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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气运我一无所有 番外篇——by明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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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非常想大声嘲笑一下江景行,问问他时隔三十年后收到他同辈好友的压岁钱感想如何?
  非常的心满意足,非常的美滋滋。
  甚至很想给四姓家主发个好人卡。
  尽管他们失去的是给晚辈发压岁钱的灵石,但他和阿辞得到的却是被长辈承认的爱情啊!


第129章 枯木回春(五)
  等冰雪消融,凤陵城主府坚强地扛过这一整个堪称为鸡飞狗跳的新年, 也坚强在谢桓好几次差点拔剑, 谢容华险些出刀的余波之下幸存下来, 没等只棱片瓦的时候, 它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因为谢容华要北上去镐京了。
  再也不用担心被人火上浇油, 劫后余生刚刚重建完一遍后再度重临噩梦。
  谢容华走的时候也相当松快, 瞧着不像是去镐京的风云诡秘里当一个不知等坐稳几年的皇帝,反像是去游山玩水畅游天下去。
  不对,畅游天下的也没那么松快的。
  至少人家要带钱, 而谢容华只单单带了陆彬蔚和她的爱驹。
  再有就是从不离身的太平刀。
  当谢桓委婉表示凤陵城的财务状况相当良好, 其实借给北地一点也不太碍事的时候, 谢容华却爽快一挥手:“不要紧,左右有着四姓的钱袋子为我兜底, 想来短期内出不了事。”
  谢容皎:“”
  他在心里以表达了一下对四姓家主的礼貌性同情。
  想来他们一定想不到,好不容易悲悲戚戚萧萧瑟瑟熬过这个艰难的冷冬, 满心欢喜地以为着自己即将迎来的春暖花开又一春, 却只是存在于他们美好的幻想之中。
  而现实, 永远是那把冷酷地割着韭菜,风吹雨打都不停的太平刀。
  至于长期的话,有陆彬蔚在,丝毫不慌。
  江景行很了解谢容华的言下之意,不忘抽空给陆彬蔚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陆彬蔚一想到自己将来要面对的账本, 饶是敢夸口一句可算天机的陆优游, 冲动之间也生出暴起打人, 再砸一遍皇宫书房的念头。
  若不是谢容皎眼疾手快地拽了一把江景行的袖子,示意他送别之际,别再刺激陆彬蔚这个可怜人,两人说不定一时上头,在府门口算上谢容华混战起来。
  连这个新年的结尾,都充满着气息。
  果然很点题。
  死道友不死贫道。
  谢桓一想,很赞赏谢容华的做法,他原来想多劝几句,朝堂之上比不得战场,险恶之处不逊色半点不说,更多的还是参不透的人心。
  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算了,旁的我也不多说,反正你有太平刀。”
  三人望着谢容华和陆彬蔚两人渐渐淡得看不见的身影,竟同时心有灵犀地为北周上下念了两遍大悲咒。
  权当是提前超度,鳄鱼一点毫无诚意的眼泪。
  江景行最先转身回府,口中念叨着:“来来来,猜一猜,镐京重修过的含元殿上御案究竟要被谢初一挥刀斩断过几次?”
  谢容皎原准备掐着手指用心算一算,后来道:“算了罢,这次数恐怕优游阿兄来算也有点为难之处,不如含元殿中不摆书案,比较省钱。”
  很符合北周眼下老鼠都因着嫌弃钻不进两个的国库。
  谢桓突发奇想地提议道:“不如猜一猜北周的官员要撞几次柱子?”
  鳄鱼的眼泪只是短短一息慈悲,转瞬即逝,快得像是清晨花叶上的露水,而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声才是最永恒的人性,永远也不会过时。
  在三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门旁边的管事匪夷所思地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简直不敢相信这埋汰劲儿居然是出自血缘相连的一家人。
  事实是三人都想错了。
  谢容华写给凤陵城的传讯符中,每每有诸多抱怨之语,变着花样很费心思地问候了一番北周官员的祖宗十八代,听她语气好像恨不得下一刻就掏出归元刀把人打爆,连带着半个含元殿一起炸飞到朱雀大街。
  甚至远到宣武门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
  当谢容皎为北周官员生命安危提心吊胆一把后,传来的消息却说新君仁慈宽厚,大有海纳百川之气度,朝中百官畅所欲言,打开了尘封十几年的嘴皮子,一个个快活似神仙。
  江景行沉默了一会儿,确认道:“那个新君的名字是叫谢容华,凤陵城谢家出身吗?”
  传讯之人莫名其妙看着江景行,边点头边合理怀疑着圣人在和摩罗一战时打坏了脑袋。
  啧,这么说来,圣人还真是个高危职业。
  江景行吁了一声道:“还好还好,方才我险些是以为是我莫名其妙跨越了几十几百年的时间来到别的时候,要么是北荒那边东山再起复立新君。”
  谢容皎冷静地端起了茶盏,“在初春这种时候,茶水泼脸还是有些凉意的。”
  意为江景行若真是脑子糊涂,他可以给他来一记清醒的。
  江景行顾不上讶异谢容华这边,开始沉痛扼腕感叹起谢容皎变了,再不是他们两人刚刚表明心意时那个温柔体贴的可爱阿辞。
  谢容皎一言难尽:“就师父你的形容,我觉得你当真需要清醒清醒。”
  江景行并没有受到区区一盏茶水的威胁,经过回忆他们刚开始在一起时那些美好的时光,情绪一发不可遏制,痛心疾首指责起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
  谢容皎:“”
  他终于克制不住了自己的心里话:“可是我们还没办合籍大典。”
  连墓地都没选过址,让爱情过早地抬脚跨进根本不存在的坟墓,未免也太过不讲道理。
  很快谢容皎后悔不已,甚至对那盏茶水咬牙切齿。
  真该将那该死的茶盏粉身碎骨的。
  被江景行在床上折腾着腰也酸疼不止,嗓子也沙哑不已的谢容皎揉着哭得泛红一圈的眼眶面无表情想着。
  谢容华的传讯符很快随后就到,解释着一场反常:
  “对于敌人,我自可持着太平刀,丝毫情面不讲,直接给他来记狠的,叫他看看是谁说的话做准做数,趁早熄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可朝中的官员绝大多数不是我的敌人。
  他们是我需要之人,是我需要他们,将北地这半片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繁华兴盛。天下万民托我以天下,我接下这担子,就该有包容天下的心胸。又如何能够包容不了朝廷之上百官的畅所欲言?否则,我以何面目去见托我天下的万民?”
  没等江景行发表一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言语,痛哭流涕表示着自己有眼无珠,看错谢容华的时候,只见她结尾笔画又暴躁潦草起来:
  “道理我都懂,就是控制不住想拔归元刀的手啊—”
  那一连串的“啊”起承转合,意味十分丰富,充分形象得表明了谢容华濒临崩溃的内心。
  “啊”过一段后,她字体结构又严谨回去,勉强能看的那种:“幸好有优游在,他们一起吵也得顾忌着一二。沈溪听闻我大开言论,百无禁忌,更是带着书院学生一同赶到,总能将那一群老不死的辩驳得哑口无言。”
  思及书院学子那总算能舌战群儒,满足平生将北周朝廷官员一个个指着鼻子骂过去的心愿,谢容皎不禁笑起来:“只是苦了沈师兄和院长。”
  沈溪要在这动不动上百人的阵仗之间调停,当然很苦。
  好在眼下已然是春日,春风剑得用,不行还剩下拔剑的一条路可以走。
  而院长日日盼着一群乐不思蜀的小崽子盼成望夫石,则要更惨一点。
  翻到最后一页,只见谢容华字体经历过前面的开阔大气,杂乱愤怒,扬眉吐气,最后很有点看破红尘的心平气和意思:“书院学子骂至兴头,自己内部骂成一团不说,连我也骂得毫不留情,算了算了,被骂着骂着也习惯了,好皇帝哪有不挨几个骂的道理?不说旁的,我筹办和优游的婚事去。”
  不知是经历过前面谢容皎一句“未办过合籍大典”无心之语的刺激,还是受绝不肯落于谢容华后的熊熊妒火驱使,江景行开始蠢蠢欲动谋划着一场合籍大典。
  当然是被谢桓无情打了回来。
  他冷着脸,“啪嗒”一声摔了一叠请柬到桌上:“法宗玉盈秋继位掌门的大典;剑门现任的掌门杨若朴等方临壑破大乘出关后,也将退位让贤,磨蹭几十年终于能实现他和修行缠绵至死的愿望,自然是要大办的;还有书院院长,等沈溪一行从镐京城后来说,也说将放手书院的事物。”
  “再加上初一和优游的大婚。”
  江景行喃喃道:“简直是漫天的请柬漫天的飞。”
  “你还要凑这个热闹!”谢桓愤怒指他,“你是想着请柬飞得更猛烈热切一点吗?”
  江景行自少年时,就对着谢桓的怒火见怪不怪,到和谢容皎在一起后,更是视作如家常便饭,吃饭喝水一般的习以为常,丝毫不为所动。
  谢容皎思忖片刻道:“九州同时有那么多喜事,也算是一桩美事。”
  谢桓更愤怒了。
  燃烧的怒火使他重重摔了一本请柬,拿出杀手锏下了最后的通牒:“不继承家业的人没资格花钱办庆典,想办庆典,你们先把凤陵城这摊子从我手上接过去!”
  正好让他放个假,以操劳半生却什么也没捞到的悲苦城主名义去虚静观借住他个十天半月。
  谢桓来不及以胜利者的姿态冷笑两声,就发现谢容皎和江景行的身影飘然至门外。
  “正好我们在凤陵城居住已久,阿辞,不如打点一下行装即刻出发?”
  “好,等我入圣后,总是要办大典的,可与合籍并在一处。”
  谢桓险些要被谢容皎这个不孝子气歪鼻子。
  谢容皎却靠在江景行身上笑了出来:“师父,我觉得这样很好。”
  圣境不圣境不要紧,他能在满天下的风光之下带着剑和相爱的人携手一生已是至好。
  谢容华在镐京皇宫里,为着天下苍生忍气吞声捏着鼻子忍下百官,和他们一起见着这座江山或许会弯弯绕绕,却终究在前进的同时,和陆彬蔚一起泄愤大骂那群老头子。
  沈溪带着书院学子,为他们的毕生心愿而骂。
  方临壑剑道剑门两手抓,剑道上有进境不说,以后更是有足够名正言顺的由头管教着剑门弟子。
  玉盈秋能带着她师父在时的法宗再度复兴。
  李知玄养好伤,孤胆剑修本性复发,正满天下的跑,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再度遇上江景行和谢容皎两人。
  而谢桓那边,那座虚静观肯为他开的门,每个月都要多上两三次。
  这天下间的少年们仍满怀着他们的梦想与初心,走着他们一开始想走的路。
  已经足够好。


第130章 谢桓番外(上)
  谢桓头一回见到朱颜的时候,是在群芳会的大门口。
  说来凑巧, 那一次的群芳会刚好有江家主办, 江景行身为主家被受赞赏厚望的年轻一辈, 原该是不可或缺, 操心着忙里忙外的。
  偏偏江景行前几天又被他爹日常训得个狗血淋头, 跑来找他和那时候还不是千百楼主的千百楼主边喝酒边吐槽, 被千百楼主的妖风一煽,三人头脑一热,就二话不说跑乐游原去使劲逮着异兽欺负泻火。
  后来两人才知道, 千百楼主是在更前些日子, 一个人作死往乐游原跑时被异兽伤着, 一直把这恨记在心头,蹿促着谢桓和江景行来帮忙报那一战之仇呢。
  被千百楼主耽误得在群芳会迟到, 事后不免再挨他爹一顿痛批的江景行不假思索,拔出八极剑打算给千百楼主来一顿比被异兽揍得更狠的。
  却被一脸陶醉不可自拔的谢桓拦住, 说算了算了, 没有千百, 也没有我的一场爱情,他还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一件好事的。
  看在兄弟我面子份上,饶过千百一回。
  江景行嗤之以鼻,心想人家姑娘还真说不定就知道有你那么一号人,特别爱犯傻, 白白瞎一张好皮囊。谈哪门劳什子的爱情?
  自己幻想出来的爱情吗?
  对着谢桓依旧沉浸在美梦之中的眼神, 江景行有些心有不忍, 觉得谢桓也不是很容易。
  于是他大发慈悲,把谢桓和千百楼主一同揍了一通,权当是把谢桓从黄粱美梦之中打醒,很有好友应尽之责的觉悟。
  那时候江景行还看不到很多年后自己会心甘情愿喊谢桓一声爹,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当年谢桓流过的血,就是后来江景行流过的泪。
  至于千百楼主,他的地位一直很稳,从未改变,稳稳当当垫底,安安心心在三人之中做着食物链的最底层。
  正是因为千百楼主的小心眼,他们三人才会在群芳会上姗姗来迟。
  那时候三人还不是或名震天下,或统领一方的圣人、凤陵城主和千百楼主。仅仅是三位家世和自身皆极为出色的少年。
  足够耀眼夺目,却不是什么能左右的风云的大人物。
  意味着可以放肆随心所欲,同时也意味着有太多的规矩约束不得畅所欲为。
  体现为他们三人,不得不沿着壁脚,小心翼翼地偷偷摸摸进去,一边隐匿气息,一边还要探头张脑。
  江景行一言难尽,觉得自己识人不清,结交的两位好友实在是很智障:“为什么我们要鬼鬼祟祟沿着墙壁摸进去?费时费力。我们不能御剑直接飞进去吗?”
  这里是他家啊!
  就算是进去面临的结局是下一秒被踹去跪祠堂,也应该是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的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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