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上将穿成炮灰小明星了——by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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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白微一上午已经喝了两杯咖啡提神,当发现一杯下去不管用的时候,他硬着头皮喝了杯意式浓缩,一口下去苦到脸色发白。
但好歹是把那股昏昏沉沉给驱散了。
宿闻樱在午休的时候给他打了通电话来。
她似乎刚起床不久,正跟小姐妹在外面兜风,疾驰的风声混着她的努力拔高的音量,险些把本来就神经衰弱的宿白微脑子震晕。
“爷爷已经动身回来了!大概下午就会到!我听我爸说今晚大家都得参加家宴,我怕他们又故意绕过你,所以来跟你说一声——”
宿闻樱还生怕他听不见,又吼了一句,
“听到没!晚上七点!别迟到嗷嗷嗷——”
“……”宿白微拿开手机捂着耳朵,缓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回道,“听到了。”
“啊?!你说什么!”宿闻樱那边的风声大,她听不清。
“我说……”宿白微抿了抿唇,然后配合着她,大声喊了句,“听、到、了!”
就在这一瞬间,陈昭刚好敲了两声门走进来。
看着平时不苟言笑音色凛冽的总裁,正对着手机大吼大叫,陈昭:
“……对不起打扰了,我待会儿再来。”
宿白微有些尴尬地挂了电话,叫住他:“不用,进来吧。”
陈昭简单说了汇报了一下上午他旁听的两个项目会议的主要内容,又说了一下近期的一些工作安排,像平时一下交代完工作后,准备等宿白微做决策。
结果宿白微听他讲完后,沉默了片刻,问:“房子安排好了吗。”
“嗯……啊?”陈昭卡了一下壳,随后才反应过来宿白微说的是什么,“哦,厉先生那边吗?已经派人去跟房东对接了,等确定损失赔偿金额后,就开始善后。”
宿白微闻言,轻蹙着眉:“我是问,他之后住的房子,安排好了吗?”
这下陈昭彻底愣住了,他下意识脱口道:
“宿总,他给您捅这么大一篓子,要您来善后不说,还得给他找新的住处,也太给脸了吧?”
宿白微幽幽看了陈昭一眼:“说的什么话。”
“不是啊,宿总。这段时间厉衡老是麻烦您,我都看不下去了。”
陈昭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从总助模式切换成宿白微的狗腿模式,撑着办公桌痛心疾首地说,
“之前是公司违约金,好嘛,一打就是五百万。最后不也没赔吗?他怎么不把钱退给咱?再说后来,还是您给请的律师团队去帮他谈的解约,他怎么那么好命呢,什么事儿都有您帮忙?现在也没过多久啊,怎么又把房子给烧了,他灾星转世啊,人唐僧九九八十一难还能取个经呢,他能取啥?”
一般来说,陈昭这么关起门来原形毕露和宿白微抱怨些事情,也不是没有的事,宿白微历来信任他,也就放任他偶尔嘴上不留把门。
但今天听到陈昭的这番话,宿白微的态度却不像以前那样放任。
他冷声打断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
“我……”陈昭张了张嘴,然后立刻矮了身子,
“宿总,我哪里要教您做事。我是替您觉得不平。您说,这前前后后给他花了不少钱了,我也没见他伺候过您啊。”
在陈昭看来,宿白微当初突然包养厉衡,可以理解为他这个禁欲的老板难得给自己找了个乐子。
但因为这么久了,陈昭都没有看到老板和厉衡之前真的摩擦出什么火花,所以也就潜意识里把厉衡当成了一个摆设。
一个迟早会被老板喜新厌旧然后扔掉的不中用的摆设。
“什么伺候不伺候……”宿白微语气有些生硬,干巴巴地苛责了一句,“我看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怎么,你是觉得我花钱还得先跟你做个预算报告?”
“不不不,我怎么敢!”陈昭很少见宿白微跟他冷脸,他咬了咬牙,只能把肚子里的一堆话吞了进去。
对陈昭来说,一个月才多少钱工资,累死累活干这干那的。
那厉衡成天就知道惹麻烦,也没见他履行一个被包养人的义务,老板就几百万几百万地往他身上砸钱。
他当然想不通。
然而陈昭不知道的是,他真情实感地为宿白微心疼钱的时候,却正好戳中了宿白微一直无法说服自己的一个心结。
是啊,为厉衡费了这么多工夫,也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如今他和宿烽已经撕破脸皮,和叶家的联姻也早就告吹,再要做什么伪装风流的把戏也没有意义了。
可他怎么还是在和厉衡纠缠不休?
“……别废话了,手上的工作做完没?”
宿白微自己想不通,也不许陈昭一直提,干脆换了话题来避重就轻,
“还有你提到的那个海洋生物项目的路演是明天早上什么时候?我今晚要回主宅一趟,不住市中心,可能赶不及。”
这招很有用,一旦提到工作的事,陈昭就非常专注:
“不是紧急的事,我手头有他们的资料,可以替您去一趟。您今晚忙完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让司机去外环的家里接您?”
“嗯。”宿白微成功转移了话题,点点头,便说,“行了,把我吩咐的事情都落实,不要使小性子,没其他事就先去忙吧。”
“好的。”陈昭心里虽然还有一堆话没说,但这时候也只能噎回去,“那我先出去了,宿总您忙。”
办公室门轻轻关上,只剩下宿白微一个人。
他的脑海里很短暂地闪过了厉衡的脸,但随即就被自己克制住。
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不该是厉衡,而是今天晚上。
他要回到那个几乎没有人欢迎他的家,要迎接那些早已经习惯的冷嘲热讽,去吃完一顿让他反胃的家宴。
如果运气好,喝醉以后也许能睡个好觉。
陈昭说得对,厉衡总在惹一些麻烦,他得减少和这个人的联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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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环的独栋别墅中,厉衡刚吃完午饭,躺在院子里小憩。
【宿主先生,您就把外卖这么扔在茶几上吗?还有地上的酒瓶……】
系统有些不安地说,【我认为宿白微有轻微洁癖,他如果看到了,或许会生气。】
“他看不到。”厉衡打了个哈欠,晒着太阳,舒舒服服地长舒一口气,说,
“不是你说的吗,他平时一两个月都未必来这儿一趟。再说,我都忍着没碰他酒柜里的酒了,全是自己买的,这不谨慎?”
【谨慎。】系统认同道,【您说得对,只要在离开前收拾干净,他不会发现。】
厉衡满意地点点头。
陈昭上午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需不需要找房子,那语气一听就是十分的不情愿。
所幸厉衡也不介意,他怕的就是陈昭给他找好了房子。所以直接推脱掉了。
没人知道他就这么死皮赖脸地住进了宿白微的家。
就像他也不知道,今晚的宿白微会千载难逢地突然回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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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陈昭:唐僧九九八十一难能取经,他厉衡能取啥?!
宿白微:娶我。
厉衡: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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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在自己家做贼
宿白微十二岁那年回过一次宿家。 以为他最终能“认祖归宗”的母亲非常开心,在他离开前的那一夜,陪他讲了好多悄悄话。 那时候,宿白微的父亲还没有去世。宿白微也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像母亲口中落难的王子一样,回到他的城堡,收获迟来的亲情,财富,和所有的热闹。 然而作为“外室”所出的私生子,和大多数豪门秘辛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孩儿一样。 他最终迎着所有人的冷嘲热讽进了门,又在庞大的家族中被同一辈的孩子们孤立排挤,寡言闭塞地过完了那几年。 宿白微的母亲当初不择手段把他推进的,不过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十五岁中考前夕,他被新来的保姆“不小心”关在车库里整整一夜。醒来后发了一场高烧,错过了考试。 宿家给他的安抚是花钱帮他进了一所还不错的私立中学,并且辞退了保姆。 但他年幼不懂事,以为痛了要哭,病了要闹,委屈了就要说出来,所以他告诉父亲和当家主事的爷爷,说保姆把他推进车库的时候,连臻就在旁边。 也就是他父亲的原配,宿烽的亲生母亲。 那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他,一巴掌扇到他耳鸣。 宿白微记得很清楚,那天连臻在笑,十八岁的宿烽在笑,而其他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着这场不需要真相的闹剧。 “你母亲没把你教好,年纪不大,心思就已经这么坏了,还学会说谎了?既然你这么怕阿姨害你,不如就回去跟着你母亲好好生活吧。” 连臻是个极优雅华贵的女人。 在她这几年里“失手”打翻开水烫伤宿白微、“无意”用指甲划伤宿白微、以及“旁观”保姆关了宿白微一夜之前,宿白微认为这个阿姨是很温柔的。 但那天以后,他被赶出了宿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这里,没有人会对他温柔。 宿白微被送回了母亲的家里。 也是那一年,母亲变了个人。她开始对他大呼小叫,责怪他不够聪明不够懂事,恨他没有把握住留在宿家的机会,说他是讨债鬼,骂他没出息。 母亲的心思重,积怨成疾,没两年染了病,反反复复检查治疗都无法药到病除,最后住进了医院没能出来。她一年比一年病重,也一年比一年对宿白微催促得慌。 催他一定要再回宿家,催他要争气,要拿到一个宿家的孩子应该拿到的荣华富贵。 二十二岁那年,父亲意外身亡,本该是一场惨剧,宿白微的母亲却抱着他,笑得兴奋而张狂。 她说:“去你父亲的葬礼,去找那些记者和摄像头。你去哭,要哭得比任何人都大声。要让全世界知道,你是宿家的孩子。去!” 于是宿白微去了。 他用最狼狈最不堪也最让人不齿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宿家。 这么多年,宿白微被他母亲推着走,已经走了这么远。 可是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坚持。好像努力让母亲满意,是他乏善可陈的生活里唯一能找出来的执念。 回到宿家的这几年,宿白微也不时地回想起十几岁的时候,连臻给他留下的阴影。他终日难免,步步为营,可无论在小心翼翼,仍然感觉下一步就会迈入深渊。 他的手臂上还有被滚烫的水灼伤的淡淡的疤痕,他也至今仍然无法在黑暗的房间里久留,总能回忆起十五岁在车库里被无助和痛苦裹挟的一夜。 可是宿白微现在仍然走在这条路上。 不是回不了头,而是他已经忘了自己应该怎么结束这一切。 - 从老爷子移居国外的那天,宿家就很少举办正式的家宴。 因此在去主宅的途中宿白微还分神地在想: 连臻这两年已经很少和主家来往,毕竟宿烽已经三十岁,也不需要她再保驾护航。加上寿宴就在不久后,今晚应该不必所有人都到齐。 他不会碰见连臻的。 这种近乎侥幸的推断,使宿白微短暂地平静。 一直到他迎着一阵和乐融融的欢声笑语进了门,并且和宿烽身旁的连臻陡然撞上了视线后,这种侥幸破碎了。 宿白微手上早已脱痂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 …… 每个人都用并不真心的笑,假意夸着宿白微最近在什么项目上又有了不错的成绩,他们的目的不过是伪造出一种大家并不排挤他的假象。 仅仅是第三杯酒下肚,宿白微的胃已经开始抽痛。 他想缓一缓,而宿烽就在这时突然站起身,端起手里浅剩不到一口的威士忌,冲着他点了点下巴。 “老三,之前我们闹了点不愉快,主要问题在我。这事儿呢我妈和四叔都好好教育过我了。说起来也有些惭愧,我年长你几岁,行事却这么鲁莽冲动,实在丢了咱们宿家人的脸。” 他说话时笑得非常真诚,字字都讲得诚挚,“这样,你要是不计前嫌,愿意原谅我呢,咱们干一杯,都是一家人,和气生财。你觉得呢?” 宿白微忍下一阵不适,随即也抿出个温和的笑来,站起身回应。 他不着痕迹地绕过了手边的威士忌,想拿宿闻樱给他倒的热茶代替。结果还没拿起来,坐在宿烽身旁的连臻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嗤笑。 宿白微的指节顿了顿。 “都多大的人了,还是不懂规矩,在家宴上也要用你出去应酬的那套来敷衍?” 连臻撩起眼皮,笑道, “爷爷可是一直希望你们这些小辈儿们能相亲相爱。如今阿烽也认错了,怎么,你不想承这个面子?没关系的,阿姨能理解。毕竟是阿烽有错在先,你记仇也是应该的。还是说,你日后也会找机会以牙还牙……?” 她不冷不热地扔出这句话,众人自然都是心知肚明这其中暗含的刻薄。 尤其当话音落地,宿白微看到爷爷的脸色沉下来,就知道连臻这是戳了老人家的痛处。 爷爷最不想的,就是那些兄弟阋墙亲人相恨的事情。 “没有。”他垂了眸,不想和连臻对上,只能又重新端起了酒,趁着旁人没有煽风点火之际对宿烽说,“哥说得对,一家人,和气生财。” 语罢,他仰头喝下。 酒精顺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宿白微睫毛轻颤,演些没能拿稳杯子。 宿烽自然也不落下,慢条斯理地也干了杯,还眯着眼睛笑说:“我一直听别人说你酒量好,酒桌上从来没人灌得醉你,要不,咱们兄弟今晚试一试?” 他这样说,不过是找个借口。事实上宿烽很清楚,在宿白微刚进宿氏工作的时候,曾经被人灌酒到吐血,在医院躺了好几天。胃病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宿烽和连臻步步紧逼,而其他人冷眼旁观,这种境况似乎对宿白微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正在想怎么推拒才能让宿烽无话可说,并且不会再被连臻倒打一耙说是不识抬举。 就在这时,坐在另一头的宿闻樱突然“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爷爷,你怎么还不教训他们?” 她做出气呼呼的样子,跑到爷爷旁边,叉着腰满脸嫌弃地说, “酒有那么好喝吗?爷爷难得回来一趟,就知道喝酒喝酒,还要不要吃饭了,真是看不下去。爷爷你看,我就说我不喜欢做生意,他们这些坏毛病就是在商场上给染回来的!” 刚才空气里还隐约火花带闪电的气氛顿时被她给搅散,看热闹的众人也突然松了口气,大家都开始顺着台阶下: “可不是,好好的家宴被你们喝成酒局。” “你们四叔可是好不容易戒了酒,仔细再把他瘾给勾出来。” 看到大家热闹,爷爷自然也笑了起来,拍拍宿闻樱的手,嗔怪她:“你啊,就是找些借口。你不上班是因为不喝酒吗?还不是懒。” 宿闻樱一听,吧唧吧唧嘴,也不反驳,光在那儿扭着爷爷撒娇。 “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耍什么活宝。回去坐着。” 爷爷嘴上骂她,脸上却笑着,又对还站着没动的宿白微和宿烽摆摆手, “你们俩也是,坐下好好吃饭,一个比一个不懂事,像什么样子。” 一场插曲似乎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宿闻樱给闹开了,宿白微趁着众人说笑的间隙,对宿闻樱点点头,感谢她帮忙解围。 没一会儿,他收到一条消息,正是宿闻樱发过来的。 ——你脸色好难看,要不找个借口先走,我没喝酒正好开车送你。 今天这一场是为了迎接爷爷回来,还没吃到最后他就离开,必定又是给人留下话柄,所以宿白微拒绝了。 晚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期间除了连臻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尖刻目光扫量过他几次之外,没再出什么岔子。有爷爷在场,宿烽就算再有脾气也不敢胡来。 只是宿白微的胃痛却越来越严重,冷汗涔涔,连后背也打湿了。 结束的时候,宿白微没有和任何人道别便叫了车准备离开。 并非他突然失了规矩,而是每次的家宴,都没人在乎他来,也没人在乎他走。此刻大家正在享受其乐融融的饭后时光,如果他进去,反而打扰了大家。 他只是姓宿,但他和他们不算一家人。 然而等车的时候,宿闻樱突然从大门出来,十月初的夜里已经有一丝凉飕飕的,她打了个哆嗦,蹭到宿白微旁边问他: “还好吗?” 宿白微没想到她会跟出来,愣了愣,又说:“没醉。” “不是问你醉没醉。你知不知道你脸色多难看啊,跟阎王来索命似的,下一秒就要魂飞魄散了。” 说完她又觉得不吉利,连忙呸了几声,笑说, “我也纳闷儿啊,老三,其实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咱们对那些权利啊钱势都不怎么感兴趣。可你给我的感觉是,你总在强求,在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如果本来就不想要,那你就算争赢了,又有意义吗?” 宿白微脸色苍白,听完后只抿着唇,没看她,也没说话。 一直到车来了,他语气牵强地说了声:“……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 宿闻樱知道他总是不肯对人敞开心扉,也不再多说,挥挥手说: “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休息一下吧。我看着都替你累” 宿白微拉开车门的手顿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 - 从宿家主宅到他外环的房子并不远,但是因为伤了胃,一路上疼着,就觉得这段路极其漫长遥远。 对宿白微来说这种情况早就习惯,他只要碰了酒就会这样,也不想再大费周章去医院。 本来想着回了家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结果下了车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却愣住了。 房子满室通明,连花园的灯也是打开的。 宿白微一向是自己住,这栋别墅除了每个月固定会请保洁来一趟,平时根本不会有别人来。 可现在已经晚上十点,显然不是保洁阿姨来的时间。 他的手下意识握紧手机,连身体的不适也突然滞后,取而代之的是满脑子的警醒与戒备。 等宿白微小心翼翼从后门进了房间,绕到客厅时,直接愣住。 原本整洁得犹如样板房的大厅,此刻一片狼藉。桌上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白兰地,旁边还有几碟小菜。沙发上搭了两件连吊牌都还没扯掉的同款不同色T恤。 宿白微背上渗出冷汗,浑身紧绷,再一看,发现一楼的浴室灯竟然也亮着……里面有人。 他震住,立刻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同时匆忙走到厨房抽出一把还没来得及开刃的刀。 电话接通的瞬间,接警人员的声音响起:“这里是风城公安局,有什么需要帮助——” 就在这时,浴室门突然打开。 厉衡半裸着上身,下面穿了条今天刚让跑腿人员从地摊上捎来的大裤衩,满身雾气湿漉漉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不期然地装上—— 宿白微:“……” 厉衡:“……” - 十分钟后,宿白微坐在远离杯盘狼藉的偏厅里。 厉衡穿好了衣服有些尴尬地走进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最后他干巴巴地咳了一声,笑说:“你回来挺晚的。” 这种氛围虽然没有剑拔弩张,但是却隐隐带着些一触即发的危机。厉衡也不确定刚刚宿白微有没有看到他身上的纹身,要是问起来,正好可以用这件事转移一下话题。 然而宿白微现在看东西都在打晃,脑子昏沉,胃里面像有刀片再刮。他不仅没有注意到厉衡的纹身,甚至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留在这儿……”宿白微语速很慢,就像在匀着气儿一般说,“……就算暂时,没地方住,也应该先告诉我一声。” 厉衡心想,我要提前告诉了你,你不就得让陈昭给我找住的地儿了吗? 那我任务得做到猴年马月? 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以为你的意思就是让我留在这儿。看来是我误会了,真不好意思啊。” 宿白微的胃一抽一抽的疼,也让他没那个闲情逸致跟厉衡纠结这个问题,但他实在无法忍受一件事——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但是你……你吃完饭怎么不收拾一下?” “嗯?” 厉衡来劲了,坦诚地说,“没吃完啊,我正打算喝一会儿。” “……”宿白微瞪了他一眼。 “行,行,我知道了,别生气。” 厉衡一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是又踩雷了,赶紧举着手告饶,“我马上收拾,成吗。” 如果换做往常,宿白微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厉衡,毕竟这人把他干干净净的家搞得跟狗窝似的——至少从宿白微的角度来说,是狗窝。 但他现在难受得很,听到厉衡的话,就摆摆手: “去收拾吧,早点弄完睡觉。明天……唔……”他顿了顿,用力按了按肚子,又说,“明天我让陈昭给你找酒店……” 厉衡在原地站了会儿,宿白微肉眼可见地从额头渗出汗来,任厉衡心再大也不可能没注意。 他往前走了一步,刚要问怎么了,就被宿白微抬手挡住。 “快去收拾东西,过会儿该臭了。” “你别冤枉好人啊,”厉衡被他气笑,“我这刚点没俩小时。” 宿白微的反应抗拒得太明显,厉衡笑归笑,也自然看出来这一点。他打趣完就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不舒服就去吃药,客厅里有热水。” 宿白微闻言一抬头,嘴唇下意识抿紧,说不出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 - 对于厉衡来说,宿白微突然回来,自然是个不小的麻烦。他的任务这才完成了十分之一,要是宿白微真让陈昭给他找了去处,他可就没道理再赖在这儿了。 所以他一边收拾餐桌上的食物,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后招。 余光瞥到宿白微进了房间,估计是去找药了。 他把手上的东西一放,准备趁宿白微这会儿最脆弱的时候,趁火打劫一下,没准儿多说两句,宿白微脑子一热就同意他留下来。 【宿主先生,根据过往数据统计后显示,在宿白微面前耍无赖成功的概率仅为5。】系统提醒他。 厉衡一听乐了,在厨房接了杯热水,一边往主卧走去,一边笑说:【那不挺好,有整整5。】 他走到虚掩的门前,抬手敲了敲,没等宿白微回应,就推开走进去,还说: “来,多喝热水。” 然而他一走进去,正好看见宿白微往手里倒了一把药,连水都没有就准备往嘴里塞。 那一瞬间,厉衡脸上捏造出的体贴笑容直接黑成了一片冷肃—— 他三两步冲过去,把水往床头柜上一放,一把抓走宿白微手里的药,没让他吃成。紧接着 低声骂了句:“你他妈见没见着量就往嘴里塞,找死啊!” 厉衡摊开手看了一眼,两种药混在一起,堆了一掌,他脸色更沉,几乎咬着后槽牙说, “你还把两个药混一起?合着你自己给自己开的处方是吗?这药是吃得多就管用的吗,啊?” 宿白微刚才往手上倒的时候也根本注意不到剂量,只想着赶紧止疼。 这会儿被厉衡抓了现行,他被骂得愣在原地,连胃痛都似乎暂停了片刻。 “……你胃不舒服是吧。”厉衡突然放轻声音问了一句。 他刚指着鼻子教育了宿白微一通,现在缓下声音,宿白微突然就觉得心里闷闷地:自己已经这么难受了,厉衡还吼他,这人实在太不讲道理。 于是宿白微埋着下巴点了点头,准备在厉衡安慰他的时候好好反击一下。 结果厉衡压根没打算报以同情,下一秒又骂上了: “你胃不舒服你去医院啊,你他妈跟这儿把药当糖吃啊?” 宿白微傻了,瞬间一股委屈涌上来:“我……” 厉衡没说话,就那么拿着药看着他。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厉衡说:“继续说啊,你什么?” “我……” 宿白微咽了口唾沫,除了胃绞痛,也是被厉衡这凶煞的样子吓的,脱口道,“疼……” 他尾音打着颤,不消多说也知道有多不舒服。 厉衡刚才是着急了,所以语气不好。这会儿看着宿白微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反应过来自己态度有点太生硬,也不好再苛责。 他看了一眼药,又看了一眼脸色病态惨白的宿白微,极为勉强又焦躁地说: “不是不给你吃,你要吃只能吃一样,还得看着剂量,别他妈……别瞎吃成吗?” 厉衡怕他疼死过去,就捏了两颗胃药递给宿白微。结果宿白微没接。 “你别跟这儿我较劲啊。” 厉衡以为他是要赌气,就劝他,“为你好才不让你乱吃。酒不能混着喝,药不能混着吃,这安眠药吃多了死人,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事儿,你不懂?” 这药确实是宿白微着急了所以没注意量,而且医生当初确实提醒过他,把药胡乱混在一起有时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这会儿被厉衡批评,他理屈,自然不敢说什么。再者说,厉衡让他吃一样,也不是完全不人性。 “没有较劲。” 宿白微舔了舔嘴唇,伸出手绕开了胃药,小心翼翼戳了一下旁边安眠药的瓶子,说,“要这个吧。” 他现在的状态,就算止了疼也得一宿难眠,倒不如直接睡过去,什么感觉都没了。 宿白微说出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在厉衡面前完完全全落了下风,说话也心虚得紧。 他满脑子都被疼痛占据,还害怕厉衡不答应,所以手指悄悄绷紧,随时准备抢走安眠药。 但看着宿白微放弃了止痛药,厉衡却反倒松了口气。 他以为宿白微的胃痛并不算严重,至少还没痛到不能忍,就说: “成,你爱什么吃什么吧。” 厉衡没有那么独/裁主义,只要宿白微不是不要命地把药一把一把往嘴里塞,他没理由拦着。 宿白微得了他许可,莫名地有些开心,很快速地瞄了一眼厉衡,然后从厉衡手心里挑了三颗安眠药。 结果还没拿起来,手指又被厉衡抓住,动不了。 厉衡问他:“有必要吃这么多?” “医生说……可以……”医生原话是,一到两颗,实在特殊情况可以三颗。 只是宿白微一贯都觉得自己是特殊情况,所以总是三颗三颗地吃。 厉衡听了以后有些迟疑。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和他过去的世界稍有不同,加上看着宿白微现在乖乖听话的样子,也猜想这应该不是说谎。 但厉衡想了想,还是觉得三颗有点多。 于是他黑着脸盯了宿白微一会儿,然后光明正大地从宿白微手里抠走了一颗,这才就松开他。 “行了,吃。” “……” 宿白微的失眠很严重,平日里吃三颗都得花好一会儿时间才能起效,现在直接被减少了剂量,心里虽然不满,但又不敢说。 等他吃完了,厉衡把手里剩下的都扔掉,又把床头柜的两瓶药一起揣进裤兜。打算带回房间,一样都不给宿白微留。 宿白微张着嘴欲言又止,眼巴巴看着厉衡走近客房后把门关上,还对他说“早点睡”。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丝毫没有一个在别人家里蹭住的无赖该有的羞愧。 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看得宿白微连胃痛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一直到最后宿白微躺上床,都没想明白—— 为什么明明该理亏的是厉衡,可最后反而是他自己被对方给揪着辫子凶了一通? …… 凌晨两点的时候,宿白微从迷迷糊糊中被疼醒。 安眠药失效了,而胃痛又开始反复,甚至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 他蜷缩在床上忍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便起了身。 越想越觉得不忿:如果不是厉衡不让他吃药,他现在已经睡得死死的了,怎么会被痛醒。这人专断霸道又不讲道理,跑到自己家来,还要当独/裁者。 不可理喻。 但是宿白微一想到厉衡那副不给他留情面的模样,又觉得厉衡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跟他说不通。 还不如这会儿趁着厉衡这会儿睡觉,悄悄去他房间偷药好了。省得又和他僵持不下。 于是宿白微下了床,走出了房间。 屋子太大,客厅里空荡得厉害。宿白微捂着胃,咬着唇,再没什么时候比这会儿更委屈了——在自己家里做贼,没天理。 他蹑手蹑脚成功地摸进了厉衡所在的房间。 大晚上静得连呼吸声都无处藏匿,每分每秒都让他紧张得窒息。 宿白微心想,等自己不痛了,好受了,有力气了,非得找厉衡算这笔账。 然而就在他手悄悄伸向床头柜的那一刻,却突然被人从黑暗中一把钳住—— 那只手的力气大得好像要捏碎他,让他霎时动弹不得。 下一刻,暖黄昏暗的灯陡然亮起。 并不刺眼,但瞬间让宿白微无处遁形。 他惊惧慌乱地瑟缩了一下,再抬头看时,厉衡正阴沉着一张脸盯着他。 宿白微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刻,甚至连睫毛都在打颤。 他听见厉衡用一种低哑中带着揶揄的语气,恶劣地笑了笑,说: “宿白微,我看你真是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