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悄悄喜欢本座 番外篇——by溢灯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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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戍本来已不抱多少希望,听见这话又迫不及待地挤到钟凌近旁:“哪呢哪呢?快让我也看看!”
他不像钟凌与颜怀舟那般有诸多考量,不假思索便奋力把那块凸起的墙砖撬起了一道缝隙,取出来拿在手上。
柔光摇曳,满阁生辉。三人一并探过头去,这才发现那块墙砖原来竟是一个小小的抽屉。
一枚巴掌大的夜明珠静静躺在抽屉内里的绸布上,幽幽泛着华美的色泽。
钟凌与颜怀舟同时想到了界碑上给出的提示,“妖血覆明珠”!
他们甚至来不及警告花道戍不要轻举妄动,他已然困惑地把夜明珠握在掌心,凑近了自己眼前:“这不就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云极把它藏得那么严实干嘛?”
钟凌厉色道:“快把它放下,别——”
还有半句话没能说完,花道戍骤然惊呼了一声,身体猛地前倾,被手里的夜明珠强行吞噬了进去。
钟凌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颜怀舟则抓住了钟凌的一片衣角,三个人齐齐被那颗夜明珠传送到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
颜怀舟扶着钟凌的手臂,趔趔趄趄地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站稳了身形,对花道戍咒骂道:“看看你做得好事!”
花道戍也是一头雾水,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反驳道:“我可没打算连累你们,是你们自己硬跟着我过来的。”
颜怀舟大怒,正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却被钟凌挥手给打断了:“先别吵,这里好像有人。”
整个房间被布置的浮夸奢华,连同地砖都是用上好的雕花白玉铺就。他们绕开面前层层叠叠的轻纱帐幔,看见花厅的桌边斜倚着一个清俊少年。
那少年穿着十分明亮鲜艳的长衫,一头青丝以金簪松散挽于脑后,手里捧着一面镜子,正兀自陶醉不已。
更为重要的是,除了那双光彩夺目的碧绿色瞳孔,他的面容几乎与花道戍长得一般无二。
花道戍先是一愣,而后惊喜地小声嘀咕道:“云极?这是云极么?他怎么会穿得如此花哨!”
钟凌与颜怀舟一早就知晓了花道戍与云极容貌相似之事,倒也未曾露出太过惊讶的神情。
看来这里就是雪妖女口中记录妖族旧事的明珠没错了,他们只要留在此地,就能目睹瑶台镜的一切秘密。
就在每个人都心念电转之时,少年举起那面耗费掉他许多心血方才完工的镜子,开始认真端详起自己的五官。
片刻后,他语气夸张,由衷的赞叹道:“真是完美的、举世无双的一张脸啊!巧夺天工,宛若瑰宝!”
颜怀舟:“……”
花道戍:“……”
钟凌扶额道:“我们可能都想错了,这个人也许并不是云极。”
颜怀舟也觉得奇怪:“他若不是云极,又能是谁呢?”
好在少年很快就给出了他们答案。
他从手边的匣子里挑出心爱的珠宝,为镜子增添了许多镶嵌装饰后,将它妥帖置于案上,又从身侧拿过一条巨大的横幅,在地面缓缓铺展开来。
钟凌睁大眼睛,看着他在横幅上写了“妖族”二字,似乎不太满意,划掉。
又写了“当世”二字,依旧不甚满意,再次划掉。
反复拖沓多时,少年一拍脑门儿,终于找到了最为合适的形容词,大笔一挥,恣肆张狂的草书跃然纸上:“古往今来第一棒。落款,苏妙妙。”
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花道戍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颜怀舟与钟凌则面面相觑,惊掉了满地下巴。
苏妙妙?
妖族第一代妖主、以一己之力带领整个妖族走向辉煌、亲手造出了妖族圣器瑶台镜的那个苏妙妙?
史籍记载他修为盖世,呼风唤雨,有移山倒海之能,所向披靡之威。怎么也与眼前这个狂妄又自恋的少年对不上号。
他又如何与花道戍、与云极长着同一张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妙妙当然察觉不到有人表情扭曲,正朝着他投来匪夷所思的眼光,径自撸起袖子将横幅悬挂在了房中最明显的地方。
他得意洋洋地看了又看,才再次回返桌案之前。
望着做好的镜子,苏妙妙先是自己给自己鼓了个掌,而后又兴奋道:“今天真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从此以后,我就拥有独一无二的法器啦!该给它取个什么响亮的称号好呢?”
苦思冥想了一柱香的功夫,他眼前一亮:“有了!”
颜怀舟与钟凌屏住呼吸,看着这位被后人载入史册的妖主拿起一把小巧精致的刻刀,在镜子背后歪歪斜斜地篆刻下了只属于他,永不磨灭的印记:———瑶台镜。
第56章 以血养器
在这处陌生的时空当中,日子流逝得飞快,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一般。
不知不觉,他们三人已经沿着苏妙妙走过的路,见证了他许多个肆意逍遥的年月。
即便是眼高于顶如颜怀舟,沉稳内敛如钟凌,都不得不承认这苏妙妙当真对得起他的名字,是个万中无一的妙人。
唯有花道戍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起先根本就不愿意正眼看他,但到了后来,也每每忍不住跟着苏妙妙一起傻笑。
原因无他,苏妙妙实在活得太过轻松、太过随心所欲了。任凭性子如何冷清淡漠的人,只要与他呆在一处,都很难不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快乐所吸引。
他就像史籍中记载的一样,修为了得,功参造化,但却从不恃强凌弱。相反的,苏妙妙特别热衷于路见不平仗义出手,不管是谁遇到芝麻大点的小事,但凡求到了他的跟前,他总乐意去帮上一帮,然后眼巴巴地等着旁人开口来夸赞他。
这时候人族与妖族还不像如今这般泾渭分明,苏妙妙在妖界之中待的不多,十有八九都在人间晃荡。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妖界里不够热闹”。
许是因为本体是一只花妖的缘故,他人生的第一大乐事便是喜欢打扮自己,第二大乐事是喜欢收集各色华丽无比的珠宝,第三就是特别特别的喜欢热闹。
苏妙妙真的极爱热闹。
但凡是热闹的事,没有他不爱做的。
颜怀舟与钟凌亲眼目睹,他常常一头钻进鱼龙混杂之地,与人搭话赌博摇骰子,吆五喝六毫无绝世高手的风范可言,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且每回都赢了很开心,输了也不恼,径自转身,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扬长而去。
去做什么呢?当然是去喝花酒、逛花楼,兴起之时将满身辛苦寻摸来的珍宝都拽下来送给姑娘,还对着姑娘吹口哨。
除此之外,辉煌的灯会,喧嚣的市集,繁华的都城,哪里人多哪里就有苏妙妙的身影。
他可以为了凑一次热闹,看一场落雪,赏一眼繁花,千里迢迢奔赴往九州八荒里随便哪个叫不出名角落。发自内心的振奋,发自内心的欢喜,并且始终乐此不疲。
苏妙妙仿佛没有任何野心与梦想。他出现在这个世间,就是为了找乐子的。
有一天,他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到妖界已是夜半,原本就要睡下,但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数圈,又幽幽坐起了身来。
钟凌听到苏妙妙蜷在床头自言自语:“唉,回来以后就又只剩下我自己,真是没意思。要是有人能永远都陪我一起玩就好了。”
颜怀舟对他做出一个无语望天的表情,钟凌也不免笑道:“他整日里就没有个歇息的时候,真是片刻都闲不下来。”
那一边的苏妙妙无聊至极,只将瑶台镜取出来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突然大喊道:“对了!人族修士的配剑中都有剑灵,为何我的瑶台镜就不能有镜灵呢?”
他摩拳擦掌:“而且我要比他们都厉害的,可以化形的那种!既然是我的镜灵,那它当然每天都会和我在一起了。”
苏妙妙当下为自己这个绝妙的主意疯狂欢呼,但他却面临着一个极大的难题。这镜灵要怎么样才能出现,他不知道。
“都说以血养器,不知道用我的血能不能养得出来?”
说干就干,他立刻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四处寻找,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模样顺眼的小水缸。
苏妙妙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放了整整一缸的血,然后将瑶台镜整个浸泡了进去。
他期待地托着脸,不住围着那个小水缸打转,时不时就把瑶台镜捞上来看几眼,转而又失望道:“怎么还没好啊。”
钟凌汗颜:“他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还没到一刻钟,就以为自己能养出一个化形的镜灵来?”
颜怀舟从背后圈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朝他耳边吹气:“今日肯定没戏。阿凌,我们去睡我们的,别理他了。”
果然不出颜怀舟所料,一夜过去,无疾而终。
苏妙妙气馁归气馁,却是个不达目的终不罢休的性格,他这下连门也不肯出了,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心一意想捣鼓出个陪他玩闹的镜灵来。
日久天长,坚持不懈,还真就让他折腾到了瑶台镜化形的那一天。
苏妙妙欢欣雀跃过后,便开始觉得不满,对着瑶台镜显化出的镜灵道:“你已经有了形态,脸却为什么还是张镜子?这也未免太难看了。”
镜灵没有嘴巴,回答不了他的问话,只呆呆愣楞地站在原地。
苏妙妙凑上前去,镜面上映衬出了他清俊的五官。
他对镜灵悄声道:“喂,你是不是不知道该把自己变成什么模样才好?”
镜灵刚刚化形不久,思考的能力极为有限,费了好大功夫才弄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生硬地对他点了点头。
苏妙妙道:“那好办!你已经与我一起去过了那么多的地方,见过那么多各式各样的人,觉得谁最好看,就化作谁的样子呗。”
镜灵沉默许久,平滑光洁的镜面开始缓缓发生变化,待完全停住的时候,已然与苏妙妙是完全相同的一张面孔。
两人如此站在一起根本就分不出你我,苏妙妙还从来都没有过这么新奇的体验,大笑着拍手道:“好,真是太完美啦!瑶台镜,原来你也觉得我最好看呀?”
他迫不及待地邀请镜灵和他一起去人间玩耍,但没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苦恼道:“不对,你已经可以化形了,我总不能还叫你瑶台镜吧?回头我要在外面这么称呼你,别人一定会觉得奇怪极了。”
镜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那双与他同样漂亮的碧绿色瞳孔凝望了苏妙妙许久,用十分生涩的嗓音说出了他此生中的第一句话。
“请主人…赐我一个名字。”
天色近了黄昏,苏妙妙下意识地看一眼天边的云卷云舒,随口道:“云极之处的霞光真漂亮,想摸,可惜摸不到。”
他笑着转过身来,伸出手去,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镜灵的头发。
“你觉得“云极”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镜灵还是不太能明白他的意思,但仍旧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妙妙得了他的肯定,愈发觉得自己既聪明又有才华,喜不自胜道:“那从今以后,我就叫你云极好啦!”
这枚爱不释手的宝镜是他最为得意的杰作,已经和他相伴过如流水般漫长的岁月。苏妙妙与他之间的亲密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为着镜灵的事情,他已然在妖界中闷了许久,现在太想呼吸一下人间的新鲜空气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苏妙妙把手揽上了云极的肩膀,眉开眼笑道:“云极,快走,陪我一起逛花楼去!”
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颜怀舟目瞪口呆道:“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云极竟然是瑶台镜的真身。我说他怎么每天都像在变戏法似的,幻境迷阵扔得一个接着一个。”
钟凌与他一样,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难以置信这句话,我已经不想再说了。”
他们犹自沉浸在震惊当中的时候,花道戍却望着云极与苏妙妙离开的背影慢慢垂下了头。
颜怀舟正与钟凌小声讨论如何才能找出瑶台镜的破绽,忽而听到身边有些奇怪的动静,讶异地转过脸来望了花道戍一眼:“小花,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花道戍用袖子抹抹眼泪,又抽了抽鼻子:“我没有哭。方才风沙太大,进眼睛了。”
颜怀舟奇道:“我们在这里连个鬼影子都触碰不到,哪里来的风沙?你是昨天没有睡好,现在还在说梦话么?”
直到钟凌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花道戍与云极还有道侣这一茬关系。
虽然他与苏妙妙相似之处良多,也一样天真爱笑,但终归,还是完全分割开来的两个人。
眼下看来,云极的容貌显然不是对比着花道戍来的,在这枚夜明珠之外的现实里,苏妙妙也早就消亡于天地之间,永远都不复存在。
花道戍如今知晓了这些因果,那他这个道侣对云极来说……又算作什么?
平心而论,不管是不是歪打正着,花道戍都算帮了他们不少忙。况且推己及人,颜怀舟总觉得这个傻小子还怪可怜的。
他哑然片刻,干巴巴地开口试图安慰花道戍一番:“小花,你看开一点。反正苏妙妙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现在是你同云极在一起,就别为这件事情多心了。”
他顿了顿,怕方才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又补上了一句:“再说了,事实摆在眼前,你想得太多也没什么用不是?”
花道戍没有动弹,也没有答话,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