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报,长老跑路了——by海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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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玉光喝完药继续走向兰泽剑门的院子,薛妄柳眉头一皱,正纠结着应不应该跟上去,便看见丁红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屋檐上。
有耳朵在这里听,薛妄柳一笑,转身顺着自己飞蛾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
之前提醒自己的那个人也是黑衣服,玉光的人也是黑色职业装,看起来这是个黑衣人组织。薛妄柳一边追一边仔细回想,实在是想不出和自己相熟的化神期修士中有谁愿意卧底玉光这个非法组织。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不排除个人魅力原因。
他脚下几点,直接出了日月书馆的范围,到了它们的后山山界,又行了一段才看见了自己的飞蛾在一处被老藤覆盖的山壁盘旋。
薛妄柳聚灵于眼仔细看去,才发现那老藤下还有个山洞在。上面是老藤纠缠山壁上还有个障眼法,如若不是有飞蛾追踪,自己是怕是难得发现这里。
他留意四下无人,这才手一握,那空中的飞蛾便扇动着自己翅膀,飞进了一旁的花丛里不见了踪迹。
薛妄柳看着山洞并没有贸然进去,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白色的瓷瓶来。
他蹲下身打开瓶盖将瓶身倾斜,从瓶子倒出来一只只黑色的蚂蚁来。薛妄柳朝着洞口一指,那蚂蚁便飞快朝着山洞爬去,从老藤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一时间山洞里的回音和水滴声皆入薛妄柳耳中。
蚂蚁朝着有人的地方爬去,它们行在暗处根本不会被人发现,等到了有人的地方便停下来,方便薛妄柳听清楚这山洞里的回答。
薛妄柳坐在山洞口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掏了掏耳朵便听见有个冷冷的声音道:“尊主有令,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跟方才玉光口型对上了。
薛妄柳眉头一挑,便听见里面的人又继续道:“时间不变,依旧是生辰庆贺那一日布阵,你们八人各自负责一个方位,保护好身上的分阵眼。”
“是。”几个声音纷纷应和。
那声音又道:“届时我守护主阵眼无法脱身,若是情况有异有修士攻击你们,不必留情全力击杀便是。”
“是。”几个声音又应和一声,过了一会山洞里响起脚步声石子的滑落声还有呼啸的风声,似乎是有人离开了。
薛妄柳坐在大树上没动,脑子里反复在想全力击杀这句话。他不知道这些黑衣修士有没有修习过无常日月功,现在的修为又有几何。
当初在聆音菩提宗分阵眼都被笑月他们解决,修为应当不过出窍,但这一次这人全力击杀四个字说得十分有把握,这些人的修为应当高上许多。
是化神还是大乘?
薛妄柳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若是八个化神修士还可以解决,但若是八个大乘期修士便是难办,必须得请外援。
他下意识就想起了正在日月书馆的辛眉和湘采之两口子,虽然这两个剑修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但是剑法的确是此世顶尖。
要是他们两个愿意帮忙,一加一远远大于二,处理起分阵眼来能够轻松许多。
他正想着,山洞里突然又传来声音。
一个温柔的女声问:“尊主可知道谢六被日月书馆的人撞见的事情了?”
“知道,并且我已经告诉尊主,人已经处理掉了。”那个冷冷的声音顿了顿,轻声道:“这怪不得我,是他太不小心。”
那女声又道:“我知道,但是尊主脾气暴……你也知道的,稍有不如他意便是性命不保,此番事毕还不知是何光景。”
薛妄柳听得一愣,紧皱的眉头又松开,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歪门邪道的职场暴力还是比正道山门严重许多。
更何况是青天老魔这种人,听名字就是个会欺负打工仔的资本家,实在是很值得路灯一挂。
那冷冷的声音骤然叹息了一声说:“已经如此又能如何,若是有机会,谁不想离开这里。”
山洞里的螟蛉摸着自己的喉咙咽了口口水,调整了一下,开口就从冷声变成了方才那个温柔女声。
她看着手中阵盘上的蓝色荧光,继续道:“嘘——有些事还是埋在心里少说为好。尊主耳聪目明,若是让他听见更是麻烦。”
螟蛉在这山洞中分饰两角自问自答,故意说了些与尊者不好相处的话,才又用冷声嘱咐了些生辰庆祝那日需要注意的事情。
她道:“吩咐下去,那一日的酒水灵食都可尽用,只有一道盐果子不可碰。”
“是。”
薛妄柳在树上细细听着手中则不停折着纸,一只又一只飞蛾从他指间朝着八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若是这个盐果子不能碰,里面定是下了诛灭。但是下了又如何,只要有华妙淳在,这东西纵使麻烦,但起码一条命能够保住。
除非这诛灭又有什么变化。
山洞里人声安静下来,响起远去细碎错杂的脚步声,两个人似乎都忙碌各自的事情而去,但是被藤条遮挡的门口却不见他们出来。
薛妄柳又在树上等了许久,山洞里不再有任何声音出现,他才手中掐诀将山洞中的蚂蚁又召回身边。
螟蛉一人坐在山洞之中,看着手中阵盘的光消失,确定这山洞里来偷听的耳朵都离开之后,才嗤笑一声将鬓角滑落的头发挽到耳后,心情从未有这样好过。
薛妄柳将蚂蚁收起之后看着那老藤遮掩的洞口,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转身原路回到了易明夜的院子里。
念殊同易明夜都坐在屋里等着薛妄柳回来,一人诵经修习一人剥着花生喂给中间桌上的丁红。
易明夜一边剥着手中的花生,一边感受着旁边念殊身上澎湃的灵力,在心里暗自比较一番,自觉现在自己还是领先些许,稍微松了口气。
待到薛妄柳进门,正好听见易明夜问:“念殊师弟,从前姑姑会念佛经给你听吗?”
念殊一顿,只道:“有过两次,但是不过几句经文师尊便睡着了。”
“姑姑还是同以前一样。”易明夜一笑,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薛妄柳,立刻唤了一声姑姑。
薛妄柳走到念殊身侧啧了一声说:“也不是我想睡,是我一看那些东西就控制不住,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
他伸手让丁红跳上来,摸了摸它身上的羽毛,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师尊,你方才前去可有发现?”念殊让开一些位置,想让薛妄柳贴着自己坐。但顾忌着易明夜在这里,薛妄柳只捏了捏他的手,就坐到了一边的圈椅上。
“算是吧。同我之前设想的没有什么出入,他们想趁着年青简生辰各门派道贺的时候布下湮灭大阵,并且在食物里再下诛灭,内服外用一步到位。”薛妄柳轻声说着一顿,靠在圈椅上望着屋顶,脸上却不见什么喜色。
他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见师尊久久不言,念殊阿弥陀佛一声:“师尊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倒也没有。”薛妄柳想了想道:“只是觉得太过于理所应当,他的想法轻而易举就被我猜到了,有些太顺利过头了。”
易明夜听着突然问:“姑姑说的他是谁?”
薛妄柳一顿,扶着圈椅的扶手将身体坐直,笑道:“没什么,就是那个渡劫的修士。”
他与易明夜对视一笑,看出他的疑惑却不能解答,只是宽慰道:“这些日子你好好休息,那只木蛤蟆保存好,若是有什么不对不妥的地方及时告诉我,若是我不在那木蛤蟆出了什么问题,你扔掉也无妨。”
“那怎么可以。”易明夜皱眉,显然是十分不赞同。
薛妄柳摇头:“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明夜,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
易明夜皱着眉头沉默下来,丁红站在薛妄柳的肩膀上看着,啾啾两声飞过去蹭了蹭易明夜的脸,像是在安慰他。
“你先去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了。”薛妄柳顿了顿,“丁红陪你一起去。”
感觉到姑姑要把自己支开的意思,明夜心中纵然有些不乐意,但也只是看了薛妄柳一眼,有些委屈地说了句知道了,乖乖起身带着丁红回了房去。
待到他离开,薛妄柳立刻坐到了念殊身边。他靠着念殊的肩膀打了个哈欠,便听见一声阿弥陀佛。
了了轻声道:“仙姑是想到了什么才心有顾虑呢?”
薛妄柳一听这个称呼便知道是了了出来了,他下意识坐起来,可是抬头一看见那张关切的脸,他又一顿,忍不住想自己这样区别对待,是不是太过分了?
了了本就以为薛妄柳会同自己保持距离,手臂上温度的远离纵使在他意料之中,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失落。
可他还未失落很久,那温度又靠了回来。
雪柳的脸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左手臂也被他抱住,那手腕上缠着的佛珠被薛妄柳轻易拨动,了了一时想道一句阿弥,却又担忧佛见怪罪。
薛妄柳靠着了了叹了口气,转着他手腕上的佛珠轻声道:“就是觉得不会这么顺利,可是事实又是很顺利,叫我有些怀疑玉光他还有些别的计划。”
了了让他靠着,温声问:“那你怀疑他还有什么计划呢?”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忧心。”薛妄柳仰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情十分微妙。
明明是和念殊同一个身体,但自己却是在同另外一个人说话。偏偏自己还搂着他靠着他,也不知道念殊会不会生气?
但是他也有感觉,自己应当也算是靠着念殊吧?
薛妄柳心里为自己开脱着,嘴里却道:“方才我在明夜面前差点说漏了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的隐瞒生气。”
“过去我总对着他们师兄妹说,你们的师尊玉光是世间难得的君子,如今出了这种事,总觉像在打自己的脸一样,对他们更是难以启齿。”
了了一笑:“玉光变成这般,不是你的问题,不必自责。”
他轻声说着,心中犹豫了许久,还是伸出手来摸了摸薛妄柳鬓角的头发和他的侧脸,轻声道:“不要因为这些事情烦忧。”
作者有话说:
薛妄柳:我一次贴贴两个人,好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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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黑遥的猫薄荷,翻滚的咸鱼酱的鱼粮
第124章
了了抬手之后心中已经后悔,他自觉这样是唐突是失礼,也觉得雪柳会躲开自己的碰触。但在自己的手染上他温度的时候,后悔又变成庆幸。
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后悔,才有了这一瞬的亲密。
念殊感受着他的情绪和指尖的温度,感觉自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被另外一个自己使用,看着自己的师尊在同自己亲密,亲密的对象却又不是自己。
矛盾却又合理。
他心情一时有些微妙,却不言一句,没有打扰这一刻的接触。
了了不定的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他放下自己的手,轻声道:“是玉光骗了你,骗了你的徒弟。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责备你自己。”
薛妄柳对身侧人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只是听着一笑,转着他的佛珠故意问:“这也是佛说的吗?”
了了一顿,也笑着道:“是我说的。”
“那倒也差不多。”薛妄柳瘪了瘪嘴,轻声道:“玉光这个人狡猾多疑,我总觉得他安排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若是你同他人一样蒙在鼓里,收到年馆主生辰请柬的时候,你可会怀疑其中有所蹊跷?”了了轻声说着,“不过是你提前知道了许多,如此才觉得过于巧合而已。”
“你说的也有道理。”薛妄柳垂着眼沉默片刻,“日月书馆有百转阵法,也有琴棋书画四位长老坐镇,即便年青简身体病弱,也不会有人敢来造次。谁又会想到玉光复活同青天老魔搅合在一起呢?”
了了微笑:“正是如此。只是这几百年来,不知道琴棋书画这四位长老的修为几何?”
“琴棋二位已经是渡劫修士,但书画二位仍旧是大乘期修士。”薛妄柳说着一顿,“但是他们的功法本不是以伤人为主,若是对上青天怕是不敌。”
了了轻声道:“两千年前青天每击败一名渡劫修士,便会将他身上的修为吸干,增加自身的灵力,纵使现在身躯不在只有神魂,仍然不可小觑。”
薛妄柳一怔,想起自己的无常日月功,忍不住道:“竟然有这么厉害?”
“阿弥陀佛,确实厉害。”了了叹息一声,“所以后来败于青天之手的修士纷纷自爆灵躯,自灭于天地,不叫青天有一丝灵力可用。”
他说着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语气也变得平静,似乎在回想过去的记忆,许久才轻声道:“十三名渡劫修士接连陨落,青天也因此得了老魔的名号。”
“青天的性格恶劣,比起给人一个痛快,他更喜欢看着人在痛苦中挣扎,故而他从未杀过被自己吸尽修为的修士。那些修士本可以保住一命的,但……”
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只是阿弥陀佛叹息一声,满是怜悯。
“若是我会被青天吸尽修为,我也会自爆。辛辛苦苦修炼来的修为灵力,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白送人。”薛妄柳说着一顿,握着了了的手轻声道:“可是我的修为与灵力,也不全是自己修炼来的。”
他眨眨眼,想起那天自己推开棺材,不知是外面的风吹进来还是害怕,自己的手一直抖个不停,但即便手抖,自己还是将手放在师尊和师兄头顶上,将他们的灵力和修为吸入自己的身体里。
“你说玉光躺在棺材里,被我一点点抽走修为和灵力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薛妄柳自问自答,“肯定在恨我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