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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星行 番外篇——by鱼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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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郢就在那里站着,就像他们第一次在大楚相遇时那样,唇上有一片翠绿的叶子,在那里吹奏着一曲轻快的小调。
  这个幻影真实地足以以假乱真,周琰甚至听到了那种如同耳语的芦叶声,以至于他忘却了此时是寒冬,枝头只有抖落的新雪,没有如此富有生机的绿叶。
  周琰不顾一切地跑过去,他当时想周郢穿得太少了,在这么冷的天气一定会冷,但等他跑到那棵大树下,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再后来是一次春日的喜宴,子常将军率军前往玉章作战的前一夜,炤君为子常设宴,也给周琰送了一壶春酒。
  周琰喝了酒反而睡不着,只好深夜到屋外走走。他记得那天春风拂面,天空有如水的月色和游动其中的星星。
  他仰头在一片星海中,看到一颗蓝绿色的琥珀藏匿其间,周郢的身影若隐若现,好像跟他捉迷藏似的,在朦胧中朝他伸出了手。
  他就这么看着周琰,周琰没有伸手,因为他知道自己如论如何都够不到,只能仰着头看着,直到幻影消失在月色中。
  再后来,幻影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周琰开始每次都会不自觉地跑过去,可每次都空手而归。再后来他慢慢地好像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那样,在咫尺之外凝视着,等待那个幻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面前。
  没有忘记,他什么都没有忘记。周郢的每一个动作和神态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每次的幻影都像是一把刀,在他心上划一刀口子。
  他能感受到那种热血慢慢在胸口流动的感觉,是的,每一次他都觉得心跳加速,他依然无法让自己无动于衷。周琰只能自嘲着安慰自己,幻影比周郢本人要温柔一点,他心口的伤口是钝的,不算特别疼。
  四年,他已经仁至义尽,足够有资本做一个苛责对方无情无义的人。试问天下有多少人,能为一个杳无音讯的人,苦守四年?
  四年已经足够漫长。
  一生一世,那是爱情里骗子的谎言,又或者年少轻狂,无知无畏,才敢以毕生下注。
  周郢从不说这些虚幻的言辞,他最高明也最狠毒的骗术,是实打实地待你不薄。
  因而骗得你最纯真无邪的爱慕,再骗得你心甘情愿的伤心,你悲欢离合被祂耗尽,你明知“在爱里念旧不算美德”,明知“红尘悲苦不可恋栈”,最终祂偏偏还要在你无法修成百毒不侵之身,在你心中留下一个镜花水月的影子。
  所以,还是永生永世都不要见了。
  孙眷在一个深夜,向子常的大军发起了突袭,原本平静的夜晚,忽然传来了激烈的擂鼓声,山头烧起了烽火,迅速连成一片火光。
  大楚军在叫喊声中惊醒,将士们纷纷从帐中爬出来查看情况。这些士兵们尚未带好甲胄,也没有拿好武器,潜伏在半山腰上的几百弓弩手在孙眷的一声令下中齐刷刷地放箭,有毒的弓箭如同下雨一般冲进了楚军大营。
  大楚的军营顿时一片混乱,诸多士兵身中毒箭,倒在地上哀嚎,子常将军从大帐中冲出来时,第一批弓弩手已经放箭完毕,第二批火箭已经蓄势待发,朝他们射过来。
  一支火箭射中了营帐,营帐迅速着火,烧成一片。
  子常破口大骂,声音震彻云霄:“快,快点,架起盾牌!乾军将士听着,有胆量者出来与我厮杀,躲在山中算什么英雄好汉!”
  孙眷笑而不语,他比较相信兵不厌诈。
  “继续,不要停。“孙眷悠闲地下令。
  “大将军,不好了!”子常身边的一个将士忽然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江面上四方传来号角声,原本在河对岸的乾国水军此时正在朝这边驶来。子常将军隔着一条河,都听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都给我上!取子常项上人头者,重赏!”
  子常将军惊恐起来:“伍,伍叙?”
  “子常,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面对隔岸传来的恶龙咆哮,子常将军咬着牙,拔剑准备迎敌,毕竟他刚喊了一句“有胆量者出来与我厮杀”,现在落荒而逃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
  边上的将士比子常将军现实多了,他冲上司狂喷起来:“将军,快撤退吧!若等乾军渡水而来,我军两面受敌啊!”


第59章
  子常将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挥舞着剑就像是在摇旗呐喊,朝江上喊了回去:“伍叙!你这个大楚的叛贼!来与我决一死战!”
  “将军乃大楚之将才,若是因为一己之私中乾国奸计,将军恐才是大楚叛贼吧!”
  将士急得在子常将军耳边大吼,他抓住张牙舞爪的子常将军,就往开过来的车上拖。
  “伍叙!你这个叛徒!”子常将军还在咆哮,但硬生生被塞上了车。
  屁股决定脑袋,子常将军上马后,立即变成了投降派,扯着嗓门大喊:“撤退,快撤退!打什么打,赶紧跑赶紧跑!”
  大楚军的车骑在奇袭中连夜败走,乾军一路追击,直至将楚军全部赶出乾国境内,而后伍叙和孙眷的兵马集结在乾国边境,他们虚晃一枪后迅速调转方向,攻打了公子繁。
  子常将军掉以轻心,败得还算有道理。公子繁就真的很倒霉,他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的城被攻破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房子还塌了,然后自己还被掳走了。
  大楚军队先是大捷,而后大败,最终落荒而逃,非但没能讨回当初被何瑜抢走的两个城,反倒又被乾国坑得要死,公子繁还被乾国抓去当了人质。
  炤君听闻这个消息,他脸上的少年气一下子消退得干干净净,他面色惨白,用一种死到临头的语气问:“何瑜到底想怎样?”
  “他……他想用公子繁换周琰吗?”
  楚炤君想多了,区区公子繁是用来警告大楚,不要再妄图攻打乾国的工具人而已。
  至于周琰,何瑜在三年前仅仅把他看做一件兵器,但是现在,何瑜开始爱惜他了。
  只要沉没成本够高,高到要以灭城的代价来交换,那么他就真的能担起“天下至宝”四个字。
  因为何瑜的野心和梦想,因为从雪堰到宛城这漫长的距离,因为战争所塑造的悲壮的幻觉——何瑜为征伐大楚做了这么多,为讨回周琰做了这么多,他只能拼命去爱护周琰,才能对得起自己付出的一切。
  何瑜不会轻易松口,绝不让周琰轻易被拿来交换。他要倾城去把他夺过来,这就是战争对人的改变,这就是战争中最残忍的浪漫。
  这种爱才是周郢想要的。他要何瑜去喜欢周琰,这样周琰才会有好的未来,这样等他回到乾国之后,到那时,人人都会爱他。
  这个世界上,爱是非常虚无渺茫的东西,但唯有君王的厚爱,有足够抵抗千军万马的分量。
  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不择手段。
  当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发自内心地问过自己,等到计划实现,周琰还会再接受他吗?周琰一旦发现这种,受得了他这样的人吗?
  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么残忍的计划?到底是为了周琰,还是因为自己天性邪恶?
  周郢当时来不及多想,乾国留给周琰的时间有限,楚炤君又平庸无能,唯一能保护周琰的只有何瑜。无论明还是暗,周郢要竭尽所能帮助何瑜攻下宛城。
  他知道这个过程或许会耗费一些时间,但他没有想到过。从开始到结束之间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个过程会变得越来越难熬。
  时间拖得越长他越恐慌,战线拉得太长,打打停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而他身处乾国,听不到关于周琰的任何消息,他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解释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周琰究竟能不能原谅他。
  关心则乱,当他发现炤君意图攻打乾国,派人来探听乾军虚实时,立即想到这是个挑唆乾军进攻的好机会。他截住那个被买通的乾国军官,不料却被人使暗箭重伤,这一箭正中他胸口,他当时急着来跟大楚的斥候汇合,只是逃,并没有看清那个躲在暗中的人究竟是谁。
  但这一箭刺得极深,而且箭镞上有毒,周郢虽然是个残品,但轩辕氏在第一次锻造他时也投入了大量的百草金石,虽然不至于完全百毒不侵,但他并不怕一般人的毒。
  但那一箭上的毒非常特殊,周郢非常明显地感觉到身体每况愈下,他开始无法控制地吐血,力气一点点地消散。那个人应该是埋伏了许久,而且非常了解他。
  他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这场战争中突发变故,比如,他撑不到再见周琰一面的时间了,怎么办?
  在疾病面前,思念会加倍放大一个人的无助,但也可以激发一个人活下去的欲望。周郢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大楚,当他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身体就像是故意要跟他作对一样,开始加速崩坏。
  他一瘸一拐地撑着走,每走一步都觉得剧痛,持续不断的高烧,身体却在一阵一阵地发冷,他居然就这么死撑着渡过江河,来到了宛城。
  三年后的宛城依然美丽,这里一年四季都有绚烂的晚霞,火烧云中飞过美丽的鸿鹄。周郢眺望四周时眼前一片绯红色,一半是深秋晚霞的浸染,一半是因为高烧让他视线模糊,所见的一切都在燃烧,他好像漂浮在岩浆之中。
  命运诡谲难测,三年之前他第一次抵达宛城,知道周琰迟早有一天会来找他。现在他重新回到这里,死亡已经紧紧跟在了他身后,他想见周琰一面,说句对不起,想说无论如何,不要恨我。
  他现在没有办法进宫,大楚因为前线战败,紧闭宫门,所以他只能在宫墙外徘徊,寄希望于周琰记得他吹走过的曲调。
  秋日的夜晚天空总是很高,天上的星星很遥远,又很明亮,适合睹物思人。周琰听到宫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芦叶声,围着宫墙打转,从四面八方绕进来。
  周琰睡不着,他每天只能断断续续睡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他都很清醒,清醒的时间留出很多时间,他就在宫殿里游荡,听到熟悉的芦叶声,他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的幻听。
  但那芦叶声持续不断地隔着宫墙传来,就好像有什么人在轻轻叩着宫门。那芦叶声低沉哀婉,沾满了深秋的寒霜,越过宫墙上白露深重的黑瓦,从厚重的、朱漆大门的缝隙里钻进来,回荡在宫殿四方的角落。
  周琰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去看了一眼。
  他爬上并不算高的宫墙,看着辽远广阔的的夜色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个人影艰难地转身,然后停下脚步,久久地凝视着自己。
  他们相似的站着,相似的看着对方,只不过三年过去,周琰已经不会再往前多走一步。


第60章
  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而周琰则一言不发,那片刻的停顿显得残忍又狡猾,它就像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杀手,先是一刀朝周琰刺去,再狠狠扎在周郢心上。
  周琰转身跳下宫墙仓皇逃离,他觉得今日所见的幻觉比以往更加真实,真实地让他害怕,让他想逃。
  在他逃出百米之外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胸口隐隐作痛,于是他在反复折磨的痛苦中折回来,却只看到一条空空荡荡的巷子。
  周郢在看到周琰转身而去的时候万念俱灰。
  他慌不择路地追上去,却突然从背后遭人突袭。万籁寂静中,一个中年男子快步上前,趁着那一瞬间的时差,狠狠抬手,将他砸晕。
  这个中年人身上背着一个竹篓,戴着一顶斗笠,几乎将整个身影影遁在苍凉的夜色中。他在砸下去的一瞬间,从后伸手牢牢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嘲笑。
  随即,这个中年男人迅速把他拖到隐蔽的阴暗处,消失在巷子口。
  中年男人快步前往路边的馆驿,他面色阴沉,快速地付了钱,将他拖进屋内。
  他把周郢放在床上,解下身上的背篓,然后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周郢不知道多久之后醒来,此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屋内只有一支橘红色的烛火。那烛火明晃晃地在桌上跳动,白色的烟向上飘散,而燃烧殆尽的烟灰落下来,他看到烛火边,坐着一个中年人,这个人正伸手掸去烛火落下的烟灰,随后他转过来,静静地看着他。
  中年人看着周郢,他的目光是冷峭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你认识我吗?”
  周郢沉默了片刻,他从床上撑起来。
  “轩辕氏。”
  “你果然认识我。”中年男子的疑问和回答都简短而平静。
  “我猜应该是你。”
  “你很聪明。”轩辕氏将凳子搬过来一些,凳子拖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随即哐当一声落定。
  轩辕氏的目光映着跳动的烛火,忽明忽灭:“你理应如此聪明。”
  “我应该谢谢你吗?”
  “不必,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轩辕氏抬手拒绝,“以前的事没什么可说,不过刚才,你晕倒在巷口,是我把你带到这里。”
  周郢礼貌而平静地回答:“劳烦了。”
  “我没想过你竟然真的活着。”
  周郢笑而不答。
  “乾国真是风水宝地,且有能人异士。”轩辕氏看着他,“看来我把你们送到雪堰是对的,他们怎么锻造出你?”
  周郢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是来跟我叙旧的,这些事没有意义。”
  轩辕氏陷入了沉默,周郢也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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