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敲了阎王门——by浮白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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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多尼斯不在山上,那就选赫菲斯托斯吧。
赫菲斯托斯在圣山不太受欢迎,朋友很少,总是独自待在阴影和角落里,维纳斯想要把拉到聚光灯下,让大家知道赫菲斯托斯也很优秀。
赫菲斯托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可是……
他连走路都不利索,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下跳舞。
他的容貌那样丑陋,怎么能够在聚光灯下出丑。
赫菲斯托斯眼神躲开,不敢接维纳斯的手。
“不了,我,我不会跳舞。”
“我可以教你,没关系,很简单的。”曾经为了和阿多尼斯一起唱歌跳舞,维纳斯找了缪斯女神学习歌舞,教火神绰绰有余。
赫菲斯托斯依然慌张:“不,我……我不行。”
维纳斯突然明悟。赫菲斯托斯的自卑已经根深蒂固,贸然将他拉到大众目光下只会适得其反。
“你那个面具还带着吗?”维纳斯低声问。
赫菲斯托斯一怔,转而想起当初和维纳斯一起散步时,他覆盖在半边脸上的黄金面具。
他点点头。面具能够给他安全感,所以他随身携带。但他并不怎么戴,因为无人在意。
“那就好办了。”维纳斯转身,漂亮的眼眸扫过一圈宾客,朗声道,“诸位,我突然想把舞会改成化妆舞会,所有神都戴上面具。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还能如何?美神发话,那还不是只有被迷得神魂颠倒满口答应的份儿。
于是五分钟后,所有神都戴上了面具。
维纳斯笑道:“现在我可以邀请你跳舞了吗?赫菲斯托斯。”
赫菲斯托斯半边脸覆着面具,面具下的眼睛酸涩。
何止跳舞,怕是要他做什么都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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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特意选了首轻柔舒缓的舞曲,这样舞步就不会特别急促,让赫菲斯托斯也跟得上节奏。他踉跄的脚步甚至能卡得上拍子,这样就不会表现出太明显的残疾,维纳斯绝对是用心选了曲的。
神明们惊讶地发现,只露出半张脸的火神竟然长相那样俊美,红色眼瞳为那副面孔增添了几许妖冶魅惑,在盛世美颜维纳斯的对比下都没有被压制。
而那双红眸望向维纳斯眼底的深情,是奥林匹斯山上所有神明都不曾有的。
那或许可以称之为爱吧。是奥林匹斯神们天天挂在嘴边,又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他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看上去很是登对。
他们是今晚最耀眼的存在。
一晚上维纳斯交换过不少舞伴,和狄俄尼索斯、赫尔墨斯、阿瑞斯甚至圣山公认的前任第一美男阿波罗都跳过舞,可都再也没有维纳斯与火神赫菲斯托斯一起跳舞时带来的震撼。
这世界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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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谢谢你,维纳斯。”舞会结束后,将要离开美神殿的赫菲斯托斯对维纳斯道谢。
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门口就只剩下他们俩。
“谢我做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维纳斯挥手,笑眼弯弯,“早点回去睡觉,晚安。”
“晚安。”赫菲斯托斯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宫殿门关上,才苦笑着摘下面具。
他久久望着手里的面具,轻喃:“可我不想只当朋友了,维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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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和赫菲斯托斯道过晚安,却没有回卧室睡觉。他翻窗出去,绕过守卫,再次潜入河底。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能不去见阿多尼斯。今晚他一直期盼着舞会快点结束,就怕耽搁太晚过了今天。要是阿多尼斯错过了他的成年礼,那会很遗憾的。
其实他成年了,已经可以光明正大走山路下山了。但是今天太晚了,阿多尼斯又是他想保护的人,还是不方便太高调。
……
维纳斯从海水中钻出来,就见夜色低沉,天上下着暴雨,连海面也波涛汹涌。他刚冒出头,就被雨水浇了个劈头盖脸。
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时间也不早了,大概深夜十一点,是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这种天气让阿多尼斯出来接他也不像话,反正他知道阿多尼斯的家在哪儿,就没有吹海螺,直接往树屋方向跑。
因为想见阿多尼斯的心情过于迫切,维纳斯甚至顾不上施法避雨。他一路淋着雨跑到森林里,顺着梯子往上爬。
树屋的门没锁,窗户里没有透出一点光亮。
难道已经睡了吗?
维纳斯爬到树上,一把推开门,喊道:“阿多尼斯!”
屋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点,床铺整整齐齐地叠着,没有住人的痕迹。
–
波塞冬心情很不好,想毁天灭地的那种不好。
但他现在还得在这儿守护海底世界。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按照原计划,他本该在白天带着一百车聘礼亲自登上奥林匹斯,把维纳斯带回海底,成为他的海后。
他会告诉维纳斯,他就是阿多尼斯,这样维纳斯很快就会接受他的新身份。他们会一起在海底过幸福的生活。
但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
不久前,波塞冬发现海面异常凶猛,似乎在发出警告。但那几天他和维纳斯待在一起,心情很好,大海照理说应该温和平静。
大海不受他控制了。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波塞冬起初以为是宙斯在捣鬼,毕竟他们三兄弟向来面和心不和。明面上各自掌管海陆空,以天空为尊,实际上波塞冬岂是屈居人下的性子,早就想把宙斯干掉自己上位,宙斯也想扳倒两个哥哥,一统三界。哈迪斯不想参与斗争,但宙斯想架空的神里也有他,于是暂时和波塞冬统一战线。
这种局面下,有事先揣测是自家兄弟搞的鬼太正常了。但波塞冬认真一想,觉得就凭宙斯那只装着情人的脑子,很难把手伸那么长,在他的地界里兴风作浪。
波塞冬再仔细一调查,发现出大问题。
隔壁北欧神系打起来了。
倒不是要和希腊神系交战,但他们内斗搞出很大的阵仗,几乎是要亡系的节奏。波塞冬观察多日,如果放任不管,这些北欧神明都会陨落。这场战争在后世非常有名,被称为诸神黄昏——这支神系确实亡于这场浩劫。
当然现在这么惨烈的结局还没发生,但波塞冬已经可以预见。
按理说别的神系就是全员灭门也跟他们希腊神系没关系。但诸神黄昏有一个非常惨烈的后果——北欧神明陨落殆尽,世界也毁灭了,整个世界都沉入海底。
希腊也在世界范围之内。
那还了得。
神明几乎不死不灭,很少有神系会出现这种亡系浩劫。一旦出现,世界毁灭是必然结局。但他们自己的地盘毁了没关系,世界其他地方却还有各自的神明在守护。往往这种时候,各大神系的神明就会忙碌起来,并不是挽救那个大厦将倾的神系,而是保证自己守护的地域不受波及。
波塞冬是希腊的海神,并不能控制希腊海域以外的海水。假如北欧的海水淹过来,他就连自己区域内的海水都无法控制了。他要是不作为,北欧的海水会淹没希腊各座城市,最后甚至淹没奥林匹斯山,把希腊神系也一起灭了。
北欧神系的灭亡方式是被海水淹没,希腊的海域也首当其冲受到冲击。不受控的海水对波塞冬也危险重重,那些风暴不受他控制,最安全的地方就会变成最危险的地方。
大海已经成高危地区,波塞冬要是没及时控制住第一道防线,陆地也将遭殃,海拔高的奥林匹斯山这时反而是最安全的。
为了维纳斯的安全考虑,短期内也不能将他接回大海。
也无怪波塞冬心情差到极点。
要是以前无聊透顶的他,干脆就让世界毁灭算了。但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有趣的对象,千辛万苦等到成年,还没尝过味道,就这么死了谁甘心呢?
波塞冬早就传信将这一消息告知宙斯和哈迪斯。毕竟事关生死存亡,恩怨再多,野心再大,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但显然宙斯分不清。他可能这些年脑子泡男人女人泡傻了,完全没把这当一回事,知道首先遭罪的是波塞冬的地盘还幸灾乐祸,假惺惺地让波塞冬独自守好海域,他就在山上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哈迪斯倒还头脑清醒,回了句“多谢”,立刻加紧部署和防御。
这几天波塞冬都镇守在边界,不停加固结界,不让北欧神系灾难中的海水灌入希腊海域。
北欧这场浩劫不知道要持续几百年,波塞冬不能离开太久,免得结界出现漏洞,前功尽弃。
波塞冬冰蓝的眼眸扫了眼已经被加固无数次的结界,转身离开。
至少见维纳斯的时间还得腾出来。
–
桌上点着一根微弱的蜡烛,维纳斯坐在椅子上,衣裳湿透,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冷。
他已经在这儿等了快一个小时,今天快过去了,阿多尼斯都没有回来。
阿多尼斯不在家,他能去哪儿呢?
这么晚了,外面雨还那么大,总不会这个天气还在林子里打猎吧……
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风声呼啸,雷电交加。忽然一道闪电劈过,本就不太牢靠的窗子突然被风狠狠推开,窗外的暴雨就斜灌进来,打在靠窗的维纳斯身上。
窗台上的花朵被吹得七零八落,残余的几枝相当狼狈。他的脸庞在闪电的映衬下有一瞬发白。
蜡烛也忽的灭了。
屋里又陷入黑暗。
维纳斯打了个寒颤,手指停止缠绕湿漉漉的金发,忽然有一丝害怕。
这个位置是他熟悉的。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时候,他就坐在这里听阿多尼斯讲故事。阿多尼斯金色的眼瞳会温柔地望着他,比阳光还要温暖。
可那是真实的么?
在成年以前,维纳斯接触的都是神明,阿多尼斯是他认识的唯一的凡人。在塞浦路斯岛上,他们也总是在山林和海边游玩,远离尘世与人群。
他经常下山,可从未入世。
直到今天,他成年了,突然就懂了很多东西。
他司掌万物繁衍,才知道原来人有生老病死,不会像神一样不老不灭。所以他们需要繁衍后代,让子嗣代代相传。
人的寿命只有短短百年。
他认识阿多尼斯多久了?一百年?一百五十年?
阿多尼斯老过么?
初见时阿多尼斯就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这么多年,他一点儿没变。
他应该也是一位神明吧?
为什么要骗他呢?
这栋树屋真的是他常住的家么?
维纳斯有点不开心。这种不开心类似于“我连我美神的身份都告诉你了,你却一直对我装凡人,你是不是不爱我”这种想法。
他从融合完神格后就察觉到阿多尼斯的不对劲,但不愿意去想,还是义无反顾地下山来见他。
“可恶的阿多尼斯,我生日都要过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
“我要是走了,就再也不来看你这个骗子了。”
维纳斯独自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嘟囔着。
他甚至无聊得从窗口摘了朵白玫瑰,一片一片拔着花瓣摧残:“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
眼看十二点快要过了,维纳斯拔掉最后一片花瓣:“他不爱我。”
维纳斯:“……”
维纳斯:“不准,重来。”
他又抽了一枝白玫瑰。
这次刚拔下一片花瓣:“他爱我。”
树屋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金发青年裹挟着一身风雨,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
维纳斯兴奋地扔掉花,扑上去拥抱他。
“阿多尼斯!”
再多怀疑,在见面的那一刻,也就只剩信任。
阿多尼斯如果真的是神,又不愿意说出身份,那他就不问好了。
阿多尼斯回拥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维纳斯,生日快乐,幸好没有来晚。”
维纳斯说:“就差一点点!”
“没有错过就好。”阿多尼斯从怀里掏出一只被保护得很好,完全没有受过风吹雨打的白玫瑰,轻叹道,“本来想采很多鲜花再给你编个花环,没想到突然下大雨,花都打湿了,只来得及折一只白玫瑰送给你。”
这绝对是维纳斯今天收到最寒碜的礼物。
但也是他收到最感动的礼物。
这可是阿多尼斯冒着大雨为他摘的花!
维纳斯毫不犹豫地就吻住他。
在这一百年里,他们对牵手、拥抱和接吻早就习以为常。
阿多尼斯顺手把门关上,将他抵在墙上在黑暗里接吻。而后拉着维纳斯到书桌边把窗也关紧,阻隔了外面的风雨,又把维纳斯抱到书桌上继续亲。
就在阿多尼斯像往常一样要放开他时,维纳斯却还搂着他的脖颈。
“阿多尼斯。”
“嗯。”
“我成年了。”
“嗯。”
“我今天突然知道了很多知识。”
“嗯?”
“比如牵手、拥抱、接吻之后,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事。”
“……”
“我想和你做,阿多尼斯。”
“是最想和我做,还是只想和我做?”青年低低问他。
“这有什么区别吗?”
“回答我,答完我再给你。”
“……我不知道。但我刚懂得这个知识的时候,第一个想的名字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