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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主 番外篇——by四喜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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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上,您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
  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可即使是这样无法完成命令的他,也被托付了青丘的命运,战酒仙想到这,鹰眸中划过一抹复杂,接着变成了一种更沉重的东西,融合着浓厚的血色,一点点生出奇异的偏执,他倏地捏紧了手中的信。
  ……
  这一天对鬼年来说是漫长的,到了晚上,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昏死了过去,即使是西晓又一桶冷水浇下去,都没有半点反应,如果不是身体还有着轻微的抽搐,都要让人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西晓见此,又拿出一小瓶药,让战以择给鬼年灌下去。
  战以择神色平淡的走到鬼年身前,扣住他的下颚,将窄小的药瓶直接插进喉咙口,把液体倒了下去。
  约莫半个时辰,鬼年悠悠转醒,他先是打了个颤,接着睁开了毫无焦距的眼睛。
  他明显是没有什么力气了,安静的垂着头,不自知的粗声呼吸着,他微微合了合眼睛,却并没有晕过去,而是像被什么力量逼迫着保持意识一样,沉重的眼皮再度掀开。
  看着他有些呆滞的眼睛,西晓温声道:“你是谁派来的?”
  鬼年没有对他的声音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垂着头,眼皮缓慢的开开合合,西晓慢慢走上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他下意识的一退,然后便又没了反应,“你是谁派来的?”
  鬼年血红色的眸子直视着他,眼中却是一片空白。
  看着他呆滞的样子,西晓眼中划过一抹深深的笑意,他放下了手,取出一张洁白的手绢,细细的擦拭起自己的指尖来,直到他觉得满意了,才又看向战以择。
  “可以了,一个时辰后,给他服下这个,我明晚再来。”
  西晓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浅黄色的玉瓶,递给战以择,说到明晚时,他的眼中浮现起一抹志在必得。
  “是”战以择神态恭谨的接过药瓶,看着西晓的背影,心道:明天吗?正好是第三天呢。
  一个时辰后,他倒出了最后一颗丹药,漆黑的丹药上有着红色的诡异花纹,看起来很是不详……这是什么药?他轻轻嗅了嗅……没有任何味道。
  他终于还是走到鬼年身前,伸手抬起了鬼年的头,鬼年配合着他的动作仰首,眼中却依旧没什么神采。
  他把丹药喂进他嘴里,“吃了。”鬼年闻言,喉间缓慢的滚动了一下,药就被吞了下去。
  这之后,战以择便直接转身,离开了监牢,也离开了西晓的府邸。
  一处隐蔽之处,战以择看着即墨途,神色暗沉如水,“明天晚上没问题吧?”
  即墨途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迟疑,“尊上,看起来是没问题的,但西晓府邸的阵法中好像还有些别的东西,我有点不安。”
  “别的东西?”战以择的声音又沉了两分。
  “很奇怪,是虎族特有的灵力图纹,如果能再给属下一天时间……”即墨途的神色有些担忧。
  一天?再过一天,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不行,即使是有风险,也必须是明天晚上行动。”战以择道,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鬼年能不能撑到明天都是个问题,还要再多一天?他觉得即使是有危险,也比待在那监牢里安全。
  即墨途的眼中是深深的纠结,他抿了抿唇,“尊上,西晓为人奸猾,如果是陷阱,只怕正中他下怀,那时属下和您的身份也会危险起来。”
  “你怕他追查到你?”战以择微微眯起了眼睛,道。
  “不是,他追查不到我。”即墨途的声音带了几分自信,“只是鬼君的身份就会变得更惹人怀疑”
  确实,如果动了府里的阵法,就说明这个卧底不是一个人在行动,只怕西晓的调查力度和范围都会增大。
  “如果失败了,鬼年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战以择淡淡道。
  “尊上,您的意思是他会连灵魂都自毁掉?”即墨途有些意外道。
  “嗯”
  即墨途眼神微动,“尊上,如果是这样的话,属下有一个提议,虽然对鬼君来说有些困难,但是对您来说,却比用脱壳逃离有利的多。”
  ——尊上,属下有一提议。
  真是熟悉的话语,而且提出的总是对狐族有利的计谋,倒是让他想起了即墨巫。
  战以择看向眼前的少年,只觉和初见时相比,他身上多了些故人的沉稳。
  “你且说说看。”

  第一百零二章 悲喜一念间

  
  “尊上,西晓善掌情报,惯会使些刁钻法子,他自己也往西百尘身边派过不少妖,但因为西百尘太过精明,所以总是没有妖能真正的接近她。
  如果他知道秋蝶是因为弟弟才给西百尘做卧底,他不可能不动些歪心思,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西百尘还不知道自己的卧底暴露了时。”即墨途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
  战以择神色微动,他把鬼年带过来,本就是因为看中了幽冥鬼蝶族的秘法“无忧”,是打算让他来偷平野印的。
  只是没想到中间出了太多意外,虽然也是利用鬼年的身份自己才获得西晓的信任,但鬼年的价值绝不止于此,这样退场实在是可惜。如果还能留下来,取得平野印的几率至少会提升三成。
  “你是说,我们主动暴露秋蝶和秋末的关系,引西晓上钩?”战以择沉声道。
  “是,西百尘把我保护的很好,武馆那边也全灭了口,可她决计想不到我会主动送上门。”即墨途分析道。
  巨大的风险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利益,此番若是操作好了,何止是一箭双雕?战以择突然低低的笑出了声,似乎很愉悦,“那就好好计划一番,明晚,送西晓一份合理的‘大破绽’。”
  ……
  牢房,鬼年面容苍白,神情安静,就仿佛睡着了一般,然而,夜才刚刚开始。
  这是哪?头有些疼,鬼年神色怔愣的看着四周,漫天大火在烧,熏得他眼睛都有些刺痛,浑身浴血的人看起来很熟悉,那是……父亲?
  那他旁边的……带着些不敢置信,鬼年的头微微转动,接着就看到了抱着鬼千幻的水冥。
  仿佛要燃尽一切的大火,浴血的父亲,颤抖的母亲,这里是——鬼王宫!可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尊上呢?尊上在哪?
  而且,莫名有一点晕,感觉好疲惫,注意力也不够集中。
  鬼年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什么,却微微睁大了眼睛,母亲身边的,那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身影,不就是自己吗?三岁的自己!
  他的神色微微沉了下来,记忆一点点的回笼,自己明明该在虎族的牢房里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即墨途逆转了时空吧,也不可能是什么灵魂离体,回到过去之类的……这样需要大的动静,需要当事人配合的玄奥之事,他才不信会莫名其妙的发生。
  是梦?鬼年微微发愣,他记得他服下了一颗很奇怪的药,西晓的药他是领教过的,那种混蛋怎么可能让他舒舒服服的睡去,还做梦?
  而且梦也不应该这样清晰……等等,如果是药,那么现在的状况也未尝不会是那药导致的,可这算什么?梦魇?幻境?如果这么快就能识破的话,也不算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差不多搞清楚后,鬼年的神色重新冷凝了起来。
  他伸出手,试探着触碰了一下地上的瓦片,结果穿了过去,嗯,像灵魂一样的状态吗……
  嗯?什么?鬼年突然觉得大脑有些发空,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来着?他的眼中浮现起一点迟钝,有些呆滞的看向四周,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累呢?
  尊上在哪?尊上,对了……卧底,任务!鬼年重新清醒起来,这里大概是什么幻境,一定要保持意识清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注意力和反应力就是慢了很多。该死,鬼年神色一冷,舌尖微动,齿间毫不犹豫的闭合,随之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他也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似乎好了一点,不管怎么样,先保持清醒吧,幸好还能感受到疼痛,他暗自想到。
  不过,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鬼千幻”和“水冥”依旧没有注意到他,看来是看不到自己了,那……他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就发现自己不能再动了,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束缚住了一样,大概也不能离的太远吧。
  反正也做不了什么,他便安静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鬼千幻取出雪蝶献祭的精华,看着自己接过,只是……鬼年突然打了个冷颤。
  怎么有些地方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父亲的眼神,竟然没有一点温度,记忆虽然已经很遥远,但他依然记得那淡淡的期待,让他吞下那颗黑色珠子,让他有勇气的期待,怎么会没有了呢?
  鬼年只觉得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精神本就有些恍惚,这番下去就更是觉得意识发沉。
  不行……不能失去意识,而且……就算是没有温度,也没关系!他死死的咬住了牙。
  鬼年的眼中划过一丝清明,父亲长相妖异,眼中却总是冷的,所以不差这一次了,而且不管怎么样,那颗黑色珠子,不仅有雪蝶献祭精华,还有鬼千幻的献祭力量,不然也不可能让他转世后还是鬼蝶之身。
  所以无论在乎或者不在乎,那个黑色珠子本身的分量都足够了。
  而且,他以后会遇到尊上的,遇到尊上之后,所有过往都只是过往了,想到这,鬼年的意识一下子清明了很多,眼中也恢复了些光彩,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与此同时,他渐渐变得虚幻的身影也在重新凝实。
  故事就像被按了加速键一样,光影交织,在鬼年眼中一一略过,不知过了多久,画面才再度清晰下来。
  鬼年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处于一间院落里,这是哪?
  随即,他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是稍显稚嫩的自己,是在做什么任务吗?他暗自想到,随着少年脚步的移动,他也被迫移动着身形,始终不会离开少年三米外。
  他看着那个自己一点点的破坏一间屋子的阵法,这阵好熟悉,带着一点疑惑,他跟着少年走进了屋子里,可是,当他看清楚少年的目标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不是尊上吗?
  这是……转世后他去刺杀尊上的那次!鬼年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惊色,随即,他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头痛和眩晕,自己心神不稳就会意识模糊吗……不,不能这样,他再度用力咬上了舌头。他记得尊上没有被伤到,所以不能慌,不能失去意识。
  尖锐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很多,他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
  匕首拔出,扬起,刺下。
  怎么会?尊上竟然没有伸手抵住,这和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一瞬间,鬼年的头上布满了冷汗,身影也不自觉的开始变得虚幻。
  不会的,他不会伤到尊上的!鬼年的眼中闪过一抹固执,哪怕尊上没有抵挡,他也不会伤到尊上的,无论有没有记忆,他都不会伤害尊上的,这个幻境动摇不了他。
  随着少年匕首的刺下,躺在床上的妖也睁开了眼睛。
  匕首划破了战以择的胸膛,一点点血迹渗透了洁白的里衣,然后,停住了。
  冷白色的月光洒进来,照在少年的侧脸上,明明是刺杀者,可他眼中的惊恐却犹如实质。少年双眼睁大,眼中一片空白,瞳孔都缩成一个细小的点,面色青白一片,犹如死人。
  匕首,再也无法刺下去一分。
  身形交错间,战以择的大半个身子都埋没在暗影里,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只是直直的注视着少年,明明生命都握在别人手里,他的面上却流露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安静从容。
  就像一副褪去了颜色的画,半明半暗,定格在了最矛盾的瞬间,生出一种奇异而浓厚的情愫。
  哐当一声,匕首掉落,躺在床上的妖翻身而起,一脚踢向犹自惊恐的少年。
  少年的神色一下子痛苦起来,战以择那一击明显是用力十成的力道的。他跪趴在地上,神色怔怔的看着青年染血的衣裳。
  战以择已经坐起了身子,一双暗沉的桃花眼映着冷色的月光,显出几分冷色的淡漠。
  鬼年看着战以择身上的血,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意,这个幻境倒是可恨,不过尊上自有合心意的处理方式,也容不得他多想。鬼年转开了眸子,与此同时,身影也再度凝实。
  这环境中的场景真是一次比一次危险,鬼年擦了擦嘴角的血,抬眸看去,嗯?这次是在狐尊殿?
  “献祭一事,还请先别告诉尊上。”清晰的话语声响起,是自己,那这回就应该是锋弦城一战他令雪蝶献祭的事情了。
  战酒仙抬起眸子看向他,“你……算了。”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我不会多说什么,你好好想想吧。”
  什么?战酒仙什么也没说!鬼年有一瞬间的慌乱,战酒仙那天说过的话那么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纠正了他险些走偏的心思。
  ——献祭一事,尊上不可能永远不知道,你想没想过,待尊上知道你隐瞒之时,你要如何收场?
  ——鬼年!你分不分得清尊上要什么?如果你明明知道尊上要的东西,那么唯一为难的事情就只是你自己的意愿。在你心里,到底是自己更重要还是尊上更重要?
  ——鬼年,你不能只要自己心安,尊上他也想要心安,他很辛苦。
  如果是没有听到过这些话的自己……鬼年心中浮现起莫大的恐惧,带着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自己”就这样离开了狐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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