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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人设崩坏实录 番外篇——by乌珑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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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想过去报官,但是他们都不听我的。”
  可不是,大灾当头,人人自顾不暇、焦头烂额,此时一个疑似邪教的组织出现,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腾出手来接这个烫手山芋。
  “总还是要去一趟的。”江逾白道,“你和我一起去,报官的事我想办法。”
  小孩儿点了点头。
  蓑帽一时无言:所以这还真是个乐意趟浑水的大好人?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江逾白点头道,“还有你,蓑帽兄弟——”
  “什么蓑帽兄弟!”蓑帽气地把蓑帽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看着居然还挺顺眼的年轻面庞来,“我有大名,叫祝安。”
  “祝安兄。”江逾白敷衍地喊了声,温声问小孩儿,“你呢?”
  “我叫......吴小六。”小孩儿低了头,“我还没大名呢。”
  “你头上有五个兄弟姐妹?”祝安问。
  “五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吴小六头低地更低了,“我爹娘总埋怨我一个小子,吃的太多,干活还不勤快。我跟着我爹上垄,贪玩儿没及时回家,就被捉走了。”
  江逾白:“......”
  祝安:“你爹娘倒也是奇,五个姐儿后第一个小子,放在别人家大概不知道要宝贝成什么样子。”
  江逾白:“他现在这个性子也挺好的。自立自强,人也谦和。”
  吴小六:“对了,大侠,你叫什么呀?你的名字肯定比我的要好听。”
  江逾白愣了愣,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祝安看他犹豫,把蓑帽揣在腰间,有些奇怪地问:“说个名字罢了,即便是编一个我们也不会介意。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江逾白失笑,摇了摇头:
  “江逾白。”短短三个字,有股隐约的坚定的味道,“我叫江逾白。”
  吴小六:“江哥哥名字真好听!”
  祝安:“......你说你叫什么?”他微微长大了嘴,瞳孔微缩,身体不自觉前倾道,“你叫江逾白?哪个逾哪个白?”
  “......”江逾白抽了抽嘴角,拉着吴小六转身就走。
  祝安还在原地咀嚼着江逾白这个名字,见他们要走了猛地恍过神来,追赶上去喊道:“剑、剑仙?!你不是死了吗?”
  江逾白淡淡瞥了他一眼,祝安顿时闭嘴,不再大惊小怪,只是两颊泛红,颇为兴奋地猛瞧他。
  “剑仙?那是什么?”吴小六惊讶地问道,“难道江大哥真的是神仙吗?”
  “不是。”江逾白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他确实不是什么神仙。”祝安压低了声音,往吴小六身边凑了凑,“可他曾经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剑!”
  “听起来好厉害。”吴小六说,“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江哥哥还要高兴啊?”
  祝安脸上的笑意一僵,暗骂了句小鬼,又把蓑帽戴回了头上。
  ※※※※※※※※※※※※※※※※※※※※
  周琰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第41章 四十
  江逾白携吴小六、祝安两人一路往岐县的县衙去了。他们打算先报官, 不成再往刺史府投名帖——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萧睿这个身份的方便之处了。他的亲哥官职虽小, 却是军营中的实权派,背后站着淮亲王;父亲尸位素餐, 顶的却是文官清流之位,因本朝文官的特殊地位,只要打上“争谏”的名头, 他们的折子里即使写的是一堆垃圾, 皇帝也必须给两三字批复。
  因此就渠道而言, 萧睿文武两方面都有通路。
  也就是说,他想请人参这个今年因洪灾取消了入京述职的刺史一本, 远比普通人要容易。刺史为保住乌纱帽, 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忽视他。
  当然, 江逾白把它当作一条退路使用。他当然希望歧县的县令能管些用,没有足够的人手把那些青衣人捉拿回来,就把库房里昔年赫赫有名、炸石建堤的轰山炮拉出来, 往那个山头炸上一两记,不怕那群家伙躲着不出山。
  祝安并不知道江逾白脑子里想的是多么凶残的策略,他还沉浸在自己偶像诈尸并且和偶像并肩而行的兴奋之中。
  为了不拖延脚程,江逾白把拴在山下的小白骑上, 还另买了一匹马给祝安。三人紧赶慢赶, 赶到岐县时,发现地势较低的房屋已经被淹了一片, 滚滚浪涛里多是断了的梁柱和碎瓦, 高处的山腰上扎着大大小小的草棚, 明显还有县民在等洪水退去。
  江逾白这才发现,歧县受灾的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别说是纠结人手去管那群青衣人的事了,怕是连储存轰山炮的库房也被淹了。大炮从这样的水里捞出来,估计也哑了火。
  混乱也有混乱的好处,至少民众流动实在太频繁,栅栏旁关卡已经形同虚设,人们来来往往不再需要出示路引,这样吴小六也可以尽快回家。
  他被掳走是在发大水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双亲和五个姐姐有没有幸存。
  江逾白让祝安就这么带着吴小六去山上打探打探消息,情况有变就混进难民堆里,顺便跟他要了他的蓑帽。
  “给!您尽管用!”祝安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把蓑帽递给了江逾白,“不过您要这个做什么?”
  江逾白微微瞥了他一眼。
  祝安恍然大悟:确实,江逾白这副模样在蓬头垢面的难民堆里也太显眼了。县令一看他不仅穿得比自己光鲜,长得还比自己齐整那么多,万一不肯听他的怎么办?
  而江逾白则完全忽视了祝安复杂的心理活动。他拿蓑帽唯一的需求就是遮脸,以抵挡四面八方照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
  这对一个剑客来说实在有些不自在。
  三人收拾好了就各自分头行动去了。
  要找到岐县的县令,比他想象中要简单——那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身上穿着官服,却没有戴上自己的乌纱帽,和几个衙门的人一起在山势最高的地方扎了个小马扎,“望洋兴叹”,愁绪都快从皱纹里溢出来了。
  江逾白没有花什么力气,就到了县令的面前,说明了来意。
  “看你的气度,恐怕也不是一般人,我就跟你直言了。”县令说,“我实在是腾不出手来管这些——你都看见了,如今的歧县哪里都要费力气管照,哪里分得出人手去剿灭一群谁也没见过的......人贩子?”
  县令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那群青衣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破罐子破摔:“这几天上头的赈济都还没下来,大家伙吃了上顿没下顿。别说是拐卖孩子,再过几日易子而食的局面出现了都不为怪。为了不愧对我这身官服,我已经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可分了。”
  “我倒还是要请教请教您。”江逾白紧咬不放,“在洪灾到来之前,那些人莫名失踪的事,您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现在说这些还重要吗。”县令避开了江逾白的眼神,“反正整个府衙的卷宗都已经被淹了。”
  “涉及人命的卷宗总是要誊抄两份,一份上呈中央,一份寄存州府的。”江逾白说,“即便中央的那份没来得及送出去,刺史府衙总是没有被大水给淹了的。”
  县令有些烦躁:“现在活人的事都顾不过来,还一个劲纠缠死人之事做什么?”
  江逾白:“您怎么知道那些人都死了?”
  县令顿时哑火,瞪着眼,似一只恼怒的鹌鹑。半晌,他苦口婆心地说:“我劝你也别管这件事了。即便你是从京城来的,天高皇帝远......你又能保自己到什么地步?”
  这可以说是警告,也可以说是威胁了。
  “天高皇帝远......”江逾白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出来。无咎出鞘,森冷的剑光搭在县令颈边,令他瞬间遍体生寒。
  “你信不信,我能帮你把‘皇帝’叫过来。”
  江逾白毫不犹豫地把自家徒弟拉入了召唤的范围。他是皇帝的叔叔,天子近臣,权势滔天。这些地头蛇都认为龙不会出现在这小地方,但江逾白总能想办法借一借“龙”的势力。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令来,上面刻着王府的徽号。虽然周琰把这玩意儿给他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是断蒙私下里跟他说过这东西的重要性——见者如见王爷亲临,在西北说不定还能拿去西北军营转转,调兵遣将。
  江逾白不知道周琰在这偏远的青州有没有势力,但飘渺山在这里,青州的事他相信周琰也会管上那么一管。
  “告诉我,对那群青衣人你究竟了解多少。”江逾白在对方噤若寒蝉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说,只见他每说一个字,那人就抖一下,看来周琰在小官员之间也是“威名远扬”,“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听我的,二是我把你下监狱,召集你的人手,一个一个慢慢审。我看他们兜不兜地住。”
  是的,天高皇帝远。但是皇帝想隔空碾死这么一个芝麻官也没什么难度,发文书废他的官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县令铁青了脸,仍是不愿说实话。
  江逾白福至心灵,将他整个人用剑逼到山坡上,对着茫茫江流对他说:“啊,我忘了,还有第三个选项——直接把你丢进江里喂鱼。”
  县令双腿一软......崩溃了。
  ......
  周琰在刺史府里整整呆了三天。
  当日他逼问赵刺史关于青衣人的事,没想到他咬死了就是不松口,当场摘了他的乌纱帽他也坚贞不屈——
  周琰冷漠无情地给断蒙做了个手势,分赴人带他下狱,不吃不喝在黑暗里关上三天再来回话,就此顺理成章地接收了刺史府。
  他查了刺史府的往来巨细,才发现赈灾钱粮似乎确实是一笔一笔发了下去。只是选的路线有些不对劲,离山太近了——沿着山走是不容易被淹掉,但是需要绕路。
  再看之前小皇帝周冕派来的三个官员。刺史府都有他们的拜帖,也就是说他们都来见过这个赵大人。可是见过之后,据调查,他们往相同的方向飞蛾扑火般地走了——
  周琰将他们的行进路线在地图上画了出来,最终在地图上找到一个可疑的交叉点:歧山。
  如果那群“河龙神使”与这些变故有关,那么在歧山肯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此时已经入夜,窗外的雨声也小了起来。周琰将小皇帝从京城传的信展开,却发现皇叔不在身边的小皇帝跳得更欢实了。
  “我已向太师求援,太师见多识广,那些人在青州并无根基,发展起来却如星火燎原,定是从前便已有经营。”
  “另:礼部已经将我和香香的婚期拟定了,在六月初二。皇叔你什么时候成亲?我也好将你的王妃刻上玉牒,免得告慰先祖时被祖宗责怪。”
  周琰心道你这个小崽子还怕祖宗责怪?祖宗要是知道你这皇位怎么来的,怕是要气的从坟里爬出来骂人。
  不过刻入玉牒这件事还是给了周琰一点旖旎的遐想:师父会不会愿意上我家的族谱呢?
  虽然江逾白不一定稀罕百年之后入老周家的祖坟,但是江逾白是个孤儿,没有亲族,上次死了一回,春无赖也只能在飘渺山上给他立一个孤零零的坟包,据说春无赖看了都觉得心里凄凉。
  ......想那么多干嘛。
  周琰回过神来,不再心猿意马。正好断蒙敲门进来了——他吩咐断蒙快马扬鞭去了趟飘渺山,把春无赖也给捎上了,就是要看看江逾白还在不在。
  春无赖下山时脸色奇差,又气又怒。断蒙此刻也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全部告诉周琰。
  周琰:“怎么了?”
  断蒙:“禀王爷,公子确实在飘渺山出现过。不过他只停留了一夜,其后就取了马离开了。春大夫上了一趟山,他说......”
  周琰微微挑眉,难得见断蒙吞吞吐吐。
  断蒙吸了一口气,终究是继续说了下去:“......他说,江公子的墓被人掘了。”
  周琰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你说什么?”
  “据说是被掘了墓,开了棺材......里头什么也不剩了。”
  周琰心头一震,血气涤荡。断蒙急忙劝慰道:“王爷!保重身体啊!”
  周琰挥手让他退下,心头却乱的不行。
  师父是不是都看见了?
  看见了自己的墓......还看见自己的坟已经空了?
  他有种更可怕的遐想。江逾白不可能带走自己的尸体,那么他是发现了什么,怀疑自己的尸体不在了,这才亲手——
  一时间,周琰周身内力暴起。
  他明显也猜到了谁能做到这件事......却比江逾白本人要怒上好几倍,恨不得把那人拖出来千刀万剐。
  “当啷”,窗外一声轻响。
  周琰冷着脸掀开窗户......却猛地对上了一双泛着青白色的、死寂的瞳孔。


第42章 四十一
  夜雨初歇。
  一轮残月挂在枝头, 照亮了院落的一部分, 从窗边看去像是铺了一层霜般寒冷。
  周琰保持着抬窗的姿势,与那对青白色的瞳孔相对, 只皱了眉,一言不发地将视线转移到这个不明来历者的身后——
  又有几个身形不一、年龄各异、瞳孔却都蒙上一层青翳的人往周琰这边看来,随后往窗户的方向迈了几步。一开始只是蹒跚漫步的速度, 待周琰将窗户放下时, 他们已经流着涎水、健步如飞地奔跑来了。
  断蒙也透过窗户看见了这一幕, “唰”地一身滑剑出鞘,在寂静无声中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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