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地狱——by公子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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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
言秦拼命揉着眉心回想,却发现脑子里关于刚才那游戏界面中发生的事已经很模糊,他只恍惚记得他那废物弟弟闯了那个界面,记得这次界面里的玩家基本都有谁,但具体怎么闯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而电脑在黑屏片刻后,刷出了一行字:精神病疗养院出现bug,数据已全部丢失,此界面将永久关闭。
言秦:“……”
他怔了几秒后,蓦然站起来,大步向着办公室中的休息室走去。
其他忘了不要紧,但他还记得言楚刚闯了那个界面,不知道他到底闯出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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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道黑色光波汹涌而来的时候,言楚心里冰凉!
那个时候,他和同伴已经冲进了那门内,但那光波如影随形追踪而来。
那光波压迫感太重,煞气极重,速度也太快,他压根没法躲,也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同伴被黑色光波吞没。
窒息感,溺水感,无力感,冰寒感,充塞了他五感,他眼前一黑,感觉整个人向下坠落,坠落进无边无际的深渊之中——
耳边似听到同伴的惊呼,但仿佛隔了距离隔了水,听不真切。
他是不是就要死了?
原来死是这样子的,其实也不算太难受,只可惜他到底没亲眼看到老爷子醒来,问出一直憋在心中的一句话:“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再然后他眼前整个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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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初夏时节,小花园中开放的花有不少,太阳花,百合花,木槿花开的泼辣,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带着隐隐的花香。
“呼!”言楚从床上直腾腾地坐起来,吐出一口浊气,闭着眼睛猛呼吸几口,忽然似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
再然后他就怔住了。
这里……好眼熟!像他当初住的屋子。
他摸摸身下的床,看看盖着的薄被,再看看墙壁上闪着金黄光芒的龙形壁灯,再到墙上的悬挂壁画……
当他把屋里所有家具扫了一遍后,终于确定一件事,这就是他曾经的家!曾经的卧室!
他没死?不但没死还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言家?
他这个家这间卧室明明有三年没踏进来过了,怎么一点没变?甚至阳台那里养的那盆死不了还在,生长的像之前那样茂盛。
他狠狠揉了揉眉心,回忆了一下。
三年的记忆从脑海中滑过,被送出国,被断绝关系,回国后不甘心去找老爷子,却被告知老爷子已经中风成为植物人,他不信闯去医院想亲眼看看,结果在特护病房前被四名黑衣保镖拦住,不让他进。
他想要打进去,也确实这么做了,四名保镖被他放倒了两个,眼看就要闯成功的时候,他那个所谓哥哥言秦出现,像拿贼似的把他反按在墙上,墙很凉,被制住的手臂也断折了似的疼,让他瞬间失去反抗之力,然后丢出医院。
他直到现在也没忘记言秦丢他出医院时的眼神,像看一坨垃圾。
更没忘记言秦当时所说的话,他说:“你这样的废物根本不配做言家的孩子,父亲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他无论清醒着还是昏迷着都不会想见你,他宁愿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走吧,不要再来言家。”
再后面发生的一切对言楚来说,像是醒不来的噩梦。
家再也回不去,银行卡被冻结,他身上只有可怜的两千元。
言秦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让他成为失信人,让他欠了几百万的外债。高铁飞机都不能乘,甚至无法离开c城,自然也无法再出国。
他就像被折了翅膀的鹰只能在c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苟活。
他在磕磕碰碰中收敛了脾气,磨圆了棱角,他以为凭自己的本事怎么也能混出人样,却没想到他无论去哪里打工,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工作做的有多好,都逃不开被赶走的命运。
他的事迹被传的很广,废物之名如影随形,到哪里都会成为别人背后嘲笑的目标,他的自信心被打击的七零八落,日子过得乱七八糟,到最后这一次他因为被开除,也没得到任何补偿,交不上房租被赶出来。只能去睡公园……
对了,他记得他就是在公园里目睹了杀人现场,然后进入那个死亡游戏的!
他又回想了一下游戏中发生的事儿,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不像是做梦。应该是真的进入逃生死亡游戏了,可为什么逃离后会在这里?
也或者当时进入游戏的是自己的意识,而不是身体?
那他逃离游戏醒来不是应该还在公园吗?怎么会出现在家里呢?
他揉了揉眉心,一个荒诞的念头忽然浮现在脑海——他不会是在游戏中死亡后,又在现实社会重生了吧?!
他下意识看看自己的手,手上有薄茧,皮肤略有些粗糙,这并不像他当初被赶出家门前保养得宜的手,倒像是饱经社会毒打落魄以后的手。
这么看上去也不像是重生啊。
他一时有些懵。
屋门一响,言楚抬头看过去,正和推门而入的言秦视线对上。
言楚眸光微微一缩!
言秦也略顿了一顿,大步走进来,唇角隐隐似噙着一抹笑:“阿楚,你终于醒了。”
言秦并不爱笑,但当日他和他还没撕破脸,他在他面前还算是比较爱笑的,和他说话时也很温和,像一个爱护弟弟的兄长。
言楚也由对他的排斥到慢慢接受,甚至到最后对言秦还有点小崇拜,觉得言秦虽然不是亲哥但胜似亲哥,本事还很大,将那么大的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
结果,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算计。
他打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算计他也算计的彻彻底底!
呵呵!
当初没撕破脸时言秦常常唤他’阿楚‘,那时他感觉到温暖。
现在——
现在他只觉得反胃!
言楚微眯了眼睛盯着言秦,忽然问了他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
言秦顿了一顿,看了看腕上的表:“晚上十点半。”
“我是问哪一年哪一天!”言楚语气隐隐透着不耐。他还有点怀疑自己在游戏中被杀后又重生了。
言秦再一顿,似悟到了什么,摇了摇头:“阿楚,你不会以为你在负天堂游戏中死亡重生了吧?”
言楚僵了一秒,视线锐利起来:“你怎么知道我闯过负天堂游戏?”
这杀人游戏是不是言秦的团队弄出来的?
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言秦是计算机天才,也是很有名的黑客,认识的朋友三教九流什么人才都有,不排除这群疯子弄出这款游戏来。
言秦笑了一笑,没回答他的问话,反问了一句:“阿楚,不请我坐下再说?”
言楚俊脸彻底冷淡下来。
从刚才的两句对话中,他已经知道自己并非重生,那些让他糟心的过往也已经发生,该撕破的脸也撕破了,那他就没必要再和言秦虚以为蛇了。
他双臂一抱,冷声道:“言秦,你不必再装模装样了,再扮演兄弟情深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
言秦沉默片刻,视线落在他身上:“阿楚,你恨我?”
这话问的新鲜!
言楚几乎笑出来,不过他已经懒得回答对方这一句废话了。
好在言秦没一直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他自己找了个桌位坐下,打开了手里的笔记本,登陆账号,进入那款游戏,登上直播间。
然后将笔记本递到言楚手里让他看,他则站在旁边解说。
于是,言楚总算明白了这款游戏的一些他还不知道的规则。
譬如进入这款游戏的并不是真正的身体,而是人的精神体。不过精神体进入游戏后和真实身体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能带除了武器之外的其他物事进入游戏。
譬如玩家可以看自己曾经闯过的界面直播间。
譬如每闯过一个界面成功,玩家都会在后台看到自己的积分,每个人的积分都是根据玩家在界面中的表现来给的,所以就算闯过同一关的也不会相同。
而玩家的积分只能自己能看,再厉害的黑客也无法登陆其他玩家的后台查看积分。
譬如每个界面都凶险无比,大部分玩家会折在里面,能闯出来的基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当然,在游戏中精神体闯关还是有福利的,最起码在游戏中受伤只要不是致命的,就能好的飞快。就算断胳膊断腿也能很快痊愈。
不过,如果在游戏中死亡,那现实中的身体也会跟着死亡,而且死法和游戏中很相似。
言楚也看到了玩家排名,系统上只显示前一百玩家的排名,他看到了自己在游戏中的ID,楚楚不可怜居然冲上了前一百名,在第九十名上熠熠生辉。
他也看到了熊大熊展飞,是第三十一名。
冷静疯子风九扬在第三十位。
至于飞扬跋扈楚子扬,前一百里没有他。
不过每个人的排名在自己的后台还是能看到的,外人看不到而已。
还有,无论先前排位有多么靠前,一旦死亡ID就会在名单上消失,如同从来没出现过。
言楚想起杨秋,他听熊展飞说过,杨秋排名很高。
他将前一百的ID都浏览一个遍,果然没看到杨秋的名字。
言秦像他肚里的蛔虫,居然猜到了他此刻的心思,他伸手过去,打开某个热门网站,指着版面上的某条热搜:“看这个。”
热搜标题很抓眼球:知名硬汉总裁上吊自杀!!!
点开内容,有营销号发的很长的一篇帖子。
正是某跨国公司总裁杨秋忽然上吊自杀,吊痕诡异。但警方经过初步侦查,已排除他杀云云。下面还有杨秋的生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现场照片。虽然人的面部打了马赛克,但言楚还是一眼认出对方,确实是他认识的那个杨秋无疑。
照片中杨秋的死状颇为凄惨,颈骨都勒断了,脑袋耷拉的角度很诡异。
言楚略思索了一下当时杨秋死时的状态,和这照片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心中发寒,又不死心地接连搜了几个人的名字,都是这次死在游戏里面的玩家。有的能搜到,譬如某地大风,刮落广告牌,恰好砸在某小憩行人身上,将行人切成了两半,这倒霉催的行人名字正是某个惨死在游戏中的玩家……
还有偶发心疾,动心脏手术时死在手术台上的。
总之,这些人的死法和游戏中的死法比较类似,甚至时间也能对得上。
言楚越搜手越凉,也终于确定这诡异游戏真的能杀人,能掌控人的生死……
以现在的科学技术,显然达不到这一点,那在背后操纵这游戏的又是什么力量?
外星文明?还是什么传说中的神仙妖怪?
他脑海中闪过谢朝的影子,手指微握了握。心上被人用玻璃划了一下,有些尖锐的窒疼和说不出的气闷。
他有些生自己的气。
当初他明明感觉谢朝不对劲,觉得对方应该是游戏npc,但到后来他还是相信了对方,把对方当成真朋友,没想到——
眼瞎!
自己明明吃过轻信别人的亏,居然还在这方面又跌了个大跟头。
“阿楚,你在想什么?”言秦一只手按在言楚的肩上。
言楚皱眉,带着椅子向旁边一撤,像躲苍蝇似的避开言秦的手:“我想什么关你屁事!”他干脆站起来,倚着墙冷冷瞧着言秦:“言秦,你把我弄来到底想干什么?也或者说,你还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记得他临进游戏时,人是在公园中,醒来却在这里,不用说是言秦干的。
言秦眸色一暗:“阿楚,我知道你恨我,可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居然还反问他了?
言楚冷嗤一声,讽刺意味十足,“言总,你不会是想说是为了我好吧?!”
言秦沉声:“阿楚,你说对了,我就是为你好。你当初被娇惯得不成样,必须让你经历磨难才能改掉你那些坏毛病,我也是不得已……”
言楚笑了,只是这笑却没到眼睛里:“你的所谓磨难就是谋夺本应属于我的家产?你的所谓磨难就是把一个莫须有的债务压我身上,让我成为失信人处处受人白眼?你的所谓磨难就是把我废物名传天下,让人各种嘲笑?你的所谓磨难就是给我暗中下绊子,让我频繁失业?别急着否认!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捣得鬼!”
言秦想说什么又顿住,听言楚继续说下去。
言楚却不想再说了,其实言秦所说的’为他好‘他不是没考虑过,但——
没有哪个真正有兄弟情的人会对亲人使出这么多能逼死人的阴暗手段,他心理承受能力但凡差点,只怕也去卧轨自&杀去了!
不对,他其实自&杀过。
那次他已经身无分文找工作又四处碰壁,连下一顿饭也不知道在那里时,他彻底绝望过,一时冲动之下跑到铁路上,看着不时呼啸而过的列车想要冲上去一了百了。
他甚至已经躺在铁轨上,听着极远处传来的隆隆列车声开来,闭上眼睛等一个痛快。却被一名路过的孩子所救……
那孩子家贫,是位高中生,靠爷爷拾破烂为生,放学时无意中撞见了躺在那里等死的他,将他拼命拉下来,救了他一命,还将他带回自己的家中。
言楚那时无处可去,在那爷俩的小窝棚似的屋子里住了几天。
那爷俩虽然贫穷却很快乐,那孩子也阳光向上,读书也很拼,成绩蛮不错的。老爷子是个残废,少了一条手臂,但他活的很乐观,对生活充满希望,对言楚掏心掏肺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