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每天都想被逐出师门——by日暮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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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别人追问,再半遮半掩地讲起她如何不知好歹,好吃懒做。
待众人一片义愤填膺,她却又维护了起来,用“她还只是个孩子”做结束语。
周念知道她心中有气,沉默地将这一切认下。
然而换来的却是她的变本加厉。
会好吗?
周念坐在门槛上,望着手臂上被周氏抽出来的鞭痕,心中想着:再等等,等她长大就好了。
等她与庭钊哥哥成亲,周氏说不定就会真心接纳她,将她当成一家人。
或许吧。
周念期待着。
然而她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长大。
那是个金色的盛夏,家家户户忙着收麦。连奶奶也一并去帮忙,周念则留在家操持家务。
庭钊哥哥突然想喝鱼汤。
周念一听,二话不说便提着篮子去了村东头的河边,打算捉几条鱼。
彼时正是盛夏,绿荫虽悠长,暑气到底灼人,因此行人稀少。
周念干脆褪了鞋袜,赤脚走进了水里。
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周念正值豆蔻,正是女孩儿最美的年纪。即使头发只是随意扎起,衣衫敝旧,也掩盖不住那即将长开的绝色姿容。
新上任的县令恰巧从此经过,挑帘一望,便再难忘记那道身影。
县令已经四十,因当年借嫡妻娘家的势力才步步高升。
因此这么多年府中只有她一人。
县令自然没胆子把周念纳进来,但又实在忘不了。
便派人打听了她的身世,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用两块元宝买下她的初次。
他派衙役将周氏夫妇找来。还没来得及威逼,他们便立刻点头哈腰地同意。
于是那天夜里,周氏让老太太照顾赵庭钊。
然后在半夜将县令引进了周念的房里。
周念在睡梦中猛地惊醒。
一睁眼便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压在她身上。一手捂着她口鼻,一手解她的里衣。
周念拼命挣扎,却连声都发不出。
她心中惊慌至极,但还是努力保持镇静,等待着时机。
终于,在男人把滑腻的舌头伸进她嘴里时,狠狠咬了下去,很快便尝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男人吃痛,捂着嘴哀嚎了起来。
周念趁机起身一把推开他,向外跑去。
她跑到正屋,使劲拍打着门,大声喊道:“奶奶,婶婶,家里有贼,救命……”
周念当时并不知道,这会成为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老太太很快就开门走了出来,然后便看见了从偏房跑出来的人影。
老人大惊,随手抄起门口的铁锹将周念护在身后。
紧接着,周氏夫妇也走了出来。
老人对着周慈喊道:“家里进贼了,快去报官。”
然而他却没有动,反而走过来想要接过老人手中的铁锹,“娘,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奶奶震惊地看向他,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明白了些什么。怒火瞬间升腾而起,指着他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只是一句句念道:“畜生!畜生!我亲自去,我亲自去报官!”
一旁的县令捂着嘴,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引得他一阵恼怒,“报官?你报什么官?我就是这清槐县的父母官。”
老太太闻言愣了一下,却毫不畏惧,“我呸,狗屁父母官,你就是个狗官。你以为是个官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就算这里归你管,但总有能治的住你的人。告不了郡守就告巡抚,巡抚不行就告天子,我不信这世上竟没了王法不成。”
县令闻言,眼神骤然变得狠戾,蜡黄的牙齿咬紧,挤出一句,“老东西。”
“你们。”县令转头看向周氏夫妇,“今日杀了这个老东西,我保你们平安无事,那两块元宝也还是你们的。”
夫妻二人一听,面上都是一阵惊慌。
周氏陪着笑上前一步,“大人,您消消气,我母亲她就是一时气极,我们定然不会让她上报的。”
“你保得了今日,难道能保一辈子,只有死人才最可信。”县令说着,抹了一把唇边的血,目光落在了正屋的门上,冷声道:“今日她若不死,明日便是你们全家的死期。”
周氏面上的血色瞬间散去,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老人,哀求道:“大人,不可啊大人。”
然而县令根本不听,拿出手帕擦着手指上的血,满眼戾气。
周氏知道他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下了狠心,“好。”
老太太见状,倒也不惧,只是一把将周念向外推去,“跑,念儿,跑!”
周念想拉着老人,却被她一把甩开。
“快走!”
周念也知耽误下去都得死,强忍住眼泪,一边向外跑,一边大声喊道:“救命!救命啊!”
她疯了一样拍着周围的大门,然而竟没有一扇门打开。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周念只能继续向前跑去。
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跑进了一个破庙里。
这庙不知何时建成,破旧得厉害,满是尘土,只有正中间立着一座凶神恶煞的佛像,也不知是哪尊菩萨。
但她已经顾不上,几乎是趴着跪到佛像面前,哭着哀求道:“菩萨,求求您救救奶奶,我该怎么办?菩萨,奶奶那么信佛,求求您救救她。”
周念说着,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很快,地上便晕开了一片血迹。
然而菩萨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破庙的大门被人踹开。
周念被那个县令从菩萨像后拖了出来。
她拼命挣扎,衣服却还是被粗暴地撕开。
接着,便是将她撕成两半的疼痛。
怎么会那么疼?
她挣扎着驱散眼前的黑暗,睁大了双眼。
她看向菩萨,但菩萨的眼中却没有她。
为什么不救她?
不是说……普度众生吗?
周氏赶来的时候,县令正心满意足地从她身上下来。
他慢悠悠地系着腰带,语气饕足,带着虚伪的可惜。
“太嫩了,一玩就不行了。”
周氏因他的话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县令看也没看她,从衣服里掏出两锭元宝扔在周念的身上,便走了出去。
周氏步履艰难地走了过来,缓缓蹲下身,将元宝捡起。
一低头便见周念正望着她。
周氏受到惊吓一般惊叫出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元宝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奶奶呢?”周念艰难地问道。
周氏没有说话,手指在四周摸索着将元宝捡起,紧紧握在手里。
有泪从周念眼中滑落,漆黑的眸子氤氲起浓重的恨意。
“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念一字一顿,凝着满腔的恨意。
周氏坐在地上看了她许久,目光也冷了下来。然后扶着地面站起,转了一圈,从地上捡起一片锋利的石片,在她面前蹲下。
“我不想这么做,是你逼我的。”
说着,用石片生生剜下了她的眼睛。
周念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凄厉的哀嚎声声响起,她觉得血从四面八方涌出,疼得她几欲昏死过去。
她听到周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没了眼,还怎么找我们。”
庙中只剩下了她一人,周念慢慢地翻动身体,挣扎着向记忆中佛像的位置爬去。
血顺着脸颊滑落,与泥土混在一起,蜿蜒出一道残忍的痕迹。
“菩萨……”
周念一点点挣扎着爬到镀金的佛像前。
将手中的血按了上去。
“杀了他们,求求菩萨杀了他们……”
“这愿望,菩萨可不会帮你。”
破庙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周念寻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然而那里只有一片血红,她什么也看不清。
“你……能帮我吗?”周念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却还是坚持问道。
然后她便听一道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周念伸出沾着血和灰的手指,向男人所在的方向伸去,“我愿……下地狱,入阿鼻,化厉鬼,焚业火,不往生,只求……只求杀了他们。”
一行血泪顺着周念的脸颊滑落,“奶奶,为奶奶报仇。”
“好。”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了那人的回答。
“我帮你。”
第19章 明月
殷离舟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眼前便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之前的房间。
手腕处突然一松,殷离舟下意识向左看去。只见单明修已经放开了他,走到了周念的身前。
接着,浅金色的灵力从他指尖流出,进了周念的身体。
然后便见周念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明亮的双眸仍是一片空荡,看不出表情。但殷离舟却能感觉到,她的神色与之前大不相同。
殷离舟走过去,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但她这次却好似看不见一般,没有什么反应。
单明修抬手将他的手拍落,这才对着周念说道:“周氏如此,已命不久矣。”
周念似乎仍有些懵懂,但还是抬起头来,寻着他声音的方向望去。
“周氏”她轻喃着这两个字,眉头渐渐皱起,抱住了脑袋。
面色越来越痛苦,薄薄的嘴唇不断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
最终,记忆还是回笼。她抬起头来,茫然地四处张望起来,轻唤了一声,“奶奶。”
与此同时,周氏也醒了过来,一口气憋在口中,猛地咳嗽了起来。
许久,她才止住咳嗽,殷离舟还没开口,便见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瞬间大变,满脸惊恐地尖叫了起来,“鬼啊!杀人了,大仙救命,这儿有鬼啊!她要杀我。”
周念寻声望去,脸上再次浮现出怒意,挣扎着想要往周氏那里爬去。然而刚一动作,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殷离舟这才发现,她就像一块被打碎的瓷器,点点金色的荧光从她身上散出,很快便消散在空气里。
不过片刻之间,她的身影便已经越来越淡,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殷离舟怔住,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是魂飞魄散。
厉鬼是没有往生的。且执念消散后,便会因灵核而遭反噬,在痛苦中烟消云散。
单明修将周念的灵核净化,相当于替她承受了反噬,但还是阻止不了周念魂飞魄散的结局。
殷离舟叹了口气,转头看了单明修一眼,他依旧是那副冷清的模样,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但殷离舟还是觉得心里莫名堵了一口气。
刚想说些什么,周氏那边却吵嚷得厉害。
殷离舟只好皱着眉头向周氏看去。
她的情绪依旧激动,声音听不出是害怕还是愤怒,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殷离舟他们,“大仙,杀了那个女鬼,我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多年,她没有良心。不能让她再去伤害钊儿啊!”
殷离舟看着周氏几近疯魔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
两道截然不同声音不断在他耳边交织响起。
“我没有女儿,我是真的将她当女儿一般疼爱的。”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杂种,您还真给当成宝了。”
“虽然那会儿又瘦又小,但是长得却可爱得很,眼睛大大的,我一看就喜欢得紧。”
“你看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长寿的相,万一死我们家怎么办?娘,知道你心善,但也不能什么垃圾都往回捡啊,明天,明天就赶紧让她滚……”
……
殷离舟突然有些好奇,真真假假,周氏现在还分得清吗?还是谎言说多了,连她自己都开始相信。
周念消散得很快,不过一会儿,身体便只剩下了淡淡的幻影。
但她还是挣扎着向周氏那边爬去。
殷离舟知她此时已经伤不了人,因此并未阻拦。
任由周念爬到了她的身边。
周氏叫嚷了半天,早已没了力气,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杀了她……杀了她……别让她害我的钊儿……”
周念听到这句话,在离她只有半尺的地方突然停下。
她低头望着周氏的方向,声音空荡荡的,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你后悔过吗?”
周氏听见她的声音,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所有的呼喊戛然而止。她脱力一般躺在床上,胸口不断起伏,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终究没有回答。
直到周念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中,她也没有听到周氏的答案。
许久,周氏才仿佛反应过来一般,侧过头来,哑着声问道:“她是不是被你们赶走了?”
殷离舟懒得再理她,淡淡地回了声,“嗯。”
想了想,又补充道:“魂飞魄散,所以你不必再担心了。”
殷离舟以为她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得放声大笑,然而她却沉默了下去。
血泪流得更加汹涌,几乎将她的整个脸颊染红。
殷离舟想起这屋内还有一个小孩儿,忙上前一步,将周氏挡住。
拿起盆中的帕子,将她脸上的血擦干净。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讽,“不是已经如你所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