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登基后对我告白了 番外篇——by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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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沈庭雪再不迟疑,挣扎着翻身从床上坐起,便按开了床边的一个暗格。
那暗格中,放着三枚用来占卜的玉钱。
他要问问,这究竟是不是跟神魔大战一样,是不可避免的天命?
而等到沈庭雪将六爻依次掷出来之后,他的神色一点点沉凝了下来。
竟然是,干为天卦。
他不信邪,再掷了一次。
这次,又是干为天。
等沈庭雪第三次再掷出干为天卦后,沈庭雪握着玉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隐现。
他问天命,就出现了一个顺应天道的极致卦象。
要知道沈庭雪在占卜之道上从未失手,基本都是一卦必应。
而这次他连卜三卦,都是罕见的相同卦象,更是罕见无比,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那三枚玉钱,把“这就是天命”这个意思传达给了沈庭雪。
而且卦中代表龙的那一阳爻,赫然便是新生帝王之相,如日中天,气势盛极。
分明指的就是殷玉离。
沈庭雪再次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拳,掌中那三枚玉钱挤压在一处,被他掌心渗出的冷汗浸湿了。
那一双清润温和的眸子也渐渐凝出了一层寒意的冰霜。
半晌,沈庭雪忽然闭了眼,拂袖一掷,掌中那三枚玉钱便咕噜噜地滚回到了床边的暗格中。
接着,沈庭雪便双手撑着床沿,默默坐上了床边的轮椅。
轮椅碾压过冰凉的地砖,悄无声息地行驶了出去。
可等到沈庭雪抵达外殿后,却没有在那张给殷玉离准备的矮榻上看到人。
沈庭雪眉心一跳,联想到方才占卜的卦象,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
正当他想要摸出传讯玉牌,告诉林云思,殷玉离走丢了的时候,目光忽然便落在了靠近内殿方向的一处屏风下,被阴影笼罩着住的,蜷缩起来的一袭黑衣。
那……好像是殷玉离?
沈庭雪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然后他就默默驱动着轮椅,靠近了过去。
等沈庭雪停在那屏风前时,终于看清了,那藏在屏风阴影下面的黑影,确实就是殷玉离。
此刻殷玉离就这么和衣睡在冰凉的汉白玉石砖上,蜷缩着手脚,把自己抱成一团,裸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踝都隐隐冻出苍白的颜色。
而他秀挺的眉头也蹙着,漂亮的长睫时不时轻轻颤动一下,薄唇紧抿,似乎是冻得厉害。
这般模样的殷玉离被沈庭雪看在眼中,他原本胸口升起的那一团有些躁动且阴暗的火焰却慢慢熄灭了。
要知道,再掷出三次干为天卦后,沈庭雪的一颗心几乎被天道不公给占满,他那时候甚至有些偏激地在想,若是杀了殷玉离,这天命还能更改么?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这样蜷缩在屏风下,孱弱苍白如同一只小兽的殷玉离,他原本淬着冷意的眸光又隐约多了几分恍惚。
杀这样的殷玉离,真是大丈夫所为么?
杀意尽消。
半晌,沈庭雪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收起了传讯玉牌,叫醒了殷玉离:“外面有床,你怎么睡在这?”
沈庭雪甫一开口,殷玉离的长睫便颤动了两下,接着他便有些睡意朦胧地睁开眼:“仙尊?”
沈庭雪只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而殷玉离反应了一会,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就踉跄着站了起来,语气关切地问:“仙尊怎么醒了,是要起夜么?”
沈庭雪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殷玉离似乎恍惚了一瞬,接着他就抿了唇,微微皱了眉。
沈庭雪觉察到殷玉离的异样,心头疑云再次一点点升起。
可偏偏就在这时,殷玉离垂着眼,语气平静却十分诚恳地轻声道:“是晚辈睡觉太沉了,睡在外间恐怕照顾不到仙尊,就想着这里离仙尊的床近些,没想到还是睡得太死,没发现仙尊出现……”
沈庭雪怔住了。
他想了许多答案,却没想到这个。
这时他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殷玉离那冻得有些发白的手足,心头的那块坚冰早已融化的差不多了。
良久,沈庭雪才道:“我不需要你这样,平日里没人照顾,也能睡得很好。”
“这都是晚辈自作主张,不关仙尊的事。”
沈庭雪眉头微微蹙了蹙,过了许久,他才道:“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晚辈明白了。”殷玉离仍是垂着眼睫,神情恭谨。
短暂的沉默之后。
沈庭雪看了殷玉离一眼:“你跟我来。”
殷玉离立刻便上前,缓缓推起了沈庭雪的轮椅。
沈庭雪让殷玉离把他推到了寝宫之外的长廊上。
这时天上的星子已经隐没了许多,只剩一轮明月悬在天顶,静静散发着清辉。
长风吹过,微冷。
“把这个披上。”
一件宽大柔软的云锦外袍忽然落在了殷玉离肩头,殷玉离微微一怔,立刻抓住了那还散发着幽幽檀香气息的外袍,低声道:“多谢仙尊。”
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庭雪只是安静坐在轮椅上,不发一言。
少顷,殷玉离穿好了衣服,安静了一会,忽然他轻声道:“是我今日自作主张,惹仙尊生气了么?”
沈庭雪目光微动,随即他就摇摇头:“不关你的事。”
现在沈庭雪想清楚了,确实不关殷玉离的事,是他自己想的太多,做的太少。
若是现在的他还有当年一半修为,也不至于在这里为一个卦象烦忧至此,倒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想到这,沈庭雪不由得略带自嘲地微微一哂。
往日里,他在林云思和宫倦及其他弟子面前都尽量温和豁达,就是为了掩饰他心中的不安,不让众人担忧。
没想到来了一个殷玉离,做了一个预知梦,倒让他一直隐忍布置这么久的心防几乎崩溃大半。
“仙尊。”殷玉离略带磁性的悦耳嗓音将沈庭雪的思绪拉了回来。
“有话就直说。”沈庭雪有些不悦,仍是不喜欢殷玉离这说话只说一半的性子。
殷玉离沉默片刻,慢慢道:“我怕我说了,仙尊又觉得我逾越。”
沈庭雪眉头微皱:“那便不要说了。”
气氛忽然就冷了下去。
就在沈庭雪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觉得自己语气不太悦耳的时候,殷玉离再次十分缓慢地开了口。
“晚辈曾学过一些按摩的手法,有助于安神入睡。”
“仙尊若是不嫌弃晚辈,晚辈可以试试。”
沈庭雪抬起头,看向殷玉离。
殷玉离跟沈庭雪对视,幽紫色的眸中情绪平和而诚挚。
四目相对,沈庭雪莫名又记起先前殷玉离因为得罪了他,跪在地上叩首致歉的模样。
沉默许久,沈庭雪为了自己心头那一丝隐秘的歉疚,终究还是松了口。
“那你就试试吧。”
在沈庭雪看不见的地方,有一抹淡笑缓缓勾了起来。
“晚辈遵命。”
·
殷玉离的手指很凉却很细腻,十个指尖的肌肤都如同羊脂玉一般,光滑柔软。
他指尖慢慢插进沈庭雪流霜一般的发丝中,按在那几处穴位上,莫名就给沈庭雪带来一种镇定又安神的触感。
殷玉离一边缓缓替沈庭雪按摩头顶处关键的穴位,一边还轻声问沈庭雪难不难受,舒不舒服。
到最后,沈庭雪忍不住道:“你安静一点。”
殷玉离默默一笑,不出声了。
不得不说,殷玉离按摩的手法确实很好,沈庭雪到最后,都忍不住默默闭上了眼,彻底放松了自己。
就在这时,沈庭雪又嗅到了那一股似曾相识的幽魅清淡的香气。
这股香气比沈庭雪喝粥的时候更浓烈了几分,却并不令人反感,反而带了几丝令人肌骨酥软的靡醉在里面。
同时,有一双幽紫色的眸子正静静地审视着沈庭雪闭着眼,几乎倒在他怀中的模样。
那双幽紫色的眸中有暗光浮动。
渐渐的,那修长的手指开始不安分了。
沈庭雪仍是闭着眼,似乎毫无觉知。
就在那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沈庭雪那霜白耳后的肌肤,并且想要慢慢下移时,沈庭雪忽然睁开了眼,乌润的瞳眸中光芒明亮平静。
“你是不是按错了地方?”
殷玉离指尖停了停,若无其事地移了个位置,按在了沈庭雪颈间的一处穴位上:“风池,有助于缓解头痛。”
沈庭雪静静凝视了殷玉离片刻,没有从殷玉离的眼中看出任何不轨的表情,最终他从殷玉离怀中抬起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殷玉离垂眼:“是。”
·
就这样,殷玉离又推着沈庭雪回到寝殿之内。
沈庭雪这一次主动让殷玉离搀扶着他上了床,但仅仅只是搀扶。
而就在殷玉离正打算告退的时候,沈庭雪忽然叫住了他。
“就在这里睡吧。”
殷玉离脸色微变,露出一点询问的眼神,抬头看向沈庭雪。
沈庭雪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白熊皮,递给殷玉离。
殷玉离怔了怔,便立刻将那白熊皮铺在了沈庭雪床边。
沈庭雪这时就道:“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太远,知道么?”
殷玉离:“仙尊愿意让晚辈服侍了?”
沈庭雪沉默片刻:“不要多话。”
既然他狠不下心来杀殷玉离,就只能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了,当然,这些是不可能告诉殷玉离的。
殷玉离听了沈庭雪的话,果真就不说话了。
只是当他侧过头,静静躺在那张柔软的白熊皮上时,沈庭雪没看到,那幽紫色的眸中绽出了一丝锐利而又冰冷的暗光。
·
这天夜里,沈庭雪罕见地又做了一个梦。
而这一次,他做的梦比先前那几次的预知梦都要真实,激烈。
他梦到了一个狭窄黑暗的密室,伸手不见五指,血腥味还异常浓烈。
然后他又看到了那一双熟悉的幽紫色瞳眸。
但这一次,那双紫眸中藏着的不再是平静,温和和澄澈等毫无攻击性的情绪,而是浓浓浸着一股炽烈的欲望,还带了一丝狰狞的嗜血。
微凉的指骨狠狠掐住了他的脸颊,有些痛。
然后沈庭雪便听到一个低哑又奇异的嗓音压抑着怒火问:“选他,还是我?”
第六章
冷汗涔涔而下,沈庭雪脑海中莫名闪出一个声音。
他似乎想说,无论是哪个,我都不会放弃。
可在梦境之中,他的喉咙火辣辣地疼,而且竭尽全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个可怕的梦魇就这么包裹且压制着他,让他动弹不得,无法翻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庭雪终于挣脱了梦魇,猛地睁开了眼。
他湿漉漉的霜睫颤抖不止,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按着微微作痛的胸口,低低喘息了起来。
汗透重衫,这是沈庭雪第一次在梦境中体会到如此真实的,濒临窒息的感觉。
他这时缓缓闭上眼,低声喘息了一会,终于安静下来。
可就在这时,殷玉离那熟悉又带着一丝关切的悦耳嗓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仙尊,您没事吧?是做噩梦了么?”
紧接着,一只微凉的手从床边伸了过来,轻轻抚上了沈庭雪的手臂,似乎是想安抚他。
可这个时候的沈庭雪在接触到殷玉离那冰凉细腻的肌肤时,莫名就想到了梦境中那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他毛骨悚然,骤然翻身而起,下意识沉声道:“别碰我!”
啪的一声轻响,殷玉离被沈庭雪这个动作掀翻在地。
殷玉离眸中骤然闪出一丝错愕,接着便又是一道略带怒气的冷光,但他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迅速低下了头。
等沈庭雪后知后觉慢慢反应过来的时候,殷玉离已经不动声色地垂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沈庭雪惊魂甫定,这时他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殷玉离脸上被自己不小心碰到打出的通红印子。
但此时殷玉离垂着眼睫,一脸安静柔顺,那张清瘦冶艳的面容上并无任何戾气和不满。
沈庭雪眉心颤了颤,不由得便深吸一口气,默默闭上眼,伸手按住了自己紧紧皱起的眉头。
一脸疲惫。
这件事若是不解决,他大概迟早会被折腾到精神崩溃。
居然连这种事也能梦到……
沈庭雪几乎都觉得自己没救了。
半晌,他抬起眼,有些疲惫地摆摆手:“你拿着铺盖去屏风那边吧,我不习惯身边有人。”
殷玉离眼睫颤了颤,飞快地抬起眼看了沈庭雪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去,什么都没问,只低声道:“是。”
殷玉离拿着铺盖离开了。
沈庭雪这才重新慢慢躺回到床上,但这一次,想着梦境中那令人匪夷所思的内容,他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
次日清早,天还没亮,沈庭雪便已经起了身。
他今日精神不佳,一双清润的眸子都没了往日明亮的神采,但此刻他心中记挂着龙脉的事,草草梳洗一番,便去找宫倦和黎闻鹤了。
好巧不巧,这一次还算顺利。
沈庭雪找到宫倦的时候,黎闻鹤也在同宫倦一起品茶论道,两人就坐在宫倦殿后的那片莲花池边,用手虚空比划出一道道灵光,用神识交流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