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遍地走——by即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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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青浔收获了很多嫉妒的目光。
从前他总是灰扑扑脏兮兮的,像个在泥里打滚的乞丐,因为要把他进献给无涯教,村民第一次帮他洗的干干净净,还给他找了一套看得过去的衣服换上,人们才发现他这样的好看。
青浔听身边的人们窃窃私语。
他们说,长得好看的更有可能被强大的主人选中,过上好日子。
但是他们又说,像他们这些奴,想要被主人看上,光长的好看还不行,还需要测试资质,体质不行的强大魔修看不上,就连做炉鼎的价值都没有,他们嫉妒的看着青浔,似乎在期盼着他资质差,他们等着看他的笑话,盼不得他好……
因为只有品质好的奴,才可以被强大的主人选中,可以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而品质差的奴只能作为最低等的存在,没有主人,是整个宗门都可以欺辱的存在。
强大的魔修很少,别人被选中了,自己就可能不被选中,青浔的容貌,让他们觉得威胁太大。
这里就是西荒域。
哪怕同为鱼肉,也在自相残杀,试图吞噬比自己更弱小的猎物……
青浔只是木然的听着这一切,更强的主人吗?
然后就可以,继续活着吗?
第二天,有一个魔修过来,拿着一个铁盘一样的东西,让他们一个个滴血上去。
青浔听说,这是用来测试他们体质的东西,血液越是精纯阴粹,越有可能被强大魔修选做炉鼎。
在西荒域,更好的资源总是握在强者手中,而他们这群少男少女,就是这群魔修眼中用来修炼的资源,一种需要源源不断灌输的——消耗品。
也许最后终将走向死亡,在哪怕只要还能多活一天,他们都依然抱着渺茫的希望。
青浔和这些人并无不同,他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来到了那个拿着铁盘的魔修跟前……那魔修看向他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贪婪,仿佛他是某种即将端上桌的肉,或者一头待宰的猪羊一般。
那魔修说,滴上你的血。
青浔滴上一滴血,那滴血一落上铁盘,便瞬间被吸收无踪,没有了一点痕迹,其他人都不会这样,青浔茫然的看着这一幕,说,需要我再滴一滴吗?
他以为出错了。
然而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却发现那个魔修的眼光变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变成了嫉妒和不甘。
容貌绝美的纯阴炉鼎。
这样的极品,怎样都轮不到他这样的低等魔修。
青浔被带了出去。
有两个奴仆来替他精心打扮一番,接着他就被带到了一个屋子中。
他跪在地上,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带有暗纹的黑袍,幽紫色的双瞳中泛着冷光,锋利俊美的面容仿佛神祗,他一手挑起青浔的下巴,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丝丝戏谑笑意: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乔:这个人他不讲武德!怒!
白苍:为了老婆这不重要。
小乔:我劝你耗子尾汁!正道的光呢?去哪里了?谁来制裁他?!
作者菌:你拿个镜子照一下。
小乔:……
第17章 炉鼎
青浔有了主人。
他的主人白苍, 是无涯教的教主,这里最强大的魔修。
青浔什么都不懂,也不明白什么是炉鼎,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属于白苍,生死皆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据说这里的魔修十分凶残, 喜欢折磨虐杀他们这些贱奴, 青浔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能多活一天、两天、三天……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颤抖着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但让他十分意外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可怕,他茫然的睁着眼睛,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那些少男少女会这样害怕?
这种事情, 是不是就是村里那些男人,曾经对女人做过的事情呢?
青浔不明白。
因为有一个强大的主人,青浔过上了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奢靡生活。
原来在贫瘠荒凉的西荒域, 也可以每顿都吃上鱼肉美食, 可以睡以前从未睡过的软床, 可以穿以前从未穿过的绸缎, 可以住在镶嵌着夜明珠的房间, 还有仆从伺候他生活起居……
这就是做炉鼎的生活吗?
这就是别人口中的,拥有一个强大的主人,可以得到的一切吗?
难怪如此惹人艳羡……
这一切都如同踩在云端般不真实……青浔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唯恐这是一场一觉便会醒来的梦,但时间渐渐过去,他发现自己几乎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伺候好自己的主人, 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这一切……
他不受控制的,生出了贪婪之心。
想要一直这样下去,再也不想回到从前。
想要活着……不再挨饿受冻,不再担惊受怕。
认命是因为没有希望,无法反抗,一旦有了一丝一毫改变命运的可能,心底的奢望,就会再次不甘的跳动。
他从来都不想死。
他用他不算聪明的脑袋,开始绞尽脑汁的思索,如何取悦他的主人。
青浔想起来,以前在黑水村的时候,村长的妻子为了取悦村长,会精心的打扮自己,涂脂抹粉扭着腰肢,让那个枯瘦丑陋的老头为她目眩神迷……这是青浔唯一见过的取悦男人的办法,他比村长的妻子要好看的多,一定能让主人更喜欢他的。
青浔让仆从给他拿来各种服饰胭脂,开始对着镜子,用自己匮乏的想象力,去想象男人喜欢的模样,他准备了整整一日,描眉点唇,耐心的扑上腮红,换上了一套他认为最好看的,花枝招展的浅绿色纱衣华服,在门口处,从早上站到晚上,迎接他的主人到来。
他的心情很忐忑又不安,但心底又忍不住幻想着,主人为他目眩神迷的颜色。
深夜,白苍终于来了。
男人依然一身黑色劲装,身上带着未曾散去的血腥味,他看到门口的青浔,忽的停住了脚步,幽冷的瞳孔定定看着他。
青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主人为什么不过来,难道他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吗?
就在他惶恐不安之时——
他看到那他向来冷峻,不苟言笑的冷酷主人,发出他从未听过的大笑声,好似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玩意儿。
主人笑了。
青浔怔了怔,也跟着笑了。
白苍大步而来,一手拎起他扔在了软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发出戏谑笑声:你很有趣,我很喜欢。
青浔双眸闪闪发亮,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为了主人的表扬而欢呼雀跃,发自内心的开心。
主人让他吃饱穿暖,让别人不敢欺辱他,给他从未有过的一切。
主人将他从无边深渊之中带出来。
他喜欢他的主人。
主人高兴他就高兴。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年的时间里,青浔看到身边不断的有人死去。
他看到过被扔进乱葬坑的扭曲干尸,看到过被砍掉手脚带上项圈的奴隶,看到过被拿来炼药练蛊的凄惨药人,还有一点差错便被残忍处死的仆从……和他同时来到这里的少男少女,也一个又一个的死去,渐渐的熟悉的面孔都消失了……
一年过去,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青浔终于明白,为何他们这样嫉恨他,因为他不但活下来了,还是活的最好的一个。
而且他只需要伺候一个主人,他的主人是这里最强大的,让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从来不会殴打折磨他……主人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会抱着他放在腿上,像是逗弄宠物一般逗弄他,花一点时间陪伴他……
青浔如此的依赖着对方,仿佛主人就是他的一切,他的天地。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
无涯教和血刹门因为抢夺地盘起了争斗,血刹门门主修为不敌白苍,被伤之后掉头杀进了无涯教,肆意杀戮报复,这天青浔和往常一样,像个乖巧的宠物,等待着主人的回来,忽然一个须发皆红的老者出现在半空中!
老者视线一眼扫了过来,那阴鸷的双目,像是猎鹰看到了兔子。
青浔害怕的浑身僵硬,他一直待在无涯教,除了无涯教的魔修,从来没有见过外人,更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存在。
红发老者发出癫狂的笑声,怒吼道:白苍,我便屠了你无涯教,你又能拿我如何!
老者伸手一挥,烈火炽焰扑面而来,青浔跌坐在地上,眼前火海仿佛一瞬间,将他带回到了一年前,女人被村民们架在火上,那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而此刻无边火焰袭来,却再没有人会挡在他的面前……
青浔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但许久了,都没有闻到肉烧焦的味道。
发生什么了?
青浔慢慢睁开眼。
黑衣男人如同一具魔神,背对他而立,炽烈火海被一刀辟为两半,烈焰将青浔两侧地面烧为焦土,但他却完好无损,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火星……
男人面容冷峻深邃,唇角挂着阴冷讥诮的笑容,双手一伸,抓住了红发老者的肩膀,将他生生给撕成了两半!
鲜血淋了青浔一头一脸,烫的他目光呆滞手脚发抖……
然后男人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忽的嗤笑一声,说:没用的东西。
青浔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个没用的东西。
曾经他是女人的累赘,现在他是男人的玩物。
只能依附别人而活。
但我这样没用,你还是救了我。
他贪婪眷恋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间,男人的背影,和女人重叠了。
男人矗立在那里,无坚不摧,高不可攀,像是他世界里至高无上的神。
他曾穷尽一切,都无法追寻的,那个日渐远离他的背影,现在他终于又再次看到了……
你让我不再流离失所,不再担惊受怕,不再为了一口饭、一口肉,付出近乎生命的代价……
青浔无法否认,自己沉溺眷恋于这一切。
贪婪的,想要永远留在主人的身边。
只要可以留在主人的身边……
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求这场梦不醒。
白苍杀死了血刹门门主,血刹门群龙无首,被无涯教杀的落花流水,剩下的血刹门弟子为了活命,主动向无涯教投诚,只求能够有一条活路,但白苍却毫不留情的杀死了他们,那一夜无涯教的大殿血流成河,血刹门弟子的血灌满了魔阵,他们尽皆被炼化为尸傀,而这些不会死不怕痛战力惊人的尸傀,将继续为白苍厮杀征战。
白苍的凶狠残忍,令其他宗门风声鹤唳,但白苍毫不在意,西荒域从来只有你死我亡,不存在怜悯仁慈这种东西。
青浔的日子又恢复了往常。
今年,无涯教又收到了一批贡品,里面有几个品质不错的炉鼎,白苍的手下将他们送了过来,但白苍表现的兴趣缺缺,随便就将那些少男少女分给了手下……
白苍看着忐忑不安的青浔,捏着他的下巴戏谑的笑:别担心,我有你就够了。
青浔怔怔望着男人的眼睛,落入那深邃幽暗的紫色双瞳,仿佛从里面看到了自己整个世界,曾经他的世界里只有恐惧和绝望……可是这个男人的存在,让他的世界不再荒芜死寂,那寸草不生的土地,渐渐萌生了一些嫩芽,如同顽强生长的生机,他开始奢望着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他奢望着,自己在主人眼中,也许是不一样的。
青浔在无涯教,活过了两年。
两年过去,谁都知白苍最是宠爱他,其他魔修虽然看不起他,但奈何青浔有个好主人,白苍的狗比他们的命都要精贵……
白苍喜欢他有趣的模样儿,也愿意宠着他迁就着他,甚至偶尔还会带他出去。
西荒域的天总是灰蒙蒙阴沉沉的,像个不透风的脏兮兮的铺盖,阳光只能从缝隙里艰难的钻进来……
这天白苍带着青浔出门做客。
斩云山的山主是一头千年莽妖,虽然西荒域的妖魔总在厮杀,但他们之间偶尔也会结盟,斩云山主和白苍算是同盟关系,他有着一双黄色的浑浊竖瞳,面目狭长,鬓边有着一片片未曾褪去的鳞片,看向青浔的目光似有淫邪之意。
青浔有点害怕,躲在了白苍的身后,只要有主人在,就没人可以伤害他。
斩云山主热情款待了白苍,宴会上宾主尽欢,白苍忽然挑眉问道:那千年血藤山主能否割爱?
斩云山主哈哈大笑:白教主如此有诚意,这千年血藤我怎能不给。
白苍拿过血藤,露出满意之色。
而这时晚宴也到了尾声。
白苍忽然站了起来,他爱怜的看了青浔一眼,摸了摸他的头发,低沉笑道: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青浔抓着白苍的衣角,这里的一切如此陌生,令他恐惧不安,他一步也不想离开白苍,眼神哀求……但白苍却神色不悦,冷冷看着他的手。
青浔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他不希望主人不高兴。
主人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所以,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白苍走了。
只留给青浔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斩云山主看着不安的青浔,游移到了青浔的跟前,青浔这才发现,斩云山主的下半身是蛇身,长满狰狞的鳞片,泛着残忍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