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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他悄悄喜欢本座 番外篇——by溢灯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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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怀舟从屏风后头蹑手蹑脚地钻了出来,与钟凌面面相觑,支吾道:“你父亲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钟凌与他同样始料未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话我还想来问你呢!”
  颜怀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兀自嘀咕:“难道竟被他看穿了不成?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我去了先探探口风再说。”
  他定下心神,转身便要朝外走去。钟凌想了想,倒也不怕他会吃亏,便在身后叫住了他:“等等,你把逍遥刀留下。”
  颜怀舟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不解道:“为什么?”
  钟凌径自上前来将逍遥刀从他怀中拿走:“夜已深了,你带着兵刃去见我父亲总归失礼。”
  他指了指逍遥的刀柄,面上带了些许柔和之色:“再说,你这绳子已经磨了多久?今日正好有空,我替你将它换了。”
  颜怀舟微微一窒。
  他开始练刀的时候年纪还小,虎口处总是免不了被磨出大片大片的水泡。那时母亲尚且还在,就常常帮他在刀柄处缠绕一圈柔软的缚带作为保护。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他与钟凌相识,钟凌早年也总为他做这件事情。
  只是后来,母亲没了,他又与钟凌分别,这缚带就再没有人帮他换过了。钟凌最后一次给他系上的缚带完全散掉之后,他便往刀柄上绕了一圈粗粝的麻绳。
  如今,他早就不需要柔软的缚带来保护自己不再柔软的掌心,但钟凌,他却还肯记得。
  心中阵阵暖意酸胀涩然,颜怀舟低声道:“阿凌,你真好。”
  钟凌并不理他,只将他送至门外,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才又将逍遥刀稳稳地托举在眼前细细端详。
  父亲这个时候将颜怀舟叫去,又不让自己跟着,想来多少有些蹊跷。但他断定,无论是颜怀舟本人,还是九世魔尊,父亲都不会将他瞒下的那些事情讲给他听。
  钟凌凝视着那块隐隐蕴含着灵力的黑色晶石,确认它的确被镶嵌得牢固无比,复又转身回到了房中。
  ……
  颜怀舟少年时也曾与钟凌一同去过不周山最顶峰处的金殿,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只身来到此处。
  金殿外圆月孤冷,四下寂寂无声,周遭的人早早被遣散了个干净。
  他站在那块提着“正道”二字的匾额下出神了片刻,方才稳步踏入殿内。
  北斗仙尊钟景明已在金殿之中静候了他多时,颜怀舟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完全摸透自己的底细,于是摆出一副全无畏惧的姿态,昂首率先出言发问:“怎么,仙尊找本座有事?”
  自从他进门,钟景明如炬般的眸光便一直锁在他的身上,闻言冷冰冰道:“颜挽风,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再做戏了。”
  颜怀舟心道果然如此,正好他也懒得再装下去,故而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仙尊的眼睛。”
  他仿佛没有觉察到钟景明周身释放出的强大威压,就近歪在一把椅子上坐了,大剌剌地朝他扬了扬眉毛:“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钟景明见他不但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态度还如此嚣张狂妄,语气也未免更森寒几分:“无论如何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这是你对长辈说话该有的礼节吗?”
  “怎么,仙尊这般以势压人,竟是在用长辈的口气和我叙旧么?”
  颜怀舟恶毒地盯着他,“只是不巧,托你们不周山的福,我颜家长辈早就在这里死绝了。”
  钟景明呼吸一滞,那股凝固了空气的威压之力也随之悄然散去。当年裁星台上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倘若一定要追本溯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颜家亦有所亏欠。
  他的额角突突直跳,良久都没有再次开口说话。
  颜怀舟等得不耐烦了:“仙尊叫我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钟景明极力压下怒意,问道:“阿凌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是你?”
  颜怀舟答得毫不犹豫:“当然。我与阿凌之间,没有秘密。”
  “如此大言不惭!你可曾想过,你这般纠缠于他,对你们两个人来说都是祸非福!”
  颜怀舟被他这话里的刻薄刺中,猛地站起身来:“本座愿意同谁纠缠便同谁纠缠,仙尊管不到我的头上!无论是祸是福,本座自有担当。”
  他满面皆是戾气:“如果你叫我过来就是想勒令我和阿凌划清界限,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不必再白费唇舌了。”
  钟景明死死逼视着他的脸,厌恶之意溢于言表:“你说得不错,我希望你能离阿凌越远越好。”
  “今日之事暂且不提,可来日等他做了仙首,你还要继续这样不知所谓吗?”
  颜怀舟阴鹜地答道:“这是本座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钟景明对他的桀骜骄狂早就有所领教,本来也不抱希望能够与他说得通。事实上,他每多看颜怀舟一眼,都忍不住有想将此子毙于掌下的冲动。
  可眼下,劝也劝不动,杀还杀不得——终究拿他束手无策。
  他深吸口气,将捏得泛白的指节寸寸松开,冷酷无情道:“颜挽风,你既然修习魔功,走上了与仙门全然背离的一条路,就该懂得什么叫做善恶之间,泾渭分明。”
  “我警告你,你若是有朝一日胆敢动摇阿凌的道心,任谁也保不下你。”
  颜怀舟恣肆一笑,不屑地打断了他,“仙尊想杀我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大可放到台面上来说,不必藏着掖着。修仙道如何,修魔道又如何,你们眼中的善恶跟本座有什么关系?”
  钟景明雷霆大怒:“你!”
  他抬起脸来,眼角眉梢满是讥讽,那颗血痣都仿佛在泛着刺目的光。
  “只不过,你无需担心本座动摇阿凌的道心。你与世人都一样,皆尽对他苛求甚多。而本座,才永远都最不忍心看他为难。”
  “大道万千,我哪一条都能走得——阿凌的道,便是我的道。”
  钟景明怎么也想不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神情蓦地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颜怀舟从容迎上他的目光,寸步不让。
  又过了许久,才听得钟景明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帮阿凌做一件事。”
  颜怀舟道:“什么事?”
  “相传北荒妖族中有一枝万载灵根,可治愈心脉暗伤。你想办法找到此物,将它取来吧。”
  颜怀舟面色一变,立即追问:“你说这话什么是意思?阿凌他伤得那么重么?!”
  钟景明背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再不愿多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可以躲过老父亲的眼睛。
  北斗仙尊:我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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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往事
  颜怀舟回到钟凌窗前的时候,钟凌正在替刀柄的缚带打上最后一个结。
  那缚带被他编的极为雅致,甚至还在末端处坠上了精巧的流苏。钟凌举起刀柄对着烛火看了看,像是很满意自己的手艺似的,微微弯了弯眼睛。
  像个……温柔体贴的小媳妇。
  他站在窗前出了,几乎舍不得转开目光,满心不安与躁动都因钟凌烛火下的眉目而变得沉静下来,直到钟凌抬起头与他看了个对眼。
  “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滚进来!”
  颜怀舟一个激灵,马不停蹄地滚了进去,从他手中接过逍遥刀,又向他陪着笑脸:“真好,比我自己缠得要好看多了。”
  他对钟凌赞不绝口:“阿凌,还是你厉害。”
  钟凌却不买他的帐:“你还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站在外面,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房里藏了人吗?”
  他说完,自己又觉得这话哪里都不对劲儿,懊恼地剜了颜怀舟一眼,问道:“我父亲让你去做什么?”
  颜怀舟耸耸肩膀:“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发现我们骗他,又怕我不声不响地将你拐走,把我叫去狠狠威胁恐吓了一番。”
  他把刀随手放在身侧,努力做出委屈的态,“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凶,训得我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点倒在钟凌预料之内,他见颜怀舟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不免有些尴尬,只能哄劝着道:“你不要同他计较。”
  看颜怀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便偏过脸去,吹熄了烛火。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歇下吧。前去北荒路途遥远,少不得又要有一桩接着一桩的麻烦,日后怕是睡不成安稳觉了。”
  他合衣躺在床上,不消片刻就感觉到颜怀舟也轻手轻脚地爬了上来。许是最近他被颜怀舟缠得没有法子,也渐渐习惯了他睡在身边,竟条件反射的往里面靠了靠,给他留出一个位子。
  不知为何,钟凌今日毫无睡意,但他也没有再出声,只静静地闭着眼睛假寐。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颜怀舟小声唤他:“阿凌,你睡了着吗?”
  钟凌顿了顿,道:“还没有。怎么了?”
  颜怀舟好像叹了口气。
  “我对你从来都没有秘密,可是阿凌…你却总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
  钟凌的一颗心倏然提起:“我瞒你什么了?”
  黑暗中,颜怀舟的语气沮丧而低落:“你父亲要我去找妖族的万年灵根来替你疗伤。你这次是不是伤得很重,伤到了心脉么?”
  钟凌闻言,悄悄舒了口气:“还好,也没有很重。”
  颜怀舟朝他靠得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将手掌贴在他的胸口。纵使隔着衣衫,钟凌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灼热而滚烫。
  “怪不得你这几天总是脸色发白,是不是伤在这里?”
  钟凌道:“嗯。”
  颜怀舟低声问:“还疼吗?”
  钟凌本来想说不疼了,可鬼使神差地,他说:“一点点。”
  颜怀舟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似的:“对不起,都怪我没能护好你。”
  钟凌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他道:“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再说了,我哪里能次次都要你来护着。你是师弟,我是师兄,难道不是该由我来护着你么?”
  颜怀舟闷声闷气:“你只比我大了不到三个月,不准叫我师弟。”
  钟凌哑然失笑,没想到他直到现在还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他不愿让颜怀舟心生负疚,也忽然生出了几分玩笑的心思,忍不住故意逗他:“大一个时辰也是大。怎么样,来叫一声哥哥给我听听?”
  颜怀舟磨牙道:“不叫。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
  他后面的声音低得好像蚊子哼哼一般,钟凌没有能听清楚,又追问道:“让我知道什么?”
  颜怀舟不肯说了,他又缠了上来,认真道:“阿凌,你放心,我一定将那东西取来给你疗伤。”
  钟凌笑道:“行了,别胡闹了,睡吧。”
  颜怀舟唔了一声,在钟凌一下又一下的顺毛中很快便坠入了梦乡,等他睡得熟了,钟凌已经被他抱得满头是汗,于是轻轻移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悄无声息地下了塌,想去庭院中透一透气。
  今晚的月轮圆满,银辉耀目。就像是……
  像是颜怀舟的眼睛。
  虽然快到春日里了,但入夜后,风还是冷的。钟凌穿着单薄的红衣,将挺直的脊背倚靠在回廊边的栏杆上。
  他在心中默念:这是最后一次了。
  像从前一样,站在孤单的夜色中,无数次地告诫自己,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将手放在胸口颜怀舟掌心贴过的地方,那里的灵台处有一道极难察觉的微小裂缝,正在隐隐作痛。
  但是没有关系,他总能忍得,并且可以掩藏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来为他担心。
  只是有些妄念越是想要抛诸脑后,便越是发了疯的滋长,他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克制得住,又还能再克制多久。
  钟凌揉了揉酸楚的眼眶,忽然有些羡慕起颜怀舟来。他活得那么潇洒自由,好像永远都不用去想以后,永远都可以肆意放纵,踏月挽风。
  他重新举目望向天际,恍然觉得万物都不复存在,世间就仅剩了这轮高悬着的冷月,年年岁岁,明亮皎洁——干干净净。
  ……
  颜怀舟一大早就被钟凌叫了起来。他难得没有赖床,兴致勃勃地踏上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新的行程。
  还未走到山脚,钟凌就听他说上了一百次沿途要路过的地方哪里有许多好吃的,哪里的庙会可以看杂耍,哪里的夜市正热闹。
  他被颜怀舟气得直摇头:“我们是要去做正事,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你用得着这么开心么?”
  颜怀舟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可是去做正事的路上我们总得停下歇脚,你不会连这点乐趣都没有吧?”
  钟凌面无表情道:“对,我没有。”
  他不顾颜怀舟的哀嚎,径自将他拎到了听澜剑上。听澜剑载着两人向北一路疾行,直到天擦黑时,已到了最繁华的惊龙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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