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眠 番外篇——by关关菊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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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棠面无表情,袁福星倒吓得哇哇大叫,跌坐在地上,一脸恐惧。齐棠稍稍用力,一把近十斤的刀转眼之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屋顶的胡陵看得心惊胆战,就怕齐棠一时控制不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同为妖类的他已经明显感受到了齐棠身上的妖气十分不稳定,随时都会破体而出,如果齐棠再受一点刺激,那一切都瞒不了了。
齐棠扫了所有人一眼,低声喝道:”全都让开!”
家丁们被他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所震慑,默默退开了一条道。
齐棠看了看手上的血,随手在衣服上蹭了两把,把另一只干净的手伸向游潇,嘴角绽开一个和以往一样的可爱笑容,一如平日里那个甜甜的少年模样:“走吧,回家了。”
游潇鼻子一酸,努力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拉住了齐棠的手。
两人彼此搀扶着走向门口,看得屋顶的胡陵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胡陵揉揉眼,无意看到袁福星鬼鬼祟祟地又往他俩的方向摸过去,整个身体立时绷紧,死死地盯着袁福星。
游潇突然眼皮一跳,下意识回头看去,正好看到袁福星握着一把匕首朝齐棠背后刺过来。
“阿棠小心!”游潇跨步过去倾身一挡。齐棠闻声回头,刚好听到了刀刃刺入身体的一声轻微的闷响。
我!回!来!了!
第116章
其实匕首刚刚刺进身体里的时候,游潇并没觉得疼,就是觉得肚子一凉。直到低头看到了只有半把手柄露在外面的匕首,看到了往外泊泊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淡色的衣服,游潇才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踉跄了一下,被齐棠揽着才没摔到地上。
“游潇!”
齐棠如五雷轰顶,抱着游潇,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又看看插在他腹部的刀,手悬在空中,不敢贸然拔刀,又怕游潇因此多受一份苦,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袁福星到底是个怂包,真的捅了人他自己反而更恐慌,看着满手的鲜血鬼哭狼嚎。家丁们把他搀起来,他也只痴痴地重复着“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仿佛失心疯了一般。下人们护着他,趁他们正混乱着,悄悄溜走了。
胡陵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齐棠身上的妖气更盛,几乎到了要失控的地步。他也不管其他了,赶紧跳下来,将游潇的几处穴位封住,尽力给他止血。做完这些,胡陵抓住齐棠的手,沉下声提醒他:“你冷静一下,你的妖气太重快藏不住了。游潇会没事的,我跟你保证。你千万要冷静下来,别惹麻烦。你听见没有?我跟你说话呢!齐棠!齐棠!”
齐棠充耳不闻,只是凝视着游潇面色苍白的脸,看他双眼慢慢失去光彩,逐渐变得暗淡无光,最后不堪重负地合上。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游潇还抓着齐棠的衣襟,气若游丝地嘱咐他:“阿棠……阿棠……别……别去找他……不……不然……你的身份……”还未说完,游潇已经用尽了力气,再次昏了过去。
胡陵也吓了一跳,不敢晃游潇的身体,只能大声喊他的名字,一方面想让游潇恢复意识,一方面也是喊给齐棠听:“游潇!游潇你醒醒!你不能睡!你给我睁眼!不就捅了个窟窿么,咱们这就回去补上,多大的事儿你就给我装死!你看齐棠个没出息的都急成什么样了!把眼睛睁开!”
齐棠没有哭,也没有叫,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游潇。胡陵把游潇打横抱起,齐棠也没有反应。胡陵皱眉,脚尖踢踢他:“齐棠,走啊,你愣着干嘛?”
齐棠依旧没有动,垂着头一声不哼。胡陵刚先开口,却察觉到齐棠周身的妖气开始了异动。胡陵手里抱着游潇,腾不出手来,急得直跳脚:“齐棠,齐棠你冷静啊。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游潇,你可别本末倒置啊!”
一阵诡异的黑雾自齐棠的脚边盘旋而上,裹挟着海棠花瓣和碎石落叶,将齐棠包围起来。胡陵眦角迸裂,这是入魔的征兆!胡陵大声喊着齐棠的名字,但是齐棠没有反应。魔气自行化成一个屏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齐棠的眼睛慢慢变红,光洁的皮肤上蔓延开大片妖异的黑色纹路。
齐棠从来没有过现在的感觉,就像被无数把钝刀凌迟,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痛,但这份痛却又带着一份异样的快感。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燃烧着,好像有一个声音就在他耳边不停地说:“杀了他!杀了他!”齐棠闭上眼,识海一片混沌,头疼欲裂。丹田里的灵气疯了似的在身体里乱撞。
“呃啊啊啊啊!”齐棠捂着脑袋,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呐喊。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齐棠一双眼鲜红如血,一挥袖子,乘着黑雾往袁福星仓皇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完了完了完了,这个死脑筋竟然入魔了。”胡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看游潇,还是决定先安顿了游潇,再来劝齐棠悬崖勒马。万一他真的走了歪路,胡陵对游潇也没法交代。万一游潇出了事,齐棠肯定也好不了。胡陵叹了口气,转了个身消失了身形。
棠棠黑化ing!
第117章
袁府的马车在羊肠小道上颠簸前行。车厢里的袁福星双目呆滞,一双手沾满鲜血,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左右两旁的家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干坐着面面相觑。
赶车的两个家丁不停地扬鞭催马快跑,不时回头看看那个长得好看却像煞星一样的小公子有没有追过来。
“诶,你说那个小公子什么来头啊?怎么小小年纪功夫这么了得?”一个家丁忙里偷闲,小声地问另一个。
“谁知道呢?我看啊那小公子来头蹊跷的很。长得这么好看,又把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小夫子都迷得五迷三道的,我看指不定啊,是个妖精呢。”另一个赶着车,随口说道。
突然,前面本空无一人的小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两个家丁吓得尖叫,赶紧拉紧了缰绳,生生将车停了下来。
那人一袭白衣,但是周身萦绕着诡异的黑色雾气,手里提着一把花叶凝结而成的剑。两个家丁缩着脖子,壮着胆子问:“你……你是谁?”
齐棠转过身,一双血红的眼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直逼两个瑟瑟发抖的家丁。
“妖……妖怪!真的是妖怪!”两个家丁想跳车逃跑,但是被齐棠骇人的气势吓得腿软,面条一样使不上半分力。眨眼之间,齐棠已经冲到两人面前,花剑跟串葫芦一样将两人穿心而过。两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口,就没了气息。
齐棠面无表情拔出剑,血溅在白衣上,如同雪地里星星点点的红梅。齐棠抬脚将两人踢在一边,剑锋一转扬手一劈。厚重的木质车厢应声碎裂,化成漫天飞舞的木屑碎块。车厢里的两个家丁和袁福星无处遁形,狂叫着滚下车,踉踉跄跄地逃离这里。
原本齐棠吸收天地精华的精纯妖气,因为绝顶的怒气和嗜血的邪念,几乎顷刻之间就将他堕入魔道。为游潇报仇的执念越深,那股魔气吞噬他灵识的速度就越快。齐棠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伤害游潇的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齐棠,不要去。”
识海的一个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就好像一缕拂晓的晨光,虽然微弱,但是还是穿过了重重黑云,照亮了齐棠混沌内心的一角。
是游潇!是游潇的声音!齐棠猛然顿住,眼睛里的血色突然褪去了。
但是这一绺温暖似乎激怒了不断膨胀的魔气,齐棠的印堂如遭重击,头疼欲裂。他低吼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游潇的音容笑貌似乎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慢慢抹去撕裂,只剩铺天盖地的腥红。游潇面色苍白地躺在血泊里,肚子上插着一把刀,伤口里还不断地往外涌着血。
齐棠又惊又怕,冷汗涔涔,他想喊游潇的名字,但喉咙好像被谁扼住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游潇的血流干流尽。
“啊啊啊啊!”齐棠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呐喊,黑色的纹路蔓延到脸上,瞳孔瞬间又变回妖冶的鲜红,半点不像平日里那脱尘的白色海棠模样,倒像是修罗地狱里一株浴血结怨的曼珠沙华。
棠宝黑化进度100%!!
第118章
柳扶风和胡陵回到家,把齐棠安置在一个阵法中间的石床上。石床宽敞,另一旁躺着沉睡的游潇。游潇未着上衣,腹部裹着纱布,若不是胸膛还有微微起伏,几乎让人怀疑他还是不是活着。
胡陵看着昏迷不醒的齐棠,担心地问:“小花妖怎么样?”“不太好。”柳扶风蹙眉,看着齐棠紧闭的双眼,“魔气把他体内那些纯粹的灵力几乎吞噬了干净。魔气被抽走,现在他的身体就是一具灵力涣散的空壳,几乎和凡人无异。估计要个几十年才能恢复好。”
“几十年?”胡陵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他转头看看另一边气若游丝的游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明明几天前这两人还开开心心地你侬我侬,突然之间双双重伤昏迷不醒,胡陵叹了口气,感叹这世事无常。
柳扶风把情绪低落的胡陵揽进怀里,安慰他道:“没事,都会好起来的。”
胡陵鼻子有点酸,眼角微红,靠着柳扶风的肩膀,小声倾诉:“可能这样也好,让齐棠和教书的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也不错。”柳扶风拍拍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额角:“嗯,没事的,游潇命格硬得很,肯定能好起来。”
胡陵点点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眉骨撞在柳扶风颧骨上,两个妖都忍不住捂着脸“嘶嘶”吸气。
柳扶风被他一撞咬到了舌头,忍着痛含糊不清地问他:“想什么呢?莽莽撞撞的。”
“他……他就是命格太硬了!齐棠和我说过的,算命的说他天煞孤星,克父母克妻女!你看他……唔!你又打我!”胡陵话没说完,又被柳扶风一巴掌扇在脑袋上。胡陵吃痛抱着头,回头愤愤不平地瞪着他。柳扶风收回手,捏捏他的脸颊:“口不择言,该打。与其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去看看刚才那些人。处理干净些,大小他那个爹也是做官的,别让人看出了什么。”
胡陵闻言,瞬间敛了那副没正经的模样,沉着脸点点头,离开了洞府。
齐棠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累的梦。梦里游潇受了重伤,然后他像变了个人一样,杀了袁福星,还杀了其他的人。身上手上脸上全部都是血,他不仅不害怕,甚至还很高兴。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齐棠挣扎着醒过来,猛地坐起身来。他喘着气回过神来,首先看到的就是身边的游潇。齐棠看着他,注意到他腹部层层叠叠的纱布,才意识到刚才那些画面并不是一场梦。
齐棠颤抖地伸出手,碰了碰游潇毫无血色的唇。那双总会温柔地吻他,总会说出令他心动不已的话的温暖双唇,此时冷的像冰。
“你醒啦。”柳扶风走过来,看着游潇,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他没事,你放心吧。”
齐棠咬了咬牙,双手结印,想将自己的灵力渡给游潇,但却发现自己丹田涣散,根本无法凝聚自己微薄的灵力。齐棠一怔,继续结印,但始终没有办法施展出来。
他不敢置信,脸色慢慢变了。
柳扶风抓住他的手,轻声对他说:“齐棠,你好好听我说,不要激动。方才你邪气入体,做了些……冲动的事情。可能……一年半载的,恢复不好了。”
齐棠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就像一潭死水一样,没有一点生气。就在柳扶风还想说些什么安慰他的时候,齐棠开了口。虽然面上装着坚强,但他声音里却带着沙哑的哭腔:“到底要多久?你不许骗我。”
柳扶风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了他实情:“你的灵气几乎消散殆尽,要完全恢复,最少也要五十年。”说完便转过头去,不忍心看齐棠的反应。
齐棠怔怔地坐着,没说一句话。两百年的修为,几乎毁于一旦。心里只稍稍惋惜了这么一瞬,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如释重负的。他回头看了看游潇,拉住了他微凉的手,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处,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躺在他身边。耳畔是游潇微弱却平稳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耳膜。
“那我就陪着他,陪他一起生老病死。”齐棠牵着游潇的手,捂在自己胸口,一字一句,仿佛掷地有声。
呜呜呜我的傻鹅子好可怜……
第119章
到底游潇身体底子好,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在柳扶风的回春妙手和齐棠的细心照顾下,睡了两天就醒了过来。
游潇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拉着他的手伏在石床边小憩的齐棠。向来注意仪表的他头发散乱,衣服也没有换,还是那件带着血渍和污迹的脏衣服。小脸灰扑扑的,一看就没洗过。
“乖棠棠,辛苦你了。”游潇心底涌出一阵酸涩,低声喃喃道。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触了触齐棠额前的碎发。
柳扶风端着药从外面进来,看见了这温情脉脉的一幕。游潇见他进来,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柳扶风也淡淡一笑,小心地扶他坐起身来,刻意将动作放轻,尽量不惊动齐棠。齐棠大概确实太疲累了,只抿抿嘴嘤咛一声,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