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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簿系统又bug啦 番外篇——by偷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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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呢?”
  “只能再找呗,新房子也还不错,就是一楼没防盗窗,进贼了。”
  “丢了什么?”
  “嘶,”施灿撇了撇嘴,“苹果。”
  “电脑?手机?”
  “不是,就苹果,吃的。”施灿说,“要不是看到窗台的脚印,我压根都发现不了进过人,家徒四壁只有一袋苹果,你懂吗?”
  栖迟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一直觉得我名字取得不太好,”他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施灿施灿,实惨实惨……算命的偏说我这名字是先抑后扬,等过了二十二岁之后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我可真服了,敢情是算好了我活不过二十二呗?哎你说,会不会我在地府里赚的盆满钵满,下辈子投胎个首富什么的……”
  施灿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也许是前两天过得太压抑,现在放松下来整个人有些物极必反的兴奋,他也不记得自己后面叽叽歪歪了什么,栖迟也意外地没有打断他,眼皮子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暮色已完,如果不是大黄扯着嗓子嚎他还能睡个山无棱天地合,施灿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结果一巴掌拍在了栖迟脸上,栖迟也还懵懂着凭白糟了一巴掌,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腕,翻身将他一把按在了床上。
  大黄:“……”
  施灿瞬间清醒了:“你干什么!”
  栖迟也发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姿势,眨了眨眼,自顾自坐了起来,紧接着就看到了飘在空中正疑惑地凝视他俩的带着帽子的小姑娘。
  栖迟:“……”
  施灿:“……”
  “你们是谁?”她问,“为什么在我家里。”
  是姜薇薇,狗男男对视了一眼。
  栖迟率先跳下床,施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理了理原本就穿戴整齐的衣衫,一边爬梯一边回答她,“我……我乃地府魂差,接小朋友你回去投胎转世。”
  姜薇薇轻飘飘地落到地上,难过地垂着头:“可以让我看一眼爸爸再走吗?”
  施灿酸了一酸,瞄一眼栖迟,问她:“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姜薇薇带着哭腔,“我迷路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家,我找不到我爸爸了……”
  “你怎么从灵车上逃走的?”栖迟问她。
  “有个人,”姜薇薇想了想,“一个红头发的人,他把车拦停了,又把两个鬼差哥哥打晕了,最后带着一个姐姐走了。我们……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汪晓燕果然是赤问带走的。
  施灿有些不忍,又问她:“你妈妈呢?”
  姜薇薇指着饭桌上并不显眼的六寸照片:“妈妈死了,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相框里除了她母亲之外,还有两张大小不一的黑白照。
  “那是你爷爷奶奶?”
  小姑娘点了点头,说:“我生病了,是白血病,爸爸说能治好的。他把房子卖了,要一直照顾我工作也丢了,没日没夜地跑网约车,可我……可我还是不能陪着他了。”
  施灿觉得心酸无比,青年丧妻中年丧女,倾尽一切救治唯一的女儿,最后还是落个鳏寡孤独的下场。
  “爸爸以后一个人怎么办?”姜薇薇看着他们,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流着。
  屋外响起了开锁声,小姑娘顿时焕发出神采,她干瘦的身体快速跑到门边,自从她生病之后,许久没能跑得这么快了。
  锈迹斑斑的铁门重重打开,憔悴的男人抱着骨灰盒踉踉跄跄走进来,他的脸上一样爬满了泪痕,最后跌坐在床下,嚎啕大哭起来。
  姜薇薇也跟着哭,她想抱一抱自己的父亲,但再也不可能了。
  施灿心里不是滋味,最是见不得这样生离死别的场景。他默默背过身,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栖迟也没有催促小姑娘上路的打算,只是用一贯冷漠的神情旁观着眼前的画面,对他来说,这些都只是平常。
  没有任何的天人永隔是无声无息的。
  男人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抱着骨灰盒小心地站起来,生怕磕了碰了。
  他把姜薇薇的骨灰盒轻放在桌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婆,女儿去陪你了。”
  姜薇薇哭着说了很多,听不真切了。
  “薇薇还那么小,她说等她病好了,要留长头发,要穿碎花裙子,她还没去过故宫还没爬过长城,她连飞机都还没有坐过。”男人说不下去了,又是哭,“她还有那么多遗憾呢。”
  栖迟望着前边小小的木盒,自言自语道:“遗憾是留给活人的,死人能有什么遗憾。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活人还念着错过的过去未至的将来,那都是活人的遗憾,不是死人的。”
  这话一字不差地传进施灿耳朵里,他不明白栖迟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有感而发,他重新转过身,视线一点点游离,最后终于定格在那个心碎了的男人脸上。
  那一瞬间施灿愣住了,这张脸用一种并不陌生的方式闯进他的脑海里,他呆滞了快一分钟,将错乱的记忆梳理归拢。
  慢慢的,这张疲惫蜡黄的脸与雨夜里的某个画面重合了。

26、见死
  ◎你垫脚不行吗?◎
  施灿打了个寒噤。
  这他妈叫什么事?
  栖迟走到小姑娘边上,居高临下负手说道:“心愿已了,上路吧。”
  “等等!”
  栖迟:“?”
  施灿弯下腰问姜薇薇,又有些犹豫:“你说你爸爸是开网约车的?”
  “嗯?”姜薇薇挂着泪珠愣了愣,然后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你爸爸开的什么车?”施灿继续问,“车牌是什么?”
  栖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姜薇薇虽然不明白这个魂差大哥哥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抽抽噎噎回答了他,施灿彻底不好了,有气无力地靠在□□上,冲栖迟招了招手:“你把耳朵递过来。”
  栖迟岿然不动。
  “哎呀,你好烦。”施灿慢吞吞走到他左手边,“你弯下腰,我跟你说悄悄话。”
  “你垫脚不行吗?”
  “你他妈!”施灿没脾气了,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拢在唇边,咬牙切齿地小声逼逼,“姜薇薇他爸,就是撞死汪晓燕逃逸的那个人。”
  “你确定吗?”
  “确定。”施灿拉住他往后退了两步,“我记得他的脸和车牌,不止他的,那天相关的人的脸和车牌我都背下来了。”
  “过目不忘啊?”栖迟挑了挑眉。
  “天赋异禀罢了,”施灿嗐了一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爸……她爸……”他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姜薇薇,说不下去了。
  栖迟点开手机对比了下姜薇薇和汪晓燕的资料,她们死于同一个夜晚,前者比后者晚了半个小时,他问施灿:“你的女儿在弥留之际,而你赶去见她的途中撞了人,换你你会怎么做?”
  “我……”施灿回答不上来,在那个情境下,他不见得会做出更高尚的选择。
  好人坏人,又岂是非黑即白的定义。
  男人捡起下铺的一盒水彩笔,那是他前几天开车路过学校时捡到的,还没来得及再买一刀纸一起带去医院,他的女儿就走了。他抽出其中红色的一支,拔开笔帽,在骨灰盒上写下了妻女的名字,最后是自己的,姜平福。
  平安有福,要啥没啥。
  姜平福去厕所洗了把脸,再出来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上还拿着块湿毛巾。他走到过道厨房,神情木然地发了会儿愣,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屋外走廊有人打着电话经过,约着今晚去哪打麻将,一内一外,对比鲜明,夜幕彻底降临,将这个孤绝的小屋隔离在了人间烟火之外。
  啪嗒。
  姜平福打开了煤气灶。
  要做饭了吗?不对,他压根没有把锅子架上去的打算。
  施灿:“他要干什么?”
  栖迟皱了皱眉,默默地把泣不成声的姜薇薇拉到了身后。
  “我想你们,薇薇啊,爸爸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赶上,爸爸这就去找你。”
  姜平福说完这些话,突然将湿毛巾摊平覆在了燃着火苗的火盖上,等再把毛巾移开时,火已经灭了。
  老旧的煤气灶没有熄火保护装置,煤气顺着孔洞源源不断地溢了出来,臭味儿顿时弥漫了整间屋子。
  姜平福转身来到窗边,确认窗户关好,接着,他把下铺的纸板空瓶乱七八糟的东西扫到地上,将粉色的床单重新铺好。
  骨灰盒被安稳放置在床头,姜平福也躺了上去。
  “爸爸,”姜薇薇不懂,但她很不安,“爸爸,你在干什么?”
  施灿不置信地盯着床上闭眼安睡的男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再顾不得太多,下意识地拉住栖迟,颤着声说道:“怎么办?他会死的。”
  栖迟垂下眼皮瞟了眼小姑娘,摇了摇头。
  “爸爸!”姜薇薇听明白了,一瞬间冲到床前,“爸爸你别睡!我不要你来找我!”可是他哪能听到,姜薇薇又将希望寄托在施灿身上,哭着哀求他:“我爸爸要死了吗?哥哥你能救救他吗?”
  “你……你先别急,”施灿明知自己也束手无策,但被这么点名道姓地求助还是难袖手旁观,只好支支吾吾地安慰她,“你爸爸要是阳寿未尽,一定死不了的。”
  “那可不一定,”栖迟冷冰冰开口,“你以为酆都城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孤魂野鬼?自杀之人是不受生死簿控制的。”
  女孩哭得更凶了。
  “……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开口。”施灿非常想给他死鬼老大报一个高情商速成班。
  话虽绝情了点,可真就是这个道理。
  施灿当上这魂差也就一个礼拜的时间,但有些事经历了挫折了,多少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无可奈何。他比同龄人早早踏入社会,比谁都清楚如何明哲保身,他活着的时候茕茕孑立身后空无一人,一直在妥协也一直在抗争。
  好在总体来说还算善良,夸张一点,栖迟讽刺他的“老好人”也并不是全无根据。也许是自己苦过,所以希望别人没那么苦,可也正是自己那么苦都熬过来了,所以见不得人自暴自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姜平福的意识也跟着模糊。
  “能有办法吗?”施灿没忍住还是抱希望于栖迟,“他跟之前的产妇一样,是不该一命呜呼的游魂,上次可以救那这次……”
  “怎么救?”栖迟反问他,“产妇对人世仍有挂念,他呢?”
  茕茕孑立这个词,姜平福比施灿还贴切。
  有些东西,施灿从未拥有,而他却是得而皆失。
  “况且他撞死了人,算不得全然无辜。”
  “一码归一码,”施灿没底气地嘀咕,“他活着该赎的罪,自杀了算怎么回事。”
  “如果他是畏罪自杀,是不是就成一码事了?”栖迟的语气不容置喙,“先前汪晓燕要杀死刘军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一码归一码,不说是活着该赎的罪了?”
  施灿知道自己双标,虽然情景不一样,但他说不出太多的话来反驳,总不能什么道理都让他占了吧。他懊恼又受挫地低下了头,突然觉得魂差这工作真是没劲透了。以前干运营的时候,一念之差或者出了纰漏,无非是影响数据影响公司收入影响自己的奖金,可现在,每一次,都是在跟人命打交道。
  他甚至害怕自己有一天会麻木。
  姜平福发出了无意识的哀叫,像被噩梦魇住了一般,那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渗得人头皮发麻。一氧化碳的效力显现,他快要死了。
  施灿听不下去了,他想要转身离开,栖迟却一把拉住了他。
  “灵车到了,”栖迟听着屋外的声响,“你带着姜薇薇在外面等我。”说完,就把锁魂钉打入了女孩后颈,姜薇薇的哭声顿时止住,瞳孔散大不见眼白,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施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牵着她出了门去,半空的灵车悬空停在二楼,戴着面具的鬼差接引了姜薇薇上车,似乎是打算把姜平福一道接走,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施灿等了一会儿,最后原路返回,趴在门上听动静,很安静,多了快五分钟才听到有人在说话。
  姜平福的灵魂已经脱离出来,正迷茫地看着面前不苟言笑的魂差大人。
  “你想好了吗?”栖迟问他。
  “想好了。”姜平福说,“活着太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自杀之人的鬼魂会被驱逐到百鬼林中,一直到熬到阳寿该尽时才会被重新招入酆都鬼城,到时候生前作恶行善再一并计较。”栖迟眸光一凛,“做过亏心事吗?”
  姜平福突然睁大了眼睛,不敢隐瞒:“前天夜里开车撞到了人,不知她是死是活……”
  栖迟眯了眯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我本来都要收车了,刚好有个远程单,能赚好些。等我把乘客送到村子里要回城的时候,医院里突然来了电话,说薇薇不行了。”男人又开始哭,“我……我疯了一样往回赶,雨天刹不住车,所以,所以撞了人。我不是故意逃逸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得赶回去见薇薇,我也……我也没有钱赔给别人了。可就算这样,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薇薇已经抢救不过来了。”
  “被撞的是个姑娘,她……”姜平福回想起那个诡异的满身是血的裸/女,心有余悸,“她还……”
  “死了。”栖迟打断他,瞟了眼铁门,最后问他,“如果你现在反悔,还可以不死,你确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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