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我有八条尾巴 番外篇——by青墨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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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并没有让楼连如愿地下雨下雪下冰雹,反而艳阳高照。
分明是秋天,却有回暖的架势。
楼连早已赶回了酒店,乖乖把绳子系好,努力还原好原来的样子,才入睡。
秦方飞醒的比楼连早,等楼连起来时,发现对方已经在吃早饭了。
非常的朴素,豆浆烧麦加一个糖糕。
上面还缀着红绿两根萝卜丝。
楼连看着那块松软的糖糕,第一次觉得嘴有点馋。
自打变成猫起,他仿佛就对人类的食物完全失去了兴趣,这是第一次产生了进食欲望。
楼连走过去,扒住了熟悉的裤脚管。
秦方飞低头。
楼连:“喵呜。”
给我吃口。
秦方飞顺着小猫妖的目光,就看到了自己手边的糖糕,他有些迟疑:“你要这个?”
“喵呜。”
要,快给我。
秦方飞撕下一块,喂到楼连嘴边。
楼连用鼻子嗅了嗅,啊呜一口咬了,扔在地上。
这块东西有点大,猫没有人类那般的门牙,他没法直接啃下去,只好慢慢舔着吃。
秦方飞见状,又弯下腰,帮楼连把
那块糖糕又撕成了四个小块。
这次楼连快乐地一口一个,全下了肚。
吃完还觉得意犹未尽,又扒拉住秦方飞的腿,眼巴巴看着。
“……”秦方飞继续投喂。
没多久,三分之一块糖糕都这样进了楼连的肚子。
秦方飞看着那边还迷迷糊糊没睡醒,正在狂喝水的小猫,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对方既然已经有了灵智,不管智商高低,总不至于吃坏自己的肚子。
也就不多管束了。
他走上前,想把小猫的绳子解开,目光落在那个绳结上,动作却微顿。
楼连霎时紧张起来。
秦方飞却似乎只是有些疑惑,并没
有发现什么,一顿而后就神色如常地解开了那个绳子。
顺手还摸了一把软乎乎的猫肚皮。
楼连拍拍心口,松下神。
重获自由,他翻过身,慢吞吞爬上桌子,狂拍先生的手机。
摁亮了,八点零九分。
还早。
他被一双手抱下来,放在椅子上。
秦方飞道:“我今天要去工作,你一个人……猫,行么?”
楼连有些意外对方竟然是以询问的口吻,还认真地面对面说话,他扭了扭,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秦方飞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小猫:“乖乖待着,吃的喝的都放好了。”
“喵呜。”
知道啦。
秦方飞便起身,穿戴齐整,离开了。
楼连看着先生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罪恶感出现了一瞬。然而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他就“跳”了窗。
……
回到家,先穿好衣服,找出林朗的手机,下楼去买了几斤猫粮和罐头,屯在家里。
然后他把剧本打印下来,临时抱佛脚争分夺秒地看。
不知过了多久,郎寰的消息发来,是快到了。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楼连搓了搓手,有些忐忑地打开门,小心翼翼朝外望去
门外的女人短发长裤,腰杆笔直,见楼连看来,一挑眉:“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还好吧?郎姐先进来坐。”楼连连忙把人迎进来。
郎寰也不客气,拎着公文包走入,动作很是利落,颇有种“英姿飒爽”之感。
楼连倒了两杯水,郎寰就开始考起剧本中的问题。
“第一百三十五条里,炎月应该是什么感情?”
楼连眼前一黑,仿佛梦回被教导主任“操练”之时——更恐怖的是,他这还是一对一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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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元月之妖(2)
抿了一口水,郎寰简洁明了道:“不对。”
“……”
“再仔细想想,如果是你,被派去保护自己最讨厌的人,想拒绝还被教训了一顿,你会怎么想。”
“我……我大概会生气怨恨懊恼难过?”
郎寰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一下子把所有的形容词都说一遍呢。”
楼连很委屈:“没有完整的前后文,我不知道嘛。”
郎寰还想再说几句,听到那个软绵绵又可怜巴巴的声音,心中一软,又教训不出口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你呀,但凡有你秦师兄半点的功力,我也不至于堵到这里来。”
楼连:“……”
这一段的剧情,是赫连浮罗让身为弟子的炎月去暗中保护自己的养子,也就是赫连元朔。
说是“保护”,却更像是“监察”。
——自赫连伽玥故去后,炎月为了报恩,到了前者的儿子赫连浮罗门下。赫连浮罗发现炎月虽为妖精,筋骨却不比人类差,甚至更为适合练武,便将炎月收入门下,当做杀手培养。
炎月与元朔,这一人一妖虽同在一门,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按理说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但根据楼连拿到手的剧情观之,两人恐怕早已有所冲突,大概还不小。
妖怪炎月有着妖族天性的纯真,也有后来被人世沾染的世故,但不论如何,能让炎月在那个时候就那般讨厌一个人类,楼连实在想不出来赫连元朔是到底做了什么。
他是个挺钻牛角尖的人,当然也有能力不够的缘故,每次演的时候满脑子问号,就显得很不自然。
总之接到命令的炎月很纠结,他并不想到元朔那儿去,又不敢违抗命令,思考再三后向师父恳求换人,那是他第一次对命令有所异议,但被赫连浮罗严词拒绝了。
赫连浮罗为此还非常生气。
此刻楼连窝在沙发里,两只手捧着杯子,愁眉苦脸。
他上辈子离这个圈子最近的时候,也不是影视剧演员,而是舞剧演员,虽只有前缀之差,可全然不同。
隔行隔座山,像先生那般的天赋型选手毕竟是少数,比如他,就是个笨比。
郎寰道:“浮罗就没把炎月当同类看过,炎月是妖怪,是东西,是他最趁手的刀;相比之下,伽玥把还是猫的炎月就当做是家人,当做自己的孩子,认真对待——你说炎月会怎么想。”
楼连这回有些理解了:“落差?”
“对,”郎寰终于点了尊贵的头,“你太执着于赫连元朔了,事实上这时候还没他什么事。”
楼连讪讪笑了笑。
确实是如此,他过于关注元朔,却忽略了这时候的炎月,在他的世界里明显伽玥和浮罗占大头,元朔只是个“非常讨厌的人类”而已。
郎寰瞥他一眼:“就好比从S大的学霸,变成演男三男四的糊咖,就是再迟钝单纯,肯定也是难受的。”
楼连:“……”
这女人这张嘴是真厉害,学霸和糊咖都是说的林朗,哪怕楼连并不是,也感同身受地窒息。
郎寰软下了声音:“不过既然你现在跟了我,就不愁做不成这学霸,你是有潜力的,努力一点,拿下这个角色证明自己。
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两颗水果糖,放到楼连手里:“休息会儿,过会儿继续。”
“……谢谢郎姐。”
楼连剥开吃了,西瓜味的,很甜。
他把五光十色的糖纸折起来,心中感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打一棒子给一颗糖”。
在“献丑”——“挨批”——“改正”——“吃糖”的无限循环中,一下午就这么度过了。
窗外的天光暗下来,吹进来的风凉飕飕的。
郎寰这时候才有些放心的样子,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拍着楼连肩膀:“明天我亲自来接你,加油。”
林朗并没有助理,经纪人来接也说得过去,但楼连此刻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他看着掌心的七个糖纸千纸鹤,舔了舔嘴唇,目光发蒙。
郎寰乐了:“你干嘛呢?叠得还挺好看,手艺不错啊。”
那糖纸并不大,千纸鹤看起来却很精巧。
“哈。”楼连揪着一只仙鹤的尾巴,仙鹤的两个小翅膀跟着扇了扇——他不是有意去叠的,似乎反应过来之时,糖纸就已经变成仙鹤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个问题。
他问道:“郎姐,你以前带秦……师兄时,也是答对了,就给糖吃么?”
郎寰:“不是啊。”
楼连:“那为什么……”
“因材施教嘛。”
“啊?”
郎寰笑眯眯的:“方飞根本不需要纠正呀,他对于角色的理解是很独到的,入戏比你快多了。”
“……”被学霸的教导主任鄙视的差生楼连,“好,好,我知道了。”
“好吃吗?”
“啊?挺、挺好的。”
“好吃就行了。”郎寰拿起包,打开门,“小孩该多吃点甜的,省得说我虐待你——不用送啦,今天早点睡啊。”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楼连目送郎寰离开,关上门,瘫在床上。
他在想,猫会蛀牙吗?
一口气吃了七八颗糖,好腻啊。
“甜吗?”
挺甜的。
好久没吃过糖了,还挺新鲜。
楼连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撅着屁股蹭枕头,没一会儿,尾巴就从衣服和裤子中间钻了出来。
晃晃尾巴,舒服了。
“我也想吃啊。”那声音又道。
“?!”
楼连猛一扎子坐起,怀疑猫生地揉自己软软的耳朵,四下张望。
什么——什么东西!?
大概是看他太过惊恐,那声音极尽柔和色彩:“别怕,是我。”
然而楼连更慌了。
因为一个飘飘荡荡的白色人影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双足,没有五官,形似幽灵。
“你、你……”楼连朝后退去,哆嗦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影似乎有些不满:“你不认得我了?”
“我该认得你?”
“那片月见花海,跟着我进去的狸花猫,是你没错吧?”
“?”
“你跑累了,我还特意停下来,打算等你一会儿,谁知你转头就去扑了蝴蝶——小孩,我没说错吧?”
“……”
好一番交谈,楼连才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个模糊的无脸人,竟就是那“白乎乎”!
“……我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大概冥府都已经忘了,现在鬼使还没找上门,我只好来找你。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白乎乎道,“我叫白世安,字念安。”
楼连直戳中心:“为什么只好来找我?”
白念安:“因为我在你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什么味道?”
“死人的味道。”
“……”
楼连警惕道:“我不是,你别瞎说啊,我还活着的。还有,死人的味道是什么味道,腐烂的味道吗?别瞎说了。”
白念安噗呲笑了:“小猫,你真不经逗。开动你的小脑筋,便是化了形,你也不会真的是人,又怎么会是死人呢?我骗你呢。”
“?”楼连,“你玩我。”
“挺好玩的。”
“……”
“那你什么时候走?”楼连问道。
“说不准,”白念安跟着飘到了床上,白色一长条折起,仿佛是“坐”着的样子,“一般来说,人死身灭,魂魄由鬼使来勾,前往冥府。之后是转世还是怎么的都随缘分,所以冥府有数不清的鬼使,一直在两界跑,但统领者却只有两个,也就是我辈熟知的黑白无常。”
“黑无常出手是对付鬼煞、厉鬼,白无常出手则是引领特殊的魂魄——比如身前有大功德的,这辈子有大机缘的,或者是迷了路的。”
楼连道:“所以你在等白无常?”
白念安:“对。”
“那为什么一定在我这里?”
“你挺可爱,我想撸猫。”
“……”
楼连恼羞成怒:“你明明是有夫之夫!多看看你男人不好吗,回家里呆着不香吗,为什么要来我这里!”
这次白念安却沉默了。
良久,他的声音才传来,有些轻:“人死灯灭,似汤泼雪的道理,你懂么?”
“嗯?”
“就是一辈子事、一辈子毕的意思。”白影悄然转向,给了楼连一种被认真注视的错觉,“你们妖怪可能不懂。人类的寿命很短,用情却经常很深,如果每一世的情都将延续,那么灵魂根本承载不住这份重量——所以转世才会要有孟婆汤。”
“我已经死了很久了,如今心愿毕了,与他的灵魂再无相连。”
楼连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白念安接着道:“所以我不会再跟在他身边。”
他像是说给眼前的猫妖听,又像是说服自己,接着道:“我已经跟了他作人的一辈子,作鬼的七八年,见证了大半个中国近代史,仁至义尽了。”
人死灯灭……吗。
楼连垂眸,捏着只千纸鹤,那两只翅膀都快被他折断了。
“不说这个了。”白念安见状道,“不早了,你不饿吗。”
现在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