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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人设崩坏实录 番外篇——by乌珑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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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琰的下巴抬了抬, 断蒙会意, 取了一旁柜子上的弓箭, 如只鸟儿一般跃起,轻轻巧巧地趴上了房梁。房间外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周琰“呼啦”一声熄灭了灯, 从墙壁上卸下挂着的长剑,贴着墙角,放轻了呼吸。
  “哐啷”一声,门被狠狠推开。为首的男人低吼着扑了进来, 一眼瞧见了站在房梁上的断蒙。断蒙搭箭、拉弓, 箭矢如流星一般和男人的头顶擦边而过。男人忽视了利箭,丝毫没有犹豫地继续扑上去, 其后一个瞳孔青白的人紧跟着他, 却在迈进门槛的一瞬间被狠狠击中膝盖、踏上胸膛, 随即整个人飞了出去,发出一阵沉闷的落地声。
  “哐啷”,周琰关上了门,插上门闩,任门外的拍击和野兽般的低吼声此起彼伏。月光透过门上的缝隙,将门外的人影倒影地张牙舞爪。
  好在这些怪物只有五六个,尚不足为患。这里是刺史府,门都是用最好最坚硬的木材制成的,这些人行动诡异,力气和速度却还没有超越常人,这门一时半会儿还散不了架。
  被关在门内的男人落单了,恍若无所觉一般伸手去够断蒙。他跳得还挺高,断蒙在狭窄的房梁上来回折腾,却硬是连个衣角都没被男人抓到。
  男人见拿断蒙没办法,扭头紧紧盯住了周琰,喉咙一阵急促而短暂的“嗬嗬”声,挥舞着苍白细瘦的青灰色双手向他扑来。
  周琰未抽剑出鞘,将剑一横抵住男人的手臂,换手将剑翻转的同时狠狠绊了男人一角。男人双手被制住,被周琰的力道仰面撂在了地上,断蒙见状从房梁上越了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坚韧的绳子,将男人的手脚统统绑住,又将他捆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周琰将手伸到不断挣扎的男人面前,男人伸长了脑袋想要啃上他的手,却被周琰嫌弃地用剑一抽,抽掉了两颗牙。
  “属下不知。”断蒙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形状癫狂的男人,扳住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扒拉完他的眼皮后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
  可不,活蹦乱跳地想要咬人,力气比一般人都大些。
  周琰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看他的样子,像不像是中了蛊?”
  男人没有明显的伤口,精神却错乱如野兽。围拢他们的这些人是成群行动的,说明其后甚至还有人在操控。
  要做到这一点,以周琰见识过的手段来看,只有用蛊。
  “......”断蒙用沉默赞同了周琰的说法。
  他们在刺史府里将那男人好一顿折腾,一会儿蒙眼一会儿塞耳,一会儿用水一会儿用火——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如常人运用五感追捕猎物,身体如常人一般脆弱,却不会对显而易见的危险产生惧怕。
  寻常人到这时应该多少有些疲倦,而他梗着脖子想啃人的那股子冲劲儿可以说是一点没有降下去。
  连周琰都有些烦了。他冷笑:“看来赵长厥就是因为这些玩意儿有恃无恐啊。”
  到不能说赵长厥就是有恃无恐了,他也算是战战兢兢好言相劝周琰离开这里。但是他一没有主动坦露真相,二丝毫没有寻求帮助解决这群玩意儿的意思。这么看来,小皇帝委派的前几任官员是怎么下落不明的,这位刺史应该都看在眼里。
  “等那群玩意儿散了,找他去算账。”周琰说,“我就不信他们能在外头堵一辈子。就让他们以为咱们都被困住了,效果更好。”
  断蒙点头,看着被绑成麻花还在嗷呜嗷呜叫的男人觉得实在有碍观瞻,抬起手来就想打昏他。
  却见周琰忽然开口:“等等。”
  他上前几步,玄色丝质外罩在黑暗里微微闪着光。周琰面无表情地将自己腰间一把尖锐的匕首卸下,在食指尖划了一道,大拇指往上推了推,推出一滴深红色的血滴来。他将食指伸到了男人面前,连带着那滴血凝成一颗水珠的模样,摇摇欲坠——
  被捆绑着的男人突然止住了低吼,头往后一缩,凌乱的头发遮住面容,却挡不住他微微颤抖的四肢。
  面容狰狞、被绑成麻花的怪物,耗子躲猫似的拼命掩藏自己的脸,躲避对面玄衣金冠的周琰的视线。
  断蒙:“............”
  来自皇族血统的碾压?他是不是应该跪下来高呼千岁?
  却见周琰脸色难看地收回手,将那颗血珠子擦去,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冷声道:“刚才的事,你就当作从没看见过。”
  断蒙心头一跳,低头行礼。
  “即便是......那个人,你也不能向他透露半个字。”周琰强调了一下,“否则我就把开昧卖进明月洲,让你辞了职位去那儿做个龟公。”
  断蒙:“......”您还能再幼稚一点儿吗?
  但是断蒙看得出来,周琰现在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他眼观鼻鼻观心,决定不在这个当口给自己惹麻烦,行了礼蹲墙角盯梢去了。
  天光渐亮,周琰周边点起的烛火快燃尽了。门外砰砰的拍打声渐渐弱了下去。
  “王爷?”断蒙请示道,这是在问自己该不该跟上去。此行仓促,若是他跟,周琰手边一时半会儿就没有得力的人了。
  “去吧。”周琰神色恹恹,见断蒙犹豫了一瞬间,轻轻“啧”了一声,刚抬眼,却见断蒙干脆利落地辞行,往门外去了。
  被捆在柱子上的男人还在装死。
  周琰不耐地盯了他一眼,一手扶额补眠,却在恍惚之中听见了类似虫子爬行的杂声和纷乱的絮语。
  “悉悉......”
  “唆唆......”
  “阿琰,我的阿琰!”
  一声女人凄厉的哭声在他脑海深处炸开,周琰捂住嗡鸣不止的双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开了个洞。
  他猛地睁开眼,一切又安静了下来,只余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坠地的动静。
  周琰心烦意乱,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将自己的外衣整理好。他走到柱子旁,那男人的头垂了下来,四肢软绵绵,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周琰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他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白皙的指尖在青灰色的肌肤映衬下透出一分妖异的美感——
  他没感觉到任何气息。
  这人死了。
  周琰眯起眼睛,大步迈向桌边,拿起整理好了的东西,往关押赵长厥的地牢去了。
  ......
  歧县。
  在江逾白的威逼之下,歧县县令分出了一部分人手去调查失踪的人口,还派了两个脚程快的去刺史府报信。
  去刺史府的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一个大上午加一个中午,回报上来的失踪案却纷纷被摆上案头,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光一上午查问下来,仍停留在歧县的百姓,家里报上失踪人口的就有近四十户——歧县上三年加起来的“失踪”案都没那么多。最近失踪的是在洪灾后幸存的百姓,有孩子有大人,绝大多数是男性。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家人就找不到他们了。
  他们的家人尚在此处,现在又缺衣少食,即使是逃难,也消失地太仓促。
  县令看着江逾白坐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翻看回报,自己也挑了几份,越看脑门上的汗越多。
  “浑水摸鱼,啊?”江逾白轻轻地将手中的纸张撂在桌案上,县令却如闻惊雷炸响般抖了抖,“他们料定了您这个县令不开眼,却也没想到您会给予他们这么大的方便吧。”
  那群疑似邪教组织的家伙也不是傻的,发现从这里拐人容易,他们就会再来——歧县县令怕惹出事端,对那么两三个案子睁眼闭眼,就在灾后被列为最好捏的软柿子之一了。
  赶巧督查赈灾的官员也跟被吃了似的,连个影子都不见。一个不作为的县令,可不是雪上加霜。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被摘乌纱帽这么简单了,对方手段再诡异县令也得斗,否则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县令急的嘴上冒燎泡,唯江逾白马首是瞻:“您觉得......?”
  他已经把江逾白当成了从京师来的微服私访的大人物了。
  江逾白还在等吴小六的消息,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侧头,挑眉问:“嘶,你们县衙的军械库在哪里?”
  “在山脚,大概已经被淹了一半儿了......”
  “那些轰山炮还在吗?”
  “轰山炮被封在了桐油封住的大箱里,因该还在。您的意思是......?”
  “等上头调人手。”江逾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在不行,轰他们。”


第43章 四十二
  现实总是不如理想如意的。
  派出去搜寻军械库的两个衙役回来禀报, 说军械库里的两门轰山炮连着箱子不翼而飞了,或许是被大水冲走了, 只剩下了一些陈旧的炮弹。
  歧县县令急得上蹿下跳,指着他们的鼻子斥骂道:“蠢货!那些箱子何其重,若能这么随便被冲走,那屋子安有完完整整立着的道理?还有剩下来的那些东西, 怎么轰山炮被冲走了它们却剩下了?!”
  这分明是被人偷了呀!
  歧县县令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掉光了。这下好,偷走轰山炮的人若是什么不做也便罢,若是做了什么,他的罪名又加了一条!还是大罪!抄家都快补不上这窟漏儿了!
  看着县令在一旁呜呼哀哉,江逾白一边感叹总算他还没有蠢到底, 一边觉得这事情实在蹊跷。
  “那儿除了你们, 还有谁来过的痕迹吗?”江逾白问。
  县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往江逾白身边一凑,厉声道:“对呀, 你们可曾查看了贼人留下来的痕迹啊?!”
  那两个衙役你看我我看你, 其中一个为难道:“您只是吩咐我们快些赶过去,没有吩咐我们留心周围的痕迹。况且这几日虽然洪水小了些,但雨还是断断续续地没停过一日......就算有痕迹, 它也该被毁坏地差不多了呀。”
  县令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只能指着他俩的脑袋气得发抖。
  “好了, 大人。再生气也是无用。”江逾白挥挥手把两人招到近前来说, “你们再回去一趟, 看看有什么留下来的线索。也问问附近的百姓, 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经过。轰山炮既笨又重,很是显眼,问到消息就马上回来禀报。”
  两个衙役领了命出去了,江逾白推了杯茶给县令,县令看也没看就往嘴里送,却一口又把滚烫的茶水吐了出来,模样滑稽地很。
  江逾白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作势起身欲走。县令满脸哀求地拉住了他的衣摆,不肯松手:“大人啊,您可不能走啊。若是没有您坐镇,下官可就没活路了!”
  “您拉着我也无用。”江逾白微笑着说,“实话跟您说吧,我虽与淮亲王有些牵扯,但并非官场中人。您来日的造化,还端看您这几天自己个儿怎么做。”
  县令自是不信他的话。即便他不是官员,能在亲王面前说上话的人,他也得毕恭毕敬地待着。江逾白却不再领他的情,只打算等刺史府的消息。
  若是刺史府那边也没有回复......江逾白只能千里走单骑,去闯一闯那个神秘的青衣组织老巢了。
  他出了草棚,踏上湿软的泥土,雨如一层雾般从天上洒下来,打湿了他的眼睫,他整个人在昏暗的天色里仿佛在发着微光。
  “江大侠!”
  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声穿过雨帘。听到这个称呼,江逾白首先倒是愣了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有谁这么唤他了,久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是祝安载着吴小六,两人骑着马也回来了。这已经是祝安第二次带着吴小六去走亲访友了,结果是他的父母和嫁在本地的三个姐姐都平平安安,但是他和善宽厚的二姐夫不见了,他二姐在娘家正哭着呢。姐姐妹妹齐聚一堂,本来还想斥责一番老二的汉子没有担当,大难当头自己逃了,吴小六把失踪案的事情给说了,倒是替二姐夫争取来一个缓刑,却险些让他二姐哭晕过去。
  他二姐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丈夫是真的逃走了多些呢,还是希望他是失踪了多些。
  吴小六在一旁手足无措,他爹娘又一惊一乍的,吴小六忽然福至心灵,拉着祝安就说江公子还等着他们去帮忙呢。
  祝安心里暗奇,这小子倒是有些胆识。受了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却还乐意主动回江逾白那边儿——江逾白的意思是孩子毕竟是个孩子,若是见了家人后不愿意再跟着一起行动,也不强求。可吴小六倒表现得让人意外。
  祝安纵马在江逾白身边停下,将吴小六夹在腋下抱了下来。
  “你放开!”吴小六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祝安却拍了拍他的脑袋,把他放下后就窜到了江逾白身边:“江大侠。”
  江逾白:“你们此行可见着了几个青衣人么?”
  祝安:“没有。倒是弄清楚了他们外在都称呼自己为‘河龙神使’。对上使些手段坑蒙拐骗,对下以钱粮相诱、让大家信什么洪水到来是龙神发怒了。有傻乎乎的送了自己家人去的,就没有一个回来过。”
  吴小六:“那是他们傻。这地方发大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龙神又不是我娘那样的,说怒就怒。”
  江逾白:“......小六说得有理。话说回来,你怎么还没回家?”
  吴小六:“我想留下来帮忙。”他顿了顿,舔上一句,“这里只有我见过石堡里面是什么模样,肯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江逾白叹气,摸了摸他的头:“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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