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雄虫被迫养家——by我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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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越走越偏,狭窄的小路小巷也越来越多,若不是莫尔方才放上的追踪器起了效,调查小组险些让虫在眼皮子底下跟丢。
而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顾遇的表情渐渐复杂了起来。
这里……
是中心区与青罗区的边界,复杂错乱的未拆迁平民区。
漏斗巷。
就连莫尔也察觉出了不对,讶然地回头看顾遇:“顾中校,这里好像是我们晋级考试最后决赛点的地方?”
跟踪器停在了陆沉家旁。
心里的某种预测被证实后,顾遇的脸色却着实不好看——为什么会这么巧?
又难道真的,仅仅是巧合吗?
上次他陪陆沉回来时,的确注意到了隔壁邻居院落里有虫住进来的痕迹,但也只是纳闷了一阵这里还会有虫住进来,从未想到过,他们一直寻找的雄虫国度首都星秘密基地,兜兜转转就在他们隔壁。
联想起林希安的说法,他家少将的意外,很有可能便是这一伙虫干的。
假设,假设……顾遇无法想象,却又不得不假设,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陆沉呢?
这种将基地就设在你老家隔壁的做法,活脱脱像极了狂妄至极的挑衅。
如果不是巧合,那便是有意为之。从头到尾的有意为之。
顾遇想不出理由,如果他的假设成真,为何雄虫会格外针对他家陆老师?仅仅因为陆沉曾是帝国骑士,全帝国景仰的英雄,实力足以威胁到他们?
莫尔注意到他脸色格外苍白,不禁讶然发问:“顾中校你怎么了?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顾遇安慰自己,这说不定就是巧合,他只是在自己吓自己。他勉强弯起唇角,对正为大门口必然存在隐藏监控为难的三虫道:“我知道一个方法进去。”
陆家院落临邻居家的一侧,有一处墙是坍塌的。
而坍塌的对面,是浓密野生的灌木丛,致使长久以来无虫注意到这一点。他带着虫过来时,三虫都讶异了:“顾中校你怎么知道隔壁院子里有一处墙塌了,通往这边?”
顾遇心绪仍有些乱,随口答了一句:“因为这里是我家雌君过去的家。”
审查会两虫恍然大悟,接受了这个理由,又格外瞻仰了一下四周帝国骑士居住过的地方。莫尔则后知后觉,怪不得顾中校之前在考核里路过这地儿就有些异样。
顾遇让莫尔跟他钻进灌木丛里,潜入隔壁院落中,让另外两个文职虫员候在外面联系军部赶来。
他们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此处就是雄虫国度在首都星的秘密窝点。
钻出去后,院落不大,却也有两拨虫在轮番巡逻。顾遇和莫尔窝在灌木丛里摸清了两拨虫巡逻的规律后,找准间隙溜了进去。
院落里几乎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巡逻虫也是带着照明仪来的,顾遇和莫尔这种偷溜进来的虫就不敢用了。
但两家院落的格局其实大体是相似的,雄虫国度看起来并未在格局上格外做过改造,顾遇凭借熟悉的路感,在一片乌漆抹黑中摸到了小楼旁。
小楼也是没亮灯的,莫尔都觉得怪异得很,小声嘀咕了一句:“难不成他们开会也不开灯?”
顾遇侧身扫视了小楼整体一眼,思索片刻,踩了踩地面道:“可能有地下室。”
陆家是有地下室的,如果两家格局相同,那么这家也一定有。而地下室,确实是一个掩虫耳目、适合办一些光天化日下不能办的事的地方。
他们随后潜进黑黢黢的小楼里,又避开了楼里一拨巡逻的虫,在跟陆家相同的位置寻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楼梯同样黑黢黢的,忘不清底,幽深得如一张吞噬一切的猛兽巨口,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张大獠牙的口又像在等着猎物主动进入它口中。
莫尔有些不安:“顾中校,我先下去探路,你留在上面望风就行,如果没问题我再联系你下来。”
顾遇想了想,还是摇头:“我更熟悉一点地形,还是你守在上面望风吧。”
莫尔攥住了他的衣袖一角,眼里满是忧虑:“顾中校,我、我是雌虫,皮厚一点,没那么容易受伤。”
顾遇听懂了他的反义词,眼眸懒散地展开笑了:“莫尔少校,这是任务,没有雄虫雌虫。而我是你的上级——上级的命令应该怎么办?”
“……无条件遵守。”莫尔不得不应答道。
“所以我下去了。”顾遇拍拍他的肩,“唉,没事,大不了就跑嘛,少校你好好望风,我相信你。走啦。”
莫尔被他这句“我相信你”说得无言以对,只得眼看着他下到了一片黑暗中,又被浓稠不可目视的黑暗所吞噬。
莫尔一时有些恍然。
顾中校……是他平生所见,最特别的虫。
无论是在雄虫,还是在雌虫中。
第65章 疯子
顾遇下了地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墙面往前挪动。
期间他听见了滴滴答答的水声,隐隐中总有一种直觉,让他觉得自己被某个隐秘黑暗角落的视线给盯上了。
仿佛野兽盯住了它即将捕食的猎物,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他环视四周,放开s级的精神感知,可听不到、看不见任何响动,便以为是错觉,硬着头皮继续摸索下去。
耳麦里开始还传有审查会两虫的声音,他们已经报告了军部,驻扎最近的第一军团第三师正在赶来的路上。可后来,这些声音也断断续续变得残缺而至彻底消失——顾遇紧了紧眉心,地底信号不好,而他在越走越深。
渐渐视线里露出了些许微弱的光。
顾遇贴着那间地下室寻了一圈,并未寻到入口,只得将监视仪的细小针头插入了墙缝中,他戴上光脑镜片,将里面的一举一动看得分明。
首先传入的是一阵清晰的争吵声。这房间不大,顾遇从角落里插入的针头便能将范围内探得一清二楚。
里面大约有十几个虫,他放开精神力感知了一阵,发现竟大半都是雄虫。除了费奇以外,顾遇竟然还能认出几个与他曾有过几面之缘的雄虫。
首都星雄虫圈子确实就那么大,但就是这么个不大的圈子,居然已被雄虫国度渗透得半彻底。
顾遇暗暗皱眉,若真是如此,那圈子里平时的聚会,不也成了方便他们渗透同类、诱更多雄虫加入的最好培养皿?
这十几只虫,在围绕着救不救上次因劫持事件入狱的同伴争吵着。
“福大人已经被救出,其他成员就算因此牺牲了也没什么关系。”
“会寒了其他成员的心!”
“但没必要再为此折进更多的虫!”
“可我们不该放弃这些同伴!”
“为首领和组织理想牺牲,是我们每个成员都应该做好的觉悟!”
顾遇注意到室内的正前方,有一处投影悬在半空,背景空白,画面正中是一个一动不动的黑衣身影。
这熟悉的画面牵动了顾遇的一处记忆,他隐约想起:这似乎与雄虫国度宣布成立那天,面向全网公开的视频极为相似。
画面中这虫——是阿瑞斯?
室内众虫正为是否营救争论个不休,说得面红耳赤。黑衣身影做了个暂停的动作,但只是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激烈的吵嚷声便如按下暂停键即刻停了下来。
众虫都转头,目光投向投影。
阿瑞斯的声音依旧是熟悉的机械合成,毫无正常说话会有的起伏:“这几天安分一些。”
“等外面乱起来,再开始行动。”
顾遇心惊了一下,外面乱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雄虫国度最近又有什么大动作?
忽然背后一阵生凉,遍及四周的精神感知给顾遇的意识敲响警钟,他陡然转头,脑后却猛烈一阵剧痛。
视线彻底黑过去前,只来得及看清一张熟悉的好看脸蛋。
……福玻斯。
……
“嘶——”
顾遇倒吸一口凉气,后脑阵阵抽痛着,密密麻麻如针锥般,后背靠着冰凉沁冷的墙面,凉意由后背钻入骨髓让他颤了一颤。
他低下头,想不通两个点。
第一,他们何时知道他探进地下的?一开始?或者从头到尾都是场局?
第二,他们如何悄无声息,在自己的精神感知范围内靠近的?
“来,瞧瞧我们可爱的顾中校,醒过来了。”
这冷冰冰调侃的语调,顾遇听一句就知道是谁了。
他半眯起眼,适应着室内的强光,懒懒地笑了笑:“小矮子……你竟然还敢回首都星,真是不怕死啊……”
雄虫少年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他,淡金色眸子毫无温度地眯了眯,踢了一脚顾遇。
“都这样了,顾雄子你还不懂什么叫能屈能伸,这才是真不怕死呢。”
其他十几虫零零散散坐在室内各角,皆沉着脸暗暗打量地上被束缚起手脚的白发雄虫,小声急切地议论着。
“顾遇?他怎么进来的?”
“他找到我们的基地了?军部也找到了?!”
“福大人,这里可能危险,您现在需要尽快撤退啊!”
“不。”福玻斯微笑着弯起唇角,苍白的脸在光线下美得近乎不真实。
“我还有件事得做。”
他示意身旁一只高壮雌虫上前,又朝顾遇扬了扬优美的下颌,雌虫便领命到顾遇身前,弯下身将重重一拳砸进他腹部。
腹腔五脏六腑都好似跟着震了一震,顾遇登时痛得如虾米般躬起了腰,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层冷汗。
但他必须拖延时间,等第一军团将此处彻底包围。
“顾中校,”笑得好看的雄虫少年掐起他的下颌,“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创建一个真正属于雄虫的国度呢?”
顾遇脸色苍白如纸,漂亮的眼睛却缓缓展开笑意:“雄虫的国度?那是什么国度?从来没听说过。”
福无温度的视线直直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那是自由的国度,平等的社会,所有罪恶与强权都将得到洗刷的天堂。”
“怎么样?有兴趣加入这个至高无上的理想吗?”
顾遇靠后抵向冰凉墙面,暗地缓解腹部的不适,面上嗤笑了一下:“那你们这个天堂里,第一个该被洗刷的,不就是你们自己吗?”
福玻斯收回一直紧盯着他的视线,淡淡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一个崭新世界的建立,必然要踩着部分虫的骨骸。这只是新生所需的必要阵痛,比起至高无上的理想不值一提。”
“傻孩子。”顾遇轻轻一摇头,慵懒含笑的眼眸带着无尽讽刺,“但凡多读点书,也不至于被洗脑得如此彻底。”
“或许激进。”那一直没说话的属于阿瑞斯的投影终于发出了声。
顾遇缓缓仰起头,第一次如此正面与这个恐怖组织的头目对话。
“或许激进?”顾遇讽笑地反问。
阿瑞斯接着毫无起伏地说:“或许激进——但你最终会发现,顾中校,只有鲜血的刺激,才能唤醒这个安逸太久的爬虫类族群。”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奇怪的是,明明只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顾遇却能感受出他紧盯着自己的视线一直从未离开。
就好像从始至终,他一直在关注着他。
“顾中校,看来你得狠狠撞了南墙才会明白这个道理。”电子合成音无任何感情,却让顾遇听出其中嘲讽的意味,“届时,我们会再度欢迎你的加入。”
投影霎时被掐断了。
福从身旁雌虫手里拿过一把冷硬的枪,如顾遇上次所做的,用洞洞枪口抵上白发雄虫的额头。
“顾中校,你现在还不能醒悟过来加入我们,我真是非常遗憾呢。”
顾遇散漫至极地掀起苍白的眼睫,淡淡睨向他:“所以你现在想杀了我?”
“当然不。你现在死了多可惜。”淡金发的雄虫少年笑笑,“而且首领也不想你现在死。”
“只是我总觉得——你很欠一顿教训啊。”
话音未落,少年没有任何预兆,面无表情猛然将枪筒砸向顾遇头部。重重的一声闷响后,顾遇吃痛低下头,额角缓缓渗出血丝,额前白色碎发也被染红粘黏在一处。
少年却嘶哑着低低笑了。
“顾雄子,瞧瞧你的身体多么脆弱,就这样脆弱,还妄想在体制内以一已之力对抗帝国意志?”
“我不介意帮你认清你的身体,你的想法——有多脆弱,有多天真。”
少年又抬手,一枪朝他头部砸了下去。
一枪又一枪,带起风声,不间断地砸了四五下。
顾遇感觉脑袋好像被开了几个口子,血液无意义地向外流动涌出,止也止不住,视线也几乎全被染为红色,滴答滴答落在地面。
这骇人的鲜血直淋一幕,令在场同为雄虫国度成员的众虫都不由觉得残忍。
雄虫额前的白发几乎全染为鲜艳的血色,鲜血沿着额头从不同方向滴落。他苍灰色的眼眸透过粘结的血发森冷地注视着他们,俊美苍白的五官在血光印衬下有股惊人的别样美感。
这种情形下,他竟还保有意识,无任何畏惧,嘴里无力地哼出类似笑意的声音。
面色癫狂的少年再度举起枪,欲又一次砸下。
墙外忽然传出一道枪响。
“里面的虫不要动!你们已经被全部包围了!速速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糟了!军部的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