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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的壮夫郎 ——by日丽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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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对于美丽的事物,人们总是不经意间投去更多的目光,而对丑陋的事物,人们往往看了第一眼就下意识避开,可当极致的美和极致的丑凑在一块,这对想要追寻美的眼睛就是一种折磨了。  几个年轻人满心期待地假装路过而和关衍打招呼,以借此机会偷偷打量顾九渊。青年无可挑剔的完美侧脸让几人都看呆了眼,可下一刻,青年忽然转过头来,那似被烧伤又似被烫伤,连眉毛都糊到一块去的左边面颊残忍粗暴的撞进他们眼里,年轻人们瞳孔震荡,一个个活像瞧见鬼一样惊恐地瞪大眼,甚至有脑子不好使的,直接惊叫出声,场面极其尴尬。  “还有事?”即便知道这就是顾九渊想要看到的效果,但当这些年轻人因别人容貌不佳就露出异样的目光时,关衍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没……”麻子脸年轻人面色讪讪,目光不受控制的飘向顾九渊,一触及那张鬼神参半的脸,立马收回目光,脸上露出像吃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样复杂的表情。  “没事还不走?”关衍冷声道。  “呵呵……”矮子年轻人用手捅了捅麻子脸,对他猛使眼色。  麻子脸年轻人神色挣扎,最后咬牙忍着眼睛被荼毒的不适看向顾九渊问:“这位……公子,可是小九公子亲长?小九公子近来可好?”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眼里都露出怀念之色。不用怀疑,定是努力回想少年明艳昳丽的容颜以宽慰被丑到的眼睛。  关衍沉下脸:“小九很好,不劳你记挂。”  “关大哥你这就不对了!”难得抓到关衍错处,麻子脸年轻人不满的道:“小九公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就不许别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投了过来,麻子脸年轻人心头一悸,发觉顾九渊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那幽深如寒潭的眼眸配上诡异矛盾的脸,让人脊背发寒,立时到嘴边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  几人兴冲冲而来,最后自讨没趣的走了。  目送面露鄙夷之色的几人边走边小声议论,关衍俊脸紧绷,面色十分难看。  有些村人闲着没事做,最爱道东家长西家短,这几个年轻人回头一说,顾九渊立马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聊资。  到时候各种猜测接踵而来,他不用想都知道有些话会多么不堪入耳。  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而造成这个局面原本也是没有必要的!他不明白顾九渊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可以伪装成一个五官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阿衍为什么要生气呢?”顾九渊一脸无所谓,“我当初初出江湖时,听到的看到的可比这些不痛不痒的谈论恶心恶毒多了。”  关衍没理会他,只面无表情的把鱼清洗干净。  顾九渊看着男人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男人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  因为自身的怪病,无法与人建立亲密的关系,长久的孤身一人,让他习惯了所有事情都自己扛,开心没有人能分享,悲伤也没有人能安慰,便把一切埋藏在心。  “抱歉。”  满是歉意的声音突兀响起,关衍动作顿了一下,抬眼一看,一双沉静幽深的黑眸默默看着他。  这是他第二次从顾九渊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上一次是……  关衍垂眸,在鱼的腹鳍处下刀,把鱼头切下,准备做一道松鼠鱼。  “我不是故意要伪装成这幅鬼样子让别人非议我令阿衍难受,我只是……”  “想让阿衍眼里看到的是我。”  他没有身为‘小九’的记忆,于他而言,‘小九’这个人更多是一个占据了关衍心里很重要分量的陌生人,如果他一直恢复不了记忆,就只能取而代之。  这样直白的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还挺奇怪的,顾九渊搭在案边的手指不自觉摩挲木头上的纹理。  关衍一愣。下一刻,他粗糙的指掌被包裹在一片温热细腻中。  关衍心头一跳,飞快把手抽回去:“腥。”  顾九渊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关衍喉结滚动,脸上有些燥。  青年来了之后,他始终处于一种很被动的姿态,他下意识的注意避免与青年有更多更亲密的肢体接触,但青年根本就没有提起过那件事,也没有质问他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亦没有做出一些让他感觉被冒犯到的行为……  他其实是很感激的。  提刀把鱼两侧的鱼肉切下,关衍仔细把鱼刺剔除,然后片花刀。他动作利索,嘴里也不含糊:“我没有把你们当成两个人。”  就是因为是同一个人才会觉得不知所措。  对少年,他尚可能以长者的身份照料少年的生活和照顾少年敏感的心思,可对顾九渊……  青年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顾九渊眼里多了些温度,转手把装了面粉的木盆端过来。  有男人这句话就够了,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两人一个主勺一个打下手,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很快厨房就飘出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裹上蛋液和面粉的鱼肉被热油一炸,像张开的金黄肉翅一样全都支棱起来,再浇上调好的酸酸甜甜的橘红色酱汁,稍微摆下盘,一道酥脆美味酸甜可口的松鼠鱼就能上桌了!  顾九渊眼睛一亮:“阿衍手艺真好。”  “嗯。”  关衍手中不停,重新热油下锅做了个小炒肉和炒了个素菜,顾九渊则洗碗装饭。  这样的日子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没有刀光剑影的紧张激烈,却不让人觉得寡淡无趣,反而内心有种历尽千帆后的轻松怡然。  傍晚的时候,关衍出门放蟹笼,顾九渊还没抓过螃蟹,便也跟着去了。  这会还没到饭点,村里一些大娘婶子坐村头榕树下逗孩子闲聊。  今日是二牛头七,后天就是中秋,一路过二牛家瞧见一家子通身缟素满脸愁苦的婶子先开口道:“明日城里的衙役就来收税了,二牛一家若是交不上税就得吃官司了。”  二牛没了,二牛一家孤儿寡母三张嘴等着吃饭,若不是村人接济锅盖都快解不开了,这会定是没有银钱交税的。  这年头哪家也不富裕,好心相助一时还行,日子久了难免有怨气。  “二牛家这情况,那九十八两根本还不上,也是关衍才愿意把钱借出去。”  说到关衍,众人纷纷来劲了。  “小九公子家来人这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我家那傻儿子见过人后一回来就和我说了!”  “你们说……”  关衍和顾九渊走近村口的时候,恰好听到这些妇人在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美丑,一个大嗓门的婶子甚至直接点了顾九渊的名。  “世上怎会有那么丑陋的嘴脸?那小九公子……”  闻言,关衍猛地停住脚,紧紧皱起眉。  一个喂孩子吃米糊的大娘瞧见关衍,急忙叫那婶子闭嘴,谁想那婶子直接回头冲关衍笑道:“关衍啊,上哪去呢?”  她问着关衍,眼睛却是看向他身旁的顾九渊,待看见青年露出的半截白玉无瑕的右脸和布满恐怖疤痕的左脸时,脸色微变,眼里露出一种明显嫌恶的神色。  与此同时,有更多的目光投向这边来。  关衍用力握紧拳头,感觉胸口一阵气闷,那种晕沉沉的感觉直涌脑门。  瞧他冷着脸,心有怒火却隐而不发的憋闷模样,顾九渊干脆抓起人手腕。  被带着往前走,关衍侧头看了眼顾九渊。青年面不改色,拉着他大大方方的从这些妇人面前走过,毫不避讳他人探究的目光。  关衍眉头皱得更紧看。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慨叹——  “多好的后生啊,咋就被毁容了呢?那人怎么下的了手?”  “那黑心肝的定是长了一张嫉恨的丑陋嘴脸!见不得人好!”  是刚才问话的婶子的声音。  “小九公子被人害得疯傻失忆,他兄长还被人毁了容。小九公子一家也实在是太惨了!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可不是?这公子这气度这容貌,若是没有毁容,这得什么仙女才能配得上他?”  “别说了,我家那傻小子回去和我说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说他们几人在这公子面前失礼了,怕这公子误会他们对他容貌有意见而懊恼得不行……”  ……  这些话传进关衍耳里,男人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眸光闪烁不止。  直到走到小河边,关衍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顾九渊没提方才的事,而是道:“阿衍今年还做月饼的话,我或许能帮着一起做。”  “……好。”  关衍应道,把蟹笼抛下水。蟹笼里头装了中午清理出来的鱼内脏,腥臭味很容易吸引螃蟹。  后天就是中秋,天还没黑,月亮的白色身影就早早出现在天上。等夜色渐浓,月亮一点点亮起来。待到亥时,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挂在树梢。  裹了银白纱衣的桂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金花色小花飘飘洒洒,两道身影从远处飞掠过来,稳稳落在桂花树上。  熟悉的夜枭声响起,顾九渊好看的眉毛轻折,起身推门出去。  高瘦的黑色身影率先出声:“教主!”  “何事?”  “吴长老来信!”  打开柳长老呈上来的信件,顾九渊眸色微冷。  他一心练武,疏于理事,近几年来一直没有来分舵巡视,致使某些分舵舵主生了异心,这丰水县分舵舵主就是其中一个。  他突然派吴长老和王长老代教主巡视,打了丰水县分舵舵主一个措手不及,对方惊惧之下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王长老中毒受伤,吴长老来信请求支援。  “护法留下,柳长老即刻出发救治王长老。”  “是!”柳长老领命后,回禀道:“县令张大人那边属下已经安排好,二牛媳妇刘氏明日会前往衙门击鼓鸣冤……”  顾九渊颔首道:“速去速回。”  扫过那块被花瓣掩埋的泥土,想到阿衍明日便能拿回那九十八两,顾九渊眉头舒展。  然而第二日关衍没能从二牛媳妇手里接过这九十八两。  男人满脸潮红的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像置身于火炉之中被烈焰焚烧,关衍全身上下透着不正常的红,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唇瓣干涸起皮,嗓子干哑肿痛得发不了声,脑袋晕沉沉的根本无法思考。  关衍咬牙艰难地侧过身想撑着床板起身,然而四肢软绵,一点劲也用不上!  好难受。  宛如缺水的鱼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呼吸,关衍喘着粗气,神情恍惚的看着对面房间晾晒的草药,努力告诉自己——他生病了,得吃药。  缓了好一会,男人终是咬着牙以莫大的意志力撑起酸痛的身体下床。  他试图扶着门柱落地行走,可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愣愣的往前栽去——  “阿衍!”  陡然提高的声音唤回关衍快要涣散的神志,下一刻,他感觉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自己。  入手的身躯通红滚烫,顾九渊眸色一沉,弯腰毫不费劲地把人打横抱起。  身体突然腾空,关衍迟滞的思维快了一瞬,他瞳仁微微颤动,嘴巴张了张,想说放我下来,可顾九渊直接把他抱回了床上。  伸手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顾九渊拧眉沉声道:“你发烧了!”  关衍缓慢的眨眨眼。  他是发烧了,所以得去抓药吃。  面色酡红的男人巴巴望着自己,半睁开的双眸因为高热眼神迷离,往日刚毅冷硬的棱角软和下来,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柔软脆弱,让人想要狠狠欺负。  顾九渊怔了一瞬,按下心头的骚动,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关衍用尽全身力气才挣扎着下了床,这会被顾九渊抱回床上,身体像灌了泥水一样沉得动不了,连抬头喝水都不能。顾九渊只好把他扶起来,把杯子凑到他唇边。  关衍张唇含了一口水,凉水滚过吼道滋润被烧得红肿的嗓子,干渴的感觉稍稍缓解。  “抓药……”  男人被水润过的唇微微张开,无奈他嗓音太过低沉沙哑,顾九渊没听清。  “什么?”  关衍连手都抬不起,没办法用动作示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  顾九渊俯身贴近他嘴巴:“阿衍想说什么?”  “去对面……房间……抓药……”  热气喷在耳朵上,像是有人拿着根羽毛在心尖刮刷,痒痒的。顾九渊眼睫颤了下,道:“好。”  放下水杯,顾九渊回头手一伸,右手从关衍膝下穿过,左手揽着他背,一下子把人抱起来。  身体再度腾空,关衍眸光晃动,眼里闪过一丝羞赧,手指不自觉蜷缩。  若是平时被这样抱着,他早就浑身不自在地挣脱青年的怀抱,无奈现在病得连路都走不了。  顾九渊轻声问,“阿衍能准确地判断自己的病情给自己开药吗?”  这种情况关衍当然没办法给自己诊脉,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去看大夫抓药,但他因自身怪病十分抗拒看大夫,就怕被对方瞧出什么来,便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先抓两副药吃吃看。  况且以往他生病,也是这么忍一下就熬过去了,他向来身强体健,这一回应也会如此。  看他不出声,顾九渊只当他默认了能给自己对症下药,也就不再多问。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长腿一迈,三两步抱到对面房间。  靠墙而立的柜子、晾晒架上、簸箩里,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不同的草药,整个房间全是草药的香气,让人为之一振。  抱着人没法捡药,顾九渊只好把关衍放下地,让他靠着自己站稳:“阿衍要抓什么药呢?”  关衍软骨头似的全挂在他身上,只目光迟钝的在屋里转了圈,片刻后吃力地侧过头和顾九渊说话  为方便听清他说什么,顾九渊单手发力把人揽紧,往肩膀上靠,而后低头垂目细听。  两人一个轻声低语地诉说,一个凝神静听,姿态亲密,瞧着就是一对感情颇好的爱侣在低语。  即便两人有过肌肤之亲,可这是头一次在非异常状态的情况下贴得那么近。  关衍烧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被自己紧挨着的青年身材挺拔修长,身形如山岳沉稳,让人不自觉地依靠过去。  顾九渊一手揽住他的腰,只感觉手底下的腰身精壮柔韧,其肌肤滚烫,那热度透过衣衫传递到掌心,一路蔓延到心上。  费劲地把草药收纳的位置及用药分量说清楚,关衍口干舌燥,喉咙哑涩,精神愈发不好。  “知道了,阿衍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做早膳和熬药。”顾九渊说着再度把人抱起来送回床上。  关衍太难受了,也顾不得被他抱来抱去,只想快快喝药好起来。  做早饭和熬药期间,顾九渊端来热水,体贴的给关衍擦手洗脸。男人这病气势汹汹而来,柳长老又恰好不在,护法又暗中护送刘氏去县城告官,没人看顾,他实在放心不下。  温水润过肌肤,带走热意,稍稍舒服些,关衍勉强睁眼,对上顾九渊担忧的黑眸,心里有些动容。  这个人是真的关心在乎他。  闻到厨房里飘出的药味,顾九渊把帕子打湿稍微拧干搭在他额头上:“我去看下火,药熬好再叫你。”  嗯。关衍无声应下,目送他脚步匆忙离去。  屋里静悄悄的,被柴火催生的药香混着米粥的清香逐渐扩散开,关衍嗅着这香气,意识一点点涣散。  记不清有多少次他是被饿醒,然后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拖着疲乏的身体去厨房给自己弄口吃的,也记不清少时有多少次病得整个人都虚脱,可他命不该绝又半夜惊醒,忍着泪咬着牙去生嚼草药的……  没有人能依靠,生病了只能靠自己,再苦再痛都要撑下去。  为了减少生病,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强健的体魄,于是每日锻炼……  为了生病的时候别病死无人知,于是跪求老大夫,勤勤恳恳忍饿受冻半分不敢懈怠的跟着学了两年医术……  为了攒钱治病,上山采药下地种稻,在家做手工活,手没停过,日子过得极为清苦……  好累。  “阿衍?”  “醒醒阿衍,喝药了!”  顾九渊轻轻地推了推关衍,但男人眼睛紧闭着,纤长的眼睫毛不停的颤动,略显苍白的嘴唇不住蠕动,剑眉紧紧皱一块去,似乎陷入了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梦境之中。  顾九渊眼中虑色更深,抬手一摸,感受男人额上的温度好像更高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阿衍,醒醒!”  又叫了两声,男人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顾九渊盯着他再度被烧干的唇,端起桌上已经摊凉的药,头一仰把药含在嘴里,而后钳住男人下颚,低头含住那两片温热,将药渡了过去……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弥漫开,顾九渊面不改色,耐心温柔的把药一口一口喂给男人。  深褐色的液体把嘴唇染得透亮,顾九渊舌尖一扫,把他嘴角溢出的药汁舔去。  和梦中的感觉不同,这样的亲吻味道是苦的。  皱着眉给男人擦干净嘴巴,顾九渊在屋里翻出毯子,把人团团裹住。然而不知道是没有对症下药,还是一向身强体健,极少生病的人突然发起热来特别棘手,喝了药的关衍被厚厚的被子包裹住竟没有发汗的迹象,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家里没有烈酒,不能用酒精擦身降温,顾九渊思忖了片刻立马烧热水,把浴桶给满上。  脱掉关衍上衣把人泡在热水里,顾九渊目光落在他胸口几道纵横交错比肤色略白一些的疤痕上,登时那一晚的愚蠢行径毫不留情地在脑海里重播,讥嘲他的自以为是。  心脏像被人用纱线缠绕勒紧,尖锐的刺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抱歉……”  再一次说出这两个字,顾九渊心绪激荡,指尖忍不住去描摹这些伤疤,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许是热水催发了药性,又或者是热水擦澡降温起了作用,关衍泡了一炷香时间后,体表温度明显降了下来,神志也稍微清醒了些。  “阿衍?”  关衍撑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眉眼温柔俊美无双的脸,青年默默凝视着他,深邃的黑色眼眸里多了一丝柔情。  这眼神纯粹直白满含关切,关衍呼吸微窒,不自在的垂下眼。  他的视线往下一落,触及温水之下自己光裸的胸膛,眼睛猛然睁大,棱角分明的脸庞又烧起来!  看他整个人都傻了,顾九渊温声解释道:“阿衍喝了药后盖着厚被子一直不发汗,人都快烧迷糊了。家里又没用烈酒,我只能按照柳长老说的办法给你用热水降温。”  喝药的事关衍根本就没有印象,他咽了咽口水,的确还能感觉到口腔里残留有苦味。  “这药苦得舌尖发颤,等柳长老回来再叫她重新开过别的药。”  关衍一怔。为什么青年会知道这药很苦?他喝过?  ……为什么要喝他的药?  看他又愣住,顾九渊提醒道:“水凉下来了,得起来了。”  关衍回神,手抓着木桶边沿想站起来,无奈烧退了,力气却还没恢复,手脚依旧酸软。  “我抱阿衍起来。”顾九渊说着,一手把人搂过来,一手探入水中。  察觉他瞬间绷紧了躯体,顾九渊轻声宽慰道:“阿衍不用觉得难为情,阿衍只是病了,所以需要我帮忙……”  似曾相识的话语再次勾起关衍回忆,他脑中干柴噼啪燃烧,烈火冲天而起!  那时候自己晕了过去,定是小九抱着自己去清理的,如今小九变成了大九……  “以往阿衍自己一个人过是要辛苦些,但现在我在,阿衍可以放松些。”顾九渊稳稳当当的把人抱起来,“之前是阿衍照顾我,现在换我来照顾阿衍。”  “我会治好阿衍的病,让阿衍不再受累。”  关衍心头震动,抬眼望去,青年眼中毫无欲色,只有认真和郑重。  “阿衍,信我。”  少年温柔而坚定的目光与青年眼中的认真郑重重叠,关衍怔怔看着,一时不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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