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神子以后 番外篇——by妖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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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那好。”山羊胡子老叟笑盈盈地目送他下山,热情之至,“改日有空再来。”
送他走后,这对夫妇二人相视一眼,道:“还是要多跟这类上层人来往,说话爽直,呼吸都畅快,夫人你觉得呢?”
“可不吗,老贾真是见过世面的人,说到我心坎里了,我也觉得这亭台楼阁过于简陋,但找人来重修又费钱,我们哪有什么钱,所有值钱的金银首饰都戴在身上了。”那白嫩丰腴的妇人越想越可怜自己不过表面光鲜,人家有修士的家里都那般富裕,自己真是摊上个眼高手低的废材儿子,有劈石伏妖的本事,却连敛财都不会,害得他们白盼了几年的好日子,当初人人称羡,到头来过得如此拮据。
山羊胡子老叟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我当初就说屋顶房梁上面得铺金线,石柱上最好雕龙凤,正堂客厅都得气派,哪怕少建几处,最好富丽堂皇,到时候也好卖。现在好了,真是想卖都发愁。”
丰腴妇人道:“要不是我们有心,认识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还买两三处宅邸,我问过主城的地价,比对过偏远小山的地价,若是不找找门路,咱们想买一处宅邸都够呛,也请不起仆人。”
夫妇二人愁云惨淡,为今后的日子发愁,他们出去逛个市集都得行百里地,上下山,累得去了半条命,好好的宗主爹娘,说得好听太上宗主二人,居然沦落到在山上种地谋生。
“老陆,你瞧山脚下那里,是不是来了个乞丐。”
“不是一个,是三个!”山羊胡子老头一看那穿着扮相就犯眼病,一来三个要饭的,这山的运道还能差到什么地步,拂袖道,“赶紧打发走,别让人上来,上山一趟多累,等他们上来再给打发下去,我于心何忍,快!”
他们扪心自问自己心地还是善良的,不看主要是不忍心,不是他们不接待山里村里来人,主要是怕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素质低下,发现他们宗门不富裕,嘲笑他们表面光鲜。
那妇人把头上金钗拔了藏在衣袖里,赶紧奔下几层台阶,正待吆喝,可她定睛一看,中间那灰头土脸的青年正面朝上好像在笑,再仔细一瞧。
“哎呀,老陆,快下来,是咱那大儿子回来了!”
被称老陆的山羊胡子老汉回头一看,差点两眼一抹黑,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第24章 家宴 (二合一)新的家庭成员。……
“你看你爹娘,知道你回来,这就迫不及待下山来迎接……”
穆芝觉得可能是家人间存在芥蒂,自己要在这儿住下,肯定希望能促成和睦状态。
按理说这小子什么都好,怎么会对自己爹娘抱以那么不乐观的态度呢。
“是吗?”陆形云扬着脸去看。
陆崇山故作愤愤然,实则心虚得健步如飞,山羊胡子在空中飘舞,他儿子好歹是个修士。
如果修士是能穿成乞丐的人,那么那些打扮寻常但谈吐气质皆不凡的人,会不会也是至少他儿子那个水平的修道之人?
他当即决定忘掉那些,绝不承认他曾经把这类人赶下山过。
而那丰腴妇人名叫赵皎,见老陆跑了,一看底下的老贾停下来驻足观望,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赵皎二话不说,转身奔上山,决定跟这老贾断绝往来。
如果被陆形云知道他们编的那些话,何等颜面扫地。
经过了这么多年上下山、远足的磨炼,她腿脚倒很是利索,几步奔上陡峭的台阶,就消失在花草点缀的山石间。
那老贾看得一真羡慕,这山乃是附近最养人的一座,那九十九级青石台阶也是定睛之笔,他来回了几趟,如今下山还腿脚哆嗦,那妇人不过肉体凡胎,年岁跟他相近,却能行动自如。
“可能是准备给你接风洗尘,准备衣物,收拾房间之类的。”穆芝嘴硬地道。
“上山吧。”陆形云笑了笑。
“这青石板不错。”穆芝找了个话题,“似有健体凝神之效,类似的镌刻铭文的青石板,不便宜吧。”
“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弄的,只是找石头和磨平比较麻烦,雕刻很容易,我那时候灵力丝线最高可分成十道,几晚上就弄好……嗯,还好以前都弄好了。”
穆芝:“……”
遭天谴啊,没天理,这么好的修仙苗子,竟然因为区区诅咒果实给毁了,古教掌权者们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他有机会一定得说!
金天机问:“那时候?也就是说后来不只?”
陆形云赶紧道:“顶多用来雕刻东西玩,也没别的用处。”
才怪。金天机觉得这多好的招数,原本碰着陆形云施展一次这个招数,他就能如法炮制,可他当初有所顾忌,并没有当着陆形云的面施展他的招,可想而知施展一次定会暴露,毕竟陆形云的记忆力独一无二,有些招数可能只有他独有。
三人上了山,清风吹过,心旷神怡,大好河山尽收眼底。
竹影横斜围着一条羊肠小道,曲径通幽。
“这竹子好看。”对这般景致最新奇的莫过于金天机,反正穆芝是发现了,只要是陆形云弄的东西,他栽的花,种的草,劈过的石头,走过的路,所有的神子大人都觉得很好,可谓是爱屋及乌到极致的典范了。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娇俏少女穿过小道,她细胳膊细腿细腰细颈,穿着朴素的衣裙,袖子挽到肩膀处,利索地抱着一大盆衣物,往溪水处走。
“这位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带个路?”陆形云喊住了她。
那少女薄嫩的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额上细碎的绒毛似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瞪了他们三人一眼,抱着木盆就走。
“这不是你的宗门吗,你不认识路了?”穆芝难得见他主动打招呼吃瘪,不由对那少女心生几分好感。
“我自然是认识路的,看她年纪小,想问些事。”陆形云不知道她的来历,想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与其问他爹娘,不如问这少女。
这少女若是被山下人家送上来修行的,那这浣衣的活计,跟修行无关,虽说学了修行做点力所能及的活计也能修养身心,但在什么都没学的前提下做这些,他看不过去。
哐当一声,伴随着一声闷响,陆形云和金天机等人相似一眼,便穿过影影绰绰的竹林。
只见那少女摔倒在地,膝盖流血,她一声不吭地按着自己的腿,吹掉尘土,撕开一条袖子,沾了溪水洗了洗,又撕了条打算给自己包扎起来,动作很是熟练,好像已经这样做过多次。
陆形云把金疮药递过去,那少女也不接,拿起盆子就继续洗那堆衣物去了,她很忙,不想被打扰。
穆芝道:“哈哈哈,你被拒绝两回,我可太喜欢这孩子,看她资质尚可,要不是我对收徒有心理阴影,我都想收她当关门弟子了。”
“为什么会有心理阴影。”堂堂古教老祖,麾下弟子无数,陆形云哭笑不得。
陆形云有点好奇这小孩是谁,为什么在山上,而且对方如果是真忙得没空搭理他们,那是有多少事要做?
等到吃饭的时候,少女端着菜肴,熟练地摆盘上桌,那菜肴色香味俱全,她一脸古怪地看向平日里珠光宝气、眼下竟然身穿粗布麻衣的两位。
陆崇山翻出了压箱底的衣袍,上面满是褶皱还透着一股霉味,他苦着脸,露出一脸菜色。
赵皎额头上缠着布巾,时不时地捶了捶胸口,瞥了眼跟他们寒碜打扮截然相反,那满桌子鸡鸭鱼肉的好酒好菜,便呵斥做饭的人,也不知道节约。
陆形云,金天机,穆芝换了身衣袍,他们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倾世绝色,一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倒是把陆形云的爹娘二人看愣了,起身相迎,张口就来了句:“过来坐,你爹和我几天没吃东西,这顿是专门为你们做的。”
那少女噗地一声,呛得只咳嗽。
穆芝默了片刻,道:“老夫辟谷了,多谢二位招待,喝杯清茶就行。”
金天机也道:“我也不用,但也多谢了。”
“好好,这茶也不便宜,这桌菜可是宁儿专门为你们做的,你们不吃,宁儿可要难过了。”赵皎顺嘴说道。
穆芝下意识放下了茶杯。
那少女席间低着头,一粒粒地吃着米。
“娘,她是?”陆形云没了修为还是要吃的,不看他爹娘面子,也得看做饭之人的意思。
“你妹妹,陆晏宁。宁儿,这是你哥,也是此地宗主,是我们家最有本事的人!他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被高人看中,带去那个很有名的长烟学院修行,成了一名修士,而且在学院的时候,排名每次都很靠前,最后离院的考核还得了第一,这座山就是那时的奖励。”陆崇山一通乱夸,主要是夸给穆芝和金天机听的,意思是有个这么厉害的儿子的他很了不得。
穆芝听得尴尬,饶是金天机对陆形云的过去感兴趣,也听得有些不那么舒服。
当众吹捧小孩来长自己颜面,这说话之人内里是有多虚啊,更何况陆形云并非什么小孩,而是宗主,是这桌上的主人。
而且听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
陆形云头一次知道自己有妹妹,有那么点认真:“宁儿几岁?”
陆晏宁也不搭理他。
“宁儿!”赵皎斥责道,“你哥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叫别人看了岂不是说你没教养!”
陆晏宁道:“爱咋咋。”
“宁儿虚岁都九岁了,宁儿没你那修炼天资,若不会点别的本事,也不好意思住在你这里。”陆崇山道,“这都得是愿意做才能做得好,宁儿这饭菜做得确实很不错。”
穆芝乍一听没明白,陆形云只是问几岁,说这么多什么意思。
等他因为不适反应过来,这说得叫人话?这是暗示没本事的人别好意思住山上,以及小孩愿意做,小孩没天资,顺便还踩着小孩抬了把陆形云,这是挑拨离间吧。
饶是陆形云的性子,也很难说完全不过心,尤其是牵扯到旁人,道:“不对比我,您难道就没话说了。就算是修士也没十足的把握断言别人有没有修炼天资,您都不是修士,哪来的把握乱说,我身边坐的这两位都没说宁儿没有天资。”
陆晏宁黑了脸,又稍稍睁大好看的眼睛,一脸期待地看向穆芝和金天机。
陆崇山一展那充满霉味的压箱底的衣袍:“你当年被高人选中带去学院,她就没被带进去。”
“那是运气。”陆形云道。
“谁说的,你运气一向很差。”赵皎道。
穆芝心惊肉跳,不免传音给陆形云:“他们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不说人话?”
陆形云道:“是不是故意,都不是这么说话的理由。”
穆芝:“!!?”所以你都不说点什么?
如果嘴上说有用,可惜但凡有人来,他就是被拿去炫耀的工具人……陆形云以前很在意,现在觉得无所谓了,对他爹娘道:“你们倒是有自知之明。”
“可不吗,你这孩子,尽说大实话。”
穆芝:“……”
夫妇二人眉开眼笑:“二位不吃,总要喝两杯吧,这酒是我们珍藏多年的好酒,当年他离家出走的时候,我们埋的,至今十年了,权当为各位接风洗尘。”
穆芝坐在桌上喝水都很不舒服,不知道陆形云怎么忍得了。
问题是陆形云不是孩子,他是宗主。
所以这或许不是陆形云孝顺与否的问题,而是没有办法讲孝顺的问题,很简单的一个例子,爹娘为非作歹,还百般顺着便是助纣为虐。
若说宗门遇到危险,掌事的肯定是宗门中的修士,扩大宗门靠的也是宗门中的修士,问题是这对凡人夫妇毫无自知之明,既帮不上忙,又想大权独揽。
席间宗主陆形云一句客套话都没说,金天机倒是从容自如,他长得极其好看,又风度翩翩,很讨二老的喜欢。
聊着聊着,二老就以为跟他们都熟络了,有个特别好奇的问题,一直想问,直接就问了:“你们的修为现在都有几重境界啊?”
穆芝本就看不惯他们对神子大人这般随意散漫,还没完没了了,他的修为还用得着跟凡人汇报吗!?
“对修士来说,修为都是秘密。”金天机道。
“那我们的儿子什么修为总能跟我们说了呢?形云,赶紧告诉爹娘,你什么境界了,这里又没外人。”
换言之如果他不说,就是把客人当外人。
穆芝隐怒,这也太损了,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凡人,未免也太敢问了,可想而知这要是告诉他们,转眼就能成为大肆炫耀的资本。
陆形云本就没打算隐瞒,或者说他甚至等这个问题久了,道:“我出了点事,修为没了,甚至不能修炼了。但有木老和天机,此地依旧是宗门。”
金天机和穆芝都很讶异,这能直说的?
啪嗒一声,陆崇山把筷子拍在桌上,亏他还在席间夸赞个失去修为的人,平白被看笑话了,道:“你怎么搞的,没了修为,不是跟我和你娘一样了吗!你这么多年白干了,还建个什么宗门,趁早卖了了事。”
“唉,我就知道他不行,他硬是不信。”赵皎一脸失望地给陆崇山顺气,一边道,“当着客人的面,怎能这般无礼……”这个客人,在她眼里也只有金天机了。
金天机神情不悦,道:“他失去修为是因为我,要怪就怪我。”
夫妇二人生气的表情一滞,似乎在权衡利弊,没了那点修为和得了这位一看就非同凡俗之人的恩情,对比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