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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未婚夫总是追求我 番外篇——by啾咪啾咪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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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伥鬼从地底爬出,打来清澈的井水,郁慈航慌乱地脱下外套沾湿,轻轻擦拭着少年身上的血水,忽然听到少年的喉咙里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小航,救、救我……”
  他哭了出来,郁慈航心都碎了,他很想把少年抱在怀里抚慰,可少年身上又是那么痛,只要碰一碰他就浑身发颤,他又怎么忍心让他更疼?
  “年年,别怕,我来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小心翼翼地吻过少年溃烂的肌肤,发丝和面容上染满了血迹。
  几个天师闻讯赶来,看到的便是郁慈航将少年万分珍爱地护在怀里,坐在血泊中,低垂的眉眼在望着少年时温柔如水,却又疯狂可怖,阴郁诡谲。
  他抬起头,浅色重瞳覆上阴影。
  本该如佛子般纯净的琉璃之心蒙上了尘土与鲜血,一寸寸碎裂。
  从此圣人不再,恶鬼降。
  ……
  几天后的深夜,郁府被熊熊烈火烧得一干二净,除了外出未归的郁慈航,数百族人无一还。
  他们死于大火,却又并非只是因为着火,在被火焰吞噬前,他们每个人都被一截截地敲断了骨头,一寸寸地割裂了皮肤,在剜心剧痛中躺了足足三天,才最终死于火中。
  但即使他们死了,他们的魂魄不得轮回转世,而是被郁慈航投入了法器里,将他们的魂魄一点点炼化,形成如药液般的东西,用来修补少年的魂魄。
  天师所在的道派也在一夕间被郁慈航屠净了,为此他受了不轻的伤,但他不在意,他只是着了魔一般地,守在少年身边寸步不离。
  当李岱闻讯赶到时,看见的便是郁慈航怀抱着沉睡的少年,轻轻拂过少年乌黑的长发、脸颊、脖颈,乃至每一寸光洁如初的肌肤。
  反复摩挲,恍如病态。
  他的眼睛很红,布满了血丝,因为他甚至舍不得眨一眨眼,似乎只要错过一瞬间,少年便会消失自他的怀中不见。
  李岱冷然道:“你犯下了滔天杀孽。”
  “杀孽?”
  过了很久,郁慈航错了错眼珠,视线却仍未离开少年身上,勾唇轻轻一笑,问道。
  “什么是孽?”
  李岱沉默不语。
  杀人是孽。
  炼魂是孽。
  可郁家人把他的弟子残害至此,更是孽。
  若他当日在场,必会一一斩去所有人的头颅,将他们的魂魄拘束囚禁,直到他的弟子彻底好转为止。
  可郁慈航到底与他不同。
  他是圣人转世,本该心怀慈悲,功德无边,以己身渡人,拯救众脱离苦海。
  可因为他心中的情,慈悲竟变了万万千千的劫难。
  他不渡众,他以众渡鬼。
  人世如地狱,众承其苦,苦痛永不断绝。
  时无间,命无间,受苦无间。
  一切自有因果,一切皆是因果。
  似是又过了许久,郁慈航终于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吻少年的眉心。
  “我会埋葬年年的尸骨,这是我允诺他的。”
  李岱闻言道:“你要想清楚。”
  郁慈航以圣人之身背负杀孽,本就罪业极重,死后将不入轮回,堕入地狱,若是再埋葬少年、承接他的罪业,一旦死去,魂魄会支离破碎,每一魂每一魄都会永世受难,承受千百倍的苦楚。
  郁慈航却只是笑了一笑。
  “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全部都是我欠他的。”
  “是我欠他的。”
  未婚夫们的聊天群·七十九
  三号:我忽然觉得,就算我们七个凑齐了,不该合到一起,我们有什么资格把魂魄粘起来去见年年啊……
  二号:是。
  三号:难怪一号不愿意跟年年解释阴婚不会害死他,就算我们被年年恨也是应该的,他要杀我们,我们也该受着。
  三号:所以你为什么还要跟年年结阴婚?你哪来的脸?@一号
  一号:是为了再救他一次。
  一号:他需要这场阴婚。


第80章 无间地狱(十)爱他入骨,视他如命,……
  因为魂魄受损过,少年陷入了沉睡,几年没有苏醒。
  为了给少年补魂,郁慈航炼化了全族血亲的魂魄,血脉相连,却杀孽累累,将来必受天谴,只是不知何时会到来。
  李岱时常前来看望少年,郁慈航默许了,他不喜李岱,李岱也不喜他,但他死后,总要有人来照看他的年年,至少李岱能让他放心些。
  在少年沉睡后的第一年中,郁慈航几乎未离开过他半步,直到一年后他的魂魄稳定了不少,郁慈航有时才会做下布置后外出,寻找少年的尸骨。
  一旦埋葬尸骨,由他承受罪业,少年往后便不再是厉鬼,不必恐惧会被阴差捉走打入地狱,无论是滞留人间还是转世轮回都可随心所欲。
  因为曾被李岱守着尸骨,少年长了教训,将尸骨藏得深,郁慈航寻找时颇费了一番功夫,但好在总算找到了。
  他珍而之地将尸骨收入棺中,下葬,修建坟冢,为少年挑选了最好的风水宝地,亲手将泥土一捧捧落下,墓碑上的字也是由他刻的。
  周遭有人前来安葬至亲,他们披麻戴孝,哭声遍野,神色哀恸至极。
  在漫天飞舞的纸钱中,郁慈航却一身西装革履,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轻轻放在少年的墓前,唇边绽开温柔的笑意。
  他终于将年年葬了进去。
  慈航普度,他却不度众生,只愿以身供奉一人。
  ……
  少年沉浸在睡梦中,魂魄缓慢恢复,十二年后,他终于转醒。
  窗外日光和煦,鸟鸣清脆,他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头脑昏沉,眸光迷蒙。
  尽管身上的伤早就被修补好了,但剧痛似已深入骨髓,只是稍微动一动,少年就浑身颤抖,产生了疼痛的错觉。
  他脸色煞白,瑟缩成一团,呜咽着不断呢喃:“小航,救救我……”
  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了多人影在晃动,不断地往他身上泼水,他几乎要崩溃了,就在此时,一只手落了下来,轻抚他的发顶,充满了安慰的意味。
  “小航……是小航吗?你来救我了?”
  少年霍然抬头,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地用力牵住来人的衣袖,眸中盈着水光。
  映入他视线中的身影是位黑发白衣的年轻道人。
  “你……是小航吗?”他迷茫地问。
  年轻道人目光暗含关切,闻言却是静了久,才缓缓道:“我不是他。”
  “那小航呢?”
  一听他不是“小航”,少年慌乱地松了,拼命往床里缩去,惧怕来人会伤害自己:“小航在哪里?”
  年轻道人问:“你可知你口中的‘小航’是谁?”
  “我……我不知道。”
  少年咬了咬下唇,内心被浓的不安占据。他连自己姓甚谁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小航”这个名字,这就是他拥有的一切了。
  “我李岱。”年轻道人说,“你叫舒年,我欲收你为弟子,你尚未答应。”
  是他未来的师父吗?
  少年紧张地抠着床单,纤长的睫毛颤动,小声问:“那‘小航’是谁呢?”
  李岱没有正面回答。
  “终有一日你会见到他。”他收起了放在桌案上的长命锁,“但不是现在。”
  在他看来,舒年暂时忘了郁慈航也好,因为就在几个月前,郁慈航遭遇了枪杀,当场死亡。
  那是郁慈航新宅落成,大宴宾客的当日,合影结束时,所有来宾都掏出枪瞄准了他,对他进行了一场复仇与夺利的凶杀。
  数年前郁慈航将天师一族屠杀殆尽,但玄学世家常有姻亲,郁慈航灭的是一家,得罪的则是大大小小十数个世家,他们对郁慈航怨恨极深,从未放弃过报仇的念头。
  可郁慈航手段极高,是当代最年轻的玄学大师、界内第一人,世家无从下,干脆另辟蹊径,拉拢政界或商界的权贵,许以利,完成这场血腥仇杀。
  为了使郁慈航无法占算出祸降临,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遮蔽天机,却不知其实郁慈航早已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这座新宅就是他为自己修建的阴宅。
  他没有任何避祸之举,李岱亦不劝他,因为他们都知道郁慈航躲不过这场劫难,此乃天谴。
  郁慈航安排好了一切身后事,在死去的前一晚,他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少年的脸。
  “可惜我不能与年年道别了。”他笑了笑。
  “你与他因果未尽,”李岱说,“来日自会逢。”
  “那时我未必是现在的模样了。”郁慈航微微摇头,“或为草木,或为狗彘……但若能再与他见一面,听他叫我一声‘小航’,我便没有缺憾了。”
  翌日,新宅传出了郁慈航的死讯。
  关于他的真死因,所有人皆讳莫如深,不见任何记载。
  李岱不曾前往新宅收回郁慈航的尸身,枪杀不是结束,而是劫难的开始,郁慈航注死无全尸,死后无人祭奠。
  世家对郁慈航的尸身下了恶毒的诅咒,使他的魂魄仍有知觉,他们一刀刀削去他尸身的血肉,剔到只剩白骨,如行凌迟之刑。
  魂钉楔入,郁慈航的魂魄四分五裂,接着他的棺椁被埋入地底,棺下置着炼魂的法阵,不消几年,郁慈航的魂魄就会被炼化,一如他的亲族。
  天谴暂告结束,李岱终于出手,用了法术托梦给一穷苦人家,以重金为酬,诱他们挖出郁慈航的尸骨,埋进深山老林中。
  棺中的魂魄散入天地,只剩下两魂一魄,余者皆堕入轮回。
  一魂六魄分成六人,一遍遍经历轮回,生时受尽苦痛,死时不得善终,人神共弃,不为天道所容。
  两魂一魄被安葬后便待阴宅中,形如一具没有血肉的雪白骷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遥望着一成不变的昏暗天色。
  他的魂魄同样受损极,忘了诸多生前,厅堂中悬挂的画中仕女便与他说说话,帮他回忆过去。
  “郎君生前有位心上人。”仕女道,“您爱他入骨,视他如命,为他而死。”
  郁慈航不语。
  他的心底确实有个很模糊的身影,每每想起来,他冰冷的心便仿佛淌出涓涓热流,尽管微弱,却不容忽视,温暖着他,连灰暗的天空都仿佛都变好看了些许。
  “他叫什字?”他在意,低声问仕女。
  “妾身不知。”仕女轻摇罗扇,“那时妾身灵智未开,只是幅寻常水墨画,哪里知晓郎君那心上人姓甚谁、是何等风姿呢?”
  郁慈航沉默下来,茶杯中的热茶水汽氤氲,朦胧了他黑洞洞的眼眶。
  如此过了数十年,直到那一日,舒年踏入了他的阴宅。
  郁慈航遗忘了太多,加上舒年长大了一些,打扮和发型和过去都大不相同,他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舒年,可是看到舒年的第一眼,他便知道他们有渊源,心中欢喜无限。
  他轻笑出来,对舒年招招,和颜悦色地说:“过来。”
  舒年同样遗忘了他,却残存着天然的亲近,大胆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郁慈航微怔,不仅不觉得冒犯,反而高兴,被舒年亲了一口后,他愉快地问:“你叫什?”
  “我叫……舒年。”
  舒年……
  舒年。
  郁慈航在心中反复默念这个名字,直到舒年离开老宅,他仍在细细品味。
  “那小公子生得真是好看,妾身喜欢他。”仕女笑道,“郎君也喜欢他?”
  郁慈航动作一滞,回忆蓦地涌现。
  “你就叫我年年吧……”
  “若要为你刻碑,就写‘年年’?”
  “你就刻上‘舒年’吧,舒是我娘的旧姓。”
  “……”
  惨白的指骨猛地一颤,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晕出点点光华。
  如山溪般微弱的暖流顷刻间汇聚入海,掀起惊涛骇浪,作满腔炽热的爱意。
  是年年。
  是他的年年回来了。
  ……
  舒年蓦地惊醒,梦中的痛苦和悲伤依旧影响着他现在的情绪,他哭得满脸是泪,怎么也止不住,一边啜泣着,一边哆哆嗦嗦地抓过机,拨通了郁慈航的电话。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是他不对,把小航遗忘了那么久,甚至误以为小航是谋害他性命的厉鬼,几度险些杀了他。
  他好想见小航,好想抱一抱他,听听他的声音。
  可电话没有被接起,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提醒舒年这是一个空号。
  舒年失望极了,本就情绪不稳,这下更是难过死了,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得太伤心了,甚至惊动了戒指中的夏星奇。
  夏星奇慌了神,连忙从戒指中钻了出来,说什看舒年哭着求他都是他的气话,他哪里舍得啊!
  他足无措地安慰舒年:“别哭,年年,你怎么了?别哭啊!”
  舒年哭得喘不上气,夏星奇心疼得命,也快哭出来了。
  如果可以,他真是想捶死几小时前的自己,为什犯浑,为什嘴贱,有必纠结年年更喜欢谁吗?明明他开心就比什都好啊!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你赌气,你别哭了好不好?”
  夏星奇小心翼翼地说:“我发誓我不是真的想看你哭着求我,你知道我……我就是个王八蛋!你是生气尽管打我好了,千万不哭啊……”
  “你想知道你哥去哪了,是不是?我现在就告诉你,他们去了——”
  剩下的话都被堵住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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