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眠 番外篇——by关关菊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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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游潇想解释,但正欲上前就迎上了齐棠的利剑,刚抬起的脚立时又缩了回去。“我知道你清修几百年属实不易,别为了袁福星这个败类折了自己。我本就是赤条条一人,来去无牵挂,这世间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分别?”
齐棠手抖得厉害,眼睛哭得通红,听了游潇的话,一把扔了剑,冲到游潇面前狠狠推了他一把。游潇下盘不稳,摇摇晃晃两下,后腰就撞在了石头上。他扶着腰一声闷哼,心中苦笑,自从遇到了这个小讨债鬼,自己也不知道平添了多少的磕磕绊绊。
齐棠看游潇神色不对,紧张得脸一下刷白,赶紧把人搀起来,一双手前摸后摸,不住地问:“磕到哪儿了?疼不疼?有没有牵到伤口?还能不能站起来?”
游潇见他慌乱自责的样子,勉强扯出一个笑,拍拍齐棠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阿棠别怕。”
齐棠放下心,想想还是不甘心,气冲冲地抬起游潇的胳膊,一口咬在他手腕上。游潇皱了皱眉,咬紧了牙关没发出一声,任齐棠这么咬着。直到齐棠尝到了甜腻的血腥味,才把游潇的胳膊甩到一旁。游潇看着自己手上眼泪鼻涕血沫糊成一团,好笑又心疼地把齐棠的小脸扳过来,用袖子给他把一塌糊涂的小脸给擦了:“傻阿棠,你怎么过来了?”
齐棠把脸一别,咕咕哝哝地说:“你不是不要我了么,还多问做什么?”
游潇叹了口气,道:“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他们就是要……要你的命,你还……”齐棠不听他说完就是一顿抢白,话没说完眼眶又红了,“你倒是忠义两全了,你想过我吗?你轻轻巧巧一句‘忘了我’就走了,这是我想忘就能忘了的吗?”
“柳扶风说他有……”
“你还敢说!”齐棠一双剑眉锁紧,拖着哑哑的哭腔冲着游潇吼。
游潇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一激灵,愣愣地看着他。
齐棠见他不说话,拽着他的衣袖就往山上走。游潇的脚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也不肯动。齐棠回头骂道:‘书蠹头你还想下山!我告诉你,小爷今天不把你带回去我就不是齐棠!”
游潇和他说不通道理,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齐棠跺跺脚,两手一起拽住游潇的袖子:“你跟不跟我走?”
游潇摇摇头,还是不挪步。齐棠咬牙切齿,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好,好,你逼我的。”
草丛里传来窸窣之声,游潇只觉脚踝一紧,低头看去,细细的藤蔓缠上了他的腿,还一路往上爬去。
游潇一惊,看向齐棠:“阿棠你……”
齐棠第一次用这样的法术,饶是现在因为丹药灵力大增,额角也滚下了汗珠。藤蔓如蛛网将游潇网住,游潇失去平衡躺到在地,费尽力气也只能左右滚两下,坐都坐不起来。
齐棠将两条藤蔓背在肩上,拖着游潇一步步往山上走。游潇抬头望着天,向来温柔的眼神里浮现出不安与倦意。
呜呜呜怎么觉得自己越写越腊鸡(T_T)
第127章
把人形茧游潇拖回洞府,齐棠两手已经勒得浮肿发青。齐棠扶着膝盖喘着气,敲了敲大门。石门几乎立刻就打开了来,胡陵从里面疾冲而出,二话不说把齐棠抱了个满怀。齐棠拍拍他的肩,喘着粗气说道:“先别抱了,给我把那个傻子抬回去。”
胡陵一愣,低头看见躺在地上一脸窘迫的游潇,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齐棠你这么对游夫子,怕是比我将他杀了还不如。”
“这傻子只认死理,我有什么办法?快把他带回去,摆个阵法设个结界将他关起来。”齐棠睨了游潇一眼,又伸脚踢了踢他。
胡陵点头,一把将游潇扛到肩上,见齐棠转身往外走,警惕地问:“你要去哪儿?”
“瞧你吓得,我就是气这呆子,瞧见他心烦想一个人待会儿消消气。一会儿就来。”齐棠摆摆手,纵身跃上一颗古树的树杈,阖眼打盹,汲取灵气。
“行,那你快些回来,你那药力还没驱走呢,不然一会儿怕你受不住那苦。”胡陵见他确实疲倦,便不打扰他休息,扛着游潇走了进去。
游潇梗着脖子看着齐棠,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总觉得齐棠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猜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
齐棠看着他们进了洞府,石门紧紧地关上,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看向山下县衙的方向。
县令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于杀死儿子的真凶必定是不依不挠。游潇性子刚直,若让他一直躲躲藏藏苟且偷生,他肯定是不依的。若是他自己去认罪伏法,游潇又会自责一生。齐棠咬着一节草茎,眉头紧锁地想着两全之法。
袁福星恶贯满盈,他那对父母纵容包庇他作恶,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齐棠从前看过许多小人书,书里的大英雄都是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备受百姓爱戴。若是他也效仿这些大英雄,既给大家除了这个狗官,又给游潇赚了个美名,那是不是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齐棠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吐了草茎,径直往山下奔去。
游潇被胡陵扛着扔回房里,在床上高高弹起,又重重落下。胡陵双手结印,闭着眼轻声念了几句,一道屏障出现在门口,泛着微微的红光。游潇虽然不懂,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个会拦住他的阵法。他用尽力气扭动身体,义正辞严地说道:“胡大当家,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便去衙门俯首认罪便是。阿棠性子单纯执拗,你放他一个人在外头,我总觉有些不妥……”
“去你的不妥!我最烦你们这种满肚子忠孝礼义的读书人,迂得很,跟你们讲话真费事。齐棠为了保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吃了那么多的苦,你还一心要往山下跑。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呆着,我看你这回还跑不跑。”胡陵不耐烦地摆摆手,懒得去听游潇说了些什么。
游潇见胡陵不听,心里更是着急万分:“胡大当家,阿棠是个孩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方才我觉他似乎是故意将你我支进来。烦请你快些去看看,他还在不在这山上。我总觉着他又要做些什么危险之事。”
胡陵撇撇嘴,白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踱步出去,还不及眨眼的功夫又火急火燎地冲了回来:“这没脑子的东西果真跑了!怕是找去那袁家算账了!”
游潇只觉心口一滞,全身都僵冷麻木了起来。
花中古惑仔——齐棠上线??
游哥带孩子太难了??
第128章
虽说卧牛村所属的安泽县不过五百亩之大,但安泽县衙却也算县里最大的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了。齐棠猫身藏在后庭的一棵树上,层层叠叠的枝叶将他的身形隐藏起来。齐棠悄悄运转灵力,虽说灵力流转尚算通畅,但丹田中隐隐能感受到一小簇一小簇的小小支流已经开始不安躁动。
看来药效快要散去了,必须速战速决。齐棠如是想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院里的动静。
少主人新丧,到处挂着白绫,后院主屋里设了灵堂,放着一具棺椁,还有供桌香烛。院子里寂静又压抑,弥漫着阴森诡异的气氛。
不知为何,传闻中骄奢淫逸的袁公子的院子却没有几个仆从,齐棠盯了一盏茶的功夫,拢共就两个坡脚老头经过了这个院子,年轻的丫鬟家仆一个都没有。齐棠觉得奇怪,转念一想如今袁福星已死,他的那些个为虎作伥的仆人小厮怕也是被遣散走了。
人少也好,方便他动手。齐棠嘴角一勾,双眼微微眯起,瞄向了另一侧的屋院。
西侧的院落被翠竹掩映,还种了不少的花木,偶尔穿梭来往的下人也是丫鬟居多,想来应该是袁夫人的院子。容斐与他说过,虽说袁县令是一方父母官,但却是个惧内的懦弱老头,家中之事都是袁夫人做主,连袁福星的丧事也是她一手操办。虽袁大人一把年纪了又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不成器儿子死得荒诞又窝囊,怕人诟病脸上无光,便寻了个述职的由头往了省城去,连家里都不愿呆着。
一院妇孺齐棠全然没放眼里,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将将踏上院里的石砖,足底下突然金光迸现,迅速延展开来,铺成一个符阵。
齐棠大惊,赶紧用力一蹬凌空而起,才发现阵法铺满了整个庭院。原本安静的宅子开始躁动起来,一直寂静无声无人出入的灵堂里突然冲出来了许多身着黄色八卦道袍的降妖道士,或举剑或摇铃,催动着这个巨大的捉妖阵。
齐棠瞳孔一颤,反应过来这是他们早有准备,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好瓮中捉鳖,齐棠心中暗道一声“卑鄙”立刻调转身子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妖精要跑!道长们快!拦住他!”袁夫人从半掩的窗里看齐棠想抽身离开,急吼吼地从屋里冲出来,指着齐棠的背影大喊大叫。
不知是谁召来一条火龙,盘旋而上直追齐棠。齐棠回头一瞄,额角惊出了汗,但是他不能停,一旦被火龙抓住,打一顿揍一顿那都是轻的,这个阵仗眼看就定是要斩妖除魔不留后路了。齐棠正欲运气飞驰,突觉着足下一沉,险些栽下去,踉跄之间被火龙灼伤了脚踝,疼得钻心。看来这药效不灵了,齐棠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催动着要体内四处乱窜的真气尽快离开。
“齐棠你个傻子!”一声暴喝劈头骂来,齐棠抬头一看,可不是怒冲冲的胡陵乘风而来。换做往日被胡陵这一顿痛斥,他早就龇牙咧嘴和他扭打成一团了,但此时听到胡陵的声音,齐棠心里滚烫,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胡陵一把将齐棠拉进怀里,扬手打出一丛暗红狐火。狐火如一支利箭,自龙口射入,直接将火龙射得对穿,泯灭消散了。
院里一片哗然,趁着他们手忙脚乱,胡陵将龇着牙小人得志的齐棠扛在肩上,拍了拍他的屁股,又乘风而去。
古惑仔棠仔翻车了??
第129章
等胡陵把齐棠带回去,齐棠全身已经抖如筛糠,全身一阵烫一阵冷,话都说不利索。胡陵看着路都不能走的齐棠,心里酸涩不已。
虽然胡陵自己也为情所困过,却也没有经历齐棠这般噬心断骨之痛,齐棠为了游潇行刺官员,药性反噬又亏空了他的身体,此时的齐棠莫说妖精了,便是连个普通的凡人都不及。而这一切,皆是为了游潇。
曾经胡陵不明白,游潇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夫子,不就是长得清俊周正,会烧几个菜,哪里值得齐棠瞒着身份担心受怕地与他厮守。但这几日他瞧着这两个傻子轮着替对方受伤揽罪的,上赶子豁着命,也算懂了齐棠为何钟情于这个穷小子。
明明自己一无所有,却总想着拿最好的给你,不舍得你吃一点苦,受一点罪,把你放在心尖上疼着护着,遇到好事第一个想着你,遇到危险拿命护着你。这样的人,试问谁能不为之倾心钟意呢?
胡陵将齐棠交托于柳扶风,想着游潇怕是此时已经急坏了,快步前去将齐棠已经回来的消息带给他。
还未走到门口,便听里头一声声重重的摔打之声。胡陵推门一看,一张木凳迎面砸来,饶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他也吓得退了半步。木凳砸到结界之上,又弹了回去砸到地上。
胡陵眨眨眼,定了定神看向了屋子。游潇喘着气,胸脯不住起伏,两手抖得厉害,扶着桌子
将将站直了身体。地上一地狼藉,前朝的瓷瓶,百年的铜香炉,名家所刻的玉白菜……这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都成了一地碎片。
胡陵心中啧啧,要是柳扶风瞧见了,指定得气得背过气去。但看着游潇孱弱的样子,他还是快步过去将人扶着坐下。
游潇自己一口气还没喘回来,拽着胡陵就问齐棠的下落,一时着急呛了口唾沫,咳得肺叶子都要吐出来了。
胡陵“哎哟哟哟”地叹着,忙不迭地给他拍背顺气:“诶诶诶我说你急个什么,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也没点数,你现在是个折腾得起的人吗?你们俩口子也是般配,天天折腾自己来给我们找事儿。齐棠被我劫回来了,你且宽心。这会儿柳扶风给他瞧着呢,你先缓缓,过会儿我带你去看看那个麻烦精。”
听闻齐棠回来了,游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咳嗽也渐渐平复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胡陵截了话头:“你摔的这些东西,我估摸着得要个小万两银子,只怕你这辈子都赚不来这些钱,一会儿柳扶风来了,怕是气得要与你拼命,愿不愿给齐棠治都难说。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只做身体虚亏睡下,不论一会儿听到什么响动,都别睁眼别乱动,你看如何?”
半哄半骗地把游潇按回床上,亲眼看着他呼吸沉重陷入梦乡,胡陵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胡陵来到一处隐秘的石门前,轻叩三声,石门应声而开。密室中央放置着一张石床,齐棠躺在石床之上,周身萦绕着淡淡玉色微光,面色无一丝血色,但好在呼吸还算匀畅。石床之下是一个古老的法阵,柳扶风盘腿坐在阵法的阵眼,催动着阵法,给齐棠驱出毒气,修复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