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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人设崩坏实录 番外篇——by乌珑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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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气盛的武林新秀们大多不堪掣肘,关起门来商量纠结人手杀入狱中救人,给朝廷一个下马威。商雪止受朋友之托,他们选择好的商谈地点就在商家。
  谁知道人刚到齐,都还没坐稳呢,就被手握火把的士兵们团团围住,抓了个现行。
  武林新秀之中不乏出身世家大族的年轻人,出事之后家里都接受了朝廷主事人淮王的绥靖政策,在放低姿态出面缓和事态后灰溜溜地把自家孩子领回去了——实际上那些一把年纪的老狐狸都知道不能跟朝廷对着干,只是恰逢武林盟主过世,武林盟群龙无首,谁打这个头就要被戳着脊梁骨骂,后来者即便半推半就地依附过来,那也只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最后朝廷判决下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从头到尾打酱油的商万行,和他一起榜上有名的还有几个无名无姓的倒霉蛋。
  那三两个大家公子们倒只是被略略提了一笔,只交钱抵罪也就过去了。
  剩下的用了刑千里流放,这下朝廷杀鸡儆猴的鸡有了,武林世家们放低身段的台阶也有了:是商万行意志不坚,泄露了秘密才让大家惹祸上身,让武林蒙羞的。
  你问为什么商万行被判了首罪?
  他后台不够硬啊,怪谁?
  仿佛为了印证商家后台不够硬的事实,商万行去世后,因其家产大多充公,他的妻子带着儿子颠沛流离,还时不时要被几个看着像江湖人实际就是二流子的男人辱骂威胁。有些刚出江湖的菜鸟没什么资历,闲着没事知道他们娘儿俩在附近,也会好心情地来踩上一脚,权当刷资历了。
  痛骂背叛者仿佛是他们通往正派大侠咖位的必由之路一样。旨在凸显出自己的高风亮节。常用例句为“若是换做我绝对怎样怎样”。可怜商夫人孤儿寡母操持家务都没有累倒,却因和丈夫伉俪情深,听着其他人对丈夫的谩骂指责生生积郁成疾、一命呜呼了。
  周琰描述完大概之后,江逾白的脸上只有一句话写得名明明白白——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商雪止看他惊疑不定的模样笑得停不下来:“师兄啊师兄,你可真是被老天爷惯坏了。”
  江逾白闻言抽了抽嘴角,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望向周琰。
  周琰无奈:“我知道您想问什么。那盛家的确就是当初搅混了水却又全身而退的世家之一。”
  说明白一点,和商万行做了好朋友组织那场糟心会议的是盛秋霜的叔叔,后来做到了盛家二把手的位置呢。另几家世家大族们也大多混的不错,地位稳固,卯着劲在龙庭会上争个你死我活,算算谁老一老二呢。
  却被一个江逾白生生打击到自闭。几家连番上压轴弟子挑战统统被碾压,还是车轮战,最后一位因为江逾白打的不耐烦,直接二十招之内挑飞了,听说回家就弃武从文,还考上科举托关系当了个小官。
  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商雪止比江逾白还要高兴。
  “师兄,我知道你与他们不同。”商雪止摇头,“可这世上仅有一个你啊。”
  “我曾问过师父,为何我连想报仇都不知道找谁去报,师父只递给了我剑,让我自己去问自己。我问了,我也做了选择,仅此而已。所以师兄你也不必对盛家抱有什么奇怪的内疚了,那是他们自找的,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认了。”商雪止说,“但泷水里头的那个东西,我一定要拿到。”


第50章 四十九
  他们花了约莫两炷香时间梳理旧事, 眼看着半个时辰的期限慢慢过去, 商雪止却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衫,端坐在了原地。
  江逾白悄悄走到周琰身边, 压低了嗓音问他:“你们有没有派人在官道上警戒?”
  周琰:“派了。除此之外,我还遣了一批人在山上巡逻——我早就知道他们不对劲。但是这群人行踪诡秘,咱们进来时走的就是水路, 不知道他们又会使出什么招数来躲避搜捕。”
  江逾白:“我也请了几个人在山道上等着。现在看来, 人手还是远远不够。”
  周琰:“早知如此, 我在来之前就该下令封山。”
  其实封山也不能万分之百保证安全。泷水汛期未过,现在又是紧要关头, 看顾大堤的人每天都会带着工匠和善于计算水利的人到大堤上去查看。
  商雪止手下的人若是铁了心要往那边去, 可用的手段太多, 堪称防不胜防。
  “怎么样,师兄,你选好了吗?”商雪止吐尽了黑紫色的淤血, 唇色苍白如纸,情绪倒是稳定了下来,“是放了我,让那千户百姓给我陪葬, 还是——”
  “杀了他?”商雪止的手一指周琰, 浅淡的眸色里尽是嘲讽。
  江逾白沉默地看着他,商雪止破罐子破摔回望过去。反正再失望再憎恨的眼神他都看见过了, 江逾白再说什么话也戳不破他那层画皮了。
  江逾白微微春山似的眉, 无咎蹭啦一声滑出鞘来。商雪止闭上眼迎接那近在咫尺的剑光, 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剑刃的森寒和疼痛,只听见了吴小六和周琰的低呼。
  商雪止无不疑惑地睁开眼,却发现江逾白将剑横在了自己白嫩纤细的脖子上,无咎轻薄的剑锋与肌肤轻擦,几乎下一刻就会划出一道血痕。
  周琰大惊,恼怒地喊:“师父!”
  却见江逾白大义凛然地将头微微后仰,精致到令人发指的下巴动了动,以清冷无波的语气道:“把母蛊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自杀。”
  商雪止:“。”
  商雪止:“.…..师兄!!!”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脸颊由于不可置信和气愤泛起微微薄红,衬得他的脸色愈发得青,看起来却多了几分人气。
  “你,拿自己来威胁我?”商雪止脸色无比难看地近乎低啸着说,“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啊?”
  “我当然搞清楚了。”江逾白淡定道,“你不怕挨打,不怕去死,山下那些人对你来说也都可有可无。你在意的除了泷水河堤那里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大概也只剩不才你师兄我了。”
  “你疯了吧。你是不是疯了?”商雪止低吼道。
  “你不曾拿你自己来威胁过我吗?”江逾白厉声呵斥道,一时间石室里的空气都因他散逸出的内力颤了颤。雪白的脖颈被无咎尖锐的侧锋划出了一道,血珠慢慢渗了出来——是红色的。
  商雪止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他自然是这么干过的。当初他替淮王办事,在龙庭会上下了蛊毒之后逃之夭夭,被江逾白追上山崖,他拿剑抵着自己的脖子说“再往前一步我就自尽”,江逾白不信他会自裁,但投鼠忌器,还是退了。就因那么一点犹豫,他没能逮着商雪止。
  商雪止的眼眶久违地发了酸,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心中的阴霾仿佛是被一把剑劈开了似的,四处奔涌,天昏地暗——
  如果,如果他当初没有逃过师兄的追赶,和师兄回山去了,到现在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周琰,不会有什么淮亲王,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江逾白不是圣人,他虽然是个君子,却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冷漠。在他一次两次的手下留情,难道不正是昭示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他既然这么渴望这个人……为什么每次都仿佛只有逃离他这个选择呢?
  商雪止下意识的动作让江逾白知道,他在动摇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可他下一刻做的事却让江逾白分外震惊——
  他哭了。
  不声不响,泪珠一点点滴落在地上,他像个憔悴的乞丐,从商夫人那里继承来的秀雅面容、柔和五官又让他像个颓废的风流公子。
  “师兄……”
  当初我若是跟你回山就好了。
  江逾白眼看有戏,面色古怪,有些僵硬地说:“把母蛊交出来。”
  商雪止低头,“哦”了一声,轻轻从袖口抖落了一个香囊出来,捏碎其中一颗香丸,把蜷缩成一团的琥珀母蛊递给了江逾白。
  周琰:“……”
  断蒙:“……”
  吴小六:“……”
  不是,你刚刚不还说泷水河堤下的东西你志在必得吗?
  在场的所有人原来都震惊于江逾白的脑回路,现下又开始震惊于这俩师兄弟之间的相处状态。只有吴小六在一旁嘀咕了一声:“哼,就算这样他也是个大坏蛋。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呢。”
  一片寂静里大伙儿都扭头去看他,商雪止配合地哼了一声,笑容嘲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评判,小鬼。”
  他将“小鬼”两字咬地极重。
  江逾白放下无咎,手上用力捏碎了那枚包裹在琥珀似的外壳中的母蛊,无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一刻,商雪止衣角飞振,往江逾白身边飘忽而去。周琰忙回身相护,一掌击出,却不料商雪止借着这一掌的掌风往后飘出了一大段距离,刹那间石室中蛊虫狂舞,遮天蔽日。
  “抱歉。师兄。”商雪止的声音很轻,但周琰和江逾白明显都听见了。只见笑意和倦怠又重新回到了商雪止的脸上,他头也不回地从一扇旋转的石门逃窜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开启了什么机关,众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塌陷的痕迹从蛊池慢慢蜿蜒到四周,大小不一的碎石从他们头顶砸下,让人大气不敢出。
  “走!”周琰一声大喝,断蒙抄起两个小萝卜头施展轻功往外冲,周琰回头想去抱那具软绵绵的尸首,却被江逾白死死箍住手腕:“还抱什么抱!为师一个活的还满足不了你吗!”
  周琰一愣,忽略了江逾白明显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的脸色,点了点头,笑道:
  “好。”
  他们俩也跟上了断蒙的脚步,周琰还好心情地捞了一把吴小六。他们身后石室渐渐塌落,一阵天崩地裂,周琰却不觉得有什么可怖,反倒是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抹亮眼的白色,心中格外松快。
  ……
  待他们灰头土脸地出来时,居然在府衙里见到了赶来的春无赖。他一身蓝色的织金长衫齐齐整整,倒比江逾白等人要体面不少。
  得知他们一个蛊人也没带回来,春无赖低声哀叹:“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乌蛮蛊的谜给解开啊。”
  周琰吩咐断蒙招呼人回去营救被扣在那里的百姓,石堡留存在地面上的几间房子里关押着不少还没有中蛊或是中蛊不深的人。江逾白扶着桌子狠狠灌了自己一口茶,翻了半个白眼:“你还指望我给你抓个嗷呜嗷呜叫的蛊人不成?行啊,他们应该能带回来几个,到时候连你一起锁在一个小房间里,你们慢慢交流去吧。”
  春·战五渣·无赖轻咳了一声,不再提这个话题,走了几步凑过来跟江逾白说:“怎么,心情不好?”
  江逾白不理他。
  “看你这样子……是又撞上商雪止那小子了。”春无赖啧啧称奇,“又让他给跑了吧?”
  江逾白:“……”
  “要我说,你就是太心软了。”春无赖再次发挥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力,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以你的武功,足够让他在你手上脱千八百回的皮,结果每次都是全须全尾地让他给溜了,回头又来找你的麻烦。”
  江逾白忍耐不住:“那下回你上。”
  春无赖投降:“行行行。我闭嘴,我喝水。”
  商雪止和江逾白真的算得上是一起长大,而春无赖在十岁上也认识这两个是兄弟了。飘渺山上的人亲缘淡薄,春无赖和商雪止在江逾白心目中和弟弟没什么两样。
  平常人们说“大义灭亲”得是有多么凛然,“清理门户”得是有多高的觉悟,可见这些优秀品质是多么的稀少,江逾白自己也不具备。哪怕商雪止本身的存在已经威胁到飘渺山百年的名声了,他还是下不去手真的杀了自己的师弟。
  他两辈子,哦,也许是三辈子的道德观都告诉他,除非情非得已,谁都没有资格擅自判决一个人的生死,无论你本事有多大,都该尽量把自己和别人都约束到法律人情之中。这和江湖人快意恩仇的风尚有些出入,甚至可以说一部分偏激的邪道人士会对此嗤之以鼻,江逾白还是十年如一日地秉持着自己的观念,并且努力以身践行。此生若非有人要取他性命,他绝不夺人性命。
  但是怎么样判断谁想取他的性命?自然是靠危机感来判断。江逾白的危机感应一向很迟钝,除非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否则他不会主动想有谁会要了自己的命。而商雪止的危险雷达却很敏感,别人对他稍有恶意,那仇人滤镜就已经准备就绪了。
  可江逾白却找不到理由来责怪他,毕竟他父亲被人坑的实在太惨。两人身上的天差地别只能用一个“命”字来总结吧。


第51章 五十
  得到了新的“研究材料”后,春无赖再次一头扎进了临时搭建好的医庐里忙得不亦乐乎, 身边的百姓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也顺手给看了, 一时之间比江逾白和位高权重的周琰还要受百姓欢迎。
  他给吴小六一通望闻问切后啧啧称奇, 道这孩子大体已经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了,也算是因祸得福。而赵廷圭的情况么就相对复杂一点,也糟糕一点——他身体里的蛊血比吴小六要纯净,体质差承受不住蛊血的活动,而蛊血本身又为了生存给他的身体提供了生机, 这蛊不仅不能解, 甚至还要维持一段日子, 倒让春无赖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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