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系统又bug啦 番外篇——by偷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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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有些人就在那杵着,绕不开躲不过,没理可讲又理所应当。
酆都鬼城,白无常的药房内——
杏粼扎完最后一针,垂着眼皮细细捣药,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他:“怎么又过敏了?不过这次不大严重。”
栖迟没好气地笑了笑:“施灿干的。”
“哦。”杏粼也跟着轻笑了一声,“还长痘痘了?”
栖迟这回换成了叹气:“施灿气的。”
“你俩到底怎么了?”闻人语在边上划了半天手机,“我给他发信息没回,打电话关机,他欠高利贷跑路了吗?”
栖迟抿了口茶,没回答。
闻人语:“旷工五天可是要被开除的。”
“你敢。”栖迟瞟他一眼,“不算旷工,当我给他放个假。”
杏粼包好几味药材,起身道:“我去煎药,等会儿带去给判官,他最近偏头痛犯了。”
“我帮你带给他!”闻人语忙不迭道,“雪天路滑,别给你摔了。”
“下雪了?”栖迟看向窗外。
“我过来的时候刚开始下。”闻人语惬意地躺在藤椅上,煮茶感慨,“今年连着都第二场雪了,真稀奇。”
下雪了,施灿有地方落脚吗?跟踪他的鬼差发来信息说他被带去了百鬼林,有苏慕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无常大人。”栖迟没头没尾地发问,“喜欢男人是什么感觉?”
闻人语正把一盏浓茶往嘴里送,结果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呛个半死还烫了个唇舌起泡,他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又心虚地往门口张望了好几眼,好在杏粼已经去了外间厨房,并没有听到里头的动静。
“你……你问我这个干嘛!”闻人语压着声儿道。
“你不是喜欢白无常吗?”栖迟神色如常道,“所以问问你。”
“操?”闻人语就差捂他嘴巴了,“谁他妈告诉你我喜欢杏粼的?”
栖迟意味深长地斜了他一眼:“这地府里头,还有不知道的吗?”
靠,这么明显吗?
“咳咳。”闻人语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反问他,“你问这个干嘛?”
栖迟思考了几秒,如实交代:“我可能喜欢施灿。”
“……”
“???”
“哈哈哈哈哈哈哈……”闻人语笑得打颤,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过敏怎么还多了胡言乱语的症状了?笑死我了!”
栖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闻人语笑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最后嘴巴都快脱臼了才勉强停下来,结果栖迟还是刚刚那副认真表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就是多了些烦躁,估计心里骂他呢。
“不是吧?”闻人语一瞬间认真起来,“你说真的?”
“当我没说。”栖迟起身要走。
“别呀!”闻人语一把拉住他,抬手关门,问,“什么情况?你别是一通表白把施灿吓跑了吧?”
“没。”栖迟有些别扭,也没想多说,“我只是还不确定,不知道算不算喜欢。”
几百年来没喜欢过人,不明白这种患得患失抓心挠肝的滋味算什么。
可是闻人语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他按住栖迟的肩膀,直白望进他眼里:“你想跟他在一起吗?”
在一起,现在不也天天混在一起吗?
“你想他喜欢你吗?”闻人语说,“如果你想,你得让他知道。”
栖迟听懂了,他得去表白。
可是不对啊。
“你不想跟白无常在一起吗?不想他也喜欢你吗?”栖迟反问。
闻人语的神色黯淡下去,他放开栖迟,落寞地朝红泥火炉里添了勺细炭,絮絮说来:“我喜欢杏粼不假,可他不喜欢我也是真。五百年来,他心里一直有人,我都知道。”
栖迟一时接不上话。
“我跟他不一样,他有盼头我没有。但其实又没什么不一样,他有所爱我也有,他在等,那我陪他走完这一程。”
明知不可为那便不为了,何必最后两败俱伤,连知己都做不成。
栖迟却有些疑惑,甚至还有些不敢苟同:“我瞧着白无常待你总特别些,要说真没有那一丁半点儿的心思,总觉得牵强。”
闻人语只当他是安慰自己的话,一笑了之,更何况这人自己都没弄拎清何为喜欢,也就一个外行看热闹。
“栖迟。”闻人语看着他道,“其实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没什么分别,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只在于你和他,无关其他任何。”
这话叫人动容。
“但是喜欢从不该成为桎梏他人的枷锁,人活一世生老病死,总有那尽头等着,可是我们这样的恶鬼呢?”闻人语继续说道,“施灿不一样,他早晚会走,他会忘了你,你想成为他的牵绊还是亲手送他一碗孟婆汤?”
如果都不想,你又能允诺他什么?
40、试探
◎不知好歹的小王八蛋◎
杏粼煎好药推门进来,打趣他们:“关门说悄悄话呢?”
“风大。”闻人语平时虽是个口无遮拦的主,但该闭紧嘴巴的时候一个字都泄不出去,栖迟跟他探讨这个事情也许并不是抱着多大的信任,可他人的私事听完也就算了。
他顺势接过杏粼手中的保温瓶,戴上帽兜:“花瓶里的彼岸花枯了,刚好我去摘几束回来换上。”
杏粼喜花,但地狱里除了彼岸花再无其他,闻人语便耐着性子在第一殿外种了满满一地,经年累月地料理栽培,花开得远比城外鲜活娇艳。
“要不我去送药吧。”栖迟真诚建议,“黑无常大人不如去花鸟市场捣鼓点种子。”
闻人语:“什么意思?”
“就是,”栖迟难得张不开嘴,“施灿拔干净了。”
“什么?”闻人语叫破了音,“拔干净?那混蛋玩意儿摘的是我的花?”
“啊……”栖迟不动声色地勾过保温瓶,“昂!”
溜之大吉。
雪下得深,才一个小时的功夫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头咯吱咯吱作响。
每到这骤寒的日子里总是头疼难耐,判官锁了门窗燃了香,又揣了个汤婆子捂在怀里,先前Lucy送了他一个充电暖手袋,他总用不惯。这几年地府发展突飞猛进,他虽全力支持但总也念旧,算算坐上判官的位子竟也四百年有余。
屋外传来脚步声,栖迟顶着一身风雪推门进来,判官纳闷了一下:“哟,杏粼什么时候能使唤动你了?”
“替下赔罪呢。”栖迟好事做到底,将药倒在碗中端给了他。
判官从躺椅上坐起,额上还冒着虚汗。
“介意我坐会儿吗?”栖迟没等判官点头就自顾自挪了一条矮凳,捡起火盆边的火钳扔了几颗木炭进去。
汤药正热气腾腾,熏得眼镜片上蒙了薄雾,判官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场景,笑道:“你这大长腿坐着不憋屈吗?”
“还成。”栖迟搭腔。
判官好半天才把一碗药灌下去,又花了好半天把苦味冲淡,完事后开始忘恩负义地吐槽:“都多少年了,杏粼配的药还是那么苦。”
“良药苦口。”栖迟把新炭埋进灰里,“谁叫你不爱打针挂水吞布洛芬。”
“现在的人人鬼鬼都被惯坏了。”判官又开始忆苦思甜,“你说放在我们那个年代,一碗苦药都难求。”
“我们的年代?”栖迟轻嗤了一声,“我可不知我是哪个年代的。”
判官尴尬地笑笑,又躺了回去。
“大人,你是明朝生人?”栖迟问。
“非也,宋朝中人。”判官闭着眼慢悠悠道,“也是在前任判官手下打了几百年的苦工才有了今天。”
“哦。”栖迟默了一阵,又问,“前任判官呢?”
“功德圆满投胎去了。”大概是喝了药,屋子里又闷热,困意渐渐袭来,判官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稀奇,“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好奇。”栖迟说,“后来他再轮回转世,你又见过他吗?”
判官摇了摇头:“不知道,就算见到也不认识了。”
“生死簿中没有记录吗?”
“为了防止徇私舞弊,地府当差的生魂死魄等到投胎转世的那一刻,他在阴司里的所有过往都会一笔勾销,即便生死簿上溯九十九世下定三生,也瞧不出任何端倪。”判官迷迷糊糊道,“我只是生死簿的执行者,并不是他的主人,我能知道的也只是上头愿意让我知道的。”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
在彻底睡过去之前,判官含糊不清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到底在好奇些什么……”
“好奇我跟施灿之间,还能共处多久,将来还会不会遇见。”栖迟低声回答,但判官已经听不见了。
他把包过蒙汗药的油纸扔进火盆里毁尸灭迹,然后走到了几步开外的紫檀木书桌前,笔记本电脑锁着屏,边上平放着蓝底黑字的生死簿。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在触碰到书页的瞬间似乎有一道电流直接贯穿了他的五脏六腑,而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飞快地从眼前闪过,栖迟猛地倒退一步,后背沁出了汗津,但身体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他缓了口气决定再试一次,生死簿这次却没了动静,只是等他翻看数页,里头都只是一片空白。
掌管凡人生死寿命的册子又岂是随随便便就可查阅的,这一切在栖迟意料之中,但非亲眼所见终归不死心。
这是他数百年来第一次逾矩,为一个不知好歹的小王八蛋。
出了第一殿,栖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鬼城西南处人迹罕至的废弃矿山。矿山深处便是重重石门关卡的阴司鬼牢,一般的魂差鬼吏根本靠近不了。
厚重山门下,圆脸男孩儿正全神贯注捏着雪球,他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闪过诧异之色,旋即又恢复镇定,绽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栖哥,你怎么来了?”
“路过。”栖迟把一个打包盒递给他,“刚出锅的饺子,还热乎。”
“谢谢栖哥!”陈冉双手接过,又往他身后望了几眼,“灿哥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你灿哥出息了,正离家出走呢。
栖迟摸了摸鼻子:“他在家。”
“哦哦!”陈冉把醋包倒进盒子里,又拨出来几个分给了身旁的看守同伴,他怕施灿担心,又忙不迭跟栖迟交代,“你叫灿哥不用挂念我,我在这挺好的,包吃包住还清闲。”
“嗯。”栖迟心不在焉地应着。
几十米高的山门铁索缠绕镶嵌在崖壁内,将里头的光景遮得严严实实。
“栖哥,”陈冉一口塞下两个大饺子,“怪不得灿哥老说你好话,其实你是挺好的。”
栖迟愣了愣:“施灿说我好?”
“是呀!”陈冉怕他骄傲,又适时打压他,“不过骂你的时候也挺凶,说你阴晴不定。”
大概是吧。
栖迟裹了裹外衣,问他:“你知道里面关的是谁吗?”
“不知道。”陈冉耸耸肩,“我也没进去过。”
栖迟了然地点点头:“那我走了,下次再领阿灿找你玩。”
他转过身,身后传来一道沉闷悲怆的怒吼,像从地狱深处而来,震得脚下的土地都颤了几颤。
“怎……怎么了?”陈冉吓了一跳。
“别慌。”另一位看守习以为常道,“不知道哪位鬼神发怒呢,一会儿就好了。”
栖迟没有再逗留。
雪更大了,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街边巷角清冷萧条,只有从店铺里透出来的幽黄灯光,隐隐照着这银装素裹满目苍茫。
栖迟面向城外的方向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小王八蛋怎么样了,是不是跟他一样,也有些徘徊挂念。
“哎哎哎,姜叔!你能帮我找根胡萝卜吗?这雪人就差个鼻子啦!”
雪落了两天才停,一脚下去没到了膝盖,百鬼林里怪热闹,无所事事的野鬼们扎堆打雪仗堆雪人,姜平福一眼看到了那颗绿毛脑袋,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把一截枯枝戳进雪人脸孔中央,叹口气道:“哪里去找胡萝卜,将就一下吧。”
城外的土壤不适合种植瓜果蔬菜,他们的吃食全凭打猎掠夺,如今大雪封山,连累着野味都无处可寻。
饭点已至,旷野喧闹渐止,施灿没什么胃口,主要现在粮食紧缺,他一个吃白饭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名叫二毛的小孩儿抱着个破布破棉絮缝制的小破娃娃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施灿蹲下身刮刮她的鼻子:“哥哥还不饿,你呢,你怎么不回家?”
“爸爸还没回来。”二毛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妈妈在做饭,我在这里等爸爸。”
“真乖。”施灿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了笑。
之前黑白无常一直吓唬他城外恶鬼当道,但这几天相处下来除了一些性格怪异的,倒也还算舒心,又或许是因为有苏慕罩着他,所以他才能如此安稳。
二毛跑前边追鬼火玩去了,施灿靠在树干上看着她,冷不丁想到个严肃的事情。
他还得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不知道多少年,那是不是,也他妈该找个老婆成家生子呢!他把这些日子遇见的姑娘都在脑海里过了一边,想来想去还是苏慕最对他的胃口。
只是美好的未来还没畅想到头呢,一声尖锐的哭喊划破了他的思路。
不远处,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夹着二毛闪电一般逃跑了。
施灿看清了,那是一个一米出头十来岁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