是上次遇到腐尸,出手救了他的那个海王。
这人跟他还真有缘,无形中救了他两次。
抬起眼看向江渝,冷峻面容柔和了些,目光凝在他手臂上。
“你受伤了?”
江渝原先高度紧张,根本没有感觉出疼痛,此时放松下来,就感觉自己的手臂有些疼,不仅疼,还麻痒。
倒吸了口冷气,小心往上撸了撸袖子,但愿别伤得太重,请一天假扣两天工资。
还没撸到伤口处,就见一大块黑斑爬在手臂上。
江渝:“???”
海王上前一把将整只袖子扯了下来。
简单,粗暴。
两层衣服的袖子,虽然事先就有切口,但一下就扯下来,这人手劲也太大了。江渝捧着手臂,不动声色望向身后。
有影子。无形松了口气。
“她对你下了咒。”
“什么咒?”江渝疑惑看着手臂,抓的并不深,在血小板努力工作下血已经不流了。只是从伤口处蔓延的黑斑爬满了半条手臂。“这是什么?”
海王拉过他的手臂,口中喃喃念叨了几句什么,印色低沉像是梵文,食指飞快在他的伤口处划了几下。指尖凉凉的,划过皮肤有些痒,最后一笔落下,上方浮现了道金色符箓一闪而过。
江渝小小吃了一惊,抽回手臂动了动,疼还是有些,但不麻了。
“那个……”突然间也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谢啊。”
那人看着他,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只是那目光,确实不像对一个陌生人,如果细看,眼底更深处甚至有一丝堪称贪婪的情绪,他道:“我暂时封印住了你的尸咒,不会扩散。”
江渝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字眼。“暂时?”
“是的。若想完全解除,只能捉到那个厉鬼,化解她的怨气。”
江渝犯难了,他一介凡夫俗子,根本没有办法捉到厉鬼,楚云飞又见不得光,掀起一只眼皮看了看面前男人。
不知道捉鬼市场收费如何,如果现在提出来,会不会被这个半仙趁机宰一顿……
这边正不着边际的考虑着价钱的问题。那人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江渝扯出一抹笑。“那就太好了,多谢大师。”看样子这人是想做他这单生意的,拍了拍肩膀,随意道:“那价格……”
男子微愣,显然没想到他会提钱的事情,刚要说免费,脱口瞬间又觉的不妥,改口道:“你随便给吧。”
江渝都已经做好了杀价准备,没想到对方竟回了这么一句没有底的话。就像是牟足了力气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由省钱牵引而出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才是真高人啊。市场上那些一场法事动辄几万的道士哪有真才实学,真正的高人就应该如堂前佛祖一般上善若水,庇佑苍生而无所求。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还是一条龙服务。
江渝暗喜,刚才还担心这道士走了女鬼再回来怎么办,这半仙职业素养这么高喜闻乐见。
顺手揽住那人肩膀,勾肩搭背拍马道:“大师真是好法力……”
手下肩膀一僵,男人低下头,掩饰住面上已经多年不曾出现过的尴尬之色:“叫我白曜就好了。”
江渝勾起唇角,楚云飞说的没错,果然是白家人。爽快应道:“好!”熟练的自我介绍。“我叫江渝。江流入海的江,矢志不渝的渝。”
白曜道:“矢志不渝,好名字。”
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江渝原本以为这些修仙修道的都待人冷漠拒人于千里,毕竟是高人嘛,总得端着。没想到白曜还挺健谈。他会起一些两个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恰当而又不失好处的接江渝的话。江渝高谈阔论时,他就抿着嘴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笑一笑或“嗯”一声。
总之,跟他聊天很舒服。
江渝在小区门口停了脚。按理说是应该客套一下邀请他进去坐坐喝杯茶的,可家里还有个阿飘,万一白曜是个目下无尘的牛鼻子,发现后把鬼给收了,自己可就亏大了。
“今天多谢白曜兄弟了,等这件事情了结,我再请你吃饭好好感谢。”
白曜颔首笑了笑:“客气了。”
江渝单脚挪了挪,指了指远处:“那我先……回去了。”
白曜点头,“早点回去吧,江渝。”
刷开门卡进了小区,江渝走了好久,鬼使神差促使他回头看了眼,发现白曜还在门口站着,望着自己方向。
心里莫名有种感觉,好像他会一直这样,目送自己离开。抬起手来挥了挥。白曜也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等到江渝的身影彻底消失,白曜脸上笑意褪去,一旦收敛笑意,那张脸便阴沉冷漠的让人看不下去,同刚才的和煦春风判若两人。
门卫室的大爷正带着老花镜在看报纸。白曜瞥了眼,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已经半夜了,这个地又邻着郊区,路灯昏幽幽照在泊油马路上,空旷的让人心凉,脚步声哒哒回荡,匆忙又戛然而止。
白曜身形修长,笔挺站在路灯下,双腿下影子被光拉的很长,低呵:“御魂,风灵。”
前方路面钻出两个小鬼,戴着满头帽,额上各贴了一个黄符。飘在空中单膝跪地,齐声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白曜冷道:“查。”
两个小鬼恭敬一礼,齐齐道:“是。”头一扎又钻进地下消失。
江渝回到家,屋里灯没开。
楚云飞窝在沙发上抱着一桶薯片正嘿嘿嘿的看电视。
漆黑屋子里,红白电视光照在那张苍白鬼脸上忽影忽闪,有说不出的渗人。
江渝一进门就被这幕给吓了个三魂激荡七魄不稳。顺手抄起脚边拖鞋砸了过去,怒骂道:“死胖子,你看电视为什么不开灯!”
楚云飞一矮腰轻而易举躲过飞来的“暗器”,眼睛自始至终没离开电视,嘿嘿道:“这样才有气氛。还能给你省电费”
江渝拍开灯,没好气道:“滚!”
一只鬼竟然喜欢看鬼片,这爱好真是别致。
第10章 帮你,我有目的
踢掉鞋,抱着衣服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哗啦啦流水声从浴室传出。
冒着热气的水流过女鬼抓的伤口,江渝小小吸了口冷气,可真疼。看着手臂上的黑斑,指尖轻轻拂上去,一道金色的符箓缓缓现了出来。
还真是个好人。
换了睡衣,翻出家用医药箱,把茶几上楚云飞弄的一滩狼藉往旁边一推,腾出一小块干净地把医药箱放了上去。
楚云飞盯着电视,依旧是一脸痴笑,极不走心关切:“你受伤了?”飞速瞥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回了电视上。
江渝:“怎么着,烫眼?”正准备缠绷带。楚云飞突然转过脸,看着他手臂惊道:“阴尸咒,你这次招惹了什么东西。”
他正咬着绷带一头往上缠,含糊不清道:“一个女鬼。”
楚云飞伸手去摸他手臂上黑斑,还没碰到就有符箓蓦的往外一闪,紧接刺眼黄光迸射而出,一下子将他震飞出去。
“我靠,TNT啊。”江渝看着趴在地上哆嗦的楚云飞,抱着手臂如获至宝。没想到白曜给他留下的这个符咒这么牛逼,不仅可以封印尸咒,还能防鬼。
楚云飞悠悠爬起来,看着江渝的手臂十分忌惮道:“你从哪弄的这个东西?”绕了绕,没敢再回沙发坐着。
江渝端详着手臂,洋洋得意。“还记得上次跟你说的白家人吗,我今天又遇到他了,这就是他给我画的。”
楚云飞显然有些震惊,而后毫不客气泼他冷水:“你别太得意,白家一直替地府做事,一般都是管鬼事不管人事,这次帮你,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刚好就是那个女鬼,所以顺手帮你这个倒霉蛋一把。作为朋友,我还是劝你,别跟他们走的太近,没有好下场的。”
江渝捧着手臂,好奇问:“为什么?”
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一个小时,可他觉得白曜人还不错,无论说话做事都让人觉得稳重,很给人安全感。
楚云飞白了他一眼,缓慢飘了过来,目光接触到他手臂,露出几分忌惮,冷哼一声悠悠道:“阴间人不管阳间事,阳间人无法违阴间法。阴阳两界是为两个世界,而这两个世界却又是一体,可以通过轮回转化。出生,死亡,过奈何桥下轮回井,然后继续投胎,出生,死亡……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而白家,违反了这一常态。他们不经轮回便可行走于阴阳两界,明明是阳间人,行的却阴间事。阴阳两界在他们眼中已经模糊了,人与鬼也没有什么分别……”
他正侃侃而谈,一低头,早在他开腔的时候江渝就打着哈欠趴在沙发上会周公去了。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耷拉下来遮住了眼睛,好像有点痒,睡梦中不适的抬起手揉。
楚云飞悠悠叹了口不存在的气,进屋拿了张毯子给他盖上,贴心的把灯熄了。
他不用睡觉。
飘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的一个缝隙,从这夹缝中看着外头红灯酒绿的街巷。
此间景已非心中景,如今的世界让他陌生。刚才说白家人有违常态,可他自己不也是以灵鬼之身存在于阳间。
自己究竟还要在这世间飘荡多久。
可能是睡的姿势不好,第二天早晨江渝醒来,脖子就落了枕。
他的起床气本来就重,再加上胳膊疼脖子歪,一脸阴霾穿好衣服后粗暴把浴室门踢开。
楚云飞的脸从镜子里浮出来,见他歪着头一丝不敢挪动的样子,像只与隔壁公鸡打架崴了鸭脖的鹅,别提多傻逼。
江渝先发制人,拎起香皂把他准备嘲笑的话砸了回去。
在他龇牙咧嘴的收拾完自己后,终于双手插兜,迈着外八步,像个散步老大爷一样慢吞吞下楼了。
小区门口停了一辆银灰色轿车,看前边大灯是顶配,流线型车身,尾翼略长,车型十分漂亮,江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车窗玻璃缓缓落了下来,露出一个带墨镜的男人,银色长发规整束在脑后,西装领口平整的一丝不苟。
白曜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后者先是一愣,然后缓缓走了过去。他双手插在衣服兜里,由于落枕歪着头,看起来痞里痞气,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是个准备收保护费的小流氓。
白曜道:“脖子怎么了?”
江渝尴尬笑笑:“落枕了。”
白曜道:“上车吧。”
江渝问道:“去哪?”
白曜道:“去学校。”然后压低声音。“女鬼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今天就能解决。”
这么快。
江渝震惊,在这同省寄快递都要等上两天的年代,白家这业务水平堪称道界顺丰。一时间心情大好,虽然昨晚白曜说帮他,但想着某事某地,突然会从路边蹦出个女鬼,他的神经就绷的紧紧的。
得知今天就能解决,立马屁颠屁颠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白曜从后视镜里看他,嘴角扯出一抹不明笑意。
他正在翻来覆去揉自己酸疼的脖子。
白曜道:“别乱碰,不懂经脉的人随便揉会越来越严重。”
立马住了手。
“你来,我帮你。”
饶是脸皮厚比地皮的江渝,这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帮三帮四还帮揉脖子,这不太好吧。但想起商业巷口那盲人按摩的价格,还是顺从下了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坐到了他旁边。决定白嫖这一次。
白曜哈了口气在手中,对着搓了搓。尽管如此,手指在碰到江渝脖子时,对方还是哆嗦了一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江渝诧异问,车内还开着暖风,可是他的手却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一样。
白曜笑了笑,手下轻柔的为他揉搓脖子两边经脉。“我从小就这样。”
江渝没再说什么,想起了楚云飞昨夜的话,行于阴阳两界之人……抬起眼皮开始打量白曜,以前见面都是在夜里不明显,现在一看,他的皮肤的确很白,白的病态,就像是那种长年累月躺在床上病了许久,浑身生机逐渐消散而后的垂垂将死之人。
不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无形打了个冷颤。
“很冷吗?”白曜抽回手,把暖风开的更大了些。
江渝摇头。“还好。”停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又转了转脖子,喜道:“哎,好了,你这技术可比商业巷口的盲人按摩好多了。”
他又动了动脖子,毫无不适,很舒爽。
白曜拧开电锁,细微的引擎声响起。从驾驶台前方小抽屉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纸袋子,顺手塞到江渝怀里。“先把早饭吃了。”
晚睡晚起,通常起床以后就往学校赶,早饭是什么,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接触过了。
纸袋上还印着“上品”的字样,那是一家经营高档广式早茶的酒楼。江渝打开,一股浓郁香气扑面而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虾仁烧麦。”这是他最爱的点心。
江渝属猫,爱吃腥,鱼虾之类的怎么吃都不会够。
白曜道:“随手买了点,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江渝道:“当然吃得惯。”这么高档的东西再吃不惯是凤凰吗。
无视袋里的一次性手套,直接伸手提了一个塞进嘴里。忍不住吸溜了两下冷气。“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