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每天都想被逐出师门——by日暮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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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师兄再想办法。放心,师兄答应你,一定把他赶出去,永绝后患。师妹,这儿也给你擦擦。”
“哈哈哈哈,师兄,痒。”
殷离舟刚刚头脑发懵,在这儿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里面的男女就是他上次在竹林里碰到的那一对儿。
也就是明清和楚执。
殷离舟这才终于明白,那日所谓的失窃,不过是他们蓄谋已久的诬陷。
“不过虽然这次没把他赶出去,但看他在刑台上狼狈不堪的模样,真是痛快!谁让他之前在百味斋那样欺负我,还撞到我们的事。”
“没错,看他疼得像狗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真是过瘾。师妹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他赶出去,既然偷东西不行,不如下次给他下药,然后在他身边塞个小倌。”
“师兄,真有你的。”
“还有更绝的,他不是喜欢缠着单师兄,我们干脆就成全他。想办法用药将他们凑在一起。我就不信,这样之后单师兄还会再护着他。”
“没错,掌门肯定会护着单明修,为了单师兄和却隐山的脸面,杀了他也不一定呢。”
“哈哈哈哈哈,妙计。”
“啊……”
两人正说的开心,却见殷离舟不知何时竟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明清尖叫一声,立刻将脸埋进楚执的怀里。
楚执此时外衣脱了一半,半裸着身子,也被吓得半死。
但一时也顾不得害羞尴尬,而是将自己的衣服盖在明清的身上,强作镇定道:“你干什么?”
殷离舟漠然地看着他们,眸中泛起魔族所特有的暗红。
“你,你是魔。”楚执蓦然瞪大了眼睛。
殷离舟没有说话,向前一步,手中用灵力凝出一把暗红色的刀来。
“既然你们这么想我被逐出师门,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说完,一步步向他们走去。
-
单明修依旧跪在祠堂内,面容严肃恭敬,袖中的手指却轻轻摩挲着一个缺了一角的香囊。
那是昨日殷离舟落在门口的,他一推门就看见了。
他不知道殷离舟何时回来,又听到了多少。
只是沉默地将香囊捡起,然后静静地望着外面突如其来的骤雨。
“怎么,想去追他?”扶黎见单明修立在门口久久不动,故意问道。
单明修垂眸望着手中的香囊,手指慢慢收紧。
然后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进去。
扶黎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单明修觉得他应该想些什么的,然而此时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想不起。
他觉得师尊说得对,他是该好好想想清楚。
把一切都想清。
然而不知为何,外面却突然嘈乱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单明修有些烦躁,刚想捏个结界,却在那片嘈杂中听见了殷渡的名字。
他愣了一瞬,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一推开门,便见众人行色匆匆,纷纷向一个方向走去。
“出了何事?”单明修上前一步,拉住一个弟子询问道。
对方一看是他,立刻回道:“单师兄,明清小师妹和楚执师兄昨夜被人杀了。”
不知为何,单明修心中突然一惊。
“被谁?”他立刻问道。
那弟子知道他与殷离舟的关系好,于是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快说!”单明修难得动了火气。
那弟子见状,只好勉强说道:“据说是……殷渡。”
单明修听完,面色瞬间白了下去。
“不会。”他说着,转身就要去寻殷离舟。
守门的弟子见状,急忙上前拦下了他,“单师兄,您还在禁足,不能随意外出。”
单明修闻言,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他们。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单明修的脸上看到这样恐怖的神情。
“滚开!”
-
夜色深沉,家家户户都已沉睡于梦中,整个吕庄一片宁静。
只有村中那一片空旷的地面上,还立着一座座秸秆堆成的小山,像黑夜中无声的守护神,护着吕庄的安宁。
然而这片安宁却突然被一阵踉跄的脚步声打破。
殷离舟借着月光,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尽管努力克制,但面上的痛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闭嘴,别说了。”
殷离舟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眸中赤红一片,和他衣襟上的鲜血交织相映。
鼻腔中仿佛还能嗅到那浓重的血腥气,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着一道声音。
“为何要逃避?身为魔族让你很丢人吗?”
“我不是魔族。”
“你杀人时,不是很享受吗?”
“我没有,是他们该死。”
“如何就该死了?因为污蔑了你?这明明罪不至死,是你判了他们死刑。即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如何?殷离舟,你骨子里从未改变。”
“你到底是谁?我不是殷离舟,魔域上一任魔尊才是,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他就是你。”
“你又是谁?”
“呵。”那声音沉默片刻,带着彻骨的寒意,“一个恨不得啖你血肉,拆你骨的人。殷离舟,终究还是我赢了。你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你再也回不去却隐山,做不了殷渡了。”
“不是的,不是的,是他们该死!我只是,我只是……”
脑袋突然一阵巨痛,殷离舟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向后靠去,跌坐在一个麦秸垛前。
大脑仿佛被人从中间硬生生撕开,似乎有什么从里面跑了出去。
眼皮越来越沉重,殷离舟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闭眼,仿佛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一闭上眼,便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但脑袋愈来愈疼,那声音更加猖獗,一遍遍在他脑海中肆虐。
“闭嘴!”
殷离舟拼命想把那声音赶出去,但最终还是败下了阵去。
一阵巨痛袭来,似乎有什么由内而外将他一一侵占。
接着,殷离舟彻底晕了过去。
第68章 大修
殷离舟是被一阵浓重的血腥气熏醒的。
他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片暗红色的血迹。
殷离舟整个人趴在地上,衣服早已被血浸透,脸上全是尚未干涸的血迹。
肌肤一片粘腻,他缓缓爬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指已经被血染红,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殷离舟大脑一阵晕眩,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然后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殷离舟很快便认了出来,这是他昨晚才到的吕庄。
只是昨日晕倒前,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庄子正中间的晒谷场。
但现在不知为何,他却到了庄子外外。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吕庄依旧一片安静。
但若仔细感觉,便会发现,此时的吕庄和昨日给人的感觉明显不同。
除了这满地的血迹,还有便是昨夜的吕庄虽然安静,但给人的感觉是一片祥和宁静,而此时则是一片死寂。
毫无人气的死寂。
殷离舟看着自己满身满手的鲜血和地面上仍未干涸的血迹。
很难不将这些联系在一起。
是他干的吗?
如果是,那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最奇怪的是,这里为何只有血迹而不见一具尸体。
说不定,这些不是人血呢。
这个想法让殷离舟自己都觉得好笑。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有多荒诞。但除此之外,他已经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地上的这些血和他无关。
如果地上的真是人血,那尸体呢?
没有尸体的话,是否就说明还有一丝转机。
殷离舟强压住心底不断升起的恐惧,努力安慰着自己。
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想到这儿,殷离舟动作起来。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于是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这才勉强支撑着自己向庄子里走去。
果然,今日的吕庄与昨日已经完全不同。
庄子里一片死寂,他竟然连虫鸣都听不见一声。
殷离舟强压住心底越来越浓重的不安,挨家挨户推开了门。
第一家,无人。
第二家,无人。
第三家,无人。
……
每一户人家都是空的,而且除了血,殷离舟没有找到任何一具尸体。
答案已经如此明显,殷离舟却还是不肯相信。
直到推到第十七家时,殷离舟终于再也连自己都骗不下去。
整个庄子早就空了。
明明昨夜他来时还一片祥和安宁,怎么一夜之间,便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村庄和满地的血迹。
真的是他干的吗?
殷离舟突然想起当日扶黎问单明修的那句话。
“若有一日他压制不住,爆发于你面前,你会怎么做?你会杀了他吗?”
心底似乎有细细密密的针扎过,绵延出难捱痛意。殷离舟忙伸手扶住门,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扶黎说得没错,他真的没压制住。
所以呢?
单明修会杀了他吗?
殷离舟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好半天,才恢复了平静。
“总要见到尸体……只要没见到尸体,便总还有一丝转机……”殷离舟勉强勾了勾唇角,挤出一丝笑来,强打起精神,撑着树枝继续向下一家走去。
但推开门,依旧是空的。
不知走了多久,他已经寻完了半个庄子,终于到了昨晚的晒谷场。
但此时的晒谷场明显已与昨日不同,他还没靠近,一股股浓重的血腥气便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殷离舟被这样浓重的血气激得差点干呕。
殷离舟面色苍白,一时间竟不敢想,得杀多少人,才会有这么浓郁的血气。
但答案似乎又很明晰。
殷离舟闭上眼睛,强忍着不适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一步步向晒谷场走去。
然而刚靠近,他便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正午,殷离舟却硬生生被眼前的场景激起了阵阵寒意。
昨晚的麦秸垛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由一具具尸体重新堆成的新的“人垛”。
男女老少的尸体垃圾一样被随意叠在一起,他们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
那是,绝对的恐惧。
殷离舟手中的树枝滑落在地,沉进血水里。
殷离舟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抬起脚向前走去。
地面上汇聚着四面八方的鲜血,每一步的起落间,都会发出“噗嗤”的声音。
脚下的血就像一条条无形的锁链,拖阻着他的脚步。
因此殷离舟走了很久,才走到第一个“人垛”前。
他看着面前的“人垛”。突然觉得这就像一锅杂烩,无论男女老少,就这样被随意丢了进来。哪怕是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没有逃过。
面前的人,殷离舟都未曾见过。
他不知他们的姓名,不知他们的关系。只知他们死后,尸体被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们的脸上带着惊讶、愤怒、恐惧。
一个表情就像一道无声的控诉。
可惜他们的眼中无法印下凶手的倒影。
殷离舟握紧拳头,才能勉强克制着自己继续向上看去。
“人垛”的最上面堆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敞着衣襟,怀里抱着一个还未断奶的婴儿,婴儿的嘴至死都没有离开母亲的乳/房。
母亲应该是尽力保护过他的,因为她的身上有很多刀伤,刀刀致命。
但最后还是没护住她的孩子。
殷离舟的目光落在婴儿的脖子上,那儿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现在还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血,
一滴,两滴,三滴……
有几滴流到了殷离舟的鞋上,又很快从鞋面滑落,汇进晒谷场上这条由鲜血汇聚而成的河里。
殷离舟只觉得胸口发涨,堵得他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没发出声。
“啪、啪、啪……”
殷离舟猛地俯下身子,用手拼命捶打胸口,似乎想将什么拍打出去。
他想拼命喊叫,但不知为何,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殷离舟张大了嘴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他想嘶吼,想咆哮,想怒骂,但他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咿呀。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
殷离舟在脑海中拼命地问着昨天那道声音。
但无论他怎么喊叫,那道声音却始终没有出现。
殷离舟简直要疯了。
他很确定,昨日脑海中的声音绝不是幻觉,因此他拼命捶打着自己的头,试图把他唤出来。
“你出来!你出来!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出来!出来!”
正午的阳光照在偌大的晒麦场,却怎么也暖不热冰冷的尸体。
殷离舟一人无声地捶打着自己,像一出滑稽又无声的皮影戏。
不知过了多久,殷离舟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许多的脚步声和声音。
他下意识想要躲起来,但终究还是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