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对师尊大逆不道呢——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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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不用你。”
明修诣耐心地道:“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失误,才让师尊遭罪。”
“不是。”
明修诣疑惑道:“师尊说什么?”
宫梧桐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有错误,若是放在平常,他因贪凉而生了病,肯定会指着明修诣鼻子一顿骂,将所有罪责都推给旁人,什么“我让你冰我你就冰我啊,你怎么那么听话”“都是你的错,反正师尊没错”的歪理一套又一套,让人恨不得以下犯上欺师灭祖。
只是这一回,宫梧桐却罕见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贪凉才得了报应。”
明修诣轻轻吸了一口气,悚然看着宫梧桐,觉得他师尊肯定被人夺舍了,否则怎么可能主动认错。
宫梧桐见他这副模样,道:“你什么表情。”
“对师尊知错就改的行为表示敬重的表情。”明修诣说,“先不论谁对谁错,师尊这样硬熬着也不是办法,我……”
明修诣又咳了一声,欲言又止。
宫梧桐问他:“你总是咳什么,你也生病了?”
“不不、不是。”明修诣心虚地将肩上的马尾长发捋到背后去,又干咳一声,努力保持镇定,温声道,“弟子有个其他法子,可以不用将灵力探入师尊经脉就能将寒意引出来的。”
宫梧桐没察觉到明修诣的异样,忙道:“什么法子?”
明修诣没吭声,他往床沿又靠了靠,朝着宫梧桐伸出手,声音轻柔。
“师尊,请恕弟子冒犯之罪。”
宫梧桐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冒犯自己。
下一瞬,明修诣轻轻俯下了身。
宫梧桐呼吸一顿,异瞳倏地缩小,怔然看着近在咫尺的明修诣。
冰凉和滚烫相互交织,逐渐没有界限,泛着寒意的白雾从唇舌中缓缓溢出,被舌尖牵引着吞入口中。
宫梧桐很讨厌雪天,一旦有一丁点寒意都得带着明灯过去,时刻让春意萦绕周身。
而此时,他鼻息间全是那雪地的气息。
清冽又带着莫名的甘甜。
宫梧桐腰身一阵阵发软,靠在软枕上几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冰天雪地中。
体内一直像是竖着冰刺的寒意像是被什么勾着,一点点从他的五脏六腑汇成细小的河流流出他被迫分开的双唇。
宫梧桐不知是烧糊涂了,在最后一丝寒意的尾巴扫着他的舌尖流出时,他竟然有些舍不得那清冽的气息,试图伸出舌尖去勾那丝寒意。
气息冷冽,仿佛混合着泥土枯木,芬芳的花香也融入其中。
他爱上了雪。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点,这章发一波红包,六一快落~
第84章 、沉沦自知
寒意消散后, 紧贴着双唇的那片冰凉缓缓分开。
宫梧桐贪恋那如雪似的气息,脑子依然昏沉,手却抬起一把抱住明修诣的脖子。
明修诣满脸通红, 正要飞快撤开,却猝不及防被抓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用力拽上了床榻, 被他师尊反客为主强行压在身下。
宫梧桐方才还是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但经脉寒意被抽离后, 浑身灵力在一瞬间运转至全身,只是一下就将要撤身离开的明修诣抱着翻了个身滚到床褥间。
明修诣耳垂都要红的滴血了, 双手艰难扑腾了一下, 也不敢太用力, 唯恐将琉璃似的宫梧桐给弄碎了。
“师尊……”
宫梧桐双眼迷茫,整个人坐在明修诣腰腹上,手撑着明修诣的心口, 一边迷瞪地笑一边俯下身想去吻那带着冰雪气息的唇。
明修诣呼吸一窒。
宫梧桐身上还未散去滚烫,修长的腿屈着跪在明修诣腰腹两旁, 因他俯身的动作,凌乱墨发披散下来, 微微呼吸时温热的呼吸扫过明修诣的唇。
明修诣本能地想要偏头躲过, 却被宫梧桐捏着下巴,强行吻了上来。
刹那间,明修诣的瞳孔倏地扩散, 理智在脑海中叫嚣着“推开他”, 因用力而冒起青筋的手却一把掐住宫梧桐的腰身,强行将那纤瘦的腰按出一道曲线,迫使宫梧桐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宫梧桐眸中闪现一抹讶异, 大概是心底深处妄图徒儿“阴鸷”以下犯上强迫师尊的梦想还没破灭,明修诣这乍一有些粗暴的动作他竟然一点也不排斥,甚至将那冰冷的唇撬开,把舌尖探了进去。
明修诣:“……”
明修诣只恍神了一下,便如梦初醒,猛地掐住宫梧桐的腰身将他强行压到一旁。
宫梧桐很喜欢这样令他心跳加速的强势,已经准备好了被徒儿反客为主压在软榻上逼不得已承受更粗暴的吻,却见明修诣像是见了鬼似的,猛地从床榻上翻下去,踉跄着冲出内室。
宫梧桐:“……”
宫梧桐满脸懵然的看着明修诣那好像狼撵了似的狼狈背影,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继续了。
不过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宫梧桐立刻期待地看过去。
睢相逢撩起珠帘,匆匆冲了进来,忙不迭道:“师尊没事了吧,师尊师尊!”
宫梧桐:“……”
宫梧桐嫌弃地看着他,满脸写着“怎么是你?”
睢相逢不知道怎么惹了师尊厌弃,正要上前探脉,这才发现宫梧桐现在这副模样。
明修诣的里衣对他来说本就大,又因方才在床上滚了两遭,宫梧桐现在衣衫凌乱,肩膀和修长的双腿都露在外面,半遮不遮,旖旎又色气。
睢相逢立刻移开视线,垂着眸跑上前,看也不看将旁边的锦被扯上来盖住宫梧桐的身体。
这么会功夫,宫梧桐灵力运转,身体的滚烫已经消失,连神智都恢复了些,他皱着眉头一脚将锦被踢开,往日里的作天作地又回来了。
“起开,我热。”
睢相逢苦口婆心:“师尊,您就是因为太贪凉才糟了这么大的罪,咱乖啊,好好保重身子。”
宫梧桐凉凉看他。
睢相逢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嘴。
宫梧桐冷哼一声,道:“之之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啊,他刚才说有其他法子救师尊,就是麻烦点,我们就出去等了。”睢相逢道,“方才他看起来神色有些奇怪,也不知是不是受伤了……”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闭上嘴,唯恐宫梧桐多想。
宫梧桐歪着脑袋,心想亲一下也能受伤吗?
他皱着眉下床就要去找明修诣,睢相逢却将他按在榻上不让他下床,又颠颠跑出去忙活了一通,没一会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和云林境一起来了。
宫梧桐嗅到那药味,又看到云林境,暗叫不好。
睢相逢知晓靠自己没办法让师尊乖乖吃药,便把云林境也一起叫了过来。
宫梧桐知晓二徒儿的小算盘,冷冷瞥了他一眼。
睢相逢胆子大,只当做没看到,小心翼翼地端着药奉给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宫梧桐抬手就要掀药碗,云林境大概察觉到了,抬手一把扣住宫梧桐的手腕,笑着说:“师兄,良药苦口。”
宫梧桐沉着脸,冷冷对睢相逢道:“我不要喝药,你给我炼小糖豆去。”
“这是治伤寒的方子。”睢相逢小声道,“没办法炼成灵丹的。”
宫梧桐:“那我不管,你想办法去。”
睢相逢:“……”
师尊总是强人所难,睢相逢只好把求救的眼神看向云林境,请求他二师叔救他狗命。
云林境从睢相逢手中接下药,拿着勺子漫不经心吹了一口,眼眸微微张开一条缝隙,语调还是很轻柔:“师兄,要我喂你吗?”
“不要你。”宫梧桐见逃不过去,索性开始耍赖,“我要明之之,你把他找回来,让他喂我,我就吃。”
云林境无奈道:“师兄,我喂也是一样的,换个人这药也不会变甜。”
宫梧桐哼唧:“你和之之又不一样。”
云林境挑眉:“哪里不一样?”
宫梧桐翘着腿,吊儿郎当地说:“他可以含着药喂给我,话本里说这样药会变甜。”
云林境:“……”
云林境张开眼睛,舀了一勺药,沉默着塞到宫梧桐嘴里,强行喂了他一勺。
宫梧桐:“唔!”
宫梧桐迫不得己吞了一口药,不满地瞪他。
“师兄不要总是沉迷那些虚妄之物。”云林境一勺一勺地喂药,这些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但他还是不厌其烦,“修诣现在要专心修炼突破化神境,不能总是陪着师尊胡闹。”
宫梧桐烦得不得了,一把夺过来药一饮而尽,省得受云林境这一口一口苦药地折磨。
“行了,走吧。”宫梧桐吐了吐舌头,嫌恶地将药碗扔给睢相逢。
睢相逢如蒙大赦,捧着碗开开心心地走了。
他回去先将碗洗了,又将熬药的地方收拾干净,洗了个手便跑回了偏院。
只是刚踏进偏院的门,右边明修诣的房间此时像是入了冬似的,大雪漫天全是森森寒意,地上全是冰霜,就连屋檐上也坠着冰锥似的冰凌,看着莫名森然。
睢相逢:“……”
睢相逢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明修诣刚才单独和师尊在房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否则一直努力控制着恨不得把世间所有枯木都给开出春意花儿来的明修诣,根本不可能主动搞出这么严寒的冰天雪地。
睢相逢抖了抖,运转灵力驱逐寒意,走到结冰的门口轻轻敲了敲。
“之之。”
明修诣的声音好半天才传来,他以为睢相逢是要骂他胡乱冻房子,闷声说:“我知道了,等会就解冻。”
睢相逢没好气道:“谁管你这个了——我能进去吗?”
明修诣说:“嗯,好的。”
睢相逢推了推门,却发现那厚厚的寒冰都将门缝冻实了,根本没法子打开,他又没法子将寒冰灵种的寒意给驱散,只能踹了踹门:“就你这门,谁能打开?”
很快,房门上的寒霜缓缓融化,明修诣将门打开,露出有些苍白的脸。
睢相逢本来想要进去和他聊聊,但一见里面和冰窖似的,抱着手瞥了他一眼,道:“随我来。”
偏院的小院子虽然没有主院的大,但也被明修诣收拾得有模有样,什么花草都有,还有个下棋的凉亭——平日里闲着无事时,明修诣就被两个师兄拉着在写意优雅的棋盘上打牌九。
明修诣因少年时因寒冰灵种把师尊的小院子毁了,一见自己的寒意要把旁边的一朵昙花冻蔫了,立刻收敛灵力,跟着睢相逢走到了凉亭中。
睢相逢坐下煮茶,随口道:“你对师尊做了什么?”
明修诣一听,差点灵力没收住,慌张道:“我、我没有的。”
明修诣说话有时会在话尾加个“的”,衬得他越发温其如玉谦谦君子,只是此时,就算加一堆“的”也掩饰不了他脸上的惊慌和心虚。
睢相逢见他吓得这么怂样,瞥他:“我在怪罪你吗?别那么紧张,你就算真的冒犯了师尊,我也不会怪你。”
明修诣好哄好骗,闻言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睢相逢一边煮茶一边随口问道:“你说那法子很难,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在不将灵力探入师尊经脉的前提下将那些寒意给引出来的?”
明修诣也没隐瞒,他此时满心全是负罪感,急需和人商谈,否则他得郁闷的把九方宗给冻成冰天雪地。
他一一将两人的事和睢相逢说了,期待地看着他二师兄,打算等二师兄给他点拨破开心中迷惘。
睢相逢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所以,师尊神志不清时强迫了你,你想要拒绝却什么都没做,任由师尊为所欲为,是吗?”
明修诣点头。
“哦。”睢相逢十分淡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给了明之之天大的安全感,他正要继续追问睢大师自己要如何面对师尊时,就见他二师兄笑着推过来一杯茶。
明修诣垂眸看了一眼。
茶里一片污黑,已经被下了一堆的毒。
明修诣:“……”
明修诣有气无力道:“师兄,我是说认真的。”
睢相逢忍无可忍地伸脚踹了他一脚:“师尊胡闹,你怎么也能跟着他胡闹?!明之之,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沉沦下去?”
明修诣眸子一闪:“沉沦……什么?”
睢相逢恨不得打他脑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要装不懂!”
明修诣没吭声。
睢相逢简直替明修诣头疼,这傻子明显就是一副沉沦自知却不肯悔改的架势了,而他师尊依然如寻常一样,只是将世间一切当成游戏玩闹,随时都能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去。
这两人本来就不会有结果的。
睢相逢正要绞尽脑汁想要把明修诣给拉出来,就在这时,一旁的墙头突然踉跄着翻过来一个人影。
睢相逢还没反应过来,明修诣已经闪身上前,一把将险些栽到地上的人接住。
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越既望。
越既望对飞琼秘境没有兴趣,在宫梧桐三个去秘境时,他闲着无事便下山去玩,好几日都没回来了。
但此番归来,身上却是带着伤的。
越既望一被接住,像是终于寻到了归处,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直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明修诣急声唤睢相逢道:“二师兄快来!”
越既望背后背着一把陌生的剑,不知是那剑还是他自己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魔息,就连越既望的眼眸也变得有些赤红,只是很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