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闻忆录——by重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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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不断发出悲鸣的牢笼离他们最近,顾俭护住望舒,对方却大睁着清透的眸子静静不语,他手心的温度传递给顾俭,他在紧张。
初生的神明从未见过女人生产,鲜红的血液不断从她下身流出,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老太走后,紧闭的祠堂大门不会被人打开。女人甚至想要依托蛮力强硬的将婴儿从腹中挤出,她不住的哀嚎干呕,翻滚在地毫无办法。
木门被封的严密,除却那些连手掌都塞不进的缝隙之外,只剩下一只可供饭盆进入的小口,她们出不来,成人进不去。
越来越多的血腥味混合着脏污的粪便味道溢满这里。
望舒能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他抬脚就要奔进去,还未动弹,便被猛然扯进怀里。
“危险。”
“她没有多长时间了,那是活人,她有心跳的!”
明明对那些心有贪婪欲望的人视若无物,却对里边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目露哀叹,他和顾俭之前所见的人都不一样,望舒从不以应该来衡量善恶。
“嘭——”
锁链被沙鹰修罗冲击蹦开,“我在。”
望舒顾不得那么多,他踢开木门,里头的人面对他们瑟瑟发抖,紧紧的抱作一团。
脏污的粪水染湿望舒钟爱的鞋子,望舒仿若未闻,将那个浑身发抖待产的女人掰正横躺。
他眼中没有男女之分,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对方高高耸起的腹部,“摸到了!”
“顾俭!你抓住她脚腕。”
望舒给人的感觉太无害了,这些女人下意识反应过来二人是来救人的,没人逃离牢笼,聚集在一起纷纷握住待产女人的双腿脚腕。
那人全然脏污的已看不清面容,她用尽最后力气抓住望舒手腕,呜呜咽咽听不真切。
望舒不躲,他顺着孩子栖身子宫脉络施放灵力,安抚对方“孩子没事,你再使一把力,我们把他推出来,好吗”
他声音镇定舒缓,女人好像真就没那么怕,她听懂了对方的话,点点头,嗓音嘶哑应答。“嗬,嗬……”
“那好。”望舒安抚着婴儿往下推动,“我说,三,二,一,用力!”。
“啊!!!!!”。
她奋力使劲,双腿因而疼痛屈膝交卧,顾俭双臂如铁,对方挣脱不动,女人们纷纷掰开她夹紧的双腿,好似悲鸣鼓舞。
孩子落地的第一声哭叫穿透有力,不知何时,四处牢笼趴满了紧盯着的眼睛,做了母亲的女人脱力倒下,望舒松了口气。
情况突变,刚才呼吸平顺的女人不多时便浑身抽搐。
她的生命在急剧流逝,婴儿的一声声哭喊并没有换回母亲的神智,望舒双手沾满血液,慌忙去寻人群中可靠的身影。
顾俭俯身查探,婴儿仰在女人腿间,脐间的连接处尤为明显。
“望舒!”顾俭急道,“胎盘还没有排出!”
灵力满溢女人体内,延迟着她的急剧衰败,柔和的光晕在女人腹部交结,他猛然精神一怔,推动着那东西排出对方体外。
“啪叽一声。”
羊胎膜包裹着的血红肉块被退出体内,落到地面。
顾俭抽出刺刀,猛然切断那块血肉与婴儿的连接。
对方呼吸平缓下来,望舒松了口气。
他把孩子抱到女人身畔,“是个健康的男孩。”
女人虚弱的点了点头,顾俭抬眸,与那双苍色的眸子对视,看到了新生。
孩子出生的第一口奶由女人们搀扶着她喂下,木门大开,却没人迈出一步。
望舒浑身脏污,顾俭也好不到哪去,这些人只能从喉咙里溢出一两句破碎的吟叫,她们的嗓子坏了,谁也说不出话来。
拖拉的脚步声从外由内,一脸柔意的女人瞬然僵直,下意识将孩子藏进怀中。
有人来了。
“妈妈的,谁他娘又叫叫唤唤?”
脚步声忽的加快,门被猛然搡开。
来人眯着眼睛从头打量到尾,甩动着手中的鞭子,“门怎么开的!啊!”
他厉声叫喊,那群女人吓得瑟瑟发抖。
来人环顾四周,又发觉方才待产的那个生下了孩子,他大手一挥,把孩子从脚到头□□悠荡在手里,恍若玩物。
初生的婴儿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拧抓,男人宛若玩弄一只小鸡崽子,小孩子面色僵紫,下一秒便会喘不上气。
男人浑身□□,浓重的汗毛遍布全身四处,女人们惊恐万分的看着他,于是对方连门锁被打开也顾不得,耀武扬威的挺直肚子要求女人们为他服务,他无比享受这些人谦卑伏地的目光。
方才生产的女人克制住恐惧吞咽口水,不停跪拜企图要回自己的孩子,“老子的种,老子有权利让他生还是让他死,贱种,你踏马居然敢做老子的决定!”
女人一下又一下抽打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放过自己的孩子。
他猛然一脚踹到了女人的肚子,对方哀叫一声,□□血液喷涌而出,她倒地不动。
婴孩撕心裂肺的哭泣,可是因为大脑过度缺氧,渐渐哭叫声变得微弱。
女人们见此纷纷俯卧趴在男人脚边,一排排的器官摆在他面前任由摆弄,他来了兴致,猛然将孩子撇到一旁,女人扑到孩子面前,死死抱住了他。
顾俭同望舒悬于梁上,借着黑暗隐藏,那人并未看到他们,顾俭捂住望舒的眼睛,下意识不想让他看到这些肮脏丑恶的东西。
男人背上的一张张人脸还有逐渐蔓延的趋势,他们狰狞又密集,方才还浅淡的面容随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动作逐渐具象立体,他们相互口啖食着对方的血肉,咬的不堪入目,男人丝毫未曾发觉,他只是麻木的,尽兴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顾俭看的真切,那些本应该可爱柔和的小脸蛋,是一个又一个趴在村民脑袋上啖食血肉的怪物。
这些东西宛若瘟疫一般,传染速度飞快,不过半晌,浑然整个身体都已成为了这些东西的温床。
顾俭突然就想起了一则民间传闻,‘相传古时候有位将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却因武功高强无人能挡,每到一个地方,便将金银财宝尽数收入囊中,欲望膨胀到最后甚至觊觎皇位,只是那时他已年过不惑,身上却忽然长起一只又一只类似伤疤的割痕,起初没有在意,直到再次举起屠刀时,这些东西却忽然膨胀挤压出形状,狠狠的撕咬将军的血肉,日复一日,生不如死。医师看后大惊,那些东西,明明就是死在将军刀下的无数亡魂。’
这东西割也不得,留也不得,将军无法,请了个和尚设立祭台供奉这些亡灵,每当将军恶念横生,这些东西就更加张狂,还曾听闻这些人脸幻化出了嘴脸,能与将军对话。后来这个故事就代代流传下来,因而这怪东西形如恶鬼,面目可憎,众人便唤它做——
【鬼面疮】。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办法去写滥竽充数的东西,又因比较愚钝,每个地方都是经过推敲的,更新稍慢,请大家体谅。
谢谢。
第19章 铜炉婴尸(4)
他已不能够再称之为人了,那些东西相继撕咬,后背血肉模糊宛若砧板上被剁碎的肉。男人浑若未闻,口中念念有词,“他娘的,给老子滚!”
鬼面疮蔓延到男人腿上,与伏身伺候的女人来了个脸对脸,那东西丝毫不惧,张牙舞爪似乎就要化为实质咬掉女人脸上的肉。
她面目惊恐,嘴上咯吱颤抖,差点咬掉男人。
“嘶!”他忽觉痛楚,暴怒道:“你他妈不想活命了!敢弄伤老子!我弄死你我!”
被他踹倒的女人脸颊落地扑在粪便上,她维持着这个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那些牢笼外查探的眼睛已不知踪迹。
‘她们怕他。’这是既定的事实,纵使木门打开,谁也不敢再跑,已然成了深入骨血的奴性。
望舒手中风刃凝结,唇角咬的惨白,似乎下一秒便要操纵着风刃让他身首异处。
顾俭握住他的手,摇摇头。
‘再等等。’
这样一刀毙命的死法太可惜了,罪恶深重的人如若不由自身全部还清,那便太没有天理可言。
何况不等他们动手,这些鬼面疮相继蔓延撕咬,不将他活活耗死亦不达休。
他是唯一没有被那些婴尸寄身的人,其中必有蹊跷。
血液混合着碎肉点点从他身后滴答落下,男人麻木的转过脑袋去,忽的好似想起什么瞳孔骤缩。
他好半晌僵直不动,婴儿弱弱的在哭,女人以为孩子是饿了,急忙将柔软的乳汁塞到他嘴里去止住哭声,她太害怕会惹人注目了。
但是很可惜,男人忽然双目迸发出光亮,他人高马大,肥头大脑。女人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婴儿被强硬的从女人怀中夺了过来。
对方低凄的跪着,她说不出话,只能呜咽的叫着。
男人抓起婴儿迅速出了木门,甚至都没看到趴在房梁上躲藏的两人。
脚步声急匆匆向西而去,望舒在身后悄声紧忙跟上,被晃悠在男人手中的孩子只差没有哭断了气儿。
“妈妈的!得快点儿!这东西怎么会在老子身上出现!”
“小兔崽子,等下有你好看!”
这些以供男人携玩的女人们身上由于怀孕生产而浮现出来的妊娠纹大概都是拜他所赐,这孩子大抵也是他的,可对方却无丝毫作为父亲的爱怜之意,恨不得这些孩子只是个微不足道可以随时丢弃弄死的玩意。
男人行步哏呛飞快,望舒脚步极轻,他竟还未发现。
西行而去的入口本以为是一片黑暗,如今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脚踩的砖地坑洼不平,望舒猛然被下面的东西绊倒——
“小心。”顾俭拽住他以不至于望舒跟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他声音沉稳而有力量,“能跟上,小心脚下。”
“好。”
二人同行,顾俭随时注意着望舒脚下,烛光微弱,又是一阵黑暗袭来。
跟丢了。
四处不见那男人的身形,两边都是墙壁,没有任何出路。
顾俭回想起那男人从始到终的表现,轻叹,“我们上当了。”
风也寂静无声,四周阴暗沉淀,浮现出一股子潮湿挥发不出的霉味。
顾俭将对方堵在墙角,以便四处查探对方的踪迹,望舒太过共情,这反而会成为软肋。
“咔嚓——”
顾俭猛然向前,刚才还漆黑幽暗的通道瞬然被砖块堆满。
他们被封在这里了。
霎时鞭声震天,眼看便要抽打在望舒后颈之上,顾俭极速回神握住鞭子。
迅猛的力道借着风力抽打过来,这可不是谁都能接下来的,纵使是顾俭臂力惊人,亦是被震得手心发麻,可想而知,如若这鞭子抽到望舒身上,那身如玉肌肤应当皮开肉绽了。
风刃猛然崩下割断鞭子,顾俭松开手,“你还好吗?”望舒紧张道。
“妈妈的!居然敢跟踪老子!耍老子玩儿呢?两只臭狗屎!”
声音的方向听不真切,鞭声又一次袭来。
“还不死心。”
他手指轻点,那跟鞭子便被迫力从对方手中抽了过来,望舒抬头,殊丽的容貌在阴暗之下宛若邪祟鬼魅的妖邪,暗中的人在偷偷窥探,眼中贪婪欲望具显。
“乖乖的,这还是个盘靓条顺的大美人。”
黑暗之中,吞咽口水的声音令人恶心想吐。
望舒没概念,顾俭面无表情,对准狠命趴在砖缝中的一点亮色果断一枪,毫不拖泥带水。
对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望舒召唤那些藤蔓种子,从狭窄细封落下的砖块中延伸出去,猛的胀大。
藤蔓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带着尖锐倒刺的藤蔓裹住被顾俭及破裂的砖块砸伤的男人,慢慢的缩紧距离,肥大的脑袋被扎进藤蔓的肉里供其吸收养分,坚硬的骨骼轻易便被拧断,这粒小小的种子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它既幼小易碎,又可碾断头骨。
“好了,我有话要问他。”
望舒开口,藤蔓只好放弃还吊着一口气的男人,暗戳戳爬回了种子里,又是无害的模样。
它拟人态的蹭蹭望舒掌心,好似撒娇。
望舒轻笑,安抚道:“多谢你。”
对方这才满意,隐匿消失不见。
二人行走间在男人看来宛若催命的符咒,他不住的抖动身躯向后退缩,念念有词,“你们不能杀我,你们这些外来人口,算什么东西!”
他一只眼睛被洞穿,紧紧的捂着自己的伤口,顾俭轻嗤,“想想刚才那些人。”他直立起身补了一枪,“怎么,如今位置颠倒,你就不甘心?”
冰冷的军靴碾磨在洞穿的伤口上,令人瑟瑟发抖,“什么东西也敢觊觎?”
“我错了!啊!别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男人已然缩成一团,实在不符刚才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没了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们的追捧,他不过只是个脑满肥肠的废人而已。
鬼面疮被藤蔓勒出了一条条血痕,望舒的东西都不怕这些邪物,可是男人不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与鬼面疮早已是谁也无法拨离出来的寄生关系,同生共死,生生折磨。
“那孩子呢?”
男人手上已浑然无物,望舒声音稍有急躁,孩子的哭声也再听不见了。
“那孩子啊,刚才死了!”
“再说一遍。”顾俭居高临下,军靴碾进肉里。
“啊啊啊啊啊!!!!爷,爷您杀了我吧!他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