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神子以后 番外篇——by妖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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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心都狠狠颤抖了下。
有件事没说。
“器村炼器师都慌了,听说至圣入世,不知所踪,该不是因为这事……”
“连器村至圣都亲自去他山门请他?”
“夭寿了!这结怎么解?”
至圣给出了标准答案,连至圣都不辞劳苦,礼贤下士,这才应该是正常展开,直接接受推演结果,而后亲自登门以礼相待。
而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各自为阵,把修炼一道扛鼎之人修为给弄没了,而且一点表示都没有地缩了起来,生怕被报复……
当然,还有人不接受这事实,恨不能跳脚说反话:“至圣太心机!明知道他在圣山,却不远万里亲自去他宗门找他,这般投其所好……我等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样!”
“不愧是至圣,这格局,这手笔……”
那个时候的陆形云还在可推演的范畴,推测他会在什么时辰什么地点出现还算合理,但推测他的来历,甚至他姓甚名谁,却就不合常理。
但至圣嘛,谁敢说他一定做不到。
“幸好错过了,谢天谢地!虽然有些对不起至圣,但还是很想笑,又有点想哭。”
“至圣大人对仙古岛屿的归属,对咱们的盛情邀请漠不关心,却去他宗门所在的小镇上等了足足三个月……直至生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端,这才不得不离开……”
他们谁也没有点醒穆芝。
别说陆形云,就算是古教之主的他们,也无法拒绝易圣的亲自相邀。
若知道那是真正的至圣,怎么可能不去器道。
完了完了,他们完了。
一旦陆宗主和易圣聚首,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这可如何是好?
“幸好神庭老祖远离修炼一道核心,很多事情不清楚,他也不想想,这都什么世道了,谁敢冒充至圣,甚至还假冒心灯。就算至圣能容忍,咱们也容忍不了,若还让人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冒充至圣,给至圣名头上抹黑,我们都别活了。
“至圣不过是虚名罢了,他一没斗争之心,二没功名利欲之心,三连活着的欲望都很勉强,若有什么玩意一开始就对付起至圣来,试图摧毁我们所有道统修炼之人的精神支柱,其心可诛,显然不会是小规模,确实能一下子想到消失已久的某国会卷土重来的事上,但是……”
古教上位者们冷冷地笑了,他们会在陆形云的问题上犯糊涂,却绝不会在易圣的问题上犯糊涂。
若是大敌当前,易圣在,尚有转圜余地,易圣不在,大陆也不至于垂危;
但凡危机,至圣出,天下皆可平,祸及至圣,那对方怕是不想活了。
虽然活到他们这份上,早已失去了追名逐利之心,没了生杀予夺的兴趣,可唯有一点,几乎所有修炼之人都生生牢记。
至圣是所有修炼之人的底线,动至圣就是动他们所有人的脑弦。
“现如今那么简单的金酒杯样式都被明令禁止,更不用说镂空金樽,谁敢公然违背禁令,就是和整个大陆为敌,举世诛之!”
世间最响亮也最低调的名号,便是至圣,而易圣自称器村村长,他是从古至今唯一一位至圣,却从不以至圣自居,提及心灯依旧会偶尔开个话匣子,说的都是别人听不懂也跟不上的炼器相关。
但只要他还别有兴致地说着什么,据说只要看他的神情,看他眼里犹如琉璃般闪烁的别样光芒,会让人有种没白活的怅然之感。
至圣为人低调,也十分阔绰,跟那群宁可毁器也不卖不给的抠抠搜搜器村炼器师们不同,他出手必极品,绝品,无缺之类,他本人就像个活着的行走的瑰宝,但凡世间之器,无论品阶亦或残缺,他那双手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据说至圣气质如山中清泉,高山仰止,看到他,连精神都能为之沉静。
没见过他的人或许会因为他的成就而心生距离感,但见过他的人没有不赞叹的。
有的老尊提到他,老泪就会不自主地往下淌,问及缘由,却只会摇头。
说来却只是啼笑皆非的原因,因为那人太好了,旁人毕生难求之物,他信手拈来,随手便予,让人忘却毕深难求之感,转而去追逐更高深的智慧。
年迈的古尊们常说,此生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人,得见至圣,不枉人世走一遭。
也唯有至圣出世,他们才会有兴致齐齐苏醒,如朝圣般去迎接故人,哪怕他们中有的人只是见了至圣一面。
纵使只有一面,也有幸得过至圣莫大的恩惠,可给过他们恩惠的人,却永远不记得当年那番对他们而言别具意义的给予。
他甚至不记人。
也就助长了某种后辈们完全不能理解的“歪风邪气”。
这些老尊们乐在其中地装作初次见面的人,总是结伴了故作嫩人地自报名讳,期待着下次见面再次自娱自乐自以为地调戏至圣。
当一个人将自身修炼成了极致以后,外人若在他别样的脑海中占据一席之地都像罪过一般。
因此他们不会以在至圣心目中占据特殊地位为荣,反而出奇地以此为耻,当有一天至圣不记得他们了,他们反而特别开心,隐了心地的怅然若失,并期待着下一次全新的相遇。
老一辈的乐趣,年轻人无法感同身受,认为这算哪门子乐趣,至圣再怎么样不也是个人。
但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中总有几位站上顶峰,真正见到那个人,又会经历同样的心里路程。
先会以被记住了为荣,再以被记住了难受。当有一天被遗忘了,又重拾平静,开始期待。
尽管不同道,但古尊们发自内心希望至圣一直在。
“话说回来,我当年见过至圣一次。”说话之人突兀地拿出一柄银色短剑来轻轻擦拭。
有明眼人一看那剑,不由嗤笑一声,难怪了能在某位尊者倾力一击之下不死,一击能斩断旁人之器,这剑便是从器村见了至圣得来的吧。
他们的前辈,包括他们这些古教教主中,有多少人是机缘巧合之下得见器村炼器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经对方巧手,本命灵器这才得以远胜世间流传之器,如虎生威。
但其中不乏有长袖善舞之徒和器村炼器师拜把子,得进器村,见了至圣,轻而易举得了无缺之器……进器村是最难的一步,见到至圣同样其难无比,但从至圣手里拿到无缺之器却极其简单。
谁让至圣乃是神级炼器师,随手就是无缺之器,就连心灯都是他的手笔。
就是那种仿佛不存于世的大善人,只要给他递上神料,若是难度小,甚至还能亲眼见识一番神级炼器术。
对方还回来便遵照神料属性,炼制成最适宜神料发挥的无缺宝器,甚至还会愉快地道声谢,一脸期待地顺便再说一声……
对方教主说到这里便露出追忆之色,
“一声什么!?”听得人口干舌燥。
“易圣说,想不想看他断器。”
“断器的意思是……”
“就是把器给毁了。不然就留给我将来自己断。”
那古教教主当时尚且还年轻,一听转头就跑,生怕历经九九八十一关好不容易得到的宝器被毁了,
“难怪听说至圣非常年轻,原来是拥有一颗童心,这般调皮。”
“并不是,”那古教教主严肃起来,“真正的器,不单能衡量炼器师的炼器术,也能衡量修炼之人的境界水平。我若能断了那器,也就意味着我的实力已在那器之上。而至圣本就远远在那器之上,那器甚至不是他的巅峰水平,只是我需求的无缺之器罢了。”
至圣放他走了,记得吩咐器村炼器师不许阻扰的理由是,那就留着给他自己断吧。
当时他很不能理解,好好的无缺之器,为何要斩断。
后来他才知道。
“至圣还会炼制一种一缺器,比无缺之器还要了得。总之超出我等的想象,一般炼制出极限状态的宝器,没法毁掉,但至圣炼制出任何宝器,一敲就断啊,直接开拓了我的视野。事后回来,虽然我这剑无往而不利,对手眼红,敌人望风而逃,后来,我已经许久不动用这本命剑,就足以傲视群雄……但我仍不敢妄自尊大,因为我断不了这把剑。我总算能明白,所谓的一件器,封住一个人,乃至一个世道的那种滋味。”
很简单地说,他毁不了这剑,这剑哪怕不用灵力催动都能轻易割开与他同境界对手的肉身防御,意味着这剑的品级高于他。
而这剑并非器中极限,还有更高的品级,更高之上还有心灯,心灯之上还有至圣。
但他们相信有朝一日至圣定能毁了心灯。
他一定能超出心灯之上,因为心灯再强奈何不了至圣却是不争的事实。
人家炼器师不打打杀杀,但真当人家不会打打杀杀吗,只是他们已经进到了更高一层次,毁灭和除掉一些生命,并不能让他们多出一丝快感。
当修炼一道的能人还像婴儿似的以打翻碗为乐,手握力量以毁天灭地为傲的时候,为天地做清洁之类的活计,大发正义之言,自封能人异士,自以为慷慨悲壮,兀自得意却不知在得意什么时。
有些人正用手撼动天地,来创造世界,甚至创造未来。
他和至圣的初次见面,竟然就以他的落荒而逃告终。之后再也听不得买椟还珠之类的故事。
这剑为他造就了多次胜战,赢得太轻巧,他也就对战斗失去了兴趣,他当年想当教主却上天无路,后来有了无缺之器,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他已经明白了自身的使命,如果没有办法造就未来,那就为庇佑同族善待苍生,在其位谋其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他至今没办法毁掉这把剑,将来他真能更进一步,他还能以此为由去跟至圣说,因为我的任性,让您的随意之作得以招摇于世这么多年真是对不住。
他想别人或许不明白,但至圣一定懂,至圣不记得人,却能记得所炼的每一件器,毕竟神级炼器术,无人能效仿。
“想见至圣啊……”
一句话,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若是此生都只能止步于此,能见一见至圣,触及一下那个境界,也算不枉此生。
“打听清楚是哪个小镇,附近多少宗门,究竟哪一宗门?只要陆宗主还在那里,易圣多半会在此前往!”众古教掌权者顿觉刻不容缓,回去后务必得动用各路情报网,搜寻陆形云宗门所在处。
这回可是至圣自己出器村的,没有那么多炼器师们横加阻拦,意味着只要能见到至圣,至少都能得到无缺之器。
若有幸带上纸笔,还能得到至圣的墨宝。
别人的字没什么用,但至圣的心灯起初不过是记录至圣所炼之器,所修缮完善的炼器术等,心灯的镂空样式都是字排列而成,至圣的字有奇效,他就算在寻常神料上写几个字都会有神器般的功效。
据说当年他原先古国被灭后重建,国宝“重阿帝印”被交付到当时作为叛国异国权臣的他手中,原南朝希望帝印能强至极重极大,要求挺高,但炼法没有,当年还按照俗世名讳傅明镜的易圣帮了这个忙,将南朝国宝淬炼到了顶尖,全部用了一个字。
当时最顶尖的炼器师说,,最大不过“天”、“间”、“阔”,阔者,众生尽在门中;最重不过“明”,明者,日月之重;最长久不过“亘”,亘者,时间与空间上的永恒。
但至圣用一个字兼具了所有。
只是一个字而已,也唯有经历过那般坎坷的至圣,将那一个字炼活了。
那个字,便是“全”。
自古忠义不两全,家国不两忠,世间安得两全法,又哪来万全之策,为了求全,能将铁骨压垮。而那重阿帝印炼成之际,可大可小,可束缚天地山川、强悍生灵,将之放在地上,大地无法承载,若不阻止,那小小一物,能一路下陷至最底下去。
唯有易圣所炼的盒子能够承载,据说那盒子上也有封印之字,那个字,同样也是全,帝印置于其中,轻若无物,整体如同凡物一般。
以“全”字压天下,又以“全”字定天下。
至圣是个何等妙人。
若非心灯太过匪夷所思,至圣所炼之物,何止重阿帝印一件令世人望尘莫及之器。
包括他的不传剑,吹毛即断般可断世间一切兵。
可能到时候,他若更进一步,心灯都得靠不传剑来斩。
因为他很少用剑,以至于很多人忘了他其实也是个剑法奇才,只不过当剑锋至极,无所不能破,剑法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因为一切有形无形皆可斩,再可怖的攻击,一剑过去,一分为二,最后效果只能给至圣吹吹风。
重阿有盒,不传有鞘,而心灯,唯有至圣本人。
至圣自己能封住心灯不让它发作,却封不住世人想要得到心灯的野心和欲望。
这世上除了至圣以外,恐怕再没有其他人希望可实现心愿的心灯消失。
如果心灯拥有神识,那么世人对心灯的供奉和信仰,恐怕不会低于至圣本人。
因为心灯对人都拥有蛊惑力,对除至圣之外的所有人都有用,而至圣本人,只在修炼之人心中占据崇高地位。
若至圣隐匿在茫茫人海,若不再出点事,可能很难找到他,一旦被他先找到陆形云和神子,那么修炼一道彻底无望。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陆形云和神子,神子也是个类似的存在,尽管为人孤僻难相处,但给东西极其大方,他给的提升先天天赋之物,可以让任何活人拥有逆天改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