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冥府公务员的二三事——by相与步于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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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渝咋舌。“什么知己,是姘头吧。”他这辈子最不相信的三样东西就是——女生的男闺蜜,男生的好妹妹,白曜那张破嘴。
楚云飞一改往日的二逼,沉静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也想明媒正娶的让她进门。可那个老头子不允许。”他嘴角扯了扯,最终也没扯出一个完整的笑,垂着眼皮酸涩道:“他一直看不起我,看不起我额娘。从未正眼看过我,管过我。在所有儿子死后又心血来潮想让我继承皇位,找太傅教我。”
“呵!”他终于发出那声沉闷了几百年的冷笑。“他们这些人有谁真正希望我好。我的皇阿玛不喜欢我,所有人都看他脸色行事,他冷眼旁观结果太监宫女都敢作贱我。我额娘,抱着母凭子贵的心态生下我,把我当成她攀升的工具,可我偏偏不争气,不受宠。我的福晋,那个女人嫁给我根本是不情愿的。只有萍薇,她是真的爱我,从未轻看我。”
江渝拉着白曜在沙发上坐下,准备好好听这场当事人口述版的清宫大宅门,摸着下巴极不走心道:“那挺不容易。”
楚云飞没有理他,自始至终他说话都是看向白曜。双手在膝上不由自主抓了抓,看起来十分紧张。
“白爷,有件事我想求您。”
白曜一直如愿以偿的拉着江渝手,这让他心情十分不错,瞥了眼一直跪在地上的鬼随意道:“起来说。”
其实对于鬼魂来说,跪着站着或者是倒立都是没有区别的,但白曜这一句话却把他们拉到了平等对待上。
楚云飞看了眼江渝,心知是因为他,自己才在白曜这里有了优待。
江渝笑了笑,他也没想到白曜会把爱屋及乌做到这种地步,看这个人一脸的淡然冷漠,楚云飞住在他家的事这人恐怕早就知道了。
楚云飞轻飘飘站起来,两只手握在身前小心的来回搓,他看起来十分紧张,畏畏缩缩了半天才道:“我想求您助白萍薇投胎。”
白曜淡漠道:“这事你该去找十殿不该找我。”
“不。”楚云飞低下头,两只手握得更紧甚至微微颤抖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挣扎道:“只有神兵才能斩断人的命格。”
“她身上有我下的连理咒。”
白曜漆黑的瞳孔压了下,转瞬即逝,而后目光冰冷,嫌弃又厌恶的看着缄默痛苦的楚云飞。
楚云飞深深低着头,仿佛要把那颗头颅塞到胸腔里去,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江渝看着这两人,不,两鬼,一时间都变了脸色,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秉承不懂就问的三好学生原则问:“什么是连理咒?”
白曜抬了抬眼皮,有些索然又冷淡:“莲开并蒂,双生连理。一物不死则另一物不朽。连理咒就是将两个人命理连在一起同死,不仅如此,成为鬼魂的两人若一人留恋人世不去投胎的话,另一人也无法进入轮回,一人成为邪灵厉鬼,另一人也会如此。”
江渝瞪大眼睛,竟然还有这东西?委婉道:“听起来……”还不错。
“自私。”在他还没表述完,白曜就单刀直入发表了与他截然相反的观点:“你眼里的爱,就是拉她一起赴死,永不入轮回?”
这话就像一把刀,毫无转圜的直戳戳扎进心里,楚云飞抓着头痛苦道:“我后悔了,真的,我好后悔。我爱她,所以舍不得放手,无论什么时候都舍不得放手。”
白曜冷道:“只能说明你还是不够爱她。”
他爱那个人,是舍不得伤他一根头发丝儿的。
楚云飞似乎是深深的松了口气,苦笑着松开手,颓然道:“白爷说的是。”
“我原本只是想着,死后薇儿能跟我一起入轮回,但我没有料到,头七我的魂魄刚离体就被等候在那里术士抓走了,他们把我封在一个地方聚集阴气养尸。”
白曜眉头微蹙,侧过头目光明显正色了几分,重新开始审视楚云飞,或许现在应该叫多罗郡王。“你是纯阴命格之人。”
之前他身上的阴气太轻,以至于白曜只把他当做普通孤魂看待。他记起来了,爱新觉罗弈纬的确是万中无一的纯阴之命。
“是的,我是纯阴命格。”楚云飞摊开双手,看着自己晶蓝的半透明身躯。“我的阴气被封在那里的时候丧失了,他们以为我废了,把我丢出来以后就遇到了……”他飞快看了眼江渝,垂头道:“就成了家养小鬼。”
白曜问:“何处?”他指的是楚云飞被封印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楚云飞竭力回忆,可这么多年每当尝试回想那部分记忆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一片朦胧解不开的雾气阻止他探寻。“我被抓走以后就关在了一个地方,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只记得特别特别冷,我很困,我们一直都在昏沉的睡觉,感觉自己逐渐衰弱,就在我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的时候,我被从锁魂链上解下来,再睁开眼睛就在街上了。”
江渝捕捉到一个词:“你说你们?除了你还有别人?”
楚云飞道:“有,除了我还有好几个,大家都是纯阴命格的人。”紧紧搅着眉头,踌躇道:“我对那段时间印象很少,只记得很冷还有青色。”
青色这个词丢此刻的江渝来说十分敏锐,下意识看向白曜。白曜显然也想到了,摊开掌心,一朵青炎呼啦窜出,在雪白掌心跳跃,犹如冰雪之巅的红莲业火。
恐惧到了一定地步会成为打在灵魂上的印记,这熟悉的刺骨之寒让楚云飞下意识的退后好几步,惊恐瞪大眼睛,死盯着那团青炎:“就是这个!”
白曜握拳,掌中青炎被发着狠的动作掐灭:“我明白了。”青炎来自鬼王修罗,能够炼化万物包括厉鬼阴气。
江渝问:“你明白什么了?”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明白?
白曜抓着他的手握了握:“没什么,一会儿我再跟你说,这件事跟缥缈村差不多。”他双腿交叠重新靠回沙发上,对楚云飞道:“继续说。”
楚云飞:“……”没了。
白曜看向江渝。
江渝:“……”
“你看我干嘛?”
白曜略歪了下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把两个人戒指碰在一起,眼中闪了两点银光,宠溺笑了笑。“帮不帮我听媳妇儿的?”
当着楚云飞的面,江渝感觉十分羞耻,想抽回手但白曜拽的很紧,暗瞥了眼还在眼巴巴瞅着等他开金口的二逼。
他总觉着如今冥府局势复杂暗潮汹涌,白曜好像自顾不暇,不知道自己选择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问:“这事难办吗?”
白曜道:“还好,顺手。”
虽然这么说着,但那无怨无悔的眼神明确表露——只要你想,无论怎样我都去做。
“嘶——”江渝吸了口冷气,尝试询问:“那要不就顺手帮胖子一把?”
“好。”白曜点头,对于他对自己提这种撒娇性的要求十分愉悦,感觉自己存在的价值得到肯定。“不过此事牵连有些广,我会留意的。”
江渝问:“你刚不是说不难办吗?”
“不难。”白曜轻松答道:“也就从苍溟手里抢个魂魄顺便再斩断命格而已。”
江渝:“……”这还不难?
正在这时候白曜的手机响了,这是江渝第一次见到这修罗王的手机响。
白曜摸出来只是瞥了眼号码就干脆的挂断,但在这期间眉头有丝难以察觉的皱起。“叮咚——”紧接着收到一条短信。他指尖滑动几乎在跳出来同时看完又立刻关上,这几个动作也就两秒钟的事。
他站起来。“白家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一下。”
江渝刚要起身被他按住肩膀。“小问题,你不用跟着。”
“乖——”白曜借着高度低头。吧唧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晚饭等我,宝贝。”
江渝一把推开,用力揉擦被亲过的地方。“你能注意下场合,这里还有人呢。”
楚云飞默默别过脸:不,我不是人。
白曜低下腰温柔又不容拒绝的抱住他,闭上眼睛,下巴埋在肩头克制深吸了口属于他的气息,好似想永远留在肺里,起身轻笑:“走了。”
江渝顺势踢了他欣长的小腿一脚,有些恼羞成怒。“快滚。”
门“吧嗒”被关上了,白曜并没有立刻离开,后背轻轻靠上身后的门,他还能感觉到里边那个人的动作气息,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疲惫的笑容,真的不想离开,一刻都不想,他握着自己戴戒指的右手放在心口,侧过脸,门内暖意横生与门外的天寒地冻是截然相反的两个天地,他极轻极轻道了句:“小渝,对不起。”
我保证,等那天到来时,我绝对会比你痛苦百倍。
白曜没有去坐电梯转而走进了一边的应急通道。掏出手机拨回刚才的那个号码。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刚睡醒慵懒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第96章 江流入海,矢志不渝
白曜阴沉道:“别顶着他那张脸跟我说这种话。”
“哈哈哈哈哈。”电话那端传来愉悦笑声,戏谑道:“你又看不见。”
昏暗的消防通道里脚步声戛然而止,白曜声音冷的结冰。“记住,你是守护苍生的黎夏,收起你那股魅惑淫荡之气。再有下次,我扒了你的皮。”
“哎哎哎,我开玩笑呢。”电话那头终于讨饶,正色道:“那边已经注意到我了,现在怎么办”
白曜眉头一拧。“在原处等着,我去接你。”说着摁灭屏幕,漆黑身形一闪消失在楼道里。
再过两天就是冬至了,街上很多店开始推出冬至饺子的限量活动,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人类总能把一个平淡的节日包装的极具商业价值,有些店甚至还推出了各种包装精美盒子比饺子都贵包了24k镀金纸的礼盒。白曜匆匆走过一家店前拉扯巨大篇幅的海报,不经意瞥了眼脚步就顿住了。海报中央那只让人垂涎三尺的素三鲜虾仁饺子映入眼帘——白嫩的虾仁,碧绿的韭菜搭配淡黄色的鸡蛋碎,图片上还泛着晶莹油光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垂涎三尺。冷冽的眼角不由垂下,面色缓和下来,抬脚走进店里。
那个人肯定喜欢。
白曜走后,楚云飞看着江渝,看着江渝,看着江渝……
江渝被他臭不要脸的目光盯的难受,抄起沙发上靠枕丢过去。“你看上哥哥了!今晚翻你牌子要不要!”
楚云飞矮了下腰轻松躲过,抱着手臂故作姿态推脱:“不敢不敢,给我十个胆也不敢跟白爷抢人。”双脚离地悠悠飘近了些,趴在沙发靠背贱兮兮道:“说真的,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敢相信,白爷会笑,还笑的那么……那么……”他实在没法把温柔这个词用在白曜身上,只能悻悻闭嘴。
江渝翻了个白眼,无语干呵呵两声。
“哎。”楚云飞伸长脖子凑过大脸,表情逐渐油腻猥琐。
江渝后背发凉抱着靠枕往旁边挪了挪。
“你们有没有……”楚云飞还没说完,江渝就知道他那张狗嘴想吐什么芬芳,抡着抱枕把他摁在沙发上对准脑袋一通砸。“你他妈想什么呢!快去用洁厕灵洗洗脑子。”
楚云飞挣脱出来,忙不迭飘到天花板上,故技重施吐着长长舌头甩摆,贱兮兮道:“打不着打不着~”
江渝赤脚踩上沙发,抡起抱枕垫脚砸天花板。“你下来,有本事你给我下来。”
楚云飞飘到他够不着的位置,哈哈大笑。“肯定是做了,你看你,恼羞成怒。哈哈哈哈哈哈,你这贱人,也有被干的一天。爽不爽?”
“你给我闭嘴!”江渝在沙发上一脚深一脚浅的蹦跶,但还是够不着,捡起沙发上一个又一个的抱枕像个豌豆射手对准楚云飞一通狂砸。
楚云飞满屋子飘,枕头一个个接踵而至,花瓶,相框通通没有逃脱粉碎的命运,他一边逃窜还不忘挑衅。“好凶啊,好凶啊,这里有个同志好凶啊~”
“你他妈!”江渝气急,真不知道他从哪学的这些现代词,拎着枕头撒脚丫子满屋追他,活像人鬼第三次世界大战。“死胖子,被我抓住你完了!”
白曜拎着饺子礼盒回来的时候,见这满屋狼藉先是愣了片刻。而后看到江渝疲惫躺在迎面沙发上,脑袋从沙发扶垫上落下去,头发往下垂,现在这长度正好似扫不扫垂到地上。
他走过去把饺子放在狼藉的茶几上,忍不住低下头稳了稳粉嫩的唇瓣。“怎么了?想换房子吗?”
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倒在视线里,江渝猛坐起,顶着一头乱发狠狠道:“给我张符,我要把下水道那个贱人拍死!”
楚云飞老远就感知白曜回来,麻利窜回下水道避祸去了。某人现在可是大佬的心头肉,他一点儿都不想试一下鸣鸿快不快。
白曜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不然平日里抠*搜搜的人也不至于一下子砸坏这么多东西,用手指给他理了理头发,攥在手里从内兜拿出一个细黑发圈三两下为他扎好,把留海拨到一边。生硬转了话题:“琦琦呢?怎么一直没看见她?”
从他之前离开到现在屋内一直没有江湘琦的气息。
江渝坐起来,拿纸巾擦自己脚上沾的乱七八糟东西,刚才不小心踩到相框玻璃割了一个小口渗出殷红的血,他从茶几底下掏出装乱七八糟的盒子,从里边翻出片消毒湿巾,用嘴咬着撕开包装揪出来按在伤口上,抽空答:“去她那个同学家了,今晚不回来。”
“哦。”白曜随意应了声,目光停在渗了星星点点血迹的湿巾上,眉头轻蹙握住他按伤口的手拿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单膝点地在沙发前跪下,手中晶蓝色光芒覆上,那道细小伤口和疼痛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