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雄虫被迫养家——by我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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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星河畔过于浪漫的气息抛在身后,就可以遥遥望见坐落在喷泉广场上的国立音乐厅。
并非刻意的复古建筑,通体线条简练,形状像个横置的竖琴。白黑色为主,白的部分在阳光下闪着偏冷色的光。
这是任何学习古典音乐的学生,都曾梦寐已久的最高殿堂。
能在这里表演一场独奏,意味着他们职业生涯的巅峰。
但这点对顾遇并不适用。大学时他是学古典音乐,但玩的是摇滚,可谓非常不走寻常路,十分叛逆。
爱尔维斯与顾遇同龄,在顾遇二十岁与陆沉结婚那年,他就站上了国立音乐厅的舞台,完成了自己虫生的第一场小提琴独奏。
从后台进去,有不少戴着牌子的工作虫员来来往往,为下一场音乐会布置准备。路过爱尔维斯身边时,都在招呼喊爱尔维斯老师。
然后视线落在顾遇身上,后知后觉惊了一惊。
雄虫?!
顾遇自从被那只军虫认出后,就懒得再隐藏气息,一路上几乎被路过的雌虫们行注目礼走进来。
出门这么久,顾遇还没遇到一个雄虫同伴。
他再度认识到雄虫之稀少,以及雄虫们不愿工作、宁做一辈子软饭虫的“吾辈楷模”精神。
音乐厅的虫们认出他是雄虫后,离他们认出这只白发雄虫是顾遇也就不远了。
不是顾遇吹他在星网上实在太出名,确实是帝国雄虫太少,而他又恰如其分在一堆矮子成了高个。
——高得还挺明显的。
果然这堆雌虫们认出了他那张懒得做任何表情的死虫脸,开始停下头的工作,对着这个跟着爱尔维斯进来的白发雄虫小声议论。
“这不是陆少将的雄主吗?”
“顾雄子?他真的出来找工作了,网上新闻没骗虫?!”
“哇,雄虫是要来我们这儿工作吗?”
“s级的雄虫,活的!乖乖雌父啊,我第一次见!”
爱尔维斯侧过身,歉意地笑笑:“抱歉,音乐厅这些雌虫们见到你实在太激动了。”
顾遇很无所谓:“我习惯了。”
走过后台,走廊尽头传来隐隐的乐声,交响曲的合奏。
“已经在排练了。”爱尔维斯领着他往前走,到了门口停了下来。
爱尔维斯在等着这一轮排练结束,在等的间隙对顾遇说:“我们乐团之前一位小提琴老师退休了,团里才空出了一个小提琴席位。”
“这碗饭不好吃,你知道的,古典音乐圈就这么小,学了音乐出来的年轻虫们前仆后继,前台上的位置却只有那么几个。”
顾遇懒散的苍灰色眸子看着他。
爱尔维斯纤细的喉结动了动,对着俊美的白发雄虫有些紧张,又有些意动:“……好不容易等来这位老师退休,底下无数等待会的年轻雌虫们翘首以盼,所以我也说不准能不能替你争取到这份工作。”
“但,”爱尔维斯顿了顿,目光脉脉地看着他,“我会尽力。”
顾遇被他怎么看都无所谓,但隐隐直觉这碗饭的确不好吃。
牺牲色相他以前是无所谓啦,但以前的他也压根不会吃多了出来工作啊。
工作会来之不易,为了养家
,顾遇还是决定再苟一会儿,看看这工作到底该不该留。
里面的乐声停了下来,爱尔维斯推门而入,便有正放下乐器的雌虫们唤他。注意到他身后跟了个雄虫,又惊呼出声。
“雄虫?!”
刚排练完的乐团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那个雄虫好帅……好眼熟啊!”
“是陆少将的雄主诶!顾遇雄子!”
“是真的s级雄虫!”
“他怎么来我们排练室了……”
乐团指挥也诧异至极,愣愣地看着爱尔维斯把雄虫带过来,介绍给他。
“吴维老师,这位是顾遇,顾雄子。”
因为是室内排练,吴维穿得很随便,一身半旧不新的衬衣,一副黑框厚底大眼镜,下颌上邋里邋遢、没剃干净的胡子。
见到顾遇后,他本能地为自己眼前这副模样羞愧,脸上浮现浅浅红晕,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才同顾遇伸来的相握。
“顾……雄子,”爱尔维斯顿了顿,在虫前没有直接唤他名字,“这位是吴维老师,我们乐团的指挥兼负责虫。”
顾遇明白这就是大老板了,少见地上道客套了一下:“你好,吴维老师。”
“您、您好,顾、顾雄子。”吴维有些紧张,搞得像来面试工作的虫是他。
但旁边偷摸摸围观的虫们已经快嫉妒疯了,吴指挥竟然和雄虫握了!好了,这不用洗了!他们也想不洗啊!
根本不用顾遇开口,爱尔维斯就开始向吴维解释来意。
吴维一开始在近距离直面顾遇后,脸红心跳得不像话。在听完爱尔维斯的话后,脸渐渐不红了,皱了皱眉,打量着眼前背着琴箱的白发雄虫,严肃起来。
“顾雄子能拉小提琴?”
他问的是能不能,而不是拉得好不好。可见关于顾遇会拉小提琴这件事,他都保持着怀疑。
这不是偏见,是雄虫这个群体自己带给他们的印象。
顾遇漫不经心地想,该不会还得他再拉一遍吧。他今天出门时间已经严重超过以往上限,现在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但爱尔维斯还是很给力的:“吴老师,顾雄子以前是跟我一起在首音学小提琴的。而且就算顾雄子不会,或者拉得不好,我们也应该把他留下来啊。”
吴维皱眉,不解道:“为什么?”
外面这么多拉得好、却苦苦等待会的雌虫,他为什么要把会留给一个会不会小提琴都存疑的虫?
“因为他是雄虫啊。”爱尔维斯干脆点明了说。
“现在古典音乐普遍不景气,吴老师你就说说我们上周办的音乐会,来了几个虫?”
吴维不吭声了。
爱尔维斯再接再厉:“但顾雄子加入我们后就不同了,有了他,即便是做做样子,也会有无数雌虫争先恐后来买票,这不是很明显的道理吗?”
吴维动了动嘴皮,想吭声。
爱尔维斯又打断他道:“你不要钻牛角尖,说他们目的不纯,是为了雄虫而来,不是为了音乐而来。”
“认清楚吧,吴老师,守死理是没用的,只有先把虫吸引过来,坐进音乐厅,我们才有会用音乐打动他们,不是吗?”
吴维不说话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已经被爱尔维斯说服了。
已经开始彻底放空自己、一点话也不想说的顾遇懒懒地想:爱尔维斯这嘴皮子溜啊。这校友真找对了。
吴维还是有些犹豫:“但做做样子,顾雄子您愿意吗?”
“唔。”顾遇勉强哼哼了一声,给了大老板一个反应,放下琴箱,直接把小提琴拿了出来。
周围偷摸摸看这边的雌虫们眼睛都直了,吴指挥是把雄虫留下来了吗?啊?他们真的要和顾雄子成为同事了?天啊!
这么梦幻的事,你敢想?
吴维也看出他要试试的意思,示意乐团的成员们跟着顾遇,重新排练一遍。
演奏的是维邦的《小月曲》,刚刚顾遇在门口听他们练过。吴维指挥,其他雌虫们跟着演奏,顾遇则……做做样子。
他是真的只做做样子,摆好架势,动动琴弓的位置,却没发出一个音。
他已经快到达极限,话都懒得说了,能坚持站那儿已经很顽强了。顾遇他哥见了,估计都得为他弟执着养家的精神落泪。
——是包含气愤、震惊、骂孙子、吾家有弟初长成的多种复杂情绪的泪。只有一点,绝对不会是被感动的。
但吴维很满意啊,顾遇做样子做得特别好,完全看不出他在做样子,完全能完美地唬过底下的观众。
算了,唬不唬得过也没关系。到时候估计底下也没多少虫,真冲着顾遇拉的小提琴而来。
不会真有吧?不会吧不会吧?
吴维满意了,顾遇这工作就妥了。二虫在爱尔维斯的协调下,谈好了下周一顾遇就可以来他们这儿再排练一次。
这份工作也清闲。顾遇又不用真拉,
只排几场走个过程,然后就可以直接在音乐会当天来了。
顾遇对这份工作也很满意。工资不低,事儿还少,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再想想音乐学院那份每天都得上课的苦逼工作,这份简直就是天堂。
顾遇装好琴箱,拿好放在箱子上的并蒂花枝。周围的虫仍在偷摸摸看他,爱尔维斯靠倚着桌沿,也瞧着他:“顾……雄子,我能邀请你今晚一起用顿晚饭吗?”
顾遇眼瞳动了动,背上琴箱,转头淡淡地看着他。
爱尔维斯知道他要拒绝,抢白道:“顾雄子,既然决定出来工作,虫情世故还是该通达一些才好。”
他善意地笑笑:“我邀请你共进晚餐,是为了庆祝你今天找到了工作,顺便叙叙我们的校友情。还希望你给我这个面子。”
顾遇懂了。爱尔维斯今天帮他找到了工作,他没请爱尔维斯吃饭就算了,爱尔维斯来请自己反倒不去。
似乎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果想长久地把这份工作做下去,顾遇是得抽出点精力,应付这些虫□□故。
于是他点点头,没什么异议地跟着爱尔维斯走了。
上了车,顾遇系好安全带,点开光脑,联系陆沉。
爱尔维斯原本想跟他说话,见他戴上耳就止住了。
引擎发动时,他有意侧头,装作无意地瞥了一眼屏幕。
高大冷峻的黑发雌虫,坐在轮椅上。
是陆沉。
爱尔维斯的眼眸暗了暗,视线回到道路前方。
顾遇特意戴了耳,将陆沉的声音隔绝在他一只虫的耳朵里。他有些高兴地说:“少将,我找到工作啦,仅仅花了一天!你能信?”
这语气太过喜悦,与顾遇平时懒洋洋、谁也不理的做派截然不同,使得爱尔维斯又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
白发雄虫懒得做任何表情的脸上……洋溢着真挚的欢喜。他从来没见过的欢喜。
他听不清陆沉的回答,只是有些发愣。
“看路。”
顾遇忽然再次冷冷地提醒他,声音已经有了些不耐。
他可不想应付个虫□□故把命搭进去。
这截然不同的语调,使爱尔维斯意识到对顾遇来说他和陆沉的差别。他一时有些酸涩,转回头去,说了一声“抱歉”。
视频那头陆沉正在磨咖啡,咖啡磨动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但那声“抱歉”,陆沉却听得很清晰。
陆沉将杯子放上,接磨好的咖啡,问了一句:“你在哪?”
顾遇说:“遇见了校友,他帮我找到了工作,正要请我吃饭。”
他的语调带了点歉意:“今晚我估计得晚点回来,陆沉你不用做我的那份了。”
陆沉抿了一口苦咖啡,端起另一杯,调动轮椅缓缓走回客厅。
“嗯。”陆沉道,“今晚正好柳真要留下来吃饭,我省的多做一份了。”
柳真来接好咖啡,嘟囔道:“少将,怎么听,都觉得我是顺便被你留下来的。”
陆沉淡淡道:“你想多了。”
他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眼瞳黑而沉地移回到顾遇身上。
顾遇在靠背上歪了歪头,也注视着陆沉。
果然陆沉还有话说:“记住别乱吃外面不干不净的东西。还有……”
他顿了顿,半晌,唇角微微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恭喜你找到第一份工作,我的雄主。”
第13章 斗殴
没有什么比陆沉的一句恭喜,更令顾遇开心的了。
这句恭喜使得他即将耗费的电力重新充回百分之十,勉强可以应付完接下来的晚饭。
爱尔维斯带他到了心区一家高档餐厅,坐在靠湖的落地窗旁。
这里的客虫很少,两两地坐着,即使认出了顾遇也不会贸然大惊小怪。
爱尔维斯说:“这里是我们大学时常来的餐厅,现在我也常来。”
顾遇没什么反应,将菜单递给他:“你来,我懒得点。”
爱尔维斯笑笑,一副早知道顾遇会这么说的样子。
天已经黑了下来,湖上的灯亮了起来,伴着夜风拂过湖面,潋滟起粼粼一湖的波光碎玉。
“这么多年,你的性格还是没变。”
等菜上来的间隙,爱尔维斯说。
顾遇不置可否:“我记不得我以前是什么性格了。而且那也不重要。”
爱尔维斯抬头,湖光映在他眸子里亮亮的:“我还记得,我还记得我们以前交往时任何一个场景。”
“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爱尔维斯的眸子又有些许黯淡,带着自嘲的意味,“当然,你也很少对我说话就是了。”
“但今天一天,你就真的让我很惊讶了。”
“顾遇,你变了,又没变。”爱尔维斯的视线下移,落在桌上泛着热气的咖啡上。
“和你交往过半年,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你会专情于陆沉少将一个虫。”
顾遇懒懒地“哦”了一声。
爱尔维斯抬头直视他,一字一板道:“因为他是你的雌君,对吗?”
这些话他本来不该现在就问的,但他已经等了太久,也忍了太久。雄虫轻描淡写的一声“哦”更令他难以忍受,迫不及待发问。
“因为婚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