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人设崩坏实录 番外篇——by乌珑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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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淮亲王容貌俊美,却暴戾恣睢,喜怒无常——还好龙阳。
于是萧睿就成了家世不够的、连曾经的夺嫡都参与不进去的萧老爷在新局势里站稳脚跟的敲门砖。
万万没想到,这沉湎酒色一事无成的萧老爷忽视了这儿子十几年,一朝想起他来,居然是逼着他去卖屁股?
彻底接收完记忆的江逾白只觉得……荒谬至极。
这不是他第一次穿越了。但是这个年轻人的经历,比他上一次穿越的壳子实在是复杂了太多。
曾经的武林噩梦江仙人再次低头看了看用了一会儿内劲就抖如筛糠的纤纤玉手,羞愤欲死的情愫似乎还在胸间徘徊,只觉得喉间一阵痒意,隐隐又有血腥气泛了上来。
……也许吐口血心情会好一些?
江逾白无比认真地思考道。
“公子!您刚才……”叶俞确认了家丁们没有再发难,急匆匆地转过身来,见他弯腰捂住了嘴,顿时眼泪就又快下来了。
——他想什么呢!大夫都说,他主子寒气入体,又忧思忧虑,要是不好好养着,能不能过这个冬天都难说!
就这样的主子,哪能真的有那样的本领呢!虽然他之前愣在原地没有看清楚......怕是公子拼了命,那家丁又一时不察,这才得手了。
这是……这是他们家公子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反抗啊!
萧睿生性内敛,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可见他们欺人太甚!
别人不知道,但叶俞明白,他家公子早存死志,此刻却突然松口……除了保护自己,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眼眶一阵热意上涌,叶俞擦了擦有些刺痛的双眼,哽咽道:“公子,您别怕,有我叶俞在,我绝不会让那个鸟亲王碰您一根汗毛!我们再等等,只要撑到龄少爷回来,什么都好了……”
他指的是入职军中,此刻离京驻守的萧龄。
萧睿能活到现在,有一半要归功于萧龄。
江逾白叹了口气:“大哥在骠骑营中任职。自淮亲王上位,就将手头的羽林卫和骠骑营合并管制了。”
叶俞:“……”
也就是说,那个可怕的淮亲王是他大哥的顶头上司,很顶头的那种。
叶俞:“………”
他嘴一撇,又想哭了。被江逾白淡淡的一个眼神扫过,勉强把哭声收回了喉咙里,呜咽道:“这可怎么办……”
他家清风朗月高洁傲岸出淤泥而不染的二公子呦!
萧睿不会冒着置萧龄于不义的风险做什么,江逾白……江逾白也不会。
他感觉得到,这具身体里还有一些属于“萧睿”的情绪。至少在他消化完关于萧睿的一切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不就是给人家做男宠吗。
这有什么难度。
不是江逾白自夸,他自穿越前就被朋友们戏称“直的一匹”、“直成中指”。淮亲王对着他这样的做派能起什么“性致”……就算他输!
第3章 二
萧老爷对萧睿大约是真真一点在意都没有了。
两个家丁驾着马车,居然就直接往淮亲王府的后门去了。
按理说,萧家有半分在意萧睿的身体,为他请个大夫一看,就知道他如今不过是悬着半条命的身体——那大约也不会把他往淮亲王府送了。如果他就这么死在人家府上,得有多晦气。
应门的是个双鬓斑白的老家丁。他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上上下下把没什么表情的江逾白和红着张脸、愤而不发的叶俞打量了一遍,侧身将他们领进了王府,将萧家的家丁挡在了门外——
“有意思,有意思。”他摇了摇头,说,“头一次见到奴才比主子反应还大的。”
老人不是瞎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对主仆不是那么情愿。但一脚踏进了王府后门,无论什么理由,他也就不以贵族礼数相待了,自顾自地走在前头为他们领路,连萧睿不同凡响的外貌也没让他露出半分异色。
淮亲王府不愧是煊赫一时。即使他们此刻行走在王府偏僻的一角,但入目皆是丹楹刻桷、雕梁画栋,与记忆中的萧府相比高了好几个层次。
如此精美深邃的宅院,仆人却不多。他们一路行来,就没见到几个下人。
“到了,你们以后就住这儿了。”老人推开一扇门,将里头的陈设展示给他们看。房间不好不坏,却已经比他们之前荒山野岭上的居所要好了不少。
“.…..”走了一路的叶俞渐渐冷静了下来,发现……事情和他想象的不怎么相同。
果然,老人清了清嗓子,仿佛培训新入宫的秀女一样,说了几条规矩。比如以花亭为界、不能在王府里随意走动呀,不能随意出府透露王府里的所见所闻呀,最重要的一条:不许耍小心思引诱王爷。
老人一脸见得多了的模样说:“别怪老夫没提醒过您,咱们王爷可不是什么色令智昏的角色。从前也有别府送来的伶伎自作聪明,为争宠使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结果……哼。”
这个江逾白在萧睿的记忆里隐约听说过。那个伶人惹恼了淮亲王,被判了凌迟,尸体都被折磨地面目全非了;而送他入府的那个小官则被抄了一户口本。现在看来,倒是另有隐情。
叶俞:“我们才不会做什么呢!”
老人:“那样最好。”
意思就是让江逾白在这儿乖乖等着被“临幸”……在王爷想起有他这么一号人之前,安安静静呆着。
其实吧,即使淮亲王现在“声名在外”,从前想走后门讨好他的人也不少,积攒下来的“美人”大概也堆得满这一座院子了。只要江逾白保持低调,他在这后院里就不会是最惹眼的一个;况且在这儿吃得饱穿得暖,还不会有不长眼的来给他找气受……这么看来,呆在王府,似乎也挺好的?
叶俞默默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家公子是那种苟且偷生的人吗!
江逾白……他还真是。
从前的萧睿也许会因为文士情结郁结于心,但江逾白一个江湖中人,哪里来那么多情操纠结自己的“名节”。不到万不得已,他就是不想过啜菽饮水的寡淡日子,平时都是怎么享受怎么来。
深宅后院,高床软枕。再适宜他练功疗伤不过。
于是他放软了眉眼,第一次带了些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多谢老伯了。”
他这么一笑……在一片乱琼飞雪里却有胜过一片春日丽景的缱绻,比老人侍候过的任何一株奇花异草都要撩动人心。
啧啧……他暗自叹了口气,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语气也不自觉缓和了些许:“当然,虽然王府不许闲杂人等徘徊,但府上也常有御医和他们的生徒陪侍。我观公子面色不佳,还是尽早请个大夫看看吧。”
他这个奉承算是到了点子上,一时间连叶俞对他的感官也好了许多。身体好了才能谈往后,他家公子正缺一个好大夫啊!
江逾白不置可否。
入夜了。
叶俞忙前忙后——明明这房间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随身也没有带什么行李,叶俞却还是繁忙到了前夜,将房间里的物事按照“萧睿”从前的习惯一一摆好。但他注定是白忙活一场了。
江逾白可不是萧睿。只是他耳清目明,顺着叶俞的安排也就稳稳当当地下来了……看叶俞的模样,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叶俞端来热水,为他净了脸和手脚,然后开始脱衣服。
江逾白:“?”
什么毛病?
叶俞解外衣的动作顿了下来,露出雪白的里衣。他生的白净稚嫩,年岁不大,身形更有几分瘦弱……也是,跟着萧睿混能长几两肉。
叶俞先是迟疑了一会儿,随后叹气说:“公子,咱们不都说好了,以后让我先帮您把床温好,您再躺下么……”
萧睿患有霜露之症,冬天尤其难捱,手冷脚冷,躺进厚实的被子里也能被冻得像块冰。叶俞只是想让自家公子好受一些。
江逾白:“.…..今天就算了。”
不拘小节如他,也觉得这样实在有些尴尬。
叶俞垂下头,低低地“哦”了一声,穿回外衣的动作都没刚才脱得那么干脆利落。
他就这么垂着头把一旁的水盆端上,将门掀开一丝缝时,身后传来江逾白无奈的声音:“你今天辛苦了,就好好休息吧。”
叶俞瞬间扭过头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就差摇尾巴了:“是!”
好好休息,不就等于“明早早点过来伺候”吗?
自家公子还是很关心自己、依赖自己的嘛!
心口莫须有的大石轻飘飘落了地。叶俞带上门,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江逾白背靠软枕,视线静静停驻在跳跃的烛火上,闭眼默念着内功心法。
他们九天逍遥门的内功心法很特殊。他师傅当年在内功方面只教授了他寥寥数语,但随着他剑法的精进,那残缺的心法却渐渐在他经脉里自成章法,从一枚种子繁衍成了参天大树。
如今他运行起自己的心法来,却暗自心惊——明明是一具截然不同的躯体,他干涸的丹田里却逐渐汩汩流淌出似曾相识的精纯内力。
……他这是随身携带了一个不用下载的、一键安装的安装包?
“九天逍遥,不凝滞内外;道生万物,不囿于始终。”
师傅苍老的嗓音犹然在耳……待江逾白再睁眼,他已经能清晰听见寒风吹过时积雪从树枝上簌簌落下的声响了。
不算小成,却已然登堂入室矣。
“师傅诶……您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在心间喃喃道。
江逾白倏忽睁开眼,轻轻扬了扬手,吹散了跳跃的烛光。
清冷的月色顺着窗棂悄悄踱进来。
他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把剑。
观月楼。京城一等一的销金窟。但是真正令它出名的是,这里无所不有。只要你想不到,没有你得不到。
当然,前提是你拥有足够的钱。
今日的月色很衬观月楼这个名字。青天一轮霜月高悬,楼中亭台精巧富丽,飞起的檐角挂着红信青铜铃,廊间画壁有几分江南的风流婉丽,混看去又有北地建筑的舒朗开阔。难得的是,楼阁围绕着的院落树影丛丛,枝头都用最好的绡纱缠出一朵朵以假乱真的琼花,树上挂着琉璃仙灯,给花枝平添几分朦胧静谧。
观月楼主花了大价钱引温泉水入楼,使得楼中有冷月霜花的景致,却暖得春意融融。
灯火煌煌间,站在院落中央、一身青色纱裙的女子姿态静美,一双青色的眼眸烟色迷离,如轻云出岫。观月楼的客人们则各自坐在自己的厢房里,隔着重重青缦,看不清容貌。
女子微微笑着拍了拍手:“各位,今日的拍品已经大致展示完了。只剩下了今日的压轴奇珍——”
“碧海青冥剑。”
此话一出,好几道目光透过青缦直直射向她。女子面不改色地命人呈上一个木盒,带上蚕丝手套,小心翼翼地把修长的剑从深红色的绒锦中抽出。
一身绣金玄衣、披黑色大氅的年轻男人坐在属于自己的厢房里,打扮低调,五官却有种遮掩不住的、华美的锐利俊俏。灯光描摹着他半张雕刻出似的侧脸轮廓,他将视线投射到伫立在金碧辉煌里的美人身上,眼中却仿佛空无一物。
直到女子手中一闪而逝过碧青色剑光,他的眼神才微微沉了沉。
“嗤。”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清澈的声线里仿佛带了一丝惋惜,“檀木为鞘,锦罗包裹,明明是不懂剑的人,却指望着待价而沽——几年过去,这观月楼是越发不会做生意了。”
玄衣男人偏头一看,不远处的男人坐没坐相,一席白衣欺霜赛雪,侧过头来一看,脸上居然还扣着一个昆仑奴面具。潦草涂上的黑色直像锅底,空着的眼窝上方点了两点烟灰权当眉毛,脸颊上两片白色,嘴口大大咧开,透出一点精巧白皙的下巴——这面具还是偏大,像是整个挂落在他脸上似的,估计是来的路上随手抓的。
玄衣男人微微挑眉:“阁下不请自来,遮遮掩掩,是否有失风范?”
但看着倒也不那么生气。
“我看了看周围,也就你像是个真正懂剑的人。”来人振振有词道,明明像是恭维的话,听起来却有股异样的真诚。
玄衣男人:“阁下谬赞。但是今晚进观月楼的人都有席帖,请问你是哪位,放着自己的厢房不去,来我这里作甚?”
昆仑奴面具:“.…..”
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直接啊。
“咳咳。人如浮萍聚散,知己相交已是幸事,又何必追根究底?”
“相交互通姓名,这是基本礼仪。”一看就出自世家大族的玄衣男子轻飘飘地抛来一句话,“阁下如此悄无声息地行事,未免太过唐突。即使君子以赤忱相交,阁下只看了我一眼就要闯进我的厢房,实在是——”
“略显轻浮。”
江逾白抽了抽嘴角,他费尽心思挑了个看着顺眼又似乎很会来事儿的年轻人,却出乎意料碰了一鼻子灰。
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看人的眼光不准了?
这人看着是个这么奉节守礼的人么?
他摸了摸鼻子(实际上只摸到面具),正打算敷衍一句告辞,却听见楼下青衣女子双手捧剑,施施然开了口:
“西海神剑,碧海青冥。拍价——一万两黄金。”
第4章 三
“西海神剑,碧海青冥。起价一万两黄金。”青衣女郎此话一出,整个观月楼都似乎陷入了一瞬间的停滞。微风轻轻卷起垂落在一旁的青缦,玉树堆雪的琼花微颤,却是一片花瓣也不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