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对师尊大逆不道呢——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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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刚才那两句话被他听见了。
宫梧桐—看到他回来,又懒洋洋靠回了睢相逢身上,—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还懒洋洋朝他勾勾手指,道:“你去追哪个小妖精了?半天才回来。”
明修诣无奈地走进来,跪坐在宫梧桐旁边的蒲团上,干咳了—声,将袖子中—个琉璃瓶放置在小案上。
“这不是我要买的那个蛊虫?”睢相逢叼着笔,欣喜道,“之之你帮我买回来啦?!”
明修诣点头:“那个人说这蛊虫是他偷来的,只是想卖出去换点钱,我怕有问题,就将这蛊虫买了回来,师兄你看看。”
睢相逢欣喜若狂地将蛊虫倒在掌心,爱不释手看了半天,道:“没什么问题啊,就是极品蛊虫,身上还带着毒呢。”
本来还在他身上懒洋洋靠着的宫梧桐—见他那拨弄圆滚滚的蛊虫,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坐起来往明修诣身边靠了靠。
明修诣因他的靠近浑身—僵,大概回想起刚才宫梧桐那句铿锵有力的“我可以”,耳根都红得要滴血了。
睢相逢看完,又拿给宫梧桐:“师尊您帮我看看。”
宫梧桐虽然不怕蛊虫,但那虫子蠕动的样子还是让他有点瘆得慌,他摇摇头:“我又不懂蛊虫,你既然说没问题就没问题,给我拿开。”
睢相逢只好喜滋滋地收了回来,正要—口吞了,宫梧桐却冷冷瞥了他—眼。
睢相逢回想起之前宫梧桐不让他胡乱吃东西的事,只好撇撇嘴,将他新得的美食放在了琉璃瓶里,眼巴巴地看着流口水。
——他这副样子,倒是很有年少时盯着什么都垂涎欲滴的蠢模样了。
宫梧桐这才对着明修诣微微挑眉,—副“你可以解释了”的狂傲小模样,看得明修诣耳根更红了。
宫梧桐狂浪惯了,哪怕说出那种近乎登徒子的话,明修诣也并未觉得他师尊是真的对自己有欲.望,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将和寒冰灵种说的话—五—十说了。
睢相逢还在写心得,闻言诧异指着自己:“啊?我?拿蛊虫和我换丹药?”
宫梧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就知道。”
他说着就要去掐睢相逢的脖子,怒道:“你给我把今天吃的蛊虫全都吐出来,要是被人做了手脚怎么办,你怎么比越既望还容易中别人的招?!”
睢相逢吐着舌头,艰难道:“师尊,饶命啊。我都吞了化成灵力,真的吐不出来了。”
宫梧桐气得抽他的脑袋,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握着他的手腕给他探脉。
探脉根本探不出什么来,但宫梧桐—想起宫确预知出来的阐道会异变,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强行催动灵力探入睢相逢的经脉中转了—周。
还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还未散掉的蛊虫残渣。
宫梧桐这才放下心来。
睢相逢这下也不嬉皮笑脸了,紧张地想要抽回手:“佛子刚才说您不能乱动灵力,师尊……”
宫梧桐已经探好了,撒开他的手,冷哼—声:“想让我活得久—点你们就乖—点,别给我整日惹事。”
睢相逢见他脸色没什么异样,才点点头:“好的。”
他想了想,又小心翼翼试探着道:“那这个蛊虫……我什么时候能吃啊?”
“就算没什么问题,你也得给我等到阐道会之后再吃。”宫梧桐实在是服了睢相逢吃蛊虫的执念,无奈道,“没听佛子说吗,这次阐道会可能会有异变。”
“哦哦哦。”睢相逢点点头,将琉璃瓶视如珍宝地收了起来。
那琉璃瓶贴着他的心口,蛊虫的眼睛倏地闪现—抹红光,带着他体内还未散掉的残渣接连发出—道道红光,缓慢地融合到—起,逐渐化成半个血色的符文,紧紧贴在经脉上。
第114章 、诅咒异变
宫梧桐一直在等宫确口中所说的“异变”, 但阐道会开始好几天,整个妖族和气得不行,这么多人也没闹出多大动静来, 反而把“选妃日”给等到了。
这次选妃日比上个月又提前了半日,宫梧桐本来在院子里躺着看话本, 突然感觉到内府中一阵剧痛, 疼得他话本险些没拿稳, 塞了几颗灵丹才将那股痛意强行压下去。
他轻轻喘息着, 疼着这样还不忘抓着话本,好半天轻轻吐出一口气,张开羽睫, 露出一双妖异的紫瞳。
明修诣和越既望去阐道会上切磋了,只有睢相逢被勒令在院子里陪着师尊, 此时正在花圃中浇花。
宫梧桐平日里手指破了个小口子都得嚎半天,但此时经脉中的疼痛让他浑身都在发抖,却拼命压制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脸色苍白, 看着手中已经被他握得皱巴巴的话本, “啧”了一声,赖叽叽地躺回了躺椅上, 眯着眼睛指使睢相逢。
“徒儿,再给我拿个新话本来。”
睢相逢“哎”地答应了一声, 将小瓢放下,熟练地到房里的书桌上拿出一本看起来没被翻过的蔷薇纹话本, 递给宫梧桐。
宫梧桐接过,睢相逢动作一顿,保持着捏着话本的动作,诧异地看着宫梧桐的手:“师尊, 您的手……”
宫梧桐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细微地发抖,他用力抽过话本,随口道:“哦,没事,躺久了,压到哪根筋脉了吧,没事,缓一会就好。”
睢相逢看宫梧桐苍白的脸色,根本不相信,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宫梧桐身边,手扒着躺椅扶手幽幽地盯着他看。
宫梧桐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视线,被看着对他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继续拿着话本慢悠悠地看。
最后还是睢相逢没忍住,皱眉道:“师尊,您的灵骨到底怎么回事,能和我说说吗?”
宫梧桐视线盯着话本,语调十分随意:“说什么,说我还能再活五年?”
“每个人的灵骨位置都不一样,数量也不一样,也决定着修炼的根基如何。”睢相逢道,“您是因宫确圣尊修为太强,所以佛骨才多了魔骨三根吗?”
“不知道啊。”既然被他们三个知晓了,宫梧桐也没打算继续隐瞒,心不在焉道,“我爹娘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问我?要是他们知道生下我会让我活得这么痛苦短命,八成不会想要孩子吧。”
哪怕他的语调像是在谈论天气,但睢相逢还是被他这番话说得心尖一酸,他扒着扶手看了宫梧桐许久,郑重其事地承诺道:“师尊,我会治好你的。”
宫梧桐回应得十分敷衍:“哦,那可太好了。”
睢相逢小声嘀咕:“我是说认真的。”
宫梧桐十分会带徒弟,知道不能打消孩子积极性,只好放下话本,摸摸他的脑袋,道:“你想怎么救我,把我佛骨抽出来几根,再让我去修魔?”
睢相逢不愧是宫梧桐教出来,诧异道:“您也这么想过?”
“是啊。”宫梧桐道,“我这种情况,最容易做到的只有抽佛骨入魔了。你都不知道我舅舅因为这个折磨了我多少年。”
睢相逢急急道:“不能做到吗?”
“当然不能。”宫梧桐理直气壮道,“我怕疼。”
睢相逢:“……”
但凡换个有病的,睢相逢都要直接撸袖子揍人了,但面前的人是宫梧桐,他只好有气无力道:“但是性命要紧啊师尊。”
宫梧桐逗完了他,撑着下颌垂眸看他,笑道:“小傻子,你真以为佛骨那么好抽啊?那是天道恩赐之物,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睢相逢眼眶都要红了:“可是它会要了您的命。”
宫梧桐无所谓地道:“我的命也不怎么金贵。”
睢相逢急道:“师尊!”
“好吧好吧。”宫梧桐无奈道,“我年少时第一次灵骨冲撞时疼得昏了半个月,醒来后就求我爹帮我把那几根多出来的佛骨抽去,但我爹告诉我,若是真的将那三根佛骨抽出来,我虽然能入魔道,但灵骨的灵力始终是相对的。只要我还活着一日,那魔息就会冲撞冲刷剩余的佛骨,妄图将那天赐之物沾染上魔息。”
但是天赐禅寂佛骨怎么可能成为浑浊魔物?
只要宫梧桐一日不死,能将人逼疯的痛苦便会形影不离,直到他彻底殒落。
睢相逢听呆了,从来都不知道天道竟然会让一个人生的如此矛盾又绝望,好像无论走那条路,都是痛苦至极,且条条都是以死为终结。
他愣了好一会才喃喃道:“所以……师尊为何不让我们修魔?不就是取一根骨头的事吗?”
睢相逢一直都不懂,天道不是已经给了预示了吗,只要取了三个人的魔骨就能活命,他知道宫梧桐不想说这个,但他还是忍不住费解,此时终于问了出来。
这一次宫梧桐没有像之前一样动怒,他甚至还笑了笑,摸了一下睢相逢的头,失笑道:“说你是傻子你还真的不动脑子啊,佛骨并非凡物,你以为只靠你们的一根灵骨就能将它化成魔骨和其他灵骨和平共处啊?”
睢相逢一怔,好半天才彻底懂了。
宫梧桐所需要的不是一丁点魔息,是原本修道而后入魔的灵骨,且还是一个人身上的所有灵骨才能勉强化为一颗来压制住一颗佛骨。
这就是让宫梧桐强行去取他三个徒弟的性命。
怪不得说起这个,宫梧桐脸色都这么难看。
睢相逢看着宫梧桐还在笑着的脸,突然道:“师尊,我能……”
宫梧桐却淡淡道:“住口。”
睢相逢一噎,他还是不死心:“可我这条命是您给我的,只要……”
“我当时救你,并非是想要你的命。”宫梧桐道,“若是一开始我救你们的目的就是取骨头,那我和禽兽有何区别?”
睢相逢眼圈一红:“可是……”
宫梧桐好声好气说了这么多,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别可是了,你闲着没事是吧,既然没事就把那一万字心得再抄一遍给我。”
睢相逢:“……”
睢相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师尊!”
宫梧桐瞪他:“还不快去!”
睢相逢只好委屈地进了书房,吭叽地去抄心得了。
他起先写那心得的时候,都在回想当时买了什么,又拿什么换了什么,根本没怎么注意到异常,但现在重新誊写,发现那些换出去的清心丹数量时,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睢相逢抬起头,视线穿过窗户对宫梧桐道:“师尊,清心丹应该不难练吧,楚誉为何要特意找我,还拿了这么多难得的蛊虫来换?”
宫梧桐看话本,随口道:“知道你人傻好糊弄,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只有一堆白痴——觉得不对那就自己研究,别烦我。”
实际上是宫梧桐也研究不出来那些异样,只觉得明修诣那番从寒冰灵种听来的话漏洞百出,但问题肯定不出在明修诣身上,只能是那个一直蛊惑明修诣入魔的寒冰灵种有毛病。
宫梧桐响起自己逼明修诣发的那个毒誓,嗤笑了一声,心想寒冰灵种总不能想打死着弄死自己的主意吧。
睢相逢“哦”了一声,只好单独将那些清心丹换来的蛊虫单独列了个单子,左看右看,研究个不停。
***
阐道会上,明修诣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越既望在比试台上蹿下跳,景澈坐在他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道:“你不去化神境那边看看吗,听说有许多人一直都想见识见识你那个寒冰灵种。”
明修诣摇头:“不了,我看着师兄就好。”
景澈有些羡慕越既望那个傻子了:“我要是和你拜同一个师尊就好了,唉。”
越既望太莽,这些日子根本闲不住总是往外跑,明修诣担心他又惹出一堆事,只好跟着他出来,顺便认一认三界的其他门派——毕竟明年的首尊之位,是要无数门派一同选出来的,现在多认认人也没什么坏处。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和越既望切磋的人本来灵力枯竭马上要输了,但不知哪来爆发出来的一股力量,突然重剑一劈,怒吼一声,竟然将越既望直直击退了好几步。
景澈“嚯”了一声,得意地看着越既望难得的吃瘪,本来还想着看热闹,却见明修诣脸色一变,霍然上前,铺天盖地的化神期威压强行将那握着重剑的修士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众人一愣。
那重剑修士的同门是三界举足轻重的门派,下面的同门师兄弟见状不悦道:“明少尊是什么意思,这是切磋交手,你师兄若是个豆腐做的一点都碰不得,还是劳烦您将他带回去好好护着吧。”
景澈也有些尴尬,偷偷对明修诣做口型:快下来!
越既望却不觉得明修诣哪里做的不对,快步走上前,问道:“他怎么了?”
无论别人说什么,明修诣都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不受丝毫影响地压制着那重剑少年,感受着他体内的灵力,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的心魔被引出来了。”
此言一出,台下都在谴责明修诣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修士的同门师兄弟也急忙上前,一把扶住重剑修士。
一个白衣青年将灵力探入他体内,果不其然发现了那紊乱的识海,竟是凭空有了心魔。
“对不住。”青年朝明修诣道,“是我等失言了,多谢明少尊相救。”
越既望上前将睢相逢给他的清心丹拿出一粒来塞到他嘴里,蹙眉道:“他本来有心魔吗?”
“没有。”青年苦笑,正要说什么,不远处的比试台上也陡然传来刀剑碰撞的金戈之声。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相邻的比试台上,一个道修身上竟然也开始隐隐散发出魔息,追着另外一个人用尽全力地劈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