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雄虫被迫养家——by我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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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斯特由衷纳闷:“我都不忙,你一天忙些什么,火急火燎的?”
顾遇从他身旁擦肩而过,闻言转头,脸上忽然带了笑意,眉眼衬得越发俊美夺目,晃得克莱斯特都有些恍惚。
“我家雌君在等我回家吃饭呢。”他说,语气还有些洋洋自得的炫耀。
这话声音不小,附近的军虫都听得一清二楚,还都默契地从他得意的口气里读出了言外之意——在场的你们有一个是一个,都没有。
呵呵,果然,这很顾少将。
克莱斯特却半晌没能说出话来,徒留原地,默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身后秘书上前低声催他离开,克莱斯特才恍然回神。
他眯起眼波流转的桃花眼,对秘书兀自念叨道:“你说,这个年龄的雄虫都在想些什么呢?奇奇怪怪,我总觉得看懂了,又觉得从没看懂过。”
秘书知道他提这茬为了什么,没能接话,只是心里叹了口气。
克莱斯特低声又念了一句,仿佛说给自己听:“克里斯活着的话,也有这个年龄了吧……”
那个他自以为读懂,又从来没读懂过的雄虫,如果还活着,即使不爱他,也该如此鲜明而耀眼。
第83章 机甲
在授封典礼后不久,言墨和洛利亚纷纷向顾遇提交了调职申请。
“辞掉副官职位?”
顾遇看到信息时正在去往帝国机甲研究所的路上。陆沉正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架着副眼镜浏览光脑,听到雄虫忽然略显诧异的脱口一句,抬眸看了过来。
“是言墨和洛利亚?”他毫不惊讶地问。
顾遇讶异道:“少将你怎么一猜就中?”
“我之前在星舰上见到他们的样子就觉得有些怪,也大概猜得到他们辞职的原因。”陆沉靠向一旁的窗玻璃,一手支着下颌斜眼看着他,反问,“遇遇,你就猜不到理由吗?”
顾遇后知后觉:“是……矿洞里发生了什么?和我的发情期有关?”
陆沉很短地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特别是对待情敌。”
顾遇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转回头目视前方道路:“哪有什么情敌啊,陆老师?单方面的可不能算。反正在我眼里,一个能和你比的都没有。”
陆沉闷声笑了一下,没继续逗他,而是说:“辞了也挺好的,眼不见心不烦。”
顾遇很快跟道:“对对,我觉得莫尔中校能力非常的出色,副官有他一个就够了。”
提到莫尔,陆沉又沉默了一下,说:“遇遇,你有没有觉得……”
顾遇侧头看他:“嗯?觉得什么?”
雄虫苍灰色的澄澈眸子里透着真心的不解。
陆沉唔了一下:“没什么,你没觉得就算了。”
顾遇听了,觉得不对:“难道我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吗?”
“不重要。”陆沉否定了他继续想下去,揪着顾遇的脑后的长马尾扯了扯,“有一些事,说出来比不说出来好。”
见自家少将都这么说了,顾遇也就不作深思,继续想下去了。他拍拍陆沉的手,略带不满:“别扯了,再扯就没头发了。”
陆沉又手痒地扯了扯,问:“这不还有吗?”
顾遇淡淡哀伤道:“昨晚我洗头发时发现它大把大把掉了好多,少将你说,我是不是提前迈入中年了?”
陆沉罕见地沉默一瞬。
见他居然真的沉默,顾遇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我真的迈入中年了?!”
见给虫整急了,恶趣味的陆沉才悠悠说:“那倒也不是,这挺正常的,你以前待在家里也不怎么动脑子,现在在军部天天这么忙,掉点头发也是应该的。”
“掉点?”顾遇悲怆,“明明是一大把,呜我都要秃了,陆沉你居然还在看笑话……”
陆沉努力对这个问题严肃,结果忍了忍,没严肃起来,很没良心地继续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安慰:“没关系的呀,我们遇遇秃了我也爱……”
顾遇才不相信他的鬼话:“我秃了你肯定就不喜欢了,现在都是哄我高兴,呵,雌虫。”
终于笑够了的陆沉马上又转过头来,哄慰他道:“其实这是好事啊,情敌也不喜欢你了,就只有我喜欢你了啊遇遇。”
顾遇面上嘟囔着,背地里却暗暗蹙眉。
聊着聊着怎么又回到情敌这个话题了?危险,实在是太危险了。
于是他也不闹了,见好就收,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理由。
陆沉却托着下颌,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知道个方法可以保证不落发。”
顾遇耳朵都竖起来了:“什么什么?”
陆沉牵起他的发尾,却低头吻了吻,挑起眉梢含着笑意说:“亲一亲就好了。”
顾遇扭头,不信他哄小孩似的方式,表示不传谣不信谣:“一点都没有科学依据,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陆沉煞有介事地解释:“据说心情保持愉悦可以防止掉发,这是有道理的。”又问他:“譬如现在,遇遇你心情愉悦了吗?”
顾遇可贵地默了默。
很快,他诚实地歪头偏了过来,脸却冷得很:“得再亲一亲才行。”
陆沉自然依他,这次又在他偏来的发顶吻了吻。陆沉无论何时何地的每一个吻,都有着天然的认真和专注,在他垂下眼睑时,低下的深邃眼眸中又往往能显出无尽的深情。
顾遇每次都会为陆沉亲吻他时的模样而晃神,然后暗地里不平地想,陆沉老是这么犯规。
亲完了,顾遇心情很快就愉悦了,不过面上绷得很好,勉为其难地说:“感觉……有点科学依据,不过具体有没有用,还得试验一个疗程。”
陆沉于是正色,虚心求教:“一个疗程是多久?”
顾遇缓缓伸出一根指头。
陆沉:“一周?”
顾遇矜持地摇头。
陆沉:“一个月?”
顾遇又摇头。
陆沉说:“一年?这个疗程有点久啊。”
顾遇没绷住冷冷的神色,不由弯起眉眼笑了起来,是他惯有的笑时模样。
他说:“是一辈子呀,亲爱的。”
陆沉来研究所是被老所长诺奇叫回来的。
顾遇因为明天便要往第五军团所在的辖区赴任,以后半月才能回来首都星一次,今天军部便批了他一天的假待在家里拾掇拾掇。
可顾遇实在待不住,听陆沉要去机甲研究所马上跟了出来,还买了大堆礼物说要感谢感谢老所长,多亏他量身定制的外骨骼行走装置才让陆沉可以这么早地重新站起来。
陆沉稍不留神没拦住,后备箱就已经被雄虫买的礼物给填满了。
看着这一大堆礼物,陆沉后知后觉地想,他家遇遇好像真的成长了许多。
从他出事的这大半年来,他家遇遇出了家门,入了军部,从少校升到少将,又渐渐学会如何处理虫情世故,学会如何顾及他虫,如何流畅地说些标准的场面话,如何快速摆出营业笑容。
特别是看回放的授封典礼直播时,乍见到台上一袭正装、表情正经的雄虫,陆沉都实打实讶异了一把。
不能怪他这么惊讶,实在是顾遇很少这么正经,特别是在他面前。
陆沉比以往更深刻地明白了,他家遇遇身上未来所包含的无限可能性。至于这可能性是好是坏,又向着怎样的未来,陆沉从一开始的担心逐渐变为如今的毫不在意。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变了许多。
譬如,陆沉比起以往任何时刻都相信,无论发生什么变数,他们也都会从始至终相伴而行。即便他被逼放弃,他家遇遇也会牢牢拽住他不肯放开。
他们的未来,早已就不是他单方向的争取了。
这是顾遇在一步步践行自己一开始给出的承诺,逐渐亲手铺垫出的信心。
他们刚到研究所,老所长便遥遥迎了出来,咋咋呼呼喊:“陆设陆设!快来,看看你设计的作品……”
然后老所长乍看见白发雄虫抱的那大堆礼物,愣了一愣,接下来的话也忘了说下去。
“这是我雄主为了感谢所长您,备的一点薄礼。”陆沉坐在轮椅上解释道。
“这叫……薄礼?”老头嘀咕了一句,又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瞧瞧你们这,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顾遇从礼物后偏头问:“所长,我听您刚刚说我家少将的设计作品,怎么了?”
诺奇一拍脑袋:“啊,对对对!陆设我叫你来就是回来看看,你上次为军部设计的新一款军用战斗机甲已经通过审核,要落实生产了!”
顾遇听见他家少将纸上画的机甲终于能看到活的了,雀跃地问:“做好了吗?没做好还要多久我们才能看到啊?”
诺奇笑道:“那款军用的还没有,不过其中单独的那台新型机甲y01已经做好送到研究室了。”
“y01?”顾遇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机甲。
倒是陆沉先诧异了:“这么快?”
诺奇接着道:“对啊,我叫你来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差漏,后面再经过几阶段的试验,没有问题就能送到第五军团了,给咱们顾少将用上了。”
顾遇又是一怔,低头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他家少将,见他同样看来的眼里藏不住喜悦的光,终于反应过来这台y01是哪台机甲了。
是他家少将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啊。
距首都圈五行星十几星系以外的一颗遥远小行星上。
房间窗帘拉得极重,光线黑沉而压抑。
一只深蓝发的雌虫面对着投影,垂着头,声音低低道:“首领,是我们的营救不力,才导致了福的牺牲……”
投影里的虫并不是以往展现在大众面前的那副黑衣黑面具模样,而是正常的一身常服打扮,但同样因为所在的房间光线极暗,整张脸沉在黑暗里,看不分明。
他微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启哲自责的话语。
“不,不该怪你们。”阿瑞斯的声音也不再是毫无起伏的电子音,而是正常偏冷淡的嗓音,让任何虫也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毕竟,”阿瑞斯补充道,“谁也没能料到垠莫瑟尔这个变数。福的死,也算是他注定的命数了。”
“不。”启哲摇头,深深低下脖颈,“首领,是我并没有在一开始辨出基地已被顾遇他们控制,大意失了乌拉星,更间接导致了福最终的死亡。请您允许我将功折罪。”
“哦?”阿瑞斯勾起唇角,淡淡反问一句,“你打算怎么将功折罪呢?”
启哲猛地抬起头:“我会亲自前往首都星,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杀死顾遇,用一命来抵一命。”
阿瑞斯默了默,再度微抬起手。
“不。顾遇暂时还不能死。”
“为什么?为什么顾遇暂时还不能死?首领,您能告知我原因吗?”自福死后,一直难以具体描述的情绪冲入脑子里,使得启哲第一次胆敢质疑起了他的首领。
阿瑞斯却也不恼,难得语气里带了些浅淡的饶有兴味。
“我得在这只雄虫身上做完一个实验才算物尽其用。”阿瑞斯说,“这个试验到时会很有趣的,启哲,我相信你也乐意一看。”
第84章 海坞
遥遥地,顾遇从军舰上望见了那颗行星。
荒林密布,热带雨林,唯有临海处可见大片灰色连铸的长堤与空港,丛丛林海中再零星布落十几个大型军事基地。
“少将,第五军团总基地海坞星到了。”副官莫尔将右手搁于胸前,在他身后垂头恭敬道。
海坞星啊……
顾遇深深望进这颗星球,似乎想望出些陆沉曾在这服役十年的痕迹。
第五军团所划分的军事领域大致位于帝国疆域东北部,基本各大行星都留有第五军团的驻军基地,而海坞星因为居中的位置优势和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成为了这些基地中规模最大的一个。
他所眺望过的玻璃在清晨降落时,沾上了这颗雨林星球的湿气,起了薄薄的一层雾珠。他透过这面起雾的玻璃,更加清晰地望见了自己。
其实他并不习惯这样审视自己。顾遇是个得过且过的虫,审视往往意味着对自身的某种挑剔,让他很不习惯。
他忽然在这样一个清晨想起了自己刚刚和陆沉结婚时的情形。
那时他们刚在一起,有虫说他们天生一对,也有虫说他们毫不匹配。说毫不匹配的,有顾遇的狐朋狗友,也有陆沉那方的虫。
因为以顾遇的脸、顾遇的性格、顾遇s级雄虫的身份,怎么看,将来怎么会花心到没边。就连顾遇自己都很难不赞同他们的说法,毕竟他们说的确实挺有依据的。
至于顾遇的那些狐朋狗友,则咬定是陆沉配不上s级的贵族雄虫。他的朋友们一向端着所谓雄虫高高在上的架子,即使面对帝国第五军团长,也要站在制高点来吹毛求疵地挑剔。
顾遇当时没说什么,后面终究还是和这伙虫渐渐淡了关系。
那也是顾遇平生第一次开始以略带挑剔的目光审视自己——究竟是陆沉配不上他,还是他配不上陆沉呢?
也是那时,他忽然为自己雄虫的身份起了些庆幸,至少虫族还从未听过雌君找第二个雄主的说法吧?那万幸,即使毫不相配,陆沉也甩不了自己。
顾遇打小贪耍好懒,下意识趋利避害这一套比谁干的都溜。他暗示自己,牢牢定下结论,他庆幸的是保住了一个了铁饭碗,绝没有其他多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