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魔尊不想活 番外篇——by不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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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知许撑着把油纸伞指了指右侧那塌了一半的医堂“魔君,那处约莫还有半间屋子能用。”
夜澜顺着翁知许指的方向一看,那医堂塌了一面墙剩下的三面还在,屋顶也遮了大半到是勉强能避雨,他拉着薛悯往那医堂里走“这雨落得蹊跷,隐隐中还带着哭声,我们先看看再走。”
那雨里的哭声极轻像是压抑不住了才泄了那么一声,短促的很,翁知许侧耳听了许久才勉强听出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
雨落了的稍大了些,那哭声也越渐明显,三人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忽见前方的街道亮起了灯,一盏一盏不过几息的功夫那荒废的街道竟成了个集市的模样,那些塌了的屋子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原样,人声越来越多,笑声叫卖声混在一起同流金城的夜市一般热闹。
三人安静的站在医堂又等了两盏茶的功夫,便见一个身穿青衣的二十岁青年从城门口走了过来,那青年长得唇红齿白眼里包着两窝泪,腿脚有些不便利像是歪了脚,他走的又慢又斯文一看便知是个书生。
翁知许瞧着那青年登时低呼一声“地缚灵。”
青年敏感的很,即便翁知许的声音不大,他却还是听到了紧张的问道“谁?”
夜澜伸手一抓,青年立时向三人飘了过来,他的胆子极小还没到三人跟前已尖叫声不断,他一叫周围的街道登时又恢复了原本废弃的模样。青年的尖叫声异常刺耳震的夜澜神魂不稳额角钻心的疼,手上的力道一泻人便向后退了一步。
“哥哥”。薛悯立时将夜澜扶住,眼里飞出几丝红光,身上骤然荡出一道沉沉的钟声,“铛——”悠远的钟声震的那青年登时萎靡了下来。
夜澜甩了甩被震疼的脑袋将瓷瓶子里的凝魂丹全倒了出来扔进嘴里,缓了好半天才将勉强将那尖锐的疼压了下去,薛悯红着眼扶着夜澜坐到一边,掏了把瓷瓶子出来将里面的凝魂丹化成水雾一点一点的往他身体里渗。
翁知许提着扇子蹲到那萎靡不振的青年面前,面上带了几分同情“你最好老实些。”他抬手指了指薛悯“那人脾气不好,你刚刚伤了他家哥哥,他一会儿定要提剑砍你的。”
那青年原本惨白的面色又白了几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是有…意的。”
翁知许唰的展开扇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不是有意的也没用,我之前也是这样说的被薅秃了一撮头发。”他指了指新长出来的那片头发丝“就是这块,疼的我都想哭。”
青年吓得都要趴到了地上,眼里的泪唰的流了下来“我不…是有…意的。”他一哭,天空便又滴滴答答的落起了雨
夜澜听着翁知许在那儿胡说八道登时头更疼了“你若闲得慌便先去找找那萧府的宅院,吓他做甚。”
翁知许呵了一声,他吓唬人,先前魔君薅他头发的时候可没这般心软。
青年依旧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夜澜瞅着便悄悄靠到薛悯耳边低声道“他怎的这般能哭,同你小时候一样。”
“哥哥,我可不爱哭。”薛悯将手里的水雾都渗进了夜澜的身体里,朝那青年看了一眼也低声回夜澜“他哭的也没我好看。”
夜澜当即笑了出来,这事有什么好比较的。不过薛悯说的也是事实,他小时候虽也爱包两窝泪却很少能流下来,只红着一双眼睛委委屈屈的望着人。
听闻他们要寻萧府,青年将眼角的泪憋了回去的轻声问“你们要去我家做甚。”
夜澜眉心一皱当即问道“你家?”
青年点点头眼里的泪又要落下来,夜澜瞧的眼睛疼,薛悯冷了脸“不许哭。”
青年登时闭了嘴还噎了一下打了个嗝。
翁知许摇着扇子啧啧两声“薛同悲瞧你把他吓的。”他将地上的青年拉起来走到薛悯面前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悠悠叹了声,那声音在空旷的晋州城里回荡了良久“我忘了,只记得自己姓萧。”
“那你哭什么?”翁知许摇着扇子一脸疑惑,既都忘了又做甚哭那么凄惨。
青年脸一红,期期艾艾的说道“不知道,只是每到夜晚便忍不住想哭。”
夜澜垂眼摸着手里的空瓷瓶,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又觉得荒唐,他抬头看向对面的青年“你做甚要每日敲那萧府的大门。”
青年神色哀戚的攥着自己的衣角“我约莫记得那是我的家却总也进不去,那院子每到子时便惨叫一片,院里人的声音特别熟悉我听着便忍不住要哭,总想进去看看可大门我推不开墙也翻不进。我想若有天我能走进那院子,便也能记起我是谁。”
听完青年的话,夜澜蓦的笑了,他应当猜到面前这青年是谁了,可若他是萧行之,那当初的萧衍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晋中,萧家子弟,惨遭盗匪血洗,这么多的巧合是那老先生记错了萧府生还的人数,还是有人盗用了萧行之的身份。
薛悯瞧着夜澜笑了出来,心中便有了答案“哥哥,猜到了。”
“嗯。”夜澜垂眼了看着自己的指尖,又从瓷瓶里倒出粒药丸子扔进嘴里对那青年说道“若我没猜错,你应当叫萧行之。”
“萧行之,萧行之。”青年默默念了两遍,眼里的泪又流了下来“我,,,这个名字好熟悉,是我的名字吗。”他的眼泪刚下来,空中那停了半盏茶的雨又簌簌的落了下来。
“哎哎你别又哭啊。”翁知许是真没见过如此能哭的一个人,比他们云波姑娘的眼泪还多。
萧行之噎了一下,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也…不想哭,可就…是忍不…住啊。”
卩火示╳
夜澜望着那半空中的落雨无奈的同薛悯对视一眼。萧行之眼里的泪水越聚越多,夜澜当即站起身,一手拉着薛悯一手拎着萧行之的衣领二话不说的便飞到了半空,萧行之吓得直接闭了眼,他虽是个地缚灵可生前是个凡人,即便做了鬼也只能飞个半人高。
夜澜拎着他的衣领晃了晃“萧府在哪个方向。”
萧行之两只手紧紧的拽着夜澜的手臂,哆嗦了半天才吐了个“东边。”
闻言,夜澜身影一闪便挪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魔气
东边有处占地颇广的宅院,从空中望过去萧府破败的景象一览无余,夜澜带着萧行之又往下飞了半人高,那宅院忽的就起了一层黑雾,他们便再也不能靠近半分。夜澜抬手将萧行之扔给身后的翁知许,带着薛悯绕着萧府上空飞了两圈最后落在了大门口。
翁知许扶着腿软的萧行之一步三挪的走了过去,萧府大门前堵着两座石狮子长得凶神恶煞一看便是别人请来镇邪的,薛悯抬手将那两个石狮子移开露出了后面的门扣,他伸手去推门却被碰到了一道结界。
夜澜眉心一敛伸手敲了敲那道结界沉思片刻朝薛悯看了一眼,薛悯点点头向后退了一步召出慈悲剑举剑轻劈,金色剑光没入那结界的刹那一道半弧形的结界登时将萧府笼了起来,那结界将显出了形薛悯便收了手。
薛悯走到夜澜身边沉声道“像是魔修布的。”结界莹光流转中隐隐闪过几丝黑色的纹路同夜澜肉身颈侧的魔纹有些相似。
夜澜点点头飞身而起凌空踩在结界之上,那结界被他踩下去了个坑,左右不过两息结界流光一闪便将夜澜弹飞了,薛悯登时跃了出去伸手接住他。夜澜往下一看那院里的黑雾流转的略迅速了几分,他又朝那结界狠狠踩了一脚里面的黑雾流转的更加快了,忽的结界流光大盛往回缩了一分骤然弹了出去,薛悯双腿一沉使了个千斤坠稳稳的将那弹起的结界压了回去。
夜澜瞧着院内那挤作一团的黑雾旋即冷笑道“魔气,这人还真是大手笔,抽这么多出来也不怕自己变成干尸。”
翁知许扶着颤颤巍巍的萧行之飞到半空,瞅着院里那挤压在一起的黑雾惊叹一声“真浓郁,没有渡劫期的修为可聚不了这么多魔气。”
“嗯,看样子那传承者将大半的魔气都封印在了这里。”薛悯召出慈悲剑提在手里,又从乾坤袖里取出个透明的阴阳瓶递给夜澜“前些年偶然闯了处道君的洞府得了个聚气瓶,今日到能用上了。”
夜澜举着阴阳瓶端详片刻随即往空中一抛,瓶身陡然变大了三寸,夜澜飞身到薛悯身后笑道“日后要多看着你些,怎的什么地方都敢乱闯。”
薛悯笑着应了声提剑一震,剑光流转传出悠远的佛音。薛悯举剑一劈,凌厉的剑气带着卍字印直冲结界中心顺时将它劈了个粉碎,盘踞在萧府内的魔气登时聚成一股向南冲了出去,半空中的阴阳聚气瓶一抖似吸盘一般将那欲向南飞的魔气尽数收了回去。
夜澜抬手将那阴阳聚气瓶抓在手中,朝魔气一开始冲出去的方向瞥了一眼“看来那人在南方。”禁锢在萧府内的魔气将得了自由便往南冲,那它们主人的所在之地约莫便在南下某地了。
萧府院里的魔气一扫而空萧条的景象越发明显,夜澜望着脚下的破烂不烂的院子摇摇头发自内心的赞了句“厉害了,还布了幻阵,难怪府衙的人守了整夜都没见到山匪的影子,估摸萧家的人早便死绝了,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这幻阵搞出来的。”
夜澜说完便从袖里掏了四个空瓷瓶出来分别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射了过去,那些空瓷瓶一落地便砸歪了四个角上的石头,萧府院里腾的起了一阵白烟,翁知许抬着扇子一扇,一阵大风刮过将那白烟吹了个一干二净,不过几息萧府内院真正的情形便显现了出来。
望着院里到处都是泛着黑气的枯骨,薛悯眼角划过一丝狠厉“全部是被魔气侵蚀而亡的。”
“看来那人在这里住了不少日子。”夜澜朝被翁知许扶着的萧行之指了指萧府的院子“现在你应当能进去了。”
萧行之点点头,缓缓从空中飘落到院里,霎时往昔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眼角一红“我…记起来了,这里是我家,我就是萧行之。”
萧行之伸手要捡那些枯骨被翁知许一把拉住“不能碰,那枯骨上面残留着魔气,你不过是个魂魄灵体受不住的。”萧行之眼里的泪唰的落了下来,抖着手不知所措的望着夜澜三人,翁知许瞧着他那说来就来眼泪当即提着扇子指了指薛悯“他能帮你收。”
夜澜挑眉“你到会支使人。”
翁知许给夜澜打着扇子“我们这些人里就薛同悲会那虚睨山的术法,魔气这东西向来怕佛家手段,可不就只能劳动劳动他了么。”
薛悯蹲下身也没用甚术法直接伸手便捡,夜澜瞧着担心的拉着他的手看了看,见他没有被魔气侵蚀稍放了心。
萧行之朝薛悯到道了谢,指着一处破败的屋子道“那里是我父亲的书房。”那屋子早已塌陷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萧行之走过去从一堆石块木头里翻出了个碎了两半的砚台,他扯着袖子将那灰扑扑的砚台擦干净“这是我父亲最喜欢的一方端砚,是我母亲托人从皇城给带回来的。”
萧行之跪坐在那处废墟,又指着另一处哭笑道“那处便是我父母的院子。我父亲是这一任萧家的主事,虽体弱却是博冠古今学术大家,我母亲亦是名门闺秀素有晋州小才女之称。城中众人盛传父亲是因为体弱直至而立之年才娶了门娇妻,可我听母亲说过,父亲是在等她,从孩提小儿一直等到了碧玉年华才将她风风光光的娶回了家。
我父亲虽未入仕为官,但我萧家毕竟出过三位宰相两位帝师,慕名前来求学的官家子弟络绎不绝。父亲久病不能劳累便每三日在萧府别院开堂讲学,我刚到启蒙之年便跟在父亲身边,母亲担忧我年岁小坐不住会扰了父亲讲学便在一旁陪着我。好在我也算争气,年将二十便中了举,可万万没料到,当日我萧家便遭了横祸。”
薛悯将地上的侵染了魔气的枯骨都收拢在一处“那日可有什么异常。”
萧行之摇摇头“我虽记起了往事,可唯独对那日没有半点印象。”
夜澜朝萧行之说的那处院落走过去,那院子破败的较其他地方更为严重,魔气侵染的痕迹也要更重,他蹲在地上捻了抹地上的尘土,那尘土里除了有魔气的痕迹,还残留了一丝灵力,夜澜回身朝萧行之问道“你家应当有什么禁地吧。”
“嗯。”萧行之点点头,又指着院里塌了一半假山“那座假山之下有个暗室,听父亲说里面放的都是历届家主的遗物。除了萧家主事人谁也不能靠近一步,就连我也只在及冠之日去上过一次香,我在那里呆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父亲便带我出去了。”
薛悯走到夜澜身边掏了方帕子将他指尖的灰尘擦掉“哥哥可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嗯。”夜澜见指尖被薛悯仔仔细细的擦了干净便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子“被魔气侵染的魂魄是入不了往生城的。”他仰着下巴朝萧行之点了一下“要么魂魄受损,要么同他那般被缚在这萧府里成了地缚灵,可我们在此处待了这么久竟没有察觉到一丝其他魂魄的气息,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应当都被镇在了某处。尘土里灵力的气息尚在,说明他们也是最近几十年才被镇压的。”
薛悯提剑走到那处假山,一挥剑便将那处的碎石都清理了开,他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又辨了个方向抬剑一劈,尘土飞扬之后便瞧见个两人宽的洞口,洞口之下是道深不见底的石阶,那石阶常年埋在地上生了不少苔藓,薛悯收了剑顺着台阶往下走了一段才冲夜澜伸出手“台阶有些湿滑,哥哥当心。”
夜澜握着他的手慢慢的向地下走去,翁知许带着萧行之走在最后。那石阶长的很,两面的墙壁上相隔不远便有盏灯烛,薛悯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将那灯烛一一点燃,四人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见到一扇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