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雄虫被迫养家——by我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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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也担心他的身体状况,甚至觉得半个月还不够,得多请几个月才行。
幸而顾遇没有被他家少将义正言辞的言语给骗倒,再度坚定表明自己的决心:“只能旷半个月的工,我还是一个要养家的虫!”
陆沉:“……”
他捏捏顾遇的脸:“遇遇,可真有志气。不过,先在床上坐直再说这话比较好。”
顾遇正四仰八叉躺在被窝里,告别了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满足地呼吸着家里的空气,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闻言眨眨眼:“床——不是用来躺的吗?”
陆沉正盘腿坐在他旁边,高挺鼻梁上架着光脑镜片,拿笔细微勾画着。
顾遇半眯的眼要睁不睁,窝在枕头里懒懒瞧着他拿笔的动作,渐渐咦了一声:“这不是少将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还正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熟悉的机甲手办?
白为底色,关节处则以黑色相连,整体线条简练疏落,但细节处可见繁复。
陆沉在草稿上已大致设定了骨节框架,整体基本已经成型,正在细笔丰富繁复处的机关。
闻言,他微侧头看过来,镜片后垂下深邃的眸:“模型与实物区别还是很大的,需要更多的细节和数据,测验是否能够真的运用到战场上。”
顾遇眼睛亮了,连上半身都从床上撑起:“陆老师你给我设计的机甲,真的能造出来拿到战场去?”
陆沉淡薄的唇抿了抿,见他这么期待和欣喜,笔尖停了停:“原本作为生日礼物设计的时候,因为是模型,所以加了许多异想天开的想法。之后真的答应给你设计可供战场使用的机甲时,我还想过另外设计一款更拿得准把握的出来。”
“但想了想,果然遇遇你还是更喜欢这一款吧。”
“不过可能会等上一段时间。”陆沉放下笔,揉揉他乖顺柔软的头发,“有一些想法在现在的机甲领域还停留在理论阶段,我得调试更多的细节和数据去论证。”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顾遇将手枕在脑后,再度无力地靠回枕头上,仰望着陆沉,眼睛淡淡带笑时映出了光。
“真期待这台机甲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他轻轻呢喃了一句,午后的微风卷起窗外的叶片,哗啦啦响动,窗帘的阴影随着风动一上一下,正是一天最好的午休时刻。
陆沉忍不住俯身,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睡吧,遇遇。”他低着沉冷溪石般的嗓音说,“午安。”
顾遇恍恍惚惚做了一场梦,在午后的阳光里支离破碎,却又清晰无比。
他像是在爬一阶很长很长,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梯子。两边的看台上不时有看客在作嘘声,像在笑他徒劳无功,注定白费力气也到不了尽头。
顾遇张嘴想骂回这拨虫。
你们爬都没爬过,凭什么说注定做不到。就算真的尝试过,在将近我?
可梯子上风声太盛,他一张口,风就全灌进了嘴里,如同窒息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
梦里的他不由生出一股委屈。
他前半生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s级雄虫的身份,贵族的出身,优渥的家庭与俊美过头的外表,使得顾遇从小即使没心没肺,淡漠自私,也不会有任何虫站出来指责他。
相反,无论是帝国法律,还是雄虫保护协会,或是顾遇见到的几乎所有虫都会无限度包容他,呵护他。就算有针对与不满的,也多半来自同类的嫉妒。
顾遇没有将这些虫对他的看法纳进眼里,可并不影响他将此习以为常。
他的身后,还有很多虫在劝他停下来,他们之中有顾遇不熟悉的面孔,也有顾遇熟悉的面孔。
他们将不听劝的他视之为任性,比起以往,这次是超出他们容忍限度的任性。
顾遇听见了他们的喊话,爬梯子也太累了,真的看不到尽头,可他却始终停不下脚步,因为有道声音一直在上面呼唤着他。
那声音来自一个虫,微弱且平常,远远不足身后所有虫喊话的声量,但却在顾遇耳朵里,莫名其妙地比一切杂音份量都要重。
他的陆少将,站在不远处的梯子上,喊着“遇遇加油”。
偶尔他也会心疼地说:“遇遇,如果很累就停下吧,没关系的。”
可顾遇仰头望向他。
他和他永远都差了那么几台阶梯,陆沉让他停下,可停下了——他怎么上去,和他一直待在一起?
梦里爬啊爬,永远隔着几阶梯子的感觉实在太真实,顾遇涔着一头冷汗醒来,卧室里已有黄昏的光影长长投在地上,他撑起身时,半盖的毯子从身上滑下。
他白色的发不知被谁解开,散落地铺开在枕上。
顾遇下意识抬起左手,手中和身边却都空空如也。
刚从梦中惊醒,他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连拖鞋也顾不上穿,急切地想寻到失去的东西,赤脚从布满余晖的卧室里奔了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红豆糯米粥的味道。
他头发和衣服都是散乱的,眼神慌张无主地往下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忽然一切浮浮沉沉的心绪像落了地,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如痴了一般望着餐桌旁的陆沉。
陆沉正在胖乎乎和圆滚滚的协助下,将一桌子简单却丰盛的晚餐备好,舀出两碗红豆粥摆上。
圆滚滚听到了楼上的响动,第一个抬起小圆脑袋,大眼睛亮了亮:“主人睡完午觉终于起来了!”
胖乎乎表示附议,这个“终于”用得好。
陆沉而后抬头,夕阳余晖透过他们家的大落地窗洒入,悉数披洒在他坐于轮椅中却仍不失高大沉稳的身影上。
陆沉并未注意到顾遇是光着脚的,只是见他愣愣的模样,习以为常他家雄主平时睡昏了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时的状态。
“起来了?”陆沉按往常一样问他,“正好,遇遇,快下楼洗洗手吃晚饭了。”
当晚入睡前,顾遇侧身抱着怀里的陆少将,久久没有说话。
陆沉觉得他今下午做这梦实在投入太深,活像魔怔了一样,从晚饭一直发呆到现在。
他转过身来正面对着顾遇,亲亲他嘴角,在关了灯后的黑暗里问他:“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顾遇怔了怔,回神,忽然问他:“我们都会死吗,陆老师?”
他突然问这种死啊活啊的问题,陆沉一时没反应过来觉着纳闷,但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又很符合他家遇遇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因而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认真回他:
“嗯,只要是生命体,无论是哪个族群哪个性别哪种文明,都得在最后面临死亡这道坎。”
“所以严格来说,我们都会死。”
陆沉有想过委婉点说这种离他们还很遥远的话题,但一想到上次发生的意外里他家雄主受了这么重的伤,陆沉就觉心中一梗,势必要严肃点把死亡这种问题摆到明面上来。
可惜顾遇没能领悟到他的点,反而在自己的歪脑筋里越歪越深了。
他垂着细长的眼睫,苍灰的瞳仁透着哀凉:“所以你一定会离开我的对吗?哪怕我一直努力,背向世俗,可走到尽头你还是会离开我?”
陆沉终于后知后觉不对。
他家遇遇果然做了个什么稀奇古怪的梦,在其他虫都在纠结眼前生活的一大堆烂摊子时,好家伙,他一下给你跳到最后去了。
陆沉很无奈,止住他的胡思乱想:“谁都会死,生命既然来到世上,就注定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可最重要的,是我们在这世上做了什么,爱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是否虚度一生,又是否活得圆满。”
“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不是吗,遇遇?”
顾遇点了点头,抱紧了怀里的陆沉以寻求眼下的真实感,可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想起了自己的雌父。
“爸爸他一生……也爱过一个虫,完成了自己的事业,离开也没有任何遗憾吧?”
虽然他爱的那个雄虫,并不能从一而终只爱他一个。
“对啊,”陆沉亲亲他唇角,“希涅伯爵还留下了我们遇遇呢——他把世界上最好的你,留给了我。”
顾遇嗯了一声,闷着头也亲了亲他的唇角。
床垫嘎吱动了一下,顾遇翻身撑在陆沉身上,月光浅浅投下的阴影将他牢牢笼罩在自己身下。
陆沉富有力量的匀称手臂圈住他纤长的脖颈,眸色沉沉地注视着身上的他:“遇遇,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光要一起度过,一直都不会分离。”
一生或长或短,可没有任何谁能将他们分开。
顾遇下压的眼角和冷淡的眸色,使得他看上去凌厉而无情,只是俯身贴近眷恋地亲吻陆沉时,不自觉柔和的眉眼衬得多情而深情。
陆沉压抑地喘息了一下,紧贴着他的脖颈溢出低沉的轻轻呻吟。
床垫仍在嘎吱响动着,汗珠顺着顾遇优美的下颌线,淌过他纤长白皙如天鹅引颈的脖子,他侧过头寻到眸光涣散的陆沉的唇,又缠绵着与无知无觉的他亲吻了起来。
半下午睡过去的养精蓄锐。
让陆沉深刻感受到了,这个刚刚没头没脑忧虑着死啊活啊的雄虫,现在身上有着多么年轻气盛的活力。
在家修养半个月,顾遇整日黏黏糊糊他家陆少将,搞得陆沉在帝国机甲研究所的同事们,全都知道了他们夫夫感情有多好。
因为每次陆沉早上必踩着点来,衬衫领口欲盖弥彰地扣到最顶上。
全所同事,不管有没有家室的,全都以一脸“哦我懂了”的意味深长的笑容面对陆设计师。
老所长诺奇几次傍晚下班,再也抓不到以前勤勤恳恳加班的陆设,不由背着手,多次踱到他桌前长吁短叹:“年轻虫啊——还是要懂得节制。”
“俗话说少时看老,这身体呀是自己的,还是得珍重点用——我看加班就很好,培养积极向上的高尚情操,陆设,今晚把这张图画完再走呗?”
陆沉发下耳朵被他这话憋得通红,面上却毫无表情,冷静得不行。
把图纸收下后,霸气十足地拯救了全所大半被拉去加班的同事们:“不用加班,下班前就能画完。”
同事们纷纷投来感恩的视线。
诺奇老头点名夸奖,让全所学习这种精神——一天上班干出别虫三天上班的业绩:“什么叫优秀——瞧瞧陆设,嘿,家庭事业两不误,这就叫优秀!”
陆沉白天上一天班,顾遇在家憋得很是不行。按理他明明特习惯这种宅家连上网,啥也不用管的生活,可惜怪就怪在——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家少将不陪他宅在家里,他就觉着憋得慌了。
于是全设计所,又被迫见识了长达几周的雄虫爱心午餐便当。
还由顾雄子亲自送来,围着陆设桌子嘘寒问暖,咸了还是淡了,多了还是少了,无微不至,令在场所有同事被活塞了大把狗粮,还得微笑着咽下去。
——可恶呀,这就是别虫家的雄主吗?
什么叫星网上疯传的帝国最不像雄虫的雄虫?
啊,果然星网诚不欺我也。
在顾遇闲得发霉、又乐在其中不能自拔的假期过后,他恋恋不舍假期即将告终,吃到甜头甚至暗戳戳计划再续上一波病假,带他家少将出远门散散心。
嗯,那个什么——
建有著名星系机甲博物馆的那个什么度假行星,就挺适合的。
他地点都选好了,可惜,天不遂虫愿。
在他假期最后一天,正黏乎着陆老师吃晚饭时,巴德中将一通紧急通讯急吼吼打了进来。
顾遇得到机会,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从陆沉眼皮子底下,放下他既爱又恨、戳了半天的饭碗,点开巴德中将的通讯。
“出大事了,顾上校!看新闻!现在军部需要你马上回来!”
陆沉听巴德焦急至极的语气,也郑重了神色,将电视调到晚间新闻台。
画面里正浓烟滚滚,大火漫天,竖屏有些抖动,一看就像是当地居民偷拍下的素材。
播报员正语调沉重地念着画外音:“今天下午五时整,帝国著名矿产星球乌拉星发生叛乱,星球驻军司令部已被叛乱分子攻陷,乌拉星主要城市、空港也已被占领。”
“下午六时整,乌拉星上的叛军,以恐怖组织雄虫国度的名义宣布独立,随后屏蔽了全星星网信号。”
“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视频,由星网切断前乌拉星上的居民上传至网络……”
顾遇一怔,脑内第一时间想起了之前阿瑞斯的那句话。
他与陆沉同时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想起了那句预言般的——
“等外面乱起来。”
第69章 平叛
夜色深浓,军部行政总部却灯火通明,来往军虫皆匆匆忙忙,面色凝重。
一辆灰色悬浮车经过几重岗口,缓缓停靠总部大楼前。
“顾上校!”前来迎接的第一军团第三师军虫向他行了军礼,面色凝重道,“会议室内元帅和几位首长都已经到了,就差您了,我现在带您过去。”
顾遇点了一点头,跟他而上。
他今夜收到消息便被紧急召了回来,假期连同今夜的晚饭一起半途而终。还是临走前陆沉塞给了他一瓶营养液,让他在路上搞定晚餐。
一路有忙忙碌碌被迫加班的军虫,遇见他时会停下来行个礼,而后又火急火燎离去。
顾遇的步伐也迈得很疾,几乎所有虫都意识得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