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对师尊大逆不道呢——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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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在千仞学府是挂名长老,根本没教过课,但音律还是勉强能拿出手的,萧声经由灵力游荡飘向漫山遍野,将弟子们追妖狐追得有些紊乱的内息缓缓安抚,好似酷暑遇凉风。
正在追妖狐的众弟子被安抚了灵力,愣了好一会才发觉这是宫梧桐箫音的效用,也终于意识到宫梧桐竟然真的是教音律的长老。
仔细想来,宫梧桐虽然精通剑道炼丹符阵,现在还得再加个音律,任意拿出一个都是三界大能的程度,但他不知哪来的神通,一露面就能让人完全忘却他有多厉害,只将他当成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恨不得避着跑。
一曲了了,玄斋弟子再次为看轻了小圣尊而羞愧不已,小脸通红,连妖狐都不追了。
就在这时,宫纨绔将箫在手间挽了个花儿,扬声道:“方才那曲子谁能听出来是霜下客哪本话本里用过的曲,小圣尊重重有赏。”
众人:“……”
还是继续追妖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更,看我时间大法。
第41章 、至之之之
宫梧桐带着玄斋弟子满山跑了半天, 终于被姗姗来迟的秋却蝉给逮了回去。
秋却蝉昨日被云林境禁了言,无法说话憋得他浑身难受,看着越发阴郁深沉,将少年们吓得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好在宫梧桐伸了个懒腰, 给他们解围:“是我带他们出来玩的。”
秋却蝉眉头紧皱, 沉沉扫了他们一眼, 随手一挥。
一群少年卯足了劲也没追到那妖狐, 但也撒着欢玩了好久,见秋却蝉没骂他们,这才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等到少年们一走,秋却蝉立刻抛却了那深沉之色,眼巴巴看着宫梧桐, 满脸写着“师兄, 想说话”。
宫梧桐瞥了他一眼, 好在他心情好, 也没多提要求,随手掐了个决将秋却蝉的禁言给解了。
“你又怎么招惹林境了?”
秋却蝉摸了摸下巴,嘀咕道:“他天天禁言我, 我哪儿都没招惹他。话说师兄,我听春雨说明修诣若是突破化神期了便能安抚你的伤,你为何不给他炼丹药堆上去啊?我刚才给了他一堆灵丹, 但他看起来好像没打算啃。”
宫梧桐瞪他:“别给他丹药,寒冰灵种本就是吸收魔气来修炼的古怪玩意儿,丹药堆上去的修为就是个绣花枕头, 你难道想让他入魔吗?”
“可你……”
宫梧桐伸手在秋却蝉脑袋上胡乱抚了一下,颇有些无奈道:“大师兄的事儿,你们总是跟着费心做什么, 管好你的学府去。”
堂堂千仞学府掌院,毫无形象地任由宫梧桐将头发给抚乱了。
秋却蝉:“那明修诣……”
宫梧桐眯着眼睛笑了笑,道:“他天赋高,人又勤恳,总有一日会到化神期的,就不必我们操心了。”
秋却蝉看起来还是想将明修诣一口喂成个化神期,但他也知晓这样无疑就是废了明修诣这个人,便不情不愿地点头。
“好,我知道了,我往后不说就是了,等会师兄回去把丹药送回去给我,那些是我攒了好久的。”
宫梧桐睨他:“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再说了,我收徒弟,你们几个也没什么表示,就不知道送点见面礼什么的吗?”
秋却蝉大惊失色:“可那些东西……”
宫梧桐可不听,给了他徒弟的怎么可能再送回去,当即抬步就溜了。
明修诣好几日没扫山阶了,下了课后又扛着三个扫把,孤身一人去山阶那任劳任怨扫树叶了。
宫梧桐本来想回红尘苑喝酒的,但神使鬼差地到了千仞学府的山阶,坐在最上面一层看着明修诣垂着眸认认真真扫山阶的样子。
宫梧桐从来都是闲不住的,就算没事也要找出事来闹腾,但和明修诣在一起,他总是罕见地安静下来,坐在同一个地方看了大半天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枯燥。
宫梧桐歪着脑袋想:“难道是寒冰灵种的效用吗?”
这么会功夫,明修诣已经握着扫把快步扫到了宫梧桐身边。
“师尊。”
宫梧桐微微眯着眼睛,笑吟吟道:“扫个山阶而已,随便一个术法不就成了,你不是还要去努力修行入化神境吗?”
“扫山阶也是一种修行。”明修诣不知是被谁哄骗的,把被惩罚扫山阶说得头头是道,“不仅炼体,还对稳固心境十分有效。”
宫梧桐满脸“这徒儿该不会是个傻子吧”的复杂神情,但这么些日的相处,他也终于看出来了,什么能忍能狠内心阴鸷这些词完全和明少尊挨不上边儿,那完全是自己的臆想。
——明修诣好像真的是个实心眼。
宫梧桐幽幽叹了一口气,彻底从阴鸷徒弟欺师灭祖的美梦中清醒过来——指望这个满脑子都是修行的人,还不如去越既望和睢相逢那里碰碰运气。
回想起睢相逢总是想啃自己,但宫梧桐总是掺和明修诣的事儿,根本没怎么关注其他两个徒儿。
宫梧桐决定了,要将目标转移到越既望和睢相逢那两孩子身上去。
他一言难尽瞥了明修诣一眼,叹息着起身,拍拍衣摆就要走。
明修诣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突然道:“师尊……”
宫梧桐懒洋洋哼唧了一声:“怎么?”
明修诣讷讷道:“若我修为到了元婴大圆满……可否能帮您入梦?”
宫梧桐一愣,微微回头看着台阶下的他。
“什么?”
“哪怕只是片刻也行。”明修诣忙道,“我会尽快操控寒冰灵种,倒是修为勉强能在师尊识海中冻住那些……河流,这样您也能睡个好觉。”
宫梧桐抬手将被风吹起的长发拂到耳后,怔然和明修诣对视许久,心里又浮现之前那句……
算了。
他突然灿然一笑,又妥协了一步。
“好啊。”
明修诣脸上惴惴不安的神情猛地露出一抹欢喜之色,他郑重其事,承诺道:“师尊放心好了,我定会加倍修行。”
明修诣是个天赋极高的人,更何况融合了寒冰灵种。
自那日给了宫梧桐承诺之后,他每天去学府上课,起得比谁都早,晚上下课更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有时候宫梧桐在深夜里出来浇水,还会瞧见偏院明修诣的房里还亮着灯。
大概是明修诣太过刻苦,原本下了课就出去玩、努力全靠一时冲动的越既望和睢相逢也不想被小师弟比下去,也跟着开始努力修行。
久而久之,整个九方宗和千仞学府都知晓不学无术的宫梧桐收了三个努力刻苦勤勉不倦的弟子。
宫梧桐平日里的事,就是喝酒炼丹听话本,清闲得很,不过自从明修诣三人奋发图强后,他终于多了件事儿,就是每晚被三个徒儿缠着问剑招心法。
最开始宫梧桐恨铁不成钢,心想师尊我都沐浴换了身这么漂亮好看的衣裳,你们的眼神连看都不看一眼,一来就要指点剑招,哪个魅魔师尊受得了这个委屈?
奈何三个徒儿和眼瞎了一样,随着年龄越来越长大,竟然对师尊那张看习惯了的容貌越来越熟视无睹,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看他时看呆了的愣怔。
宫梧桐有一回从纵嫌明那拿来了一堆心法,其中不知怎么掺杂了一本魅魔修合欢道的魅惑之术,他对此很感兴趣,学东西又快,当天晚上就学会了那据说能将无上佛子也能勾着坠入凡尘的魅术。
恰好那天明修诣拎着剑过来“压榨”师尊的剑招,宫梧桐一身魅惑之色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转头看着已经及冠的小徒儿,缓缓眨了眨眼睛。
……明修诣满脸疑惑地看着宫梧桐:“师尊,您眼睛里进东西了吗?”
宫梧桐:“???”
宫梧桐气得当即将人给一脚踹了出去,而后将那没什么用的魅惑心法给扔了。
明修诣十分茫然,根本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师尊不快。
三人在千仞学府玄斋待了三年,越既望剑道初成,但他终归只是殉剑灵骨,没有宫梧桐预知中的那般修行一日千里,反而稳扎稳打突破了元婴。
睢相逢一心痴迷医道,宫梧桐手把手教他,也算是略有所成。
明修诣在及冠当日入了元婴境界,宫梧桐给他在莲画道买来的灵髓助他平平稳稳,没受多少雷劫便顺利渡过雷劫。
越既望和明修诣两人修为在玄斋几乎算得上拔尖儿,从玄斋离开后便跟着长老出宗历练,也算是磨练磨练长长见识。
宫梧桐本来觉得这俩孩子外出历练一个月就该回来了,但左等右等,等了整整一年才有要回来的消息。
宫梧桐在教最乖的徒儿睢相逢炼丹,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冷笑一声又在炼丹炉里加了一把幽火,冷冷道:“和我说这个做什么?越十六是谁?明修诣又是谁?我不认得!让他们在外面永远别回来最好!”
睢相逢正拿着小本本记师尊这个丹药幽火的大小和放药的顺序,见状忙在火焰旁加了一笔——切记大火!
然后炼丹炉直接炸了。
睢相逢:“……”
睢相逢被炸的满脸黢黑,抖着手在小本本上划掉一个字,改成了——切忌大火。
宫梧桐被两个不着家的逆徒气得没心情炼丹,叮嘱了睢相逢几句便出去喝酒了。
***
九方宗十里外的小镇上,有一条从江河分支而来的河流潺潺流淌,水草被水流冲得朝同一个地方摆动,只是细看之下,却发现这条河流里连一条鱼都没有。
炊烟袅袅,三五成群的孩子在田边玩耍。
突然有个孩子抬手一指天边,脆生道:“是仙人啊!”
其他正在玩花草的孩子急忙抬头看去,却只瞧见了一阵白烟。
“哪有呀?”
那孩子着急道:“真的有,有好几个仙人呢,就从天上飞过去啦!”
孩子们还是不相信,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仙人,更无什么妖魔鬼怪,那全是大人杜撰出来吓唬小孩的。
被质疑的孩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无人信他,孩子只好垂头丧气地盯着下方的河流发呆。
就在这时,他又惊叫了一声:“啊!那水草动了!”
其他孩子哎呀哎呀地说:“你好烦呀,水草被水一冲自然会动的啊。”
孩子气得要哭了:“可那水草……”
是像游蛇一样直接游过去的啊。
远处天边传来一声剑穿过虚空的闷响,接着一个白色人影率先落地,干净利落地将剑一挑,背在身后,道:“就在此处吧。”
很快,隐身决被散去,另外两人两人飘然落地,将脚下的剑收起。
穿着黑衣的男人头顶带着幂篱,在收剑时隐约瞧见那剑穗上用玉牌刻着的“玉钩”二字。
“应该是。”他声音轻柔,仿佛比那潺潺水流声还要温润柔和,“大师兄,可寻到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师兄”勾唇一笑,手指掐诀,脚下无风自起将他的白色弟子服吹得满袖的风,他眸子猛地一睁,瞳孔中似乎闪出一道剑影的寒光。
只听到一阵破天的水声,一个庞然大物被一把剑挑着,像是钓鱼似的直勾勾被拽到了岸边。
大师兄叫道:“景澈!”
率先落地的景澈早有准备,飞身上前,一把用长剑刺穿那仿佛裹着水草的水妖的下颚。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水妖挣扎着翻滚身体,几乎将景澈给甩下去。
“这真的是最后一只水妖了吗?!”景澈死死咬着牙,“长老真的说我们猎完这只就能回九方宗吗?”
大师兄越既望道:“少废话!给我按住了,跑了我把你按在水里猎了!”
他说完,朝一旁的黑衣人道:“之之!别让他跑回水里!”
那原本要出手的黑衣男人一听到这个“之之”手一顿,幂篱下似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接着周身灵力肆意,轰然一声闷响,竟然将河流直接冻到了底。
寒意肆意。
“之之”将幂篱一角掀开,露出一个无奈又温和的笑容,轻声道:“师兄,别叫我这个名字。”
这人正是明修诣。
四年多的时间,明修诣已经从当年满脸青涩的少年长成了温润如玉的青年,他五官长开了,显得既清冽又莫名温和,一双如玉似的眸瞳静静看人时,比那神佛还要让人心静。
越既望见水妖扑腾着再离开也无法借水逃离,勾唇露出一个有些张狂的笑,还是叫他:“之之,不错啊,给你记一功。”
明修诣及冠时是宫梧桐给他定的字,想来宫梧桐那种不靠谱的性子哪能定什么好听的字,但明修诣还是很守规矩,觉得还是长辈赐字较为稳妥。
宫梧桐当时喝得醉醺醺的,闻言迷迷瞪瞪看了他好一会,懒洋洋地一笑,道:“修诣修诣,修省诣绝,啧啧,很好的名字,那我就给你起个……唔,‘至’吧,也不知道你爹到底想让你到什么样的造诣,你就自己努力,看看啥时候能到吧。哦对,再加个字是吧,那就,至之。”
明修诣:“……”
明修诣差点被这个‘至之’给激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但这两个字饱含着师尊对自己的殷切期望——明修诣自己认为的——所以就算再不喜欢,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只是,第二日宫梧桐醒酒了后,听到明修诣的字定了“明至之”,笑得差点从软榻上翻下去。
“哈哈哈哈至之,这名字真的很不错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