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停止你的张三行为——by策马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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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是布鲁尔的亲信,其中有几个人心存善念,对裴曦他们还不错。
但更多人配合着布鲁尔打压科研人员,不过他们没要这些人的命,只是限制了自由,把这些人全部都关了起来。
之所以留下他们,并不是因为善良,而是拿这些人当抑制剂。
只有不想再发情期支配的裴曦,选择毁掉了自己的腺体。
这就是她后颈那道疤痕的来源。
裴曦没有透露裴流明生父的任何信息,陆盐也没有问她,因为这对他来说不重要。
在陆盐眼里,他母亲是个很伟大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他对她的尊重永远都不会改变。
那晚过后,裴曦的病情突然加重,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时还会产生幻觉。
陆盐和裴流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头,在一个下午裴曦终于醒了。
她像终于睡了一个饱觉似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病态,精神却非常好,甚至让陆盐帮她洗了一次头发。
洗完头发,陆盐将裴曦抱回了床上,她很轻,骨架上仿佛只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
陆盐去浴室拿毛巾时,裴曦朝裴流明招了招手,伫立在旁边的少年朝她走过去。
“真是老了。”裴曦笑了笑,“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头发白了一半,杂眉也很多,你给妈妈修修眉毛吧。”
裴流明眼睫眨动了两下,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会。”
他不知道什么叫修眉。
裴曦说,“拿纸跟笔过来。”
裴曦有美术功底,接过裴流明递过来的纸张,画了一个很漂亮的眉形,眉毛根根分明。
虚弱的omega膝盖上垫着枕头,双肩削瘦单薄,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都能清晰看到骨节分明的脊骨。
从浴室出来的陆盐,看着那截嶙峋的脊骨像是要破皮而出,他的眼睛被什么灼到似的,瞳仁迅速爬上几缕血一样的蛛丝。
陆盐快步走过去,握住了裴曦拿着铅笔的手。
“以后再画吧,您该休息了。”陆盐声音嘶哑,“以后有的是时间。”
裴曦的唇蠕动了两下,眸中的悲切像深秋又浓又厚的晨雾,眼泪砸下来,晕开了铅笔画出的细眉。
裴流明怕素描被弄脏似的,一手挡在纸上,另一只手给她擦眼泪。
裴曦握住了裴流明的手,“你以后要像你哥哥那样独立,知道吗?”
刚说完,她剧烈咳了起来,连着呕了好几口血。
陆盐慌忙去给她拿药,却被裴曦拉住了。
“妈妈能,咳咳咳咳,能再见到你已经很……高兴了。”裴曦望着陆盐,眸里含着泪光跟笑意,“你以后也要好好的。”
陆盐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您别说了。”
“一切都会好的。”他笨拙又无措地安抚着裴曦,也安抚着自己。
裴曦猛地抓紧陆盐跟裴流明的手,身体不断痉挛抽搐,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许久她才艰涩地挤出几句话,陆盐凑在她耳边,听了两遍终于听清了,她说,把我的骨灰洒在太空。
陆盐怔怔地看着合上眼睛的女人,喉咙滚动了数下,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裴流明还是那样平静,他认真帮裴曦擦脸上的血。
-
晚上赫淮给他们送饭时,推开门就见陆盐如同一尊石像,静静坐在床边。
裴流明则拿着一片薄刀,伏在裴曦旁边,按照她画的那条细眉,在修剪裴曦稀疏的眉毛。
omega低垂着眉眼,身上仿佛拢着夜色的寒气,神情孤寂木然。
赫淮唇线抿紧,因为omega的难过而心疼。
他跨着大步走过去,想用自己的气息给陆盐铸成一道屏障,把那些伤心的、绝望的情绪从omega身体分离出去。
感受到赫淮的存在,陆盐抬起头,用漆黑的瞳仁静静注视着面前的alpha。
许久他开口说,“我母亲要我把她的骨灰扬在太空。”
因为他父亲在那里。
赫淮知道他什么意思,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将疲倦的omega抱到了怀里。
陆盐没推开赫淮,眼眸却逐渐凛冽凌厉,喉咙含了一层血气似的——
“我一定要亲手宰了捷森特他们。”
捷森特是证明陆盐父母清白的关健人证,他目前还不能死。
但赫淮现在并不想纠正陆盐,他轻声说,“好。”
-
五天后,阿塞尔号停到了R49星。
陆盐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两年,对这里非常熟悉,他先安排裴流明他们检查了一遍身体。
正规医院都需要个人身份信息,裴流明跟两个幸存的科学家都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来这种黑诊所。
黑市的诊所规模并不小,医疗设备健全,高薪聘请的医生医术比正规医院只高不差。
这两个物理学家跟裴曦一样都出现了辐射斑点,留在NE11T星的那个数学家跟核化学家,健康状况也非常差。
裴流明虽然脸色苍白,但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免疫力低下,高烧咳嗽。
陆盐以为裴流明只是缺少维生素,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或者低血压,没想到他的身体状况也很差。
NE11T星本身就不利于人类长期生存,裴流明的细胞已经发生变异,而且是一种很特殊的变异。
医生花了大量的时间解释,让陆盐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裴流明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
这还是积极治疗下的最佳结果。
现在医学很发达,已经攻克了很多癌症,但不包括裴流明他们这种。
听到这个消息,那两个物理学家既心疼又惋惜,他们还以为裴流明能逃过一劫。
自从商量好为了人类的安全,他们不想再公开暗介物质相关的研究数据,也已经做好在NE11T星死亡的准备。
要不是还牵挂着家人,想回来看亲人最后一眼,他们也会选择留在NE11T星,迎接死神。
在科波拉的帮忙下,这两个物理学家有了假身份,陆盐给了他们一笔钱,他们可以回去看自己的家人,前提是不能暴露身份。
知道陆盐要去找证据为他们翻案,两个物理学家答应,不会跟家人有近距离接触。
对于自己生病,甚至活不过25岁这件事,裴流明表现的仍旧很淡然。
他对死亡没有什么概念,自从他懂事后,星舰上每隔几年就会有人去世。
他们承载了太多痛苦,或许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裴流明并不畏惧死亡。
倒是陆盐对这份诊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他对裴流明的感情一样复杂难言。
裴流明是他血缘上的亲人,也是他母亲最痛苦黑暗的时刻。
陆盐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这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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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了裴曦的遗体,陆盐却没马上将她的骨灰撒在他父亲出事的太空。
因为陆盐想找到捷森特,还他们一个清白,再让他们‘见面’。
陆盐给裴流明在R49星租了一间房,还买了光脑,教了他基本的生活常识。
“账户有钱,你可以买任何东西,但不要在家研究危险的实验,遇见解决不了的麻烦就联系科波拉。”
陆盐淡声说,“如果有更大的麻烦就联系我,但我未必会腾出时间回来找你。”
裴流明:“知道。”
陆盐纠正他,“是‘我知道了’。”
裴流明:“我知道了。”
陆盐:“多看看星际的电视剧,学学跟人怎么沟通。”
裴流明:“我知道了。”
陆盐:“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办完事就回来。别走远,别随便跟不认识的人闲聊,别告诉不认识的人你叫什么。”
裴流明:“我知道了。”
见陆盐还要说什么,一旁的赫淮幽幽对裴流明说道,“我推荐你看看《星际宝宝》这个科教片,能涨见识。”
裴流明:“我知道了。”
陆盐却冷冷地剐了一眼赫淮。
《星际宝宝》是给幼童看的,每天都会唱饭前便后要洗手的儿歌,还会教‘防骗知识’,比如不要拿陌生人给的食物,不要给陌生人看自己的光脑等等。
陆盐没再浪费口舌,转身离开了出租屋,赫淮紧跟其后。
第49章
时隔十四年,陆盐跟赫淮再次踏上这个贫瘠罪恶的星球。
垃圾星的空间站还是跟过去一样,肮脏混乱,出入这里的大多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
赫淮穿着最普通的防寒服,但优越修长的身量,随意一立就足够吸睛。
跟气质清冷矜贵的alpha不同,眉宇间透着冷戾的陆盐,更像是垃圾星里的亡命暴-徒。
为了不引人注目,陆盐特意选择晚上回来。
这里的昼夜温差很大,今晚零下二十多度,顶着呜咽的寒风,陆盐跟赫淮在空间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
推开玻璃门,就闻见一股浓郁的花香类信息素香水,橘色灯光从天花板倾泻,让这间狭窄低廉的旅馆蒙上一种低俗的暧昧。
垃圾星无论是旅馆,还是酒店,都配有涩情服务。
一个画着浓妆,穿着性感冰丝睡衣的女人,懒散地倚在柜台上。
见有生意来了,她也没有多少热情,只是伏低身体,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女人懒洋洋地打量着陆盐跟赫淮,这两个人身量都很高,穿着黑色防寒服,戴着兜帽,五官隐藏在兜帽投下的阴影中。
等他们走近,女人才问,“开几间?”
“两间。”
“一间。”
陆盐跟赫淮同时说。
女人细长的眉高高挑起,“到底几间?”
赫淮说,“一间。”
陆盐没再坚持,淡声补充道,“标准间。”
女人‘唔’了一声,目光不断扫视着陆盐,从他那双笔直的大长腿,再到宽阔优越的双肩。
兜帽很严实,女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见他光洁的下颌,以及两瓣很薄的唇,抿在一起时弧度冷漠。
女人嘴角轻挑,笑得暧昧,她问陆盐,“要特殊服务吗?你们的话,我可以打个八折。”
陆盐理都没理她,付了钱,从女人手里拿过房卡,冷漠地离开了。
赫淮笑出声,在女人白眼下,他跟在陆盐身后,进了客房。
房间非常简陋狭小,里面只放着两张床,一张铁皮简易桌。
逼仄的屋内充斥着潮湿的味道,角落生着青绿色霉斑,唯一的窗户落满了灰尘,剥落的墙皮旁挂着几幅不堪入目的涩情图画。
好在房间配备着单独的卫生间,陆盐脱下防寒服,要去卫生间洗漱,被赫淮叫住了。
赫淮拿了新毛巾跟睡衣递给了陆盐,“这里的东西能不用尽量不用,不干净。”
陆盐没说什么,接过来后转身进了浴室。
淋浴需要单独付费,陆盐简单冲了一个澡,随便擦了一下,穿上了睡衣。
盥盆上方的镜面蒙了一层水雾,陆盐拂去雾气,露出一张冷戾阴郁的脸。
这几天他每时每刻都想亲手宰了捷森特,到了这里才逐渐清醒,现在杀了捷森特不太现实,至少要他把当年的事交待清楚,还他父母一个清白。
陆盐神色恢复平静,他才从浴室走了出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赫淮这位动手能力极强的大少爷,已经把两张床的床单换了,还给旅店的被子套了新的被罩。
在其他星球,旅馆的卫生只是有可能不达标,但在垃圾星,这里的旅馆是百分之百的不会达标。
看着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陆盐忍住想起十几年前他们俩逃亡的日子。
那个时候,赫淮不仅跟他睡过矿洞,还在下水道待了一个晚上。
赫淮把他们俩的防寒服叠好,放到一个不碍事的地方,抬眸看着站在浴室门口的omega。
陆盐没擦头发,水珠沿着发梢滴落,滑过流畅的颈线,最后没入敞开的衣领。
赫淮眼眸暗了暗,又给陆盐拿了一块毛巾,走过去要给他擦头发。
陆盐微微后仰避开了,“去洗澡吧。”
赫淮没说什么,把毛巾给了陆盐,自己进了浴室。
陆盐胡乱擦了两下头发,刚上床就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他掀开被子,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陆盐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还是躺进了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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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时,一道黑影笼过来,陆盐的意识瞬间清醒,睁开眼看见赫淮站在他的床头。
陆盐瞪向他,没好气地问,“大晚上不睡觉,你干什么?”
“冷。”赫淮身上披着被子,说话间白雾缭绕。
清淡的月光罩在alpha身上,像是在他皮肤镀了一层冷白的釉彩。
其实陆盐也觉得有点冷,他抿着唇伸手碰了一下赫淮,对方的手冰似的沁心凉。
陆盐的眉头立刻拧起,他没说什么,冷着脸坐起来,穿上鞋走出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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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凌晨十二点,大堂的柜台除了之前那个金发女人,还有一个肌肉虬结,双臂纹满刺青的高壮男人。
女人坐在男人膝盖上,手臂攀在男人的脖子,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接吻。
陆盐走过去,女人也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陆盐。
看见陆盐模样,女人眼睛闪过异光,虽然还挂在男人身上,眼睛却直白火辣地盯着陆盐。
她丝毫不怕身边的刺青男人发现,明目张胆地向陆盐抛了一个媚眼。
男人满脸不悦,却也只敢跟陆盐发火,目光凶悍,“看什么看,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