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上仙和魔尊跑路了 番外篇——by何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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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煊脸色僵了片刻,万没想到会有一天这句话会从羿宁的口中说出来,在这行驶着不知奔向何处的魔辇里,点破他深埋九年的心思。
——却只是为了利用他。
若刚刚燕煊还能说服自己羿宁是真的舍不得他,此刻燕煊便再找不到哄骗自己的借口了。
羿宁察觉到燕煊僵硬阴沉的神色,轻轻干咳一声。
有些事现在不说,怕是待他死后就没机会了,羿宁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微微发红,有些不自然道:“其实,我也心悦你。”
燕煊:?
“你觉得我信吗?”燕煊冷笑一声,掐住他的脸,咬牙切齿道:“羿宁上仙为了骗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话都能委曲求全的说出口。”
羿宁默了片刻,一把扯下他掐着自己脸的手,又小声重复一遍道:“我真的心悦你。”
得到的却是燕煊再次不屑的冷哼,这回干脆看也不看他 ,头撇向别处,道:“行了,用不着你在这编谎,我也是一定要杀了符濯的。”顿了顿,他眸中一闪而过片刻的暗色,又道,“往后你走你的通天大道,我走我的不归之路。”
闻言,羿宁的眼睛微微张大,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有些焦急道:“我没有编谎,我说的都是……”
燕煊掀开魔辇的车帘,大步走了出去,没有再听羿宁后面的话。
胸口郁结,燕煊甚至又有了去散步的念头,身后羿宁没有追上来,只是透过车窗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煊知道他在看自己,脸色又沉了沉。
蠢货,想利用他,大可不必用这种法子。胡乱编其他的谎,都比说心悦他更能让他相信。燕煊阖了阖眼,如果羿宁真的只是为了利用他来料理身后事,那么这些日子羿宁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似乎都变得合理起来。
真是……越想越不爽。
正好魔域暴动,他散散步随便杀几个不长眼的魔修去吧。
直到燕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魔雾中,羿宁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他刚刚是,被燕煊拒绝了么?
万千思绪在头脑内纠缠不清,如同丛生杂草肆意横行,羿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脱力般靠在车厢上,反反复复地思考刚刚哪句话说错惹了燕煊生气。
明明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好不容易做了许多天的准备,才终于能把这话说出口。
难道是因为燕煊不想再帮他了?觉得和他在一起很累?想想也是,自从和他缠上关系,燕煊似乎被迫做了许多他不愿意做的事,不能杀人,不能伤害百姓,不能随意处置手下,甚至还招惹了许多敌手。
又要救掌门,又要杀符濯,还要处理魔域暴,动……
半晌,他喃喃道:“等等,魔域暴,乱是什么时候的事?”
倘若燕煊在场,听到羿宁分析半天得出的结论怕是气得要从车上跳下去。
羿宁眉头紧蹙,连忙叫停了魔马,又叫它朝魔域的方向去。
这次魔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立刻掉转了方向。
他稍稍放下心来,又开始琢磨魔域暴,乱的事情。小玉在药仙顶似乎还在调查什么事情,并没有和他一道回来,看来他还得回去找小玉要一下令牌才是。
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把所有事情尽快解决掉,至于燕煊,该说的他都说尽了,这样慢慢淡下去,对彼此都好。
应该吧。他想。
*
魔域入口。
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是和燕煊一起去鬼市,那时他还是个连魔雾瘴气都无法抵御的凡人,只能依靠着燕煊一路保护。
那个时候,他好像已经开始信任燕煊了。
奇怪,他从前极少如此很快信任一个人,可偏偏每次看到燕煊那双眼睛,不由自主便信了他。
自小天赋异禀,对杀意的敏锐程度丝毫不亚于修为至深的掌门。羿宁却从始至终没有察觉到燕煊对他的杀意,也从没见过燕煊那把饮鸩的刀尖。
次次都不过是嘴上说得难听,偶尔把他甩在一边,不出半日又会自己黏上来。
要是他再早一些发现就好了,最近他总是如此想。
羿宁顿住脚步,按照他的记忆,眼前这片土地就是燕煊当初扔下令牌的地方。
但是那时,燕煊不愿意把找到魔域入口的方法告诉他。羿宁便偷偷记了下来。
那时想的是什么呢,羿宁若有所思。
他想的是,魔域入口开启,耳边风沙大作,燕煊盖住他的眼睛时,究竟是因为什么。
羿宁抿了抿唇,停下回忆,把手中的令牌扔到地上。
果不其然,同上次一样,令牌扎根土地,生长出细嫩的枝丫,而后以惊人的速度肉眼可见的生长成苍天大树。
没有绿叶繁茂,只有枯枝败叶。
羿宁看着枯树上那张人脸,耳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地叹息。
“何人,何处,何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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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老者
斑驳的树影笼罩在羿宁身上,他微微思索,说出当初燕煊所说的话:“死人,生处,黄泉往。”
枯树上的人脸沉寂许久,仿若未闻般又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何人,何处,何所往。”
难不成他答错了,还是说每人都要说出自己的回答才能进入魔域?羿宁眉头微蹙,犹豫片刻,试探着开口:“生人,生处,黄泉往。”
这一次枯树上的人脸张开了口,声音依旧如古井无波般沉静:“生人去不得黄泉。”
看来这样回答也不对,羿宁起了解谜的兴致,淡淡道:“那什么人才能去黄泉?”
“死人,心怀怨恨之人,肝肠寸断之人,还有……”枯树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几乎听不到后面的话。
羿宁神色恍惚,若这魔域入口是这样进入的,那燕煊属于哪一种?
他不说自己心怀怨恨,也不说自己肝肠寸断,而说自己是个死人。
或许在秦吟死的那日,他觉得自己也跟着秦吟一同死了吧。
羿宁垂下眼,淡声道:“我非死人,也无怨恨,更不会肝肠寸断。我只是个将死之人,说到底,也是在朝着黄泉路上走罢了。”
枯树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一遍遍重复着那句问话:“生人去不得黄泉。”
这可真是……羿宁有些头疼,当初燕煊偏不告诉他进入魔域的方法,害他现在真是毫无头绪。
“你不是死人。”枯树忽然开口,“你是天人,是仙人,是长生之人。这万千世界,百种苦难,今生落在你身上的劫难都已全然化解,你入不得黄泉,但入极乐。”
羿宁怔愣了许久,他刚想开口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眼前狂风大作,沙砾眯眼,耳边传来一声幽长的叹息。
“你无劫难,却是他人的劫。”
那声如同呢喃般的叹息落入他的耳朵里,羿宁却没有听清后面的话,他孤身立在空旷的荒林中,手中紧紧捏着块冰冷的令牌。
半晌,他尽力以袖遮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却在睁开眼的一刹那浑身僵硬在了原地。
昏黄发黑的天空,死人堆积如山,漫天遍地的血汇聚在地上如同一道道山川河流,分明没有嗅到任何血气,却仿佛能从眼前的场景喷薄欲出一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燕煊不想让他看的,就是这漫天遍地的死尸么?
那时的燕煊捂住他的眼,孤自看向这生灵涂炭恐怖骇人的死人堆时,在想些什么?
太脏了,羿宁,你这样好看的眼,不应该看到如此肮脏的东西。
他怕,脏了羿宁的眼。
在他心里,羿宁是天地间最清澈正直,是冰壶秋月一般的人。
青蝇何配点白壁。
他自己脏,就够了。
羿宁指尖微颤,闭了闭眼,原来所谓黄泉极乐,死后所见的,都是同一副场景罢了。燕煊不愿让他看,也不告诉他进入魔域的办法,竟不过只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
不知什么滋味蔓延上心头,羿宁闷得厉害,像是被洇湿的棉花堵在了胸口,呼吸困难。
他舍不得燕煊。他想念燕煊。
那枯树所言,他乃天人仙人长生之人,想来也不过是妄言罢了,羿宁掀开衣袖,那道黑线果然依旧攀附在他的手腕上,像条吸血的毒蛇。
不,毒蛇比它要好多了。
就算他真是什么仙人,他的劫难也会只多不少,又怎么可能今生已经全然化解呢。
何为劫难,谁来化解?
羿宁扶了扶隐隐作痛的额角,再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已经变成了魔域内的景象,叫卖声在耳边响起络绎不绝。
……
“暴乱?那是东边那里出的事,我劝你别去掺和,最近江山易主,闹得厉害,小心被卷进去杀了。”一眼睛上蒙着白布的瞎眼老头拄着拐杖朝东方指过去,也不知他是如何分辨东西南北的。
这是羿宁随便在路上找了个人,想要打探一下暴,乱的情况。
羿宁迟疑片刻,又问:“江山易主,谁的江山?”
老头阴森森笑了笑,把眼睛上的白布一把扯下来……原来不是瞎子。他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笑眯眯道:“自然是九年前被封印的魔尊,他的江山,快要完喽——”
什么意思?羿宁神色微顿,眼前掠过燕煊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明明知道魔域暴,乱,却依然表现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羿宁还没开口,就听那老头道:“你我有缘,奉告一句,离那疯子远些,你和他的命,就快勾连到一起去了,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你修为永无精进,你难道没觉得最近都毫无突破的迹象了么?”
这些日子他满心都是那要他命的黑线,根本无暇修炼,但能够教导他修炼一事的人,除了掌门外,这世上还没有过第二个人。
况且这老者,身上没有魔气。察觉到这点,羿宁瞳孔微缩,这代表对方不是有高深的咒法能够掩盖魔气,就是修为和他相差无几,甚至还会更高。
这样的人,居然也出现在了魔域么。
羿宁眉头微蹙,心中困惑:“在下羿宁,不知阁下是……”
“我家在西边,那边啊,种了许多烂桃子,你要喜欢就来看看。”老者答非所问的笑了笑,拄着拐杖朝魔域东方而去,顿了顿又回过头来道:“这里的几个小疯子,就交给老头子我收拾吧,你赶快回去修炼。”
羿宁愣了愣,想要告诉他燕煊和符濯实力不容小觑,却在一刹那间明白过来对方的身份,讶异地张了张口,追了上去焦急道:“桃陵前辈,燕煊不是疯子,我不能走。”
人言道,西有桃陵上仙,北有羿宁上仙,世间能被称为上仙的人,唯此二人矣。
当年桃陵上仙和前魔尊大战三日,锉灭了魔族数千魔修,虽然最后并没能真正杀掉那前魔尊,但也自此扬名天下。只是后来听说在闭关潜心修炼,极少参与人间事了。
“哎呀,你这傻孩子,你家掌门的小命都被攥在那群魔修手心里了,你还向着那小疯子说话,也不知道空华怎么教出这么好哄骗的傻徒弟来。”桃陵上仙颇为无奈地用拐杖横在了羿宁面前,又道:“是你们宗门长老来求我出山,帮你剿灭那些小畜生,要不是我和空华乃挚友亲朋,关系匪浅不得不来,你要再拦着,我可不管了啊!”
羿宁没想到许乐安他们从药仙顶回去后,竟然是把桃陵上仙给请了来。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燕煊的为人,怕是只会将他和符濯并做魔头一起剿灭了。
羿宁无比认真地道:“前辈,燕煊不是疯子,他不会杀人,绑走掌门的人不是他是符濯,我必须得去。”
桃陵上仙懒懒地掀起眼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疯子,不会杀人,他就是条本性极恶的毒蛇,你养不熟,迟早会被反咬一口。魔修嘛,都是这样的。”
“不是,”羿宁下意识反驳,“至少,燕煊不是这样的,他会听我的话。”
闻言,桃陵上仙嗤笑一声,说道:“听你的话?你是他的谁啊?他师尊,他干爹,还是他老婆?你能管住一个和你毫无干系的人?”
对方的话虽然不中听又太狂放了些,但还是让羿宁噎了噎,许久才小声不满道:“我们成过亲。”
“哼,我就说吧,你们毫无干系你凭什么能管住……等等,你刚刚说啥?”桃陵上仙怒目圆瞪,手里的拐杖一下子握紧了。
羿宁抿住唇瓣,脸上红的快要滴血,刚刚一时冲动,把不该说的说出了口,现在后知后觉才觉得羞耻难当。
“你……”桃陵上仙捂了捂胸口,气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指着羿宁你你你了半天,才吐出句:“结过契了吗!”
羿宁垂下眼睫,轻轻答道:“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桃陵上仙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些,放下拐杖道:“那还有的救,老头子我现在就去把那小疯子杀了。”
羿宁眼睛猛然张大,一把拉住了桃陵上仙道:“前辈!别杀他,都是我的错,反正我也寿命无多,成不成亲都无所谓了,不会连累到明光宗的。”
羿宁的话一次比一次更劲爆,桃陵上仙哑然地盯着他,许久才僵硬地捋了捋胡须,喃喃自语般道:“现在的年轻人……生活未免太丰富多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