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每天都想被逐出师门——by日暮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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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舟用手撑着额头,有些想笑。
他这般假仁假义好面子的人,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被自己的弟子轻薄一番,场面一定很好看。
他是会气得满脸通红,一把将他从高台推下?还是如他所愿,将他驱逐出师门?亦或是直接给他一剑?
殷离舟有些猜不透,但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乐得接受。
只要能将单明修那张虚伪的面具撕下来半刻,也算值得。
一曲歌舞尽,殿前安静了片刻。
殷离舟缓缓站起身来,端起面前早已倒好的酒,一步步走到单明修的身前。
因他的动作,殿前彻底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或探究,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何事?”
单明修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目光,温声问道。
“师尊。”殷离舟笑盈盈地举起酒杯,“弟子想敬您一杯。”
“好。”单明修伸手欲拿自己的酒杯,却被殷离舟拦下。
下一秒,便见殷离舟握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坐进了他怀里。
第9章 警告
凌殳接过身侧不渝手中的酒。刚饮入口中,便听周围一阵哄闹声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一口酒差点呛进喉咙。
他皱着眉抬起头,然后便见坐在不远处高台之上的单明修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竟是他那个又傻又废的徒弟。
见状,凌殳好看的眉头立刻皱起,心中是说不出的怒意。
前几日他也看出了这二人的关系不寻常。但没想到他们竟然放肆至此,元夕佳节,仙门齐聚。这样的场合,他们也这般毫无顾忌。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淡到几乎看不清面庞的人影。
黑色的窄腰玄衣,腰间系着朱红的玉带,头发用一根暗红色束带高高束起。
他若是看到……
凌殳握着酒杯的手紧紧攥起。
其实早年间,修真界已早有传闻,但他不信。毕竟自那人死后,单明修就彻底化成了一块冰,谁也不能接近。
白发、病体、他这些年也算看在眼里。
虽然他只觉得假惺惺。
但就算是假,装了百年,也总带几分真。
因此凌殳倒也从没把那个什么傻子放在眼里。
但眼前的情形却容不得他再自欺欺人下去。
单明修师从那老古板扶黎。不仅本事尽得真传,脾性也有七分像,最是克己守礼。如今却能和自己徒弟当众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看来这傻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当真不一般。
凌殳眉头瞬间皱得更紧,单明修倒专一得很,前后百年,喜欢的竟都是傻子。
刚准备将手中的杯子砸过去,让单明修清醒清醒。
却见殷离舟突然仰头给口中灌了一口酒,对着单明修的唇贴了上去。
凌殳的那口酒终究没有喝下去,猛地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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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舟垂着头,发丝从肩上滑落,与单明修的白发勾缠在一起,一白一黑,画面和谐又诡异。
他低头看着眼前的人,虽然极力克制,眼尾处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一抹薄红,显露着他此时的心情。
但单明修的眼神依旧平静,好似没有看到殷离舟眼中的戏谑与挑衅,任由他贴着,当着众仙门的面做着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仿佛有什么在人群中炸开,议论声轰然响起,各种不堪入耳的话扑面而来。
“伤风败俗!违背伦常!”
“有伤风化!”
“当入阿鼻!”
“……”
殷离舟对于下面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收紧了胳膊,继续看向单明修。
本以为会被他一掌打飞,然而单明修却只是勾着他的腰轻轻退开。
修长的手指抵在唇前,轻轻咳嗽了起来。
苍白的唇色因情绪的翻涌而染上了几分血色,仿佛白玉沾了血,盛开出艳丽的红。
单明修终于抬起了头,眼神带着无奈的宠,声音中是强作的镇定,“不是要敬酒吗?怎么不喂?”
殷离舟因他的话而愣怔片刻,喉咙上下滚动,那口酒终究只进了自己的喉咙。
烈酒流入身体,淌过四肢百骸,带着洋洋的暖意。
似乎真的有些醉人。
殷离舟突然笑了起来,他从单明修的身上挣脱,在他面前站定,缓缓道:“单明修,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般能忍?”
他还记得,曾有女妖在单明修面前脱净,赤身勾引,但还没靠近便被他一剑斩杀,毫不留情。
为何他现在已欺他至此,却又对他如此纵容。
为何?又是或者是为谁?
是占了这幅身体的他?还是这幅身体的主人?
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吵得殷离舟头疼。
他再不愿在此多待一刻,随手抄起单明修桌前的酒,旁若无人地向外走去。
越走越急。
他走得恍惚,待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早已离了正德殿,而周围竟也没有一个人阻拦。
手腕上的铃铛叮叮作响,似乎是在提醒他这是谁的手笔。
殷离舟面无表情地将酒抱在怀里,用手狠狠按住左手的铃铛,待它终于安静,这才随意找了一棵树爬上,窝在树叉上喝起了酒来。
明月皎皎,照着湖面,将他纷乱的心一点点平息。
殷离舟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弧月亭。
这亭子也不知是谁设计,四面环水,人处其中就像被困在水里。而且因为其弧形的亭翼,人站在亭中,看到的月亮永远残缺不全,只有一个浅浅的弧形。
因此来的人很少,一年到头总是冷冷清清。
但殷离舟却很喜欢这里。
每次难受了便会来,抱着一壶酒,喝醉了便睡在亭中。
尤其是冬天,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孤独又惬意。
殷离舟喝了一口酒,望着不远处的弧月亭,暗笑自己。
明明是想让单明修出丑,自己现在又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想不懂便干脆不想,抱着酒闭上了眼睛,刚准备小憩一会儿,突然听到了树下传来一道人声。
殷离舟向下看去,竟是凌殳。
不似前几日那般排场,这次身边只跟了一个穿着墨色衣服,侍卫模样的年轻人。
“疯了!都疯了!那傻子当众和单明修那般,他不仅不罚,还护着。再怎么说名义上也是师徒,真是不知廉耻!有他当掌门,却隐山迟早要完。明年再来这破地方,我就不姓凌。”
殷离舟闻言,默默缩了缩身体,不想暴露自己在这里的事实。
然而凌殳身边的侍卫着实了得,他刚一动,便见他立刻抬起了头,漆黑的眸子与他直接对上,冷声喝道:“谁?”
殷离舟:“……”
凌殳闻言也抬起了头,语气中带着怒火,“谁在那儿偷听,给我出来!”
殷离舟只好从树叶后探出头,冲凌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凌阁主,我可没想偷听,是你声音太大了。”
凌殳一见是他,火瞬间冒了上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殷离舟:“这话问得奇怪,这是却隐山的地界,我是却隐山的弟子,为何不能来?”
“你……”凌殳咬牙,“迟早把你抓回去扔进地牢里。”
殷离舟眉头微挑,想了想,故意抬起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赤金色的铃铛立刻发出清脆的响声。
“师尊会找到我的。”
说完,便露出一脸欠揍的微笑,等待着他的反应。
这段时间他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一遍,除了这个铃铛,便再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想来要么是这个铃铛本身有古怪,要么就是单明修在铃铛上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不可能每次都来得这么快。
凌殳瞥了他的手腕一眼,眼中满是讥讽,“不就是给你戴了个追踪铃吗?你得意个什么劲儿,我还以为你在单明修心里的地位有多高呢,合着就是条狗呗。”
殷离舟满脸气愤,“你胡说!师尊说,很珍贵的,而且只要戴上了这辈子都摘不掉,他永远能找到我在哪儿。”
凌殳撇了撇嘴,“珍贵个屁,我毕安阁多得很,也就哄你这种傻子了。而且虽然难了点,谁说摘不掉了,只要滴上单明修的血就行了。你给我等着,迟早给你抓到我毕安长阁好好折磨。”
原来如此。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殷离舟也懒得再跟他纠缠,敷衍地“哦”了一声,便准备靠回树上。
然而凌殳望着不远处的弧月亭,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突然又出了声,“哎。”
殷离舟看向他。
却见他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但觉得还是有必要警告你一声。别得意得太早,单明修可不是什么好人,最好还是离他远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殷离舟听他话中有话的样子,生气道:“你胡说!师尊待我很好。”
凌殳嗤笑一声,“你当他只待你一个人如此?反正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还喜欢他的都是傻子。”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忘了,你本来就是傻子。”
说完,再不理他,转身对着身边的侍卫道:“不渝,走。”
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殷离舟望着他的背影,眸色深沉。
凌殳说的另一个傻子,应该也是他了。
只是这话中的维护,让他颇不适应,他已经有些想不起,凌殳到底是何时对他转变了态度?
待殷离舟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倾梨院黑漆漆的一片,难得没见白未晞守在门口逮他。
然而一推开门,便见一道身影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定睛一看,正是单明修的身影。
第10章 话本
殷离舟想出去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天色已晚,师尊还不歇息?”殷离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无比自然地打着招呼。
单明修转过身,望着他,缓缓道:“方才玩得可尽兴?”
殷离舟闻言,抬手蹭了蹭自己的唇瓣,笑得一脸玩味,“没,师尊看起来没什么经验,扫兴得很。”
殷离舟说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抬步向床上走去。
刚刚吃了好些酒,着实有些头晕。
谁知还没挨到床,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殷离舟刚转过身,便被人一把按住肩,抵在身后的床上。
单明修的手护在他的腰上,倒不觉得疼。
只是两人距离太近,气息纠缠,让他觉得十分不适应。
屋内没有点灯,一片黑暗中,殷离舟看不清他的脸,却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殷离舟有些诧异,他记得单明修是不喝酒的,而且这酒似乎还是酌清。
这些天,“放开”两个字殷离舟已经说得厌倦,干脆顺势靠在身后的床柱,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然而单明修却只是慢慢俯下身,将头抵在他的肩上,轻轻唤了句,“阿渡。”
殷离舟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黑黢黢的房梁,声音冰冷,“单明修,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我,你知道的吧。”
单明修久久没有出声。
他似乎听到耳边一声轻叹,然而单明修终究什么都没说。
再直起身时,他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绪。
“你……好好休息。”
单明修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疲倦。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殷离舟没有言声,只是低头看着他略微虚浮的脚步,翻了个白眼,明明不会喝酒,又逞什么能。
因元夕节上的事,殷离舟彻底出了名。
不必想都知道他会被骂得有多难听,但他并不在意,反正单明修身上这下也沾了污名。
这件事压下来的怕是不易。
因为他又是许久没有见过单明修的人影。
这日,他啃着苹果打算去院中晒太阳。
刚推开门就见白未晞鬼鬼祟祟地坐在廊檐下,不知在干些什么。
殷离舟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后,探头看去。
只见他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殷离舟扫了两眼,是一本话本,只是主人公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殷离舟愣了一下,细细看去。
然后便见上面写道:
那平日里清淡如水的上仙只着里衣,靠在床前,怀中搂着他那可人的小徒弟。
这小徒抬起头来,虽有痴傻之相,然色如春晓,姿容亦是姝丽。此时初承云雨,浑身无力,双目含泪,泫然欲泣。
软绵绵地靠在师尊胸前抽泣,“师尊,今日又有人说我痴傻。”
青碗仙尊闻言,抬手轻轻揉着他的头发,声音温柔,仔细安慰道:“阿肚,虽然你又懒又馋又痴傻,武功也废,什么也干不好还能吃,但师尊就是心悦于你,莫名其妙心悦于你。”
小徒弟抬起头,泪眼迷蒙,满脸感动,“师尊,我亦心悦你。”
“为师知道。”
灯火倏忽灭,月影轻勾缠。秋风自袅袅,清浓意未散。云雨未歇风又起,一室春光满。
殷离舟:“……”
他伸手一把将那话本从白未晞手中夺走。
白未晞猛地跳起,一看见是他,忙抢了起来,“你干什么?还给我。”
殷离舟一边躲避,一边翻到封面,然后便看到了书名——《清冷仙尊痴傻徒》,作者却隐笑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