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 番外篇——by叶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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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爵对箫苍苍颔首示意,“曲夫人。”
箫苍苍一听这声“曲夫人”,便忍不住笑着应道,“哎。”
燕无怀这一生还未见过如此美貌女子,又兼之对方是曲中萧的娘亲,他是个孤儿,对娘亲这个词特别有牵挂。一时之间竟是羞得红了脸,低着头小声喊道,“曲夫人。”
三人见了皆是一愣,万万没想到他会是如此反应。曲中萧先反应过来,哈哈笑出声,“无怀兄弟,你怎么还害羞了呢?”
严爵却是忍不住地皱眉,这些日子以来,他对燕无怀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对美貌之人特别容易生出好感,若不是他那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那恐怕要被认为是个好色的登徒子了。
箫苍苍见他如此,也跟着笑了,便也没在意,只说,“那一起回家吧,你们今日有口福,我难得买鱼呢。”
曲家是一处两进的宅子,从外看去,稀松平常,与周围的屋子别无二致。进了门之后,发现虽不至于如曲中萧所说的那般家贫如洗,但也看得出确实清贫。木门,桌椅等物都看得出年头久远,但擦洗得十分干净;小院里种着一些花草,角落放置一只大缸,缸里养了几尾小鱼,都打理得别致,看得出主人用心。
箫苍苍挎着篮子,熟门熟路地进门,刚进院子就高声喊道,“相公,我回来了!”
声音难掩雀跃,这不禁让燕无怀对这位曲秀才好奇,到底是何许人,会让曲家娘子如此死心塌地。门后帘布一只拿着书卷的的手伸了出来,掀开帘布,一个高挑个子的男人迈步出来。
这人生得眉目端正,可算是相貌堂堂,但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其神色上并无堂堂之风采,反倒是有些呆滞憨厚。他对箫苍苍点点头,然后又听她介绍燕无怀和严爵二人乃是曲中萧带回来的朋友,一番简单寒暄过后。他扭头对曲中萧道,“萧儿,下个月就要科考了,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可有用功?”
这番话一出,箫苍苍立即开口,“相公,我今天买了鱼,我现在就去烧饭,你和萧儿慢慢说。”然后转身要走之时,又对曲中萧使了个眼色,“萧儿,好好跟你爹说话,知道吗?”
曲中萧一脸难色,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装模作样道,“爹,我是去拜访以前的同窗了,一起探讨今年科考。”
听了这话,曲文生的脸色果然放松了下来,问,“哦?那可有探讨出什么来?你到书房和我详细说说。”然后又转头看向燕严二人,有些疑问,“二位也是赶考的?”
曲中萧连忙否定,“不是不是,他们二位是修道之人,不赶考。”
曲文生一听略有些失望,“哦,那萧儿你先好好招呼客人,晚上再来与我探讨。二位请自便。”
话音一落便拿着书卷走了。
燕无怀经此一看,总觉得这曲家相公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何处,或者该说这曲家都有些奇怪。他与严爵相视一眼,觉得严爵也有此感受。说来奇怪,他与严爵虽相识不久,且严爵也不是个多言之人,但总有股互相知道的了然在心,他以为,这大概是修道之人才有的默契。
曲中萧将二人安置在厢房,实实在在地说,“唉,我大概明天起又要让我爹关在家里读那劳什子圣贤书了,你们这回真要自便了。”
其实凭着曲中萧的道行,若要蒙混着骗过他爹这个呆子,简直易如反掌,可碍着他娘啊,自己要做贤妻,非还要逼着自己做孝子,让他爹享那所谓妻贤子孝的福,断不肯让他去忽悠他爹的。唉,说着搂过燕无怀的肩膀,“不过好玩的地方我都告诉你了,百香街肯定要去,玉春楼更是要去,那如烟小姐一定要见见,真是个有趣人儿。”
燕无怀听着他说个不停,越说严爵脸色越难看,于是打断道,“好了好了,我们自己去找,不过我想先去崔掌柜那儿看看。”
曲中萧眼睛一转,哦了一声,随即道,“他那儿没什么好看,不过严兄应该会喜欢。”
晚上,曲家娘子果然烧出一桌好菜来招待他们,菜是做得色香味俱全,可惜除了中间一条鱼,其他全是素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她烧得再好,那也解不了馋。但曲中萧告诉他们,这在曲家,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盛宴了。
曲家娘子毫不客气地挑起一筷子鱼肉,熟练地夹到曲秀才的碗里,笑嘻嘻地说,“相公,你尝尝看这鱼,卖鱼的张老三说这是海里来的鱼。”
曲秀才尝了尝,点点头,“确实比一般的鱼好吃。”
曲家娘子双眼一亮,“是吗?那我明天再去买。”
曲秀才摆手制止,“娘子,不可,凡事都要浅尝即可,我们又不是那富贵之家,都是靠你经营生活,不可奢侈。”
曲家娘子难得一见地泄了气,“哦”地一声低头吃饭。
燕无怀心想:看来曲秀才是不知晓曲家的家底啊,这边厢省吃俭用,那边厢小曲在外挥霍,真是奇怪。
夜里,他把这心中奇怪之事跟严爵说道。严爵听了,琢磨着是否要把曲家母子乃是狐妖之事告诉他,然而几经思虑,还是决定不说,只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不要多管。”
燕无怀看他一副不理世事的世外模样,只好将满心疑惑作罢,先安然睡去。
两人并排躺着,严爵扭头看了看燕无怀的睡颜,这分明是宋允的样子,但却又不像宋允。
自己这么跟随着他,到底是想得到什么结果呢?哪怕他是宋允又能如何?当年他们早就决裂,宋允那时便不再见他,现在如果他想起前世之事,恐怕也不会再与他相交。
或许他不该再陷在这里,应该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离开血海之日,便是去昆仑报仇之时,去报当年杀身之仇。
严爵思来想去,辗转反侧,吵醒了燕无怀,只听他撩开一只眼皮看了一眼,低声喃喃道,“严爵,你睡不着吗?”
还未等严爵回答,他又闭着眼道,“那我给你唱个曲,你就能睡了。”
含含糊糊地哼唧两声,他又睡过去了。
严爵看了他一眼,心知还是不能就此放下。
☆、京师客栈别有洞天 贺兰世子上门求救
京城之繁盛,果然名不虚传。
曲中萧被曲秀才困在家中温习四书五经,为科考做准备。燕无怀领着严爵二人在京城游历,百香街去了,玉春楼去了,可惜没能见到如烟小姐,原来在这里要见花魁姑娘,既要有才,也要有财才行。燕无怀两手空空,只能是空手而归。
出了玉春楼的门,他还在连连感慨此事,严爵听得不耐烦,道,“可要我去将她抓来给你看看?”
燕无怀闻言愕然,不知道一贯冷淡的严爵怎会突然如此生气,连连摆手,“不必不必,见不上就见不上,我们去崔掌柜的客栈瞧瞧?”
他对京城喜爱得很,打算多住上一些日子,所以不能总住在曲家。说罢,推着严爵一路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人,九转十八弯的,才在一个偏僻处寻到崔掌柜的这处客栈。
客栈有三层,看门面是平平无奇,堪称朴素无华,门上一个木头牌匾写着方方正正四个大字“京师客栈”,口气倒是不客气,仿佛这京师就它这一家似的。可正如曲中萧所言,这客栈门前冷清,在这临近科考,满京城都是各地赶考学子的情况下,它还是如此不见起色,看来这崔掌柜确实不适合做生意。
这也怪不得人,这客栈除了崔掌柜像个人样,其他的跑堂小二都是千奇百怪的模样,加之崔掌柜那身降妖伏魔本事,这难免让人有所联想,生怕住进精怪客栈里去,故而大家对此地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敬而远之。
这大白天的,客栈自然是开门迎客。燕无怀和严爵二人一同进门,脚步刚一迈步,严爵便拉住了燕无怀的手臂,道,“别动。”
燕无怀不知所以,“怎么了?”
严爵抬眼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厅堂竟是设了个锁妖阵,虽算不得高深的阵法,但困住一般的小妖肯定没问题。然而这阵法只对妖族有效,凡人自然不会被困,严爵虽已非凡体,但这种阵法更是对他毫无作用。于是两人径直便朝那柜台而去。
柜台后,崔掌柜半躺在一张太师椅上,脸上半盖着一本账册,只瞧见那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是睡得正浓。燕无怀一只手往柜台敲了敲,“崔掌柜的,别睡了,起来招呼客人。”
那崔掌柜也不动弹,只是张口喊道,“瘦高个,出来招呼客人。”
他这么一喊,后边帘布一撩起,出来一个穿着蓝布裤褂的瘦高个,这当真是个切切实实的瘦高个,有如竹竿一般,脸窄龅牙,一双咪咪小眼,瞧着着实奇特。那瘦高个见了人,先是愣神,然后瞬间转了神情,满脸堆笑,殷勤地跑了过来,“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燕无怀点点头,“是啊。”
那瘦高个乐呵呵的,十分高兴,“哎呀,那可太好了,您看下要住什么房?我们这里应有尽有。要不,我先领您上去瞧瞧?”
燕无怀惊讶,看来这客栈真是无人问津。还未等他开口,崔掌柜又道,“领他们去最里边那间。”
瘦高个听了有些意外,“最里面那间啊?”
崔掌柜“嗯”地一声。
“哦”。瘦高个对着燕无怀二人道,“那两位客官随我来。”
燕无怀与严爵对视一眼,见他满脸淡然,于是便跟着瘦高个上了楼。
这二楼也是平平无奇,单是一间间差不多的房间,看不出有何不同之处。燕无怀问瘦高个,“你们这店里当真一个客人也没有啊?”
瘦高个方才听崔掌柜的口气,猜测他们也非一般凡人,于是倒也不遮拦,叹了口气,“是啊,从前还好些,自打上回给平阳侯府抓了妖之后,这不大家都知道我们掌柜的是个收妖人了,都避讳着呢。”
“平阳侯府有妖怪?”燕无怀问道。
瘦高个以为他们也是道中之人,直言,“只是只小猫妖作祟而已,没害人,不过把侯爷吓病了。”
瘦高个领着他们进了房,房内装饰也是稀松平常,一张床,一副桌椅,角落处一只半人高的大花瓶,瓶口冒着一株花草,瞧不见是什么。那瘦高个道,“二位请自便,有事喊我一声就行。”
燕无怀道,“我们这两个人呢,你再给我们多要一间房。”
瘦高个笑道,“这里的房间都没人,你们随便挑着住。”说完转身走了。
燕无怀还没见过这般做生意的,对严爵道,“严道兄,你住这间吧,我待会儿出去另寻一间房。”
严爵没答应,径直往那大花瓶走去,燕无怀跟在其后,见他往那瓶口看去,“这是什么花?怎么拿这么大的瓶子装着?”
那花是白色点点的小花,枝干无叶,几乎是藏在了瓶子里。燕无怀嗅了嗅,也无什么味道。然而严爵却对他说,“这是伏仙草,不能见天日,可以压制妖气。”
严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他没告诉燕无怀的是,伏仙草不是凡间所有,乃是生在在魔界血海的东西。自古以来,六界之中,神魔二界不入轮回。神界不知因何而灭,而魔界永世被困血海之地,一草一木都无法离开。所以能从血海带走这东西的人,说明他能自由进入魔界之中,必然是有不同寻常的本事,所以,这崔掌柜怕也不是个普通的道士。
“压制妖气?”燕无怀转着眼珠,低声问他,“你说这里有妖。”
严爵点了点头,方才那瘦高个便是,只是这里有伏仙草压制,一般道行的人大约是瞧不出来的。然而严爵却是有能以肉眼看穿本相的功夫,自然逃不过他的眼,只是以这瓶子的大小,其中的伏仙草必然不少,那也可以说明,这店里的妖肯定不止那瘦高个。
燕无怀是身无道行的□□凡胎,但他转念一想,这店里的妖能存在,自然是崔掌柜默许的,于是便问,“刚刚那个瘦高个?”
严爵又是点头。
“那是什么妖?”燕无怀追问。
“竹子精。”
“那还长得真像呐。这崔掌柜真是奇怪,雇一个竹子精做跑堂,怎么不收了呢?”
严爵四顾看了看,确定除了伏仙草,别无他物,便跟燕无怀一同出去,又另外寻了一间房。这房间又是一张床,一副桌椅的格局,然而少了角落的那个大花瓶。燕无怀瞧过,对严爵道,“等会儿我们便回曲家取行李,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如何?”
严爵听他如此安排,忍不住问,“你不用着急回蓬莱吗?”
按照修道门派的规矩,弟子出行在外皆是有时间所限,而严爵看燕无怀的做派,丝毫不像时间紧迫。这规矩昆仑,蓬莱两派都有,但燕无怀从小便不曾守过蓬莱的规矩,所以自然从不放在心上,摆摆手,“无妨无妨。”
严爵将信将疑,他猜测这小子是偷跑出来的,就如从前宋允隔三差五悄悄从天庭偷下凡间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准备回曲家去取行李。走到楼梯道上,便听见一个少年声音,“崔掌柜的,你再帮帮忙去瞧瞧吧,我爹又说见着妖精了。”
一路下了楼梯,看见柜台前方站着一个身穿绸缎衣裳,头戴金冠的少年,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那少年听见脚步声,也扭头过来,他生着一张圆脸,眼睛也是杏仁圆的模样,瞧着不过十五六的样子。他看了燕无怀二人一眼,随即匆匆又把头转回去。“崔掌柜的,你再去瞧瞧吧,不然我爹要被自己活活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