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小水怪 番外篇——by闻声有无

　　临关门的那一刻, 路维安和林宿对上了视线。
　　路维安：“......”
　　总觉得前几天他和林迁的爹爹那明面上“进水不犯河水”的和平养出来的几分情面，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但是......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瞧着他等着他靠过去亲亲的小蛇妖，也很香。
　　香得路维安昏了头，觉得偶尔和老丈人打一架也不是事。
　　于是第二天早晨, 当早早起床了的林宿在餐厅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林迁的时候, 看着孤身一人走进来的路维安, 他的表情就变得相当可怕了。
　　在旁边等着吃早饭的伯宁跟洛克和南医生交换了几个眼神，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假装自己不存在。
　　这种老丈人和女婿的争斗，不是他们这种小喽啰能掺和进去的。
　　不过，到后来，路维安和林宿也没真打起来。
　　一来，林迁毕竟是林宿的小宝贝，小宝贝喜欢什么，他并不愿意强迫他改。
　　二来，除了林宿因为身份的问题天然对路维安产生的敌意之外，路维安的条件身份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够优秀的，他对迁迁也很好。
　　三来，路维安到底没那么刚，这回他先退步，告诉林宿这只是林迁睡懒觉的习惯，言下之意，并不是他做了什么导致林迁起不来。
　　综合以上三点，这顿早饭，在没有林迁的陪伴的情况下，也依然还算平静地吃完了。
　　等他们都吃完，林迁才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刚睡醒的他特别乖巧地坐在林宿的身边，朝着所有人道早安。
　　本还有些心中恼火的林宿看着他这模样，最后还是软下声音陪着他吃东西。
　　有些事情，他到底不舍得怪他家小宝贝。
　　迁迁能有什么错的？都是别人哄骗的他。
　　小蛇妖吃饱喝足，又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快乐生活。
　　林宿陪着他待了一会儿，和路维安说了会话。
　　是关于路温大帝的事情。
　　林迁从来没想那么多。
　　他不高兴的事情只记一会儿，过去就忘记了。
　　以前路维安告诉他他以前的事情，告诉他是他的父亲，路温大帝给他下了毒的是，林迁也生气，气怎么会有人作为一位父亲还那么坏！
　　再之前，在得知他爹爹是被路温大帝弄成这样的时候，林迁也生气，他甚至想冲出去用自己的尾巴狠狠地抽他。
　　可林宿好了，林迁只顾着陪他，便又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
　　仇人，远没有他在乎的人的快乐来得重要。
　　路维安他们知道林迁的个性，便也不打算用这些事来影像林迁的心情，趁着林迁正刷着星网看视频，他们在一旁简单地说了几句。
　　林宿被抓的过程其实相当简单。
　　他先遇见的是路维安的母亲。
　　像林宿这样的人，对人的态度格外敏锐。
　　亚娜皇后能得到全卡塔星人的喜欢，自然也是有她独特的魅力所在。
　　温柔的，善良的的女人，在看到人身蛇尾的林宿的时候，也没有大惊小怪，他们就只是偶然相遇，然后也能和平共处的陌生人罢了。
　　林宿不介意遇见亚娜皇后，甚至，他在感觉到对方的身份的时候，也动过利用对方的身份地位寻找回家的路的念头。
　　他有能回报对方的能力，所以林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只可惜他还没任何动作，就因为稍稍信任了一个人，而中了路温大帝的计谋。
　　在后来，便是慢长的研究、折磨和煎熬。
　　一直到现在，他重新回到林迁的身边。
　　奇特的力量和截然不同的姿态，弱小的人总是畏惧又渴求着，用各种手段朝着那些他们可望不可即的东西伸出手去。
　　妖怪的力量和他背后隐藏的秘密，是路温大帝出手的原因。
　　而路维安也很坦然地将他的遭遇全都摊开在了林宿的面前。
　　林宿：“啧，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
　　路维安也嗤笑了一声。
　　不管路温大帝年轻时是不是一个明君，他为卡塔星做了多少贡献，都不能掩盖他老了以后为了权力做出的那些腌臜事。
　　对林宿，也对他。
　　不过有一点，路维安却说得相当认真：“伯父，您的事情，和我母亲没有关系。”
　　亚娜皇后在林宿被抓的事件中，充其量只能作为一个棋子。
　　路维安：“我的母亲，在那之后不久就去世了。”
　　那时候的路维安还在前线，在得知亚娜皇后的死讯时，他只以为是母亲向来孱弱的身体已经撑到了尽头，现在想，或许也和路温大帝有关。
　　林宿：“你要自己动手？”
　　路维安：“想过。”
　　旁边的伯宁三人一抖，这种叛逆的大事，给他们听是不是不太好啊！
　　但很显然，两个受害者半点都不避讳他们。
　　林宿又问道：“你想当皇帝？”
　　若是他父亲死了，总要有人接替他的位置。
　　这两天，林宿也了解了下这卡塔星的权利架构，真要说皇帝没了，下一个上位的人是谁，路维安估计是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个。
　　应该说，只要他想，他就可以。
　　路维安摇了摇头：“不。我需要时间陪着迁迁，不然他会闹脾气的。”
　　打从一开始，路维安就从没有动过那个念头。
　　比起权衡各方势力，他更喜欢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军。
　　这样，他也有时间陪伴林迁。
　　这会儿正躺在沙发上翘着脚的林迁听到他的名字立马扭过头来，问道：“什么什么？”
　　路维安拿“晚上想吃什么”的问题搪塞了过去。
　　林宿沉默了会儿，看着自家格外好哄的小蛇，这时候才终于有了种要平白送给别人了的感觉。
　　但像迁迁这样的小家伙，多个人宠着他，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宿仔仔细细打量了会路维安，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便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路维安与此事不牵扯上任何关系，便不会有人拿这事在他身上做文章，他行事也能无所顾忌。
　　林宿：“不过你可以趁现在考虑一下，扶持你哪个兄弟上位。”
　　林宿的话透露出来的含义，足以改变整个卡塔星现有的局势。
　　他说得轻描淡写，旁边听着的人心中却掀起无数波澜。
　　路维安道：“好。”
　　林宿挑了挑眉，过去陪林迁玩去了。
　　有些东西他向来是不会去碰的，但是因为小蛇妖喜欢，他也愿意去尝试，便也能觉出些快乐来。
　　比如某些小游戏。
　　伯宁看着陷入沉思的路维安，扭头和洛克以及南医生说悄悄话：“我还以为现在就要动手了，搞得我心砰砰跳，怎么就玩游戏去了呢？”
　　洛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南医生：“你别看我呀，我也不知道啊！”
　　总之，当事人都没在意，心情愉快地玩了一上午，又陪着林迁睡了个午觉，倒是伯宁他们在旁边激动又忐忑，想着人怎么还没走。
　　一直到吃完晚饭，林宿一反常态地先回屋了。
　　他再出来的时候，便显露出了他那和林迁相差不多的蛇尾。
　　原本遍布的伤口这时候早就已经消失，可见他的恢复能力是多么强悍。
　　他穿着的是和林迁之前穿过的差不多的袍子，总之，完完全全地褪去了这个世界的人的气息，有了几分路维安他们所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的味道。
　　林迁对这样的林宿熟悉地很，瞪大了眼睛朝他跑过去，嘴里还嚷嚷着明天要和他穿一样的出去玩。
　　林宿就那么温柔地看着他，半点没嫌他烦。
　　许久，林迁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爹爹，你要去哪里呀？”
　　林宿道：“我有事情要去处理一下，迁迁乖乖等爹爹回来好不好？今晚陪爹爹睡。”
　　林迁噘着嘴犹豫了好一会儿，又扭头去看旁边的路维安，好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即将独守空房的路维安：“......”
　　夜色黯淡，林宿没久留，很快就出去了。
　　他就那么当着伯宁等人的面，飞走了。
　　伯宁：“？？？？？”
　　南医生：“？？？？？”
　　他们试图用医学解释丹药，才刚刚分析出了点成分，现在就又被林宿当头来了一棒，心中的科学又死去了。
　　伯宁：“他他他他他！他飞走了！”
　　南医生：“他他他他他！他没有飞船也没有装甲！”
　　林迁看着他们还觉得有些大惊小怪：“这有什么呀，等我元婴了我也能飞！再说了爹爹只是这飞走了，我听说我们那儿人类的修士，还要凝出一双翅膀来飞走呢！你要是看到了，那不是眼睛都要吓掉了？”
　　伯宁和南医生紧紧拥抱在一起，哭他们心中永远的科学。
　　而此时，在宫殿中依然坐立难安的路温大帝，迎来了他许久未见的客人。
　　作者有话说：
　　迁迁：你们真是没见识，没听过吗？斗气化翼！斗宗强者竟恐怖如斯！！！
　　宝们，我临下班前被逮进办公室开会了，直到现在才放出来呜呜呜！


第九十一章
　　九十一只小水怪
　　人老了以后, 或许会花很多时间去想从前的事。
　　做的对的事情，做的错的事情，做的后悔的事情, 还有做的不悔的事情。
　　路温年轻时是个非常果决的人，其实一直到前几年，他还是那样一个人。
　　秘密抓捕林宿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亲手送走自己的妻子的时候没有丝毫留恋, 对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动手的时候，也从不曾迟疑。
　　他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得很好。
　　只是这两年，或许是路维安活着回来的那一次，让他对自己的能力生出了些质疑, 也有了自己已经老了的感觉, 他就慢慢不再像之前的那个他了。
　　他的确老了。
　　以往他不肯承认, 也坚定地认为自己并不年迈，如今精神上的压力和身体的老化，让他也慢慢地察觉到这一点。
　　仅仅是这两天, 路温的头上就长出了几分白发。
　　他在害怕。
　　害怕那个被路维安救走的人回来报仇。
　　他很清楚，那人来自于一个与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神秘的未知之地，光凭□□的力量就能开山劈海。
　　在看到林宿的那一瞬间，路温似乎就已经看到了他久久追寻着却毫无回报的长生的秘密。
　　只可惜, 他果断出手并成功以后，却并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秘密。
　　他为此葬送了自己的妻子，却最终只换来了一种神秘的能将他的大儿子置于死地的毒药。
　　他能做的，好像就是把身边的人一个个推向死亡。
　　可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利，这些都是他该做的。
　　可那条小蛇妖, 他出现以后, 路温大帝精心谋划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在他尚且不知道的地方, 他治好了身中剧毒的路维安，他又将民众对路维安的热情和信任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他还救出了路温一直以为早已经死在那底下实验室中的林宿。
　　那让他不知如何处理的蛇妖，居然是林宿的孩子？
　　当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星网上已经弄得沸沸扬扬，全都在要求有关部门彻查人体试验的事，早就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他从那条蛇妖身上仅仅获得的东西，却又被他的孩子化解。
　　路温曾经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最后一无所得不说，还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
　　早在路温看到星网上的动态的时候，看到那个坐在林迁身边笑容温和的男人的时候，他就在等待了。
　　等着他来找自己复仇。
　　他的寝宫戒备森严，除了他的心腹以外，没有人知道他在戒备什么。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深深地畏惧着不可知的未来，他在心底知道那些他依仗的侍卫和高精的武器，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就是在这样的畏惧中变得愈发地苍老。
　　所以当年果决的路温大帝，也会在这样的无人时刻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那一个可能性而冲动。
　　可他才刚刚回想起那过去的事情，耳边就听到大殿外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那像是鳞片划过冰冷的地面，摩擦出来的同样冰冷的声音。
　　路温打了个哆嗦。
　　他想起来了那条蛇妖。
　　在实验室中，在研究员从他身上剥离器官和血肉的时候，他的尾巴在地上摩擦，便是那样的声音。
　　路温这时候再回想起来，鼻端隐约飘荡起的是那股萦绕他心头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路温知道，他来了。
　　*
　　没有人看到林宿。
　　他分明就那样毫不隐藏地从宫殿前驻守着的守卫面前走过，却没有人扭过头看他一眼。
　　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监控仪器也同样没有发出警报。
　　这时候若是查看监控记录，林宿走过的那些地方空无一人，却还能捕捉到些许飘散的尘埃。
　　他就像是走进了路温一个人的梦，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看到。
　　林宿推开了门。
　　早就上了锁的门，他只轻轻一推就开了。
　　他甚至都没有关门，只是朝着路温大帝一路走过去。
　　林宿今天的穿着和当年路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就像长达七年的噩梦，一朝回到了最初还没开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