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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的追夫日常 番外篇——by夫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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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你,孟思怀。”念玉娇祭出了斧子,大力掷在地上,斧子大半没入泥土,“我死后,玉衡宗不再欠你,你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
  孟怀义一愣,神色变得不自然,转瞬恢复。
  “好,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希望你言而有信,否则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会向你索命。”
  “娘……”孟庭珺哭得像个无助孩子,事到如今,真正想要念玉娇命的,这些正道人的心愿比孟怀义更甚了吧,“呕……”
  当他看着那些人的嘴脸,他们就像个刽子手,茹毛饮血,冷漠无情,让人作呕。
  念玉娇自戕后,孟怀义和玉衡宗历代的先辈们都化成了一抔土,消失了。
  后山恢复了平静,比以往更为忧郁的沉寂,比紫罗兰更为悲伤的色调。
  那些抓着薛燃的人不敢放开薛燃,因为动物的本能告诉他们,一旦让薛燃回到顾昭身边,他们会死得相当壮烈澎湃。
  “小道长,求你发发慈悲,我们也是无路可走了。”
  “小道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道长……”
  “小道长……”
  “阿昭,别和狗一般见识。”薛燃揉着自己脖子,“别脏了自己的手。”
  顾昭磨牙,戾气不减地瞪向人群,使他们如坠深渊,身披百戟,冷到牙齿都打颤。
  叶澜尘走到孟庭珺身边,静静地陪着,似乎再多的安慰都是虚假的嘲笑,那么唯有等待,等他冷静下来。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罪的。”孟庭珺喃喃自语,表情有些崩坏,“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罪的。”
  “庭珺……”
  孟庭珺大笑,起身束紧了黑色的护腕,将稍乱的头发重新打理了一遍,扎起高高的马尾,他极目看向孤山之巅,那是玉衡宗的所在,是几百年来孟氏的心血。
  如同这块禁地,埋葬着孟氏的先祖,如今早已是狼藉不堪,挫骨扬灰,经此一遭,玉衡宗被剔除在四宗之外,家大业大,也抵不过聚蚊成雷。
  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从玉衡宗回来的修士们个个生了一种怪病,手足生疮,发脓溃烂,痛痒起来那是生不如死。
  仙门百家聚在一起不敢随意妄动,思来想去,凌云阁现在狼艰狈蹶,昆仑化羽宫自身难保,唯一能替他们出头的有且只有草根出生的乾坤殿,然后一群人求着姜迟替他们出头,去玉衡宗讨个说法,要个解药。
  玉衡宗,薛燃特地多留了几日,帮助孟庭珺处理丧事。
  曾今门庭若市的仙府,而今倒是门可罗雀,时势造就,凌云阁是先例,玉衡宗亦如是。
  薛燃跪在火盆前,看着盆中燃烧的纸灰,欲言又止。
  顾昭受不了灵堂的气氛,独自在广场等薛燃出来,此时的灵堂只有薛燃和孟庭珺两人。
  “你有话要说?”孟庭珺的语调毫无波澜。
  薛燃挠头,想让气氛缓和些,“啊……这个,叶宗主呢?”
  “昆仑化羽宫出了些事,他必须回去处理一下。”
  “嗷嗷。”薛燃不知从何接话。
  孟庭珺直视薛燃,蓦地捏住他的下巴,轻轻抬起,凝视道:“你很善良,但善良本身就是个矛盾体,薛燃,小心身边的人。”
  薛燃被瞧得有些害羞,躲开了孟庭珺的手,鼓足勇气问到:“孟宗主,那日后山,你找到孟思怀了吧?”
  孟庭珺一顿,薛燃道:“我听到你的喊话了,阿昭说,要驱动身前强大的死灵,施术者必须在附近,否则都是浮云。你说过,你和孟思怀之间有血亲感应,但他掐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可我认为,他在发动灵力时,你必然会感应到其中细微的波动。”
  孟庭珺不语,等薛燃继续说下去。
  良久,薛燃问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为什么包庇他?你明明找到了他。”
  “……”孟庭珺怔然,他一点一点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那颗鲜红色的朱砂痣,是那么刺目和扎心,“它不仅能让我感知到他还活着,它还能让我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担惊受怕,可笑吧,我活在他情绪的阴影下,可我却在为他哀惋。”
  说到此,孟庭珺顿然不说话了,直到烧完所有的纸钱,他才说到:“孟家欠他的,还清了,但他欠我的……”
  于众,或许大家觉得念玉娇死有余辜。
  于孟庭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劝他善良和原谅。
  翌日,孟庭珺送念玉娇出殡,与孟怀义合棺,等他们回到玉衡宗内,大殿门口,人声鼎沸,各门各派,声势浩大地簇拥在一起,看着来者不善,就差背个大旗,以某种名义来个诛孟讨伐。
  一人开门见山;“孟庭珺,交出解药。”
  “解药?”孟庭珺嗤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装傻充愣,你看看他们。”一人让出一条路,身后担架上躺着的都是全身溃烂,哀嚎悲鸣的伤者。
  “他们从玉衡宗回来后,就发病了,你恨我们逼死你母亲,你想趁机报复。”
  “对对。”不少人跟着举起武器呐喊,万目睚眦,仿佛他们面对的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顾昭沉着脸审视,被他盯过的人莫名无法开口,只能发出呜呜嗷嗷类似野兽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众人惊恐万状。
  顾昭道:“吵死了,不问青红皂白上来拿人,要以多欺少吗?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求人……应该跪下。”顾昭五指朝前,往下弯曲,不少人不受己控地跪地,在某人的积威下哪敢反抗,心里不服,面上是汗如雨下,服服帖帖。
  姜迟被推到阵营的前面,“孟宗主,还望交出解药,息事宁人。”
  “哈哈哈……”孟庭珺无声地笑出泪水,“你们怎么确定是我下的毒?为什么不是他!或是他!墙倒众人推,那些受害的门派上来声讨也就罢了,你们呢?哪里蹦出来的小门派?算什么东西?”
  “阿弥陀佛。”妙音方丈我佛慈悲道,“孟宗主,既然各执一词,老衲斗胆提议,您要不随我们回天音寺,此事由天音寺审判,我佛普渡,绝不徇私。”
  气氛静谧到针落可闻,空气凝滞到懈怠不动,一声杜鹃的啼血,由远山传来,一叫一回肠一断,漫山踯躅。
  孟庭珺只笑,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伏,动作浮夸,类似疯癫,他的眼里没有笑意,只有流不尽的泪水,是水坝决了堤,是心沉入了海底,是北方的寒冬冻结了真挚的热情。
  无药可救……
  “孟宗主……”妙音方丈,佛法无边,普渡慈航,“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姜迟道:“孟宗主,切勿意气用事。”
  底下的每一张嘴脸,印入孟庭珺的眼睑,一张一张都像带着假面,伪善,浮躁,狡黠,冷漠,比人心还难看透。
  “呕……”孟庭珺再度干呕起来,薛燃忙扶住他轻拍他的背,顾昭亦上前,振声道:“有我在,看谁敢带走你。”
  那时的顾昭,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也自持无敌,不会在意所谓的局势,他的话,无疑是开战的催化剂。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人亮剑,两人亮剑,几百把武器齐指三人,顾昭可以以一敌百,那么玉衡宗其他的人呢?孟庭珺呢?薛燃呢?今日一反,便是真真正正的冒了天下之大不讳!今日一逃,坐实了诟病,从此一辈子,只能躲躲藏藏,抬不起头做人。
  浪迹天涯,四海不为家。
  “顾公子,到此为止,不必再护我……”孟庭珺苦笑,“当人先入为主,你即使百口终莫辨,你以为在这群人心中,断定我下毒的有几个?想看我潦倒的有几个?想取代玉衡宗成为四宗的又有几个?”
  “人在江湖,不能独善其身,随波逐流,才不至于显得与世道格格不入。”孟庭珺手指舞动,快速结印,一把神武从地面升起,枪头的红缨威风八面,起舞着似在嘲笑众生的丑陋。
  姜迟苦口婆心道:“孟宗主,请缴械,莫再做无谓的挣扎,跟我们回去接受审判。”
  “缴械?跟你们回去?凭什么?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孟庭珺笑声中有强烈的不甘和豪迈的气概,神武红缨在他身前高高飘扬,衬得主人愈发力拔山兮,豪气盖世,“我!孟庭珺!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我出身名门!何等尊贵!要我屈膝俯首于尔等宵小?呵呵……宁战不折!”
  红缨破空,旋转的空气柱喷向姜迟,姜迟召出无涯挡下,下一瞬,一道红影迎面而来,在他眼底稍纵即逝,化为一道银光,皮肉被割裂的声音,空气中血雾弥漫。
  孟庭珺的攻击仍在继续,枪法犀利刁钻,灵力在枪头流转,每破对方一处肌肤,对方的动作便会迟钝半分。
  夺命十三连,招招钻死穴。
  妙音方丈祭出佛门无上大悲咒,梵文万字从天而降,压顶而来。
  “阿弥陀……唔……”看不见来人出招,妙音方丈也不知自己被人打飞,只觉得一记重拳捶在他脸上,他便双脚腾空,扎扎实实地撞到大殿石阶上,眼冒金星,不省人事。
  无上大悲咒,倏忽溃散,化为金色蝴蝶,霞明玉映。
  薛燃急得打转,眼看着一个人无声无息地靠近他,魔抓伸出,欲抠住他的脖子往后带,顾昭再次如同神降,比那人更快一步的擒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带,投出百里之外。
  “想用同样的招数掳人,天真。”顾昭摩拳擦掌,冲着那群人咧嘴微笑,“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
  “不!”
  几片亮光闪过,仙门百家尽有半数人被废了灵根,趴在地上嗷嗷大哭,呆若木鸡,此生最悔。
  再看孟庭珺和姜迟的决斗,两个人不知不觉已从大殿打到孤山深处。
  孟庭珺嫡传玉衡宗独门法术,神武的品级更是略高姜迟一筹,料得姜迟刀法纵横天下,对付孟庭钧的枪法和融会贯通的咒术,依然有心无力。
  孟庭珺一招“落花流水”无懈可击,漂亮的屈肘压枪,正中姜迟肩胛骨,枪头卡在骨骼之间,磨得丝丝作响。
  姜迟亦不逞多让,他是机会主义者,看准了孟庭珺臂下的空隙,将刀反转,奋力往上挑砍,欲斩断对方一条手臂。
  孟庭珺的反应是在无数实战中锻炼而出,刀刃迫近胳膊一寸之际,孟庭珺断然松手,旋体转身,一脚踹开姜迟的同时拔出了嵌在对方的红缨,可是姜迟的刀法更快,还是划破了孟庭珺的手臂动脉。
  鲜血将紫衣浸透,不断润染。
  “姜……宗主……”孟庭珺默念口诀,为自己潦草止血,“不,我该叫你一声,哥哥,思怀哥哥。”
  姜迟笑到:“我乃草根出身,自幼无父无母,可不敢与玉衡宗攀亲。”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孟庭珺撕掉了左臂的衣袖,“你在我身边,这粒朱砂痣便会发光发烫。这是父亲对我母亲的惩罚,是对我的诅咒,在父亲心里,他只有你。”
  “闭嘴。”姜迟一改往日的慈善憨厚,终于撕掉虚伪的面皮,露出了獠牙,“那个懦夫,只关心自己和他宗主的位子。”
  “你的人格已经扭曲了,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只是为了私仇吗?”
  “呵呵……”姜迟笑得阴森,“我身在人间,心在无间,我的感受你……”
  “我懂!”孟庭珺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姜迟一愣,“正因为我懂,所以……哥哥,我们一起下地狱吧,请你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此地不知何时,土壤皲裂,形成一个巨大的泥石流漩涡,不断断层,凹陷,侵蚀着周围的泥土石块,仿佛巨人的嘴巴,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吞噬进去,进而埋葬。
  “山河永镇。”孟庭珺提起一口气,缓缓说完了这几个字,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猛地一擦,“哥哥,压轴好戏,专门为你而设。”
  姜迟竭斯底里道:“孟庭珺,你比我更疯狂!”
  山河永镇,是玉衡宗六绝技之一,以血肉为驱,以灵魂为引,以来世不赴,以镇万恶之源。
  地面还在塌陷,附着了灵力的泥沙异常缠人,他吞食的速度不算快,但一寸一寸像要命的沼泽地,已经没过了姜迟和孟庭珺的大腿。
  姜迟的一把刀,已经深陷泥沼,他赤目瞪向孟庭珺,咬破了手指,一把浑身裹着黑气,及其邪恶的长刀凭空出现,姜迟掐诀,长刀变得硕大无比,一铲一铲刨着地面。
  “没用的。”孟庭珺相当释然,“我本想拉着那群人一同殉葬,但如果我那样做,和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还有何区别?”
  姜迟无语,每铲走一抔土,会有更多的泥沙填入,“那群人,不值得你同情,人间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泥沙淹没到了脖子,它要将两个人拉入地底的最深处,永远永远的埋葬于此,连人带魂,永镇孤山。
  蓦然间,临近的空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与当时狰被捕杀时一样的裂缝,裂缝中漆黑无光,就连普照进去的光线也被它吸收吞并,黑暗中隐藏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冷厉地张望着外面,一双指骨均匀的手从裂缝中伸出来,一把抓住了姜迟的后颈,竟然仅凭蛮力助他逃出绝境。
  “吧嗒。”那双手洒下一把种子,数十颗种子落地生根,瞬间长成参天大树,藤蔓蛇绕,封锁了山河永镇的蚕食,并且把孟庭珺也从地下拔了上来。
  一切只在弹指间,山河永镇是如此不堪一击,然而那人使用的裂空术……怕不是低级的裂空术,而是渡空术,甚至可能是虚空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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