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的壮夫郎 ——by日丽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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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可等进一步核查时才发现,事实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 男人就像一个迷团一样,自己剥了一层又一层,还是没有挖掘到最真实的他。 顾九渊盯着手中刚刚折好的草蚱蜢,脑中回忆起关衍的一切,如潭水般黑沉的瞳眸中泛起点点波澜。 这个男人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 像他这种因为走火入魔情毒与真气混为一体无法分割的情况世间少有,男人没有中毒却发情,必定是有一个诱因存在。联系到那晚男人忽然转身走掉,宁愿把自己关在屋里苦熬也不愿意暴露发情的事实,在被他撞破后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 发情这件事对于男人来说或许不是第一次,更确切的说,可能一直伴随着男人,男人无力抗拒? 依情况判断,男人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发情,也是知道怎么应对的。 如果那一晚他没有鲁莽闯入,男人或许就熬过去了。 不过……幸好他闯进去了。 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其实男人对他,不!应该是对失忆的他,也是抱有别的想法的呢? 想到这里,顾九渊觉得思路瞬间开朗起来。 发情这件事是男人死命掩埋的秘密,是不能诉之于人的伤痛,如果那个梦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梦里的他或许并没有强迫男人,而是男人顺水推舟? 那失忆的他知道男人的秘密吗? 顾九渊把草蚱蜢放下,眉宇舒展。 无论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现在只需要知道关衍对他不一样就行了。 草蚱蜢是他折的,还折了两只,这已经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暗示了,再有纸张上直白真诚的留言…… 他简直是对男人无所不用其极的进行表白! 在他抱着这种心思的情况下,想来那九十八两银子定也是有什么特殊含义,毕竟一百整这个数目比九十八要好记也好凑。 把九十八两拿去帮助村人的男人这会心里肯定不好受。 “教主。”护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 “回教主,”护法面无表情的道:“确如教主所言,那李员外为人计较抠门,送货的马车使用多年多有磨损亦不愿花钱维修翻新。属下从李宅下人口中得知,那马车车轴已出现裂痕,二牛被李员外临时叫去送货,并不知晓马车车轴有问题……” 二牛的死算是李员外间接造成的,可李员外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讹人钱财,极其卑劣。 这九十八两要正大光明的讨回来还给男人。 思虑不过一瞬间,顾九渊当即吩咐护法收集好证据,届时让柳长老去联系二牛家人去告官,但考虑到哪几个死在失忆的自己手里的衙役,似乎这个洪桐县县令是个不干事的? 顾九渊只好命两人去提点下对方作为父母官的职责所在,再在水沟村附近置办一所宅子暂住。 两人领命去办事,顾九渊则一大早出现在关衍家院子里。 入秋之后,天气渐凉,清晨白雾轻轻笼罩在山野田间,顾九渊飞身藏于屋旁的桂树上时,鬓间袖侧皆染上湿润的桂花香气。 天色微微发亮,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穿过黛青色的群山,掠过如火如荼的枫树林,洒向水沟村时,关衍家被桂树的繁枝茂叶遮盖了一半的院子也明亮起来。 炊烟从厨房侧的烟囱袅袅升起,斜倚在桂树上的顾九渊鼻子动了动,如墨似漆的眼眸中升起一点亮光。 好像是米粥的香气。 拨开遮挡住视线的金黄小花,顾九渊的目光从厨房打开着的窗子往里探,只瞧见厨房角落的干柴。 米粥的香气持续飘出来,忽而一阵热油下锅的刺啦声响起,一阵浓郁的鸡蛋香气四散。 顾九渊喉结上下滚动,感觉有些饿了。 作为一教之主,他吃过的山珍海味不在话下,可他对吃食不上心,无所谓吃什么,进食也就是为了保持体力而已,眼下他却有一种想要去品尝男人手艺的冲动。 男人收留失忆的他时,想必他每日吃的都是男人做的饭,毕竟他不会做饭,也从没有做过饭。 顾九渊如是想,脑海里却适时的冒出一些画面反驳他。 少年泛着健康淡粉色的圆润指尖沾了些面粉,白皙的掌心铺开一小块面皮,修长的指灵活地把面皮合拢,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个饱满的馄饨便从少年手中滑落…… 再有少年娴熟的抓着菜刀,砧板上排开一列大小均匀的瓜丝。少年刀刃从底下铲过去,把瓜丝装进瓷碟备用,转手取过一块肉,刀锋落下,薄薄的肉片整齐的铺在砧板上…… 顾九渊神情呆滞了一瞬,而后手指不自觉的蜷动。 门扉“咿呀”一声,身着靛蓝粗布短打的男人推门而出。 因为角度关系,顾九渊没能看清关衍脸上的表情,只能追随男人的身影,默默看男人在菜园子里穿行,给几块整好的菜地浇水。 瞧男人蹲下身在观察什么,顾九渊仔细凝望,只见褐色的泥土中藏着星星点点的嫩绿,显然这是近几日种下的菜籽发芽了。 算算时间,可不就是关衍回家后不久种下的?如果不是看到关衍把深埋在地下的小匣子挖出来,又盯着他留的纸张看了半晌,顾九渊差一点就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把他放下了。 也对,男人心性温善,宽广包容,待人以诚,又怎么可能如此绝情呢?只不过能忍罢了。 意识到这点,顾九渊胸口骤然生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包含庆幸、怅然等。 这些陌生的情绪缠绕在心间,让顾九渊平静的心湖涟漪微漾。 ……他似乎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男人动心了。 看着这些颤颤巍巍的小芽,自从醒来胸口就像揣了一块石头,沉闷压抑,连呼吸都不顺畅的感觉终于得到缓解,关衍垂眸,拍拍手起身回屋吃早饭,打算待会上山采药。 草叶上积攒了一宿的雾水凝结成珠,被靛蓝衣料划过,便纷纷攀上衣衫,晕开化作一朵朵深蓝色的小花。 顾九渊跟在关衍身后走走停停,看男人熟门熟路的在山林和杂草灌木丛中游走,不时蹲下身用工具采挖植物的根茎,或是爬树上折摘植物的枝叶花果。 直到走到一处断崖,男人从背篓取出麻绳,绕过一株粗壮的大树,一头栓住自己的腰身踩着石壁慢慢爬下去,顾九渊才对关衍有了新的认知。 这个男人对于学医一道上是认真且愿意下苦功夫的。 关衍的动作很稳,他不急不躁的下到山崖下面后,伸出镰刀,把附近生长在石缝中的草药连根带叶挖出来。 他挖得很小心,没有伤害旁边幼小的植株。 时间在树影的缓慢移动中流走,等关衍从断崖下上来,男人结实的胸膛上下起伏,棱角分明的脸庞面色潮红,额角鼻尖全是汗水。 背篓里的草药快装满了背篓,可关衍好似不知疲累般,把绳索卷好又继续往前走。 一声动物的哀鸣引起了他的注意,关衍辨别了下方向,抬脚步入山林深处。 那是一只受伤的母鹿,母鹿湿漉漉的黑眼睛惊惧的看着向它走来的男人,呜呜叫着,没有受伤的后腿一蹬,滚圆的肚子晃动了下想要站起来,无奈另一只后腿被扑兽夹卡住动弹不得。 关衍慢慢走近母鹿,在母鹿惊惧不安的挣扎中按住它受伤的腿防止母鹿乱蹬加重伤势。 顾九渊看他把扑兽夹摘掉,从背篓里找出几样草药用石头捣碎给母鹿敷上,又把自己的衣衫撕成长布条给母鹿包扎,可母鹿过于恐慌十分不配合,关衍慢慢安抚母鹿,动作间极尽温柔耐心,不由蹙眉。 这个男人对谁都这么好的吗? 终于把布条绑好,关衍摸摸母鹿脑袋,叮嘱道:“走吧,以后小心些。” 语罢,放开母鹿。 重新得到自由的母鹿头也不回的冲进山林深处。 顾九渊仔细观察他脸色,发现男人神色未改,眼神平静,似乎救助母鹿一事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时,眉头舒展。 嗯,只是顺手而为,的确不必放在心里。 走走停停已是中午时分,虽说秋日的日头不比夏日灼人,到底烈日当空,关衍还是被晒的汗流浃背。 “关大哥!” 忽然有人大喊了声,原来是上山打柴正准备下山的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矮一些的年轻人叫道:“关大哥你还不下山吗?都晌午了!” 关衍回道:“不了,你们先回去吧。” 两年轻人只好背着柴下山,还边走边嘀咕。 “以往小九公子在的时候,关大哥早早就回家去了,现在大中午的家都不想回……唉,关大哥好可怜……” “瞧你说的,最可怜的不该是刘二哥吗?他想和关大哥做连襟,都让他媳妇在娘家那边谈好了姑娘,正准备介绍给关大哥,结果就出了这事,刘二嫂子气得把刘二哥骂个狗血淋头……” “那些人哪有小九公子好?关大哥哪看得上?” “你也说了是公子,这哪是我们农户之家高攀得上的?” “高攀不上就找个不用高攀的!昨日关大哥帮二牛家垫付了银子,说不得这两日就有媒婆上门给关大哥介绍对象,这回可不是给介绍姑娘而是给介绍像我这般年轻英俊的小伙了!” 这话逗笑了同伴,同伴笑道:“你倒也不必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这模样就是关大哥真好龙阳也不会饥不择食。” “关大哥是不是真好龙阳我不知道!”矮子哼道:“我只知道关大哥定不会如你这般肤浅只看脸!” “小九公子的确天人之姿,可若他只空有一副美人皮囊,好吃懒做、嫌贫爱富,关大哥定不会对他情根深种的!” “你说得对,”同伴感慨道,“小九公子不骄纵傲慢反而能吃苦耐劳,对关大哥又全心维护,着实是个会过日子的,可惜了……” 这话顾九渊不知道关衍有没有听到,反正他是听得一清二楚。青年高高挑起眉,心情一言难尽。 江湖中人对他的评价不外是长得不错武功不低,但不解风情、孤高冷傲,不是个好像与的,怎么到了这些村人嘴里,他反倒成了一个性格好会过日子的人?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原来失忆的他不是单相思?男人对他的心思已经全水沟村村人都知晓了? 那他们这是……两情相悦? 思及此,顾九渊抬眼看关衍,男人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背上背篓继续往前走,全然没有停下休息吃午饭的意思。 顾九渊眉头轻轻蹙起,瞥见草丛中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他脚下一点,悄无声息的掠过去。 关衍正走着,忽然听见“砰”的一声,一只白毛兔子在他眼皮底下直愣愣的撞到一棵树上! 关衍一怔。 那兔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那,看样子是晕死过去了。 稍微迟疑了下,关衍上前把兔子翻过来检查。 兔子已经死透了。 男人默默盯着死兔子,在顾九渊怀疑他是不是要盯出一朵花来的时候,关衍才把死兔子拎起来丢进背篓里。 只是一眨眼,男人垂眉抿唇,看起来愈发寡闷。 顾九渊不解的皱眉。 为什么不高兴?兔子不好吃?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顾九渊一直跟在关衍身后,看到他背着背篓往回走时才舒展了眉头。 他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跟在某个人身后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揣测对方的心思,想想他此刻的行径大抵与宵小相似? 可他没有别的更好恢复记忆的办法。 他不是没想过用现在的模样去接触关衍,可以男人的性子,大抵会和他保持距离,他不能在伤害了男人的自尊后,还若无其事的在男人面前晃荡。 至少现在还不适宜露面。 男人从和他照面起,就一直在意他的身份,如果他不能恢复记忆,对男人而言,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这对重感情的男人来说,许又是另一种伤害。 种种顾虑在心中一一闪过,待顾九渊理顺思绪时,关衍已经走到一处荒凉的溪边。 干枯发黄的叶子堆满了乱石滩,四周原本借着树木攀爬到半空中交结成网的藤蔓也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如虬根爬行的枝条悬挂在空中。 树木萧条,天空高远,石间流水脉脉,三两只飞鸟在溪边蹦跳着,叫声清脆空明更添寂寥。 把背篓解下来,从中取出竹筒和面饼,关衍坐在大石头上神情麻木的吃着自己迟来的午饭。 顾九渊早膳还没用,这会也饿了,可瞧见男人食不知味的模样,顿失了胃口。 农户之家的日子是不富裕,但男人踏实能干理应储有银钱,日子还过得这般清苦,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深黑的眼眸凝望着男人宽阔挺拔的脊背,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播放起梦中的某些片段,刚觉得没胃口的顾九渊喉结上下滚动,还是觉得有些饿了。 敛住心神,顾九渊往计划里添多一条——吩咐柳长老收集会定时发情的病的相关资料。 一片火红的枫叶从上游顺流而下,有好奇的鱼儿在后头追逐,关衍怔怔看着,半晌咽下口中食物,收回目光起身离开。 还要去采药?都不歇息一会? 顾九渊拧眉。 关衍前脚还没迈出去,“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落下,砸到石头上。 他下意识回头。 只见一条背部颜色与枯藤极为相似,其上有灰白色大块方形斑状花纹的蛇在石头上剧烈挪动,看其头颈部,分明是一条蕲蛇! 关衍惊疑的看了眼蕲蛇落下的地方,明显这蕲蛇是从上方的网状枯藤上掉落下来的。 ……这么不小心? 蕲蛇可入药,关衍没有过多犹豫就抬脚走过去,蕲蛇从石头上滚落,在石缝里挣扎了一会后渐渐不动。关衍确认蕲蛇死透后捡起丢进背篓,准备回家后清理晾晒制成片干。 看他没有继续深入山林采药的意思,顾九渊松了一口气,这山上都是些小型野物,他若是为了制止男人而弄一堆野物丢男人面前也太蠢了。 关衍背着一背篓草药和一只兔子一条蛇往山下走,待路过被山石掩埋起来的山洞时,停下脚步,把背篓放在一旁。 ……这是要做什么? 在顾九渊疑惑的眼神中,关衍走到落石堆前把山上悬挂下来的枯藤扯开,然后弯腰把堵住洞口的石块搬走。 男人的脸色很平静,可如果细看,就能发现他眼眸深处隐藏着一抹固执。 细汗从鼻尖冒出,劳累了一个早上的关衍气喘吁吁,但他手脚不停,很快就把能搬动挪走的小块落石清掉。 剩下的都是半人来高的大块山石,关衍找来一根木棍准备把叠在一块的大石块撬开。可当他手臂一发力,肩胛肌肉牵动胸口上的伤,当即白了脸,绷紧的肌肉群立马松懈下来。 顾九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发现他变了脸色,也跟着变脸。 昨晚柳长老才说男人内伤未愈,不宜干重活! 山洞里面有什么值得他这般折腾的? 关衍绷着脸把木棍抽出来,尝试换个方向再撬,但只要他猛一发力,伤口就隐隐作痛。 背靠着石头轻轻喘气,关衍不敢再逞强,坐在一旁喝水歇息。 男人线条刚毅的面颊透出一抹潮红,他低垂着眼望着地面,沾了水略显湿润的唇轻抿着,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打湿粘在身上,勾勒出精壮柔韧的腰身。 顾九渊舔舔唇,感觉唇舌干渴,腹中的饥饿感又强烈许多。 秋风拂干额角的汗,关衍把水囊收好,动作缓慢的背起背篓。他看了眼那几块大石头,眸光黯淡下去,垂首下了山。 雪白衣摆晃动,顾九渊从树上一跃而下。 目送男人落寞的背影缓缓远去,青年眉头一挑,转头看着那几块碍眼的山石,真气从丹田中奔涌而出汇聚于掌心,如玉莹白的指掌轻轻一拍,牢牢固守着洞口的大石块仿佛长了脚一般,腾的一下子跑开了! 俊美的面容被胭脂浸染,随真气而动的热潮策马狂奔,顾九渊面色冷肃,连续落下几掌把所有落石拍开,再以掌风横扫,把山洞口全都清理干净。 午后时分,斑驳的树影落在顾九渊艳丽至极的面颊上,如活动的魔魅纹饰,合着幽深的瞳眸动人心魄又让人胆寒。 阴凉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里怀着一丝狐疑,顾九渊径直走进山洞。 入目之处不过丈余深,许是因为之前灌入过雨水,又被落石堵住,山洞湿气过重,石壁都长了青苔,甚至铺放在地上的那张竹席都长了蘑菇。 环视山洞一圈,顾九渊心里愈发好奇,这山洞显然曾经有人在此居住,可洞内的布置也过于简陋了,只有一张石桌,一张竹席及一些竹筒木碗…… 顾九渊细细打量过去,最后将目光放在一双被泥巴团住的草鞋上。 心里咻然生出一个极为合理的猜测,顾九渊十分难得的迟疑片刻才捡起这双有些变形的草鞋。 用手指丈量了下,顾九渊黑眸中激越涌动,丝丝缕缕的白烟从他被热潮灼得通红的肌肤上冒出,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在胸腔中乱蹦,一种无言的悸动直击内心最深处。 提气运功,从山洞离开掠往方才的溪边,顾九渊把草鞋放入溪水中认认真真地清洗干净。 溪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里惬意的游转,顾九渊捡起一块石子飞射过去,那鱼被击中当即浮上水面。 用内力把草鞋烘干塞入怀中,顾九渊把鱼捞上来,开膛破肚收拾干净便用树枝串起来烤。 他不会做饭,但在江湖上行走总不能把自己饿死,于是就地取材,有野物吃野物,有河鲜吃河鲜,再不济,摘几个果子果腹。 他对吃的不讲究,随便烤一烤把食物弄熟了就行。 这种习惯并没有因为他想起自己做菜的某些片段有所改变。 吃完说不上是什么味道的鱼,顾九渊只是把火堆灭了,并没有按照行走江湖的忌讳把痕迹抹掉。 肚子里有东西垫底也还是觉得饿,顾九渊按照原路返回,又悄无声息的藏身在关衍院中的桂花树上。 在他烤鱼吃的这段时间里,关衍已经把蛇处理好泡入烈酒中,准备明日取出来暴晒。 蛇处理好着手处理兔子,这会关衍正在厨房烧水剥兔皮,没过多久顾九渊又闻到让人垂涎的香味。 佳肴当配美酒,可男人家有酒吗? 回想两人起争执的那晚,男人红着脸怒气冲冲的质问于他,想必多少有点酒意上头。 嗯,酒量不好,家中应是没有酒的。 顾九渊再默默记下一笔。 吴长老说中秋佳节,赏月吃蟹,配上一壶桂花酿再好不过。 ……如酒量不佳,小酌一口也是可以的。 一声刺耳的“沙沙”声从厨房传来,关衍把水倒入锅,直至淹没翻炒出香味的大料和兔肉,盖上锅盖小火焖煮。 一个人吃饭用不着做太多菜,早上熬煮的粥也还有,不需要淘米煮饭,关衍一下子闲下来,有些无所适从。 厨房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锅里的水沸腾后的咕噜冒泡声,男人高大的身影坐在小凳子上静静的看着炉灶里橘红的火焰,目光茫然,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关衍在家吗?” 陌生的喊声让关衍猛然回神,他应了声“在”,起身擦了把手推门出去。 身材丰满,脸庞圆润嘴角带笑的妇人瞧见肩宽腿长俊朗刚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眼睛顿时一亮,上下打量他一番后,脸上的笑容愈发亲切。 “唉,关衍啊,我是丰田村的春花婶,是你们村的花婆婆娘家那边的侄女。这不准备过节,我来给花婆婆送节礼,听花婆婆提起你,说你热心肠,时常给老人家们看个头疼脑热,特地来多谢你。” 关衍淡声道:“举手之劳。” 妇人又是一笑,动动鼻子,望着厨房的窗子问:“好香啊,这是在做晚饭?” 关衍只回了个“嗯”,他并不认为和一个陌生妇人有什么好唠嗑的。 看他神色淡然,妇人也不介意,笑着说:“婶子冒昧上门,也不为别的事,只是想给你说门亲事。” 关衍微微皱眉:“劳您费心了,我尚无娶妻的打算。” “不是娶妻。”妇人笑容不改,瞧关衍目露疑惑,干脆和他开门见山。 “我有一个好姐妹,她有一个小儿子,今年十六岁,生得眉清目秀,性子也单纯可爱。因出生就是个天阉,自小和别人不一样……” 妇人一边说一边观察关衍神色,发现男人眼中波澜不惊,心里长出一口气。 她做媒那么多年还没有给男人介绍过男人的,要不是好姐妹终日以泪洗面忧心小儿子下半生怎么过,又听闻关衍慷慨解囊帮助村人一事,她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别人断袖是别人的事,真给人找个同性过活那相当于断人子孙,这事太过损阴德,容易被戳脊梁骨,她也是再三确认才找上门来。 “他们家都是和善人,这么多年也看开了,就想给小儿子找个会疼人的。”妇人诚声道,“我也是打听过,了解你品性才敢和你说这话,你若有意,我便带你去见见人……” “对不住,我不打算娶妻,也没找个男孩过的打算。” 当他还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妇人保证道:“你们村村人都晓得你的事,你真找个带把的定不会笑话你。倒是你一直独居一隅,你们村的长辈忧心你孤独终老。” “多谢婶子,关衍当真没这个想法。” 妇人还是不死心:“你若是还惦记着那小九公子,婶子作为过来人要说一句,除了感情,这结亲还得讲究门当户对!那小九公子出身富贵前程似锦断不会与你……” 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妇人身上,妇人忽觉周身气温骤降,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寒意从毛孔疯狂往里钻,要说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出不来,连发声都不能。 一朵桂花从她身上轻轻飘落,无声无息的落入满地金黄中。 再次听到“小九”这个名字,关衍绷直脊背,沉声道:“关衍的决定与其他人无关,婶子不必再说。” 闻言,顾九渊危险的眯起眼。 ……他是其他人? 异状突发,妇人心中惊疑,眼珠子左右转了圈,只看到随风飘荡的落花,可那种刺骨冰寒如芒在背,挥之不去。 她煞白着脸,对关衍张了张嘴,但是出不了声,心里恐慌更甚,顾不上其他,冲关衍勉强扯扯嘴角便逃也似的跑了。 妇人脸色难看的想对自己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而是慌慌张张的走了,关衍心觉奇怪,到底和妇人不熟,且灶上还闷着兔肉,也就没多想回屋去看火。 空气里兔肉的香味越来越浓郁,顾九渊冷着脸离开。 屋里关衍坐在饭桌前,一大盆香喷入味的红烧兔肉摆在面前。 男人夹起一块兔肉塞嘴里,面无表情的咀嚼吞咽。 生兔子不好吃,可熟兔子吃起来也不见得多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