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主 番外篇——by四喜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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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弦城毕竟是青丘的城池,来往玉穹山巅也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献祭一事,还请先别告诉尊上。”这是鬼年刚刚说的话,也是战酒仙出神的原因。
虽说战场情况的禀告确实不需要具体到战法,但献祭一事如此重要,又怎么可能不说明。
“为什么?”战酒仙问道。
“我需要时间。”鬼年抿了抿唇,垂眸道。
献祭一事是他冲动而为,对他自己和将士的损伤都很大,现在回过头来想当时或许还有别的战法,而且那边狐族士兵的态度也很微妙,他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所以即便是胜仗,尊上大概也不会满意,不,不只是不满意,更可能是愤怒。
鬼年的眼中有一丝极不明显的慌乱。
“你在害怕什么?”战酒仙沉声道,鬼年闻言抬起头,一言不发的看着战酒仙。
“小年,人都会犯错,会做出不完美的决策,可尊上也从来没要求过完美。”战酒仙说道。
可对着尊上,自己就是想做到最好,尊上配得上最好的一切,鬼年还是不说话,倔强的眼神却准确无误的表达了他的意思。
战酒仙微微一叹,小年在尊上面前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很高,他从来都知道这点,却从未想过这会导致他走向误区,他得帮他一把。
“尊上没要求过完美,对尊上来说那也未必是最好的,但尊上要求过绝对的忠诚,不欺骗,不隐瞒。”战酒仙慢慢的,清晰的说道。
鬼年的瞳孔骤然一缩,好似怔住。
“于公,他是狐族的帝王,傲骨铮铮,他庇护狐族,也要求狐族全心的信任与毫无保留的交付。于私,他是主人,有着极强的掌控欲,不允许忤逆,厌恶属于他的人有所保留,厌恶——隐瞒。”
战酒仙神色清明中带了几分柔和,仿佛想起了他向尊上坦白心意的那一天。他是狐族,也是完全属于尊上的近卫,他该有多了解战以择想要的东西呢。
“献祭一事,尊上不可能永远不知道,你想没想过,待尊上知道你隐瞒之时,你要如何收场?”
鬼年的眼中闪过莫大的恐惧,他当然知道战以择有多讨厌隐瞒,可是他害怕,他同样害怕尊上知道他献祭时失望的眼神,他的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
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子,明明知道坦白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却偏偏想自欺欺人的拖上一拖,不愿面对长辈失望的责备,却是越拖越糟糕,无端多了欺瞒的罪名。
看着茫然的鬼年,战酒仙不知怎的就升起一股怒火,“鬼年!你分不分得清尊上要什么?如果你明明知道尊上要的东西,那么唯一为难的事情就只是你自己的意愿。在你心里,到底是自己更重要还是尊上更重要?”
鬼年被震住了,他一直隐约间知道尊上对狐族的态度不太一样,却一直没有完全看清过,此时,竟似拨开迷雾,马上就要窥探到他一直想知道的东西。
“鬼年,你不能只要自己心安,尊上他也想要心安,他很辛苦。”战酒仙的声音多了几分酸涩,狐族沉重的命运和战以择牢牢的绑在一起,沉甸甸的压在心头,真的很难过。
在这种难过之上,不该加之隐瞒,不该加之一点会让尊上更冷寂的事物。
“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告不告诉尊上也看你,你该回锋弦城了,我还有政务要处理。”战酒仙眼中的沉重一闪而逝,仿佛不曾存在,他也一直只是那个爽朗热情,办事沉稳的狐族将军。
但在鬼年心里,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该是一个刻板平面的形象,都会有很多面,成熟的人会管理自己的情绪,战酒仙用行动告诉了他这一点,鬼年也早不是个孩子了,很多事他完全能够明白,只是需要思考的契机,需要一点点帮助,而战酒仙身为并肩作战的朋友,给了他这个契机。
他点头一礼,转身走出了大殿,心头却是战酒仙眼底那抹仿佛沉淀了数百年的沉重。
尊上心里,也是这样的吗?
如果没尝过快乐的滋味,就无法感受到悲伤,这样看,世人岂不是各有各的难过,但幸好,也因此又有了向往着的快乐。
第七十三章 如果说放过
战以择手上拿着一封黑纹书信,眼中的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终于化为愤怒,“去锋弦城。”
他对着身后二人道。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飞快的赶路,眼看着就到青丘了,尊上应该最先去狐尊殿,怎么要去锋弦城?
“你们带着紫锋先回青丘,朕自己去。”还没等他们应声,战以择便继续道。
即墨途正拖着昏迷的紫锋,闻言一愣,抬起头来,嘴唇微动,似乎想问什么,便被水潇一把拉住,“是,尊上,我们回青丘等您吩咐。”
战以择点点头,“就在此分路走。”说罢身形一动,换了条直通锋弦城的路。
战以择走后,即墨途眨了眨眼睛,反应了过来,看向水潇道:“谢了。”水潇闻言横了他一眼,“你看不出来尊上正气着吗?”
即墨途也不介意,道:“自然看出来了,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就想问一下情况吗?”
“这种时候乖乖听话就好。”水潇冷声道,尊上生气的时候,哪容得别人问东问西。
即墨途惊讶的看着他道:“你比我想象中要机灵的多啊,我以为我学的够快了,还是因为你是狐族的,对规矩的了解总是要多一些?”
水潇不语,他自小崇拜战以择,又跟随三长老水雨生多年,知道的自然比即墨途多,再加上他性格沉稳,自然反应的快了些,此时见即墨途如此说,他也就微微一笑,不说什么。
看水潇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却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冰冷不好相处,即墨途笑道:“你这么厉害,以后咱俩在尊上身边做事,可得帮着我点?”
水潇感受到他的友好,表情淡淡,不冰冷也不热情,“嗯”
……
锋弦城,城主府
鬼年一个人站在主坐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战以择进入锋弦城的消息传到他这里开始,他就赶走了屋里的所有人,自己在这里安静等待。
砰的一声,大门打开,战以择也没给鬼年机会说什么,欺身上前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掌打的很实,鬼年的头狠狠的偏向了一边,一时间只觉得脑中轰鸣,他想都没想,就顺着战以择的力道跪在了地上。
“尊上恕罪”鬼年伏下身子,声音有些不稳。
战以择脸色冰冷,肌肉都显得僵硬,“抬起头来。”
鬼年闻言抬头,他的嘴角有一丝血迹,脸也肿了起来,却还是睁着眼睛,忐忑而乖觉的看着战以择。
战以择眼中的冰冷不减,他伸手捏住鬼年的下巴,逼迫他仰起头,“献祭?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那你也给朕解释一下为什么消息今天才传到朕手里?”
鬼年的的眼睛里闪过什么,在战以择的钳制中艰难开口道:“害怕尊上生气,一开始,不敢传。”
战以择神色微动,他放开了手,语气莫名和缓了一点,“那为什么还是传了?”
“……想通了,不能瞒着尊上。”鬼年只觉脸上和下巴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连带着说话都有些僵滞。
战以择看着他精致的凤眸,这双和水冥一模一样的眼睛,正坦诚而专注的望着自己,一眼就能看到底。
战以择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声音犹带着几分冷硬道:“朕乏了,去歇会。”说罢竟转身向卧室走去。
鬼年没听到对自己的吩咐,便也不知该不该动作,眼看着尊上要走离了自己的视野,他才犹豫的起身跟上,却还是慢了一步,刚到卧室门口,战以择就直接关上了房门,摆明了是不想让他进去。
鬼年身子僵硬的站在门外,漆黑的凤眸里有着显而易见的迷茫与慌乱,他想了想,终于又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
天色一点点变暗,室内传来烛火的光亮,让鬼年有一瞬间的晃神,他知道尊上生气了,可是为什么不罚他?为什么没有任何吩咐,自己难道只会这样等着吩咐吗,总要做一些什么,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况且万一他主动做什么尊上又不满意了怎么办……
鬼年的思绪乱成了一团,时间一点点过去,夜渐渐深了,房间里透出的火光便显得格外的亮。
尊上还不熄灯吗?
尊上来这里又不是为了睡觉的,尊上是在等自己!可是自己实在是太笨了,根本不知该如何做才合尊上心意,总是怕做错,总是怕做错……
总是怕做错?“尊上从来没要求过完美”战酒仙的话突然在自己心底想起,难道就因为怕做错,就什么也不做了吗?自己传消息晚尊上已经很不满了……得想想尊上要的是什么,尊上要交付,想起战以择并没有吩咐过不许进来,鬼年咬了咬呀,起身,推开了房门。
战以择正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书,橙红色的火光打在他半垂的睫毛上,反射出鎏金色的光芒,他一身红袍坐在那里,整个人都被一层暖融融的光晕包围着,看起来格外的温暖美好。
鬼年只觉得心脏被某种情绪充斥,胀的满满的,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他到底有多想战以择,真的好想尊上,好想念那种站在他身后的感觉,触手可及,连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味道。
他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鬼年跪了下去,就这样用膝盖一步一步的往战以择那边挪,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
战以择的眼神好像定格在了纸面上,他始终都没有抬头。
终于,鬼年挪到了战以择白金色的靴子旁边,他顿了顿,便一下子抱住了战以择的小腿,战以择这才把眼神从书上移开,有些意外的看着脚边的人。
“尊上……”这两个字干脆利落的吐出,却又好像带着感叹依恋之类的丰富情感。
“我错了,属下不该想着瞒着您,求您惩罚,以后有什么事情属下会第一时间告诉您,剩下的都交给您,您怎样对待属下都好。献祭的事情,我,属下不知如何是好了,当时是没办法,只想着保住锋弦城和狐族将士,属下也知道做的不够好,求您教我,尊上,属下不知该怎么办,求您教我,我都会改的……”
“放开”战以择淡淡道。
鬼年闻言立刻松手,低着头,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那些话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说完后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发着颤。
战以择抬起他的下巴,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鬼年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只知道慌乱而怔然的看着战以择。
“鬼年,若不是你最终还是把消息传给了朕,这锋弦城,朕不会来,你献祭的事情,朕也不会管。”战以择突然严厉道。
“朕有很多别的渠道知道这件事情,不需要借用青丘的人手,你应该庆幸你最后的选择。”战以择没有欺他,那一战的情况,鬼年献祭的消息,最先都是由莫千临传给的他,莫千临,千临阁阁主,那个义无反顾投入虎族的“狐族叛逆”啊。
这话听在鬼年耳朵里只觉一阵惶恐,别的渠道?是啊,尊上认识很多人,和狼族、荒辰紫龙族的关系都很微妙,所以这消息早晚会知道,战酒仙当初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吧,鬼年后知后觉的泛起一身冷汗。
“鬼年,你是朕的人,签过契约发过誓言,你犯了错,朕会罚,也会教。”战以择一字一句道:“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若是该说的时候,若是朕要知道,你还在因为你自己的那些情绪而选择欺瞒……”
“你我的关系,也就走到尽头了。”战以择淡淡道。
鬼年倏地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冰凉的恐惧,什么叫走到尽头?
“朕的人,所有的东西都是朕的,如果一定要有保留,那朕就不要了。”战以择语气平静的解释道。
“不,不,尊上,我不敢了!”鬼年这才明白自己那一念之差到底可能带来什么,也终于明白了战酒仙当时的着急与愤怒因何而来。
如果尊上丢掉自己……不,自己根本就不敢想象那种情况,这比尊上生气,比自己死掉还要可怕。
他的心脏被恐惧攥紧,他突然跪俯下身去,用力抱住了战以择的靴子,整个人还在控制不住的打着颤,“尊上,我是您的,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您就是我活着的理由,我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了,没有了……尊上,我爱您,我想永远都在您身边,我害怕您不要我,比死还害怕。”
巨大的恐惧下,他控制不住的说出了深埋自己心底的话,多少年过去了,他跟着战以择走过了太多岁月,却从未像今天这般坦诚,把一切都交给了战以择,由他决定,由他选择。
只要你还要我,无论让我做什么,无论遭到什么样的对待,都甘之如饴。
这是鬼年的内心写照,也是他话语里字字句句传达的信息。
战以择笑了,青年样貌的狐族帝王弯起了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双手抓住鬼年的肩,把他的身子扶直。
“小年刚刚说,爱朕呢。”战以择笑道。
“是,属下爱您。”鬼年跪直了身子,认真的看向战以择,说出口之后一切就变得简单了起来,尊上那么好,爱尊上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好多妖都这样爱着他,尊上本就应该得到这样的爱慕与追逐。
“真是可爱。”看着鬼年苍白的脸染上一抹红色,战以择突然摁住鬼年的头,直接吻了上去,鬼年的眼睛都直了,他只感觉到战以择的舌头在他的牙龈间扫过,顶开他的牙关挤了进去,强势的侵略着他的一切,他的神智渐渐模糊,呼吸也急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