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雄虫被迫养家——by我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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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也没闻出什么味,的确像普通的雨。
可问题是,他们还在星际作战,并未降落什么行星之上,远在大气层之外,不可能有正常的自然界降雨。
可如果真是联邦搞出来的花样,没什么危害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顾遇垂下眼睫沉思片刻,接着问:“联邦那边现在怎么样?”
潘西道:“中将,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联邦也和我们在一个战场作战,他们的士兵也没做什么防护,都淋到了这场雨。”
这时甲板上忽然有军虫喊道:“雨停了!雨停了——!”
顾遇再抬头,发现果然如此。
这场莫名其妙的雨莫名地开始,也莫名地极快结束,在广袤的太空中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众虫的一场集体错觉。
很快又有军官传来其他战场的消息。不止前线,另外两个军团所在两翼战场也同时间经历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小雨。
由于事发突然,当时并没有任何一只军虫做过防护。
顾遇听到消息,眉间笼上的那层阴云不由加深。换言之,帝国四个军团,凡是在战场上与联邦交过战的,都受到了这场雨的影响。
可同样,联邦也和他们一起淋了这场雨。
那这场雨究竟是什么?
沾了雨丝的碎发被鼓噪的风吹起,顾遇完整露出的额头与棱角,使他俊美的面容愈发凌厉起来。
他沉声命令:“将雨水样本保存好,即刻送回首都星进一步检验!”
战场上设备有限,毕竟大家是来打仗,又不是来搞学术试验的。首都星上国立实验室的检验设备才更专业、更全面。
这时,克莱斯特的光脑邮箱忽然响了起来。
克莱斯特的神情瞬间复杂,掏出光脑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险些拿不稳。
这道邮箱响起的声音,注定克莱斯特再也忘不掉。
他眼眸深深地抬头,与同样看过来的顾遇对视了一眼。
顾遇淡淡道:“这是第三封邮件了吧?”
克莱斯特心神恍惚地点了点头,竭力按捺着鼓嚣的心跳,将光脑信箱点开。
第一封——[小心莫瑟尔。]
第二封——[让顾遇小心莫瑟尔。]
那第三封又是什么?
克莱斯特心脏刺痛,几乎窒息地想:克里斯,你真的还活着吗?
第三封点开,上面依旧匆匆几个字。
[克里斯:我是垠,我在弋云星,救命。]
第110章 再见
“垠是谁?”克莱斯特偏头,目光茫然。
顾遇拿过光脑,再三看过,眉眼凝住:“不好,垠有危险!”
他将邮件即刻转发了一份给陆沉,也许是正在忙,陆沉并没有马上回复。
当天,克莱斯特在第五军团的总指挥舰上暂住了下来。
要想到达弋云星,必须先突破艾特兰联邦的封锁线——本来这事可急,也可不急,但眼下出了垠这档子事,不急也得急了。
顾遇半靠着会议桌,抱臂凝视眼前的战略路线图。
莫尔坐他身后放映地图,会议室关了灯,只有投影荧荧的光照着,打在顾遇俊美如冷玉的面庞上。
“中将,如果想提前攻破弋云星所在的MC星系,作战路线必须临时调整。”莫尔翻看着资料,蹙着眉说。
顾遇苍灰色的眼底倒映着星际地图,半晌,他缓缓摇头:“不,原战略不变。”
“不变?”莫尔有些惊诧。
“不仅不能变,正面战场还得继续加大攻势。”
顾遇薄唇微微弯起浅淡弧度:“如果莫瑟尔与联邦有合作,我们突然改变战略,奥格斯格必定起疑。他们想要诈我们,我们便始终装作蒙在鼓里。”
他食指伸出,点在地图其中一个位置上道:“从最近的星系暗中调军舰往弋云星去,我们要在他们将注意力全面放到正面战场时,再从这里寻找机会突破。”
莫尔恍然大悟:“这招便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聪明,莫尔中校。”顾遇眼尾笑着半弯起,“不止调动军舰,我也要亲自去一趟。”
虽然笑着,他眸中却冷沉如冰,手中捏着骨节咔嚓作响:“不管莫瑟尔与雄虫国度关系如何,不亲手捣了这个组织,我顾遇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们施加给陆沉身上的伤害——从那场事故后双腿瘫痪,跌落神坛后万虫嘲讽,再到前不久的竞技场发情期,一笔一笔,顾遇都要和他们仔细清算。
顾遇素来没心没肺,对待万事万物能打太极则打太极。
但一旦有什么真正招惹到他,再想把他这个麻烦甩掉,那就不是什么轻轻松松的事了。
*
陆沉在一小时后传来回信。
他已经询问了首都星上垠在帝国大学的室友,确认垠在假期去了莫瑟尔生物制药公司实习。原本晚上垠都会回来休息,三天前却忽然给他室友发来消息,说自己暂住公司宿舍,不回来住了。
他的室友也奇怪垠为什么不回来收拾一下换洗衣物,发来那条消息后就彻底失去联系。
后来室友报了警,但莫瑟尔生物制药公司对此的回复是,垠一直好好待在他们实验室里,并未出现任何意外状况。
“这封邮件,”陆沉顿了顿,沉声说,“很可能是真的。”
“你别着急。”顾遇已经离开会议室,一面拿着光脑,一面在走廊大步流星地往总控室去。一路上来往匆匆的军虫见到他时还会停下敬军礼,而后继续步履匆匆地忙自己的事。
在这样一个全军部都忙得脚跟着不了地的时候,顾遇声音沉稳地重复了一遍:“陆老师,你别急,有我在。”
陆沉语气里的焦急其他虫听不出来,但顾遇听得一清二楚。
他简短地和陆沉说了计划,又解释:“东线离弋云星所在的MC星系最近,西线离得太远。陆老师,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放心,垠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
他忽然停下脚步,身后步履匆匆的莫尔紧跟着一顿,停下来时还有些纳闷地看向前面的上司。
便见前面的白发雄虫微微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
而陆沉看见的顾遇,眼底正倒映着走廊外漫天星空。
他说:“陆老师,我们都会平安回来。你信我。”
陆沉的心忽然在那一刻安定了下来,他家遇遇早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也能使他心安的一块落地石。
“我信你,遇遇。”陆沉黑沉沉的眼瞳专注倒映着他。
“一路平安,我等你的好消息。”
*
奥格斯格正对着战局地图焦头烂额着,忽然听见下属来的报告,猛地一拍桌子:“什么?——顾遇突然现身MC星系?!”
“他不好好在指挥舰待着,往那边跑做什么?”
奥格斯格埋头沉思片刻,焦虑地叩着桌面,恍然抬头:“不好!弋云星!——马上派最近的军舰部队赶去那边支援!”
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顾遇率领的第五军团前锋部队第十师,已经顺利收复了弋云星在内的整个MC星系。
而奥格斯格的援军路上又被临近第五军团其他部队阻截,正面战场也仍旧焦头烂额——顾遇走了,莫尔还留守总指挥舰,按原定商议好的计划出军。
奥格斯格俨然已自顾不暇了。
……
克莱斯特是真的胆子大,顾遇只身带着一师队伍冲战场,他听说是去打弋云星便也不管不顾跟过来了。
急得克莱斯特几位秘书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可皇太子执意要去,他们也拦不住,只好尽职尽责隐瞒消息,对外仍宣称殿下还留守在第五军团总指挥舰。
弋云星比起首都星来说就小太多了,空港也只有孤零零那么一个,只容得下两艘巨型军舰在此停靠。
一个师总共有百艘军舰,每艘军舰载有军虫一千名,机甲一百台。乍看起来声势浩大,在太空中密密麻麻如移动城市,但若放在整个浩瀚无垠的星际中来看,就渺小如蝼蚁了。顶多撑了天,算一串蚂蚁。
太空中不经看,但一落地看头可就大了。
就这么两艘军舰停下,两千名装备精良的军虫,及两百台战斗型机甲——还是帝国机甲研究所推出的最新款军事机甲,由陆沉设计的那款——一下军舰,顷刻间便占领了整颗弋云星。
外加头顶黑云压城般的军舰群,胆子小的已经要两股战战快吓哭了。
但这是对敌人而言。
对弋云星上的帝国居民而来,即使要哭,也是感激涕零、激动满面地哭。
“是帝国的军队!——第五军团!是第五军团!”
“顾遇中将!啊啊啊,顾中将终于把联邦的军队赶跑了!”
“拍照拍照!妈的,爷要发星网,庆祝劫后余生!”
而温沙.莫瑟尔位于郊区的老宅,也顷刻间被这两千军虫的队伍包围。
别墅里的宾客们,本来觥筹交错、相谈甚欢,乍看见一群军虫鱼贯而入,包围得整座宅邸密不透风,魂都险些吓破,以为是联邦军队要来杀虫灭口。
但看清是帝国第五军团的军队,客虫们庆幸劫后余生之余,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特别是那只身着玄黑军装与军披风的白发雄虫从军虫中出现,往别墅大厅中央走去时,小声议论的声音愈发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
“顾遇?他怎么会来这儿?”
“第五军团的军虫干嘛要把这儿给包围了?”
“顾遇疯了?竟然敢包围这儿?莫瑟尔公司在国会的影响力可是不小的……”
“这只雄虫到底要做什么……”
顾遇面无表情,军靴在木地板上踩踏着,忽然停下,两只军靴并在一起。
他缓缓仰头,看向中央旋转阶梯之上的二楼。
楼上也已经全被军虫如潮水包围,这场宴会一直未出场的主人——温沙.莫瑟尔,由秘书从二楼书房推出,停在了阶梯口。
“这是要做什么,顾遇中将?”
温沙.莫瑟尔稳坐轮椅之上,双手置于毛毯之下交握着,明明刚满五十的年纪,面容已经苍老如枯树皮,布满沟壑纵横的褶皱,但肤色却白皙得不像话。
顾遇不说话,苍灰色的眼瞳微微一动,其实心底有些惊讶温沙.莫瑟尔本虫老得如此快,和之前他在雄父书房照片上见到的,几乎判若两虫。
见他不说话,温沙.莫瑟尔皱纹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顾中将,怎么?我回自己老家办一趟五十岁的生日宴,也犯了帝国哪条法律法规不成?”
顾遇目光移向阶梯前台上摆的花瓶,里面装了大朵大朵盛放的白玫瑰,他淡淡一笑:“生日宴摆白玫瑰,怕是不吉利吧?”
温沙.莫瑟尔身在二楼,却也知道顾遇在哪看到的玫瑰花。
他微微一笑:“我喜欢白玫瑰而已。帝国军部难道还要管我宴会上摆什么花?”
“我当然管不了。”顾遇说,“不过,伙同雄虫国度勾结联邦,背叛帝国——算大罪了吧?”
此言一出,宾客们再度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
温沙.莫瑟尔脸上丝毫未见慌张:“顾中将,随口编造罪名谁都会,我想你身为第五军团长,也应该不至于知法犯法吧?就算是展开调查,也得有国会亲自盖章认证的调查令才行。”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撞顾遇枪口上了。
顾遇唇角噙起笑意,从外套兜里摸出一张调查令,展现在众虫面前:“国会亲自盖章的调查令,够清晰了吧?——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最后陡然冷下来的一句,是对着在场所有军虫的。
伴随军虫们的动作,宾客们也慌张了起来。
顾遇悠哉地在花瓶前踱了几步,闲闲地说:“各位无需慌张,与莫瑟尔公司、雄虫国度和联邦没有任何勾结的,我们自然不会冤枉到你们头上。”
他定下脚步,幽幽看向二楼脸色已不太好的莫瑟尔,语带戏谑:“当然,问到你们,你们也只需要实话实说而已。不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样。”
“顾遇!”温沙.莫瑟尔语调陡然加重,“这一定是伪造的调查令!伪造国会调查令,擅闯民宅,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顾遇毫无波澜地哦了一声:“哦,什么罪?——我只知道就算是假的,只要搜到真货,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不就和你做慈善一个道理吗?”顾遇讽笑着看他,“就算是假慈善,救的虫多了,也就顺便是真慈善了。”
“……”温沙.莫瑟尔凝视着他,沉默无言。
须臾,有军虫匆匆把搜到的证据带到:“中将,书房里有密室!里面是纸质版的财务明细,里面无一例外都是借的慈善名目,但资金具体去向却不明!”
此言一出,外加顾遇刚才的话,在场宾客们都实打实骇然了一把。
“中将,还有一间密室!”又有军虫跑过来,“在底楼的一间卧室!里面关了一只活虫!他他他、他长得……”
军虫语无伦次。
顾遇以为是垠,但又不解这只军虫干嘛语无伦次成这模样,他自己转头看过去时,却见军虫们押着一只陌生虫走了出来。
是陌生虫,也不是陌生虫。
他从底楼走出时,所有军虫和宾客都吓呆了,表情活像见了鬼。
与他面对面站着,顾遇差点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顾遇始终淡定悠哉的表情露开裂缝,神色一片空白,和所有虫同出一辙的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