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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星行 番外篇——by鱼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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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隐秘的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但他们熟悉彼此的呼吸,只想把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搅碎在吻中,交换着,咬碎了吞下去。
  周琰把夙鸣拽到了地上,夙鸣一点点,小心地把他抱着拖起来,然后慢慢地带回房间里去。
  周琰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又是怎么躺到床上去的。他抓着夙鸣怎么都不肯松手,一刻都不肯跟他分开,最后他靠在夙鸣怀里沉沉地睡过去。
  夙鸣本以为连续担惊受怕小半年,总该苦尽甘来了,没想到后面还有个这么大的刺激等着他。
  他吓得束手无策,他把周琰搂在怀里,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内疚而不安地过了一整晚。
  之后整整一个多礼拜,周琰基本上在浅度昏迷中度过,夙鸣每次叫他起来喝药,都得叫好几次才能把他叫醒。
  为了不让周琰真的睡死过去,夙鸣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忍着强烈的恶心,说了很多平时绝对不可能说的话。
  周琰有时候迷迷糊糊地,会听见夙鸣叫他“小兔子”,当然后面一般会穷凶极恶的捎带一句:“狼来吃你了!”
  还有很多时候,夙鸣会很主动地贴过来,靠在他胸口,搂住他的腰,小声说:“你起来陪陪我嘛。”
  当然毫不意外,后面也会跟着咬牙切齿的一句:“再不起来,信不信我掐死你?”
  不过,由于周琰生病,基本上处于毫无反抗能力的状态,被叫醒之后也精神恍惚,让干啥就干啥,不吵不闹,吃完药就继续睡。看在他比较识相的份上,夙鸣决定忍一忍。
  一个礼拜之后,周琰终于清醒一点了,他早上醒了,靠在夙鸣身上微微挪动了一下,问:“你一晚上没睡?”
  “怎么会。”夙鸣上一句话还很正常,下一句语气陡然就变调了,“托你的福,老子快十天没合眼了!”
  周琰偏了一下头,埋在他胸口:“你怎么了?心跳得好快。”
  夙鸣轻轻地笑起来:“都是因为你啊。”
  周琰抬起头,他撑起来面对面看着夙鸣,片刻之后,他伸出手去摸夙鸣的眼睛。
  夙鸣眼眶都是红的,看起来很难过。
  夙鸣一甩手,把周琰的手甩开,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挪开,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他担惊受怕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结果周琰浑身上下都是伤。
  外面根本就没有人能照顾周琰,他受这么重的伤,凫休也根本不在乎,甚至都不肯派人把他安全送回家。
  周琰昏迷的这几天,夙鸣胡思乱想,一想到以前他不在的时候,周琰一个人在外面磕磕碰碰,他就又气又心疼。
  夙鸣是一个善于隐藏和忍耐的人,至少对外而言如此,薛大人曾有句话形容他锋利藏于肺腑;奈何“遇人不淑”,时常陷入情绪要奔溃的境地。
  夙鸣看着周琰,心想这种只适合家养的生物,就不能放任他在外面自由野化,迟早要出事。
  “怎么会这么生气?”周琰凑到夙鸣眼前,“还是被吓到了?我给你道歉啊。”
  “你先清醒点!”夙鸣把周琰推开,“或者你让我清醒点!”
  “我没事,真的。”
  “我有事行了吧。”
  “那你骂我。”
  “狗东西离我远点!”
  周琰笑了,他的目光黏在夙鸣身上,哪怕被骂也完全无所谓。他间接性装聋作哑,但又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继续啊,夙鸣,家里你说了算。”
  夙鸣忍无可忍,一骨碌从床上翻下去,大步流星朝门外走。
  “我去倒水,你先去洗个澡。”


第65章 混乱
  半个时辰之后,周琰在夙鸣杀气腾腾的目光注视之下,非常听话地滚去洗澡。
  冬日的江南又湿又冷,水放得很热,整个房间内都充满了暖意,一片水蒸气把房间氤氲得潮湿,弥散着层层水雾。
  夙鸣在门外面,一脸阴沉地站着,就周琰现在这个飘忽不定的精神状态,一不小心睡过去极有可能。
  在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夙鸣发现自己气上头,忘记给他拿换洗的衣服了,于是又转头敲门。
  “进来。”周琰听到敲门声立即答应。
  屋内一片蒸腾的水雾。
  夙鸣无法对眼前一个大活人无动于衷,更何况隔着水雾,周琰直勾勾的目光盯着他。
  夙鸣冷眼看着他:“清醒了没有?”
  周琰歪着头,把头搁在木桶的边缘,两眼发愣地点了点头。
  夙鸣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被周琰伸手拦腰截住。
  “差不多了。”
  夙鸣怒从心起:“什么叫差不多?松手!”
  周琰手在夙鸣腰上狠狠一掐,用力收紧,夙鸣一激灵,反手就把周琰的脑袋按进水里。
  周琰猛地站起来,一把从身后环抱住夙鸣,他身上的水和热气隔着夙鸣的衣服熨帖在他身上,夙鸣瞬间觉得喘不过气来。
  周琰紧紧贴在他耳边,咬着夙鸣的耳朵,轻轻地,狎昵地舔舐着他的耳坠。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顺着夙鸣的衣领往里钻,那些水滴在滴落进衣领之后,从不同的地方隐秘地往下钻,带着炙热的温度滑落下去,然后悄无声息地渗入他的皮肤里。
  夙鸣仰起头,他咬着牙,但却不做任何挣扎。
  “这几个月你很担心我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周琰的声音沾着热气低声哼着,在夙鸣耳边低声钻进来。
  “你不能再瘦了。”
  夙鸣轻轻地笑,他一把抓住了周琰环绕在他腰上的手,不让他乱动。
  “都是因为谁呀?”
  夙鸣的声音很轻,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侧目,眯着眼睛。
  周琰忍不住掰过他的头,去吻他的唇边,滴落下来的水珠在夙鸣脸上滑过去,那些水珠流动过的痕迹,顺着脸庞滴落,就像是一把透明的刀,在皮肤内部划开,留下一种类似于瓷器表面的裂纹。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周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夙鸣脖子上都是伤,十天半个月都没好。现在他一动不动,看起来很脆弱。
  周琰用力把他的腰带扯下来,避开了他的脖子,只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打仗回来大王会给我一笔赏钱,我一分都不留,都拿去给你做新衣服好不好,天要凉了。”
  “这点算什么?”夙鸣低声呢喃,“我想要更多。”
  “你还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你已经把什么都给我了,你说我还想要什么。”
  “想要我吗?”
  夙鸣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别……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
  “你太狡猾了,夙鸣。是你先问我,问了又要逃,你怎么这么坏?”
  周琰轻轻地哼着:“我现在不是在哄你吗?”
  夙鸣往前一冲,差点滑倒,周琰抱紧他。
  “地上滑,你拉着我。”
  “你不是在哄我。”夙鸣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在折磨我。”
  “不想拉着,就靠过来。”
  夙鸣朝后倒,他伸手从一片水珠中穿过,勾着周琰鬓角散落的头发,把他往前拽:“别装了!”
  周琰伸手覆在伤口上,他避开了咬痕,小心翼翼地舔着夙鸣的下颚,眉眼和唇边。
  “是你在装。”周琰轻轻地叹气,“你明明很难受,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我?”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夙鸣的后颈上,水滴不断顺着他的衣襟落下去,周琰的喘息在他耳边萦绕,一阵阵地像潮汐般涨落。
  夙鸣转过身,猛地一把抓着他后颈,把周琰拖到眼前,他转身那一刻,周琰同时他拦腰抱起来,拖进了木桶里。
  水飞溅得到处都是,温热的,潮湿的水包裹他们置身其中,他们彼此纠缠在一起,在近乎窒息的空气中亲吻,疯狂地亲吻。
  夙鸣缠在周琰身上,周琰把他抱起来,让他以一种稍微高于自己的姿态,正面对着自己。然后又凶狠又胆怯地撕咬,明明狂躁地恨不得将他彻底吞下去,却又耳鬓厮磨地在讨好。
  夙鸣被亲得喘不过气来,他揪住周琰湿漉漉的头发,抽着气问:“谁……谁教你的?”
  “在外面的时候,他们说我太闷了,让我不要……太委屈你了。”
  “受伤了还有空想这些?”
  夙鸣伏在周琰肩上,他的手在周琰背上游走,在水中触摸那些或已经愈合,或还留存着伤疤的地方。
  “箭伤,受伤之后掉海里了,又冷又疼……所以现在……想要你……安慰我。”
  周琰一点点地把夙鸣往下拉扯。
  夙鸣撑着木桶的边缘,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沉下去,却又变得很轻,像是要消融在一片温水中。他眼前升起一片白色的水雾,很快模糊成一片,这片白雾将他和周琰包裹在其中,所以他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周琰的眼睛。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永远深情,永远温柔。
  夙鸣突然一下子没绷住,哭了。
  周琰愣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他看见夙鸣捂住脸,主动地扑到他身上,一边哭一边亲他。
  周琰头一次觉得自己闯了天大的祸,也头一次觉得,可能夙鸣比他想象的,更加依赖他。
  他不敢说话,只好静静地把夙鸣搂在怀里,回吻他。
  他们不再说话,很投入地陷入缠绵。
  激烈、克制、收敛、放肆……爱本身就是诸多复杂,莫名情愫的纠缠拉扯,性也同样,情绪越丰富,越容易接近圆满,抵达高潮。
  夙鸣一反常态,他搂着周琰不肯放手,估计是周围太潮湿,又很闷,夙鸣上头之后,简直跟喝了假酒似的开始胡言乱语。他先是一通天花乱坠的表白,言辞露骨,态度激进,句句都在说他日思夜想,每时每刻都想睡周琰;再抛出各种狗血问题,甚至伪造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情敌,哭着质问周琰到底选谁;最后他又劈头盖脸地把周琰骂了一顿,骂他不顾家,整整四个月不回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人总有豁出去的时候,反正哭都哭了,大不了明天装失忆,假装无事发生。
  但有一点是心照不宣的,他们都不能出事,都要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66章 冰火
  在历经了四个多月的分别之后,他们总算过上了久违的,蜜里调油的日子。
  但也并不是十分的安逸,周琰打完仗,惹了一身伤回来,他在特定的进行某项活动的时候,精力旺盛得完全不像是一个伤病患;在其他时间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而且好像还染上了一种夙鸣在身边,伤就好得特别慢的离奇症状。
  姑苏的秋冬多雨寒冷,周琰腰腹上的伤总是好不了,夙鸣默默在心里记仇。
  终于,冬至那天,夙鸣把周琰叫到前厅里,当着四个下人和老管家的面,和颜悦色、但咬牙切齿地询问:他是不是打算趁着晚秋薄暮,吐半口血,再找两个丫鬟扶着到阶前去看秋海棠。
  丫鬟们害怕惹事,一个个退得老远,纷纷表示绝对不会扶的,把手剁了都不会去扶自家主人一下。
  周琰对天发誓,虽然他部分夸大了事实,但并没有凭空捏造,的确是伤没好,而且他下雨天也真的会很难受。
  夙鸣最近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他久久凝视着周琰,将信将疑地问:“你没骗我吧?”
  “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夙鸣不信:“你确实不骗我,你就是不把话说全,说一半藏一半。”
  周琰小声抱怨:“我说了你又要骂我。”
  夙鸣耳朵尖:“你说什么?”
  “我说……”周琰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我实话实说你又不想听。”
  夙鸣一拍桌子:“我不想听你就不说了?”
  “所以这不得……”周琰含糊且小声地说,“说一半藏一半。”
  夙鸣冷哼一声:“所以怪我喽?”
  那怎么能怪夙鸣呢?夙鸣说什么都对。
  周琰低下头,超小声嘀咕:“你这个人不讲道理。”
  夙鸣蹭一下站起来,他满眼幽怨,仿佛一个被骗了感情的怨妇:“我跟你谈感情,你居然跟我讲道理?!”
  周琰连连后退,夙鸣步步紧逼。
  夙鸣抄起袖子:“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不讲道理!不给你亮点绝活,你都不知道你二大爷是个娘们儿!”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下人眼瞅着他们要吵起来了,一个个赶紧先跑了。
  吵架是门技术活,先开口的未必占上风,后闭嘴的才算胜利。由于周琰在夙鸣开口那一刻,就果断采取了消极抵抗的策略,以至于没能吵起来。
  夙鸣一个人絮絮叨叨半天,眼瞅着周琰越说越委屈,想到万一他自闭了,到时候还得花三倍以上的精力劝回来,只好就此打住。
  吵赢了,但又好像没完全赢。吵完了,夙鸣还得去给周琰煎药。
  不能回羽渊池,夙鸣就不会真正有放心的一天。夙鸣调快了整个计划的步骤,恰好此时,师父也破天荒地从羽渊池来信,信中语气哀婉沉重,要他们各司其职赶紧把事情办完,否则他们再回到羽渊池,就要大事不好多一个人了。
  绾兰不知道她背后的几个男人,传八卦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她在百越大军里玩得挺开心的,想起师父说过要常常联络,于是就写信回去。她还以为他们都不记得孙猛这个人了呢,没想到一个个早就背地里算计上了。
  她跟孙猛相处地挺愉快,他们做朋友相处得挺好。孙猛面对绾兰并没有挨打的欲望,绾兰的暴脾气也收敛了许多,绾兰把孙猛当姐妹,孙猛把绾兰当兄弟,这段友谊意外地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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