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的追夫日常 番外篇——by夫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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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燃,别闹了,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嘛。”顾昭强颜欢笑地上去扣紧了薛燃的肩膀,试图安抚他逐渐失控的情绪,却被对方不顾一切地挣开。
情绪崩到临界,彻底失控。
“顾昭!你上辈子那么的恨我,你那么的恨我啊!我他妈陪了你六年!四年里生不如死!每天被你变着花样的操!我鄙视甚至恶心我自己!你把我送到北邙的一年里!你知道我是怎么捱不过来的吗?!不靠着那些毒草把身子整得流脓溃烂,我他妈就成了人尽可夫的荡夫!”
“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可不啊?是不是觉得愚弄我的感情很好玩啊?是不是觉得我当真那么下贱,被你折磨了一世还不够!这辈子还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你啊!顾昭,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的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实在消受不起。”
薛燃抹着泪,怎么抹擦,眼泪都潺潺不止,从脸颊到手背,哭化了顾昭的心。
原来……那几年里,薛燃是这么想的……
原来……北邙的那一年里,薛燃是那么过的……
原来……自己对薛燃的伤害,不止到了不可触摸,而是到了不容饶恕的地步……
这就是顾昭一直以来的畏惧和小心翼翼。
他从不敢和薛燃说他们上辈子的故事,不敢提一星半点,他就怕得到这个结果——对方怀疑他的用心。
毕竟正如薛燃的亡灵所说的:“你上辈子是那么的恨我!”
不对!顾昭在脑中快速地寻找一切能够解释的借口和解开误会的契机。
短情根!
对!短情根!都怪短情根!
顾昭没舍得放开薛燃,依旧死死握着他的肩膀,他怕一松手,人会跑得没踪没影,这回人家思路清晰,记忆明朗,性格鲜明,对他的爱恨痴怨泾渭分明,可不会像花月水镜里那般,随便使些小聪明,就能把人哄回来的。
“阿燃,都怪短情根!是不是……我变成那样都是短情根害的,而且在你死后的第六年,我在流年居的梅树上,找到了你画的绘本,得知了全部的真相!你是为我为民才忍辱负重,委身于我,你待我真情照日月,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好好偿你,爱你,我说的句句属实!如若骗你,我愿天打雷劈!”
这下,轮到薛燃错愕到上下颚分道扬镳。
他是憋了两辈子的怒火怨气,死了两世,左不过一缕残魂,带着一身心伤,拼得头破血流,到头来还是个掏了心肺喂了狗。
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是滋味,气到心头上,恰好顾昭又跑来找不痛快,那是惊雷炸春,天崩地裂,似火山爆发,滚滚岩浆充盈着血脉,灼得他血脉喷张,厝火积薪。
所谓经年积压,一朝走火,薛燃趁机一吐为快,“新仇旧恨”一股脑的算,至于算不算得清楚,他不管,顾昭会不会生气他也不管,他豁出去要做的事,哪怕赌上下辈子的痴心妄想,也要成了这回难得任性的愿。
薛燃是做好了顾昭要罚他的准备,可是……等他骂过瘾了,顾昭作出的解释却令他张口结舌。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又在脑中反复演示了一遍,他确定以及肯定的是,当年他从未画过什么劳什子绘本。
他既然做好了誓死隐瞒的准备,又怎么会欲情故纵地留下绘本,特意告诉顾昭真相,让他惦记追悔来寻自己呢?
顾昭看到薛燃眼中的犹豫不决和深深疑惑,他咧嘴笑嘻嘻地拿出一道平安符,献宝似的展现在薛燃的面前,“看!当年我去乱葬岗带回了你的尸体,我没骗你。”
薛燃瞥了眼平安符,是当年他死死攥在手里的东西,被洗得有些发白,不过没有多余的线头,连上面的绣图都完好无损,可见保存得极好。
“……死人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薛燃都能看到顾昭头上的两只狗耳朵和他晃来晃去讨赏的大尾巴。
“陛下……”薛燃缓和了语气。
顾昭眨巴着眼睛道:“叫阿昭。”
薛燃没叫过顾昭阿昭,薛燃虽然叫得顺口,但他现在混乱得很,刚才还骂过人家,现在可没要好到立马和好如初。
“那个……我想了想,还是得和你实说,我没画过绘本,你没必要带着莫须有的内疚对我好。”
顾昭问:“那你和我实说,短情根的事是真是假?”
“真。”
“你为我所做的事,是真是假?”
“……真。”
“你喜欢我,是真是假?”
薛燃不忍欺骗,避开对方热忱的眼神,薄羞道:“真,是真的。”
顾昭一把将人拥入了怀中,厚颜无耻地亲吻人家的额头,舌尖舔过了眉梢又落到湿润的眼眶,“我怀疑过绘本的真假,但短情根解开后,我从未怀疑过你的一切,我只恨自己觉悟得太晚,害你白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别说了。”薛燃被顾昭钳制得紧,抱得严丝合缝。
顾昭暧昧地在薛燃的耳边吹气,调情道:“不说你不会懂,薛燃是你,阿燃是你,我爱的也是你,别走了,留下吧。”
薛燃被顾昭磨蹭得心软,可即便心软,他也知道神鬼殊途,若他留下,会害了顾昭,他只得痛定思痛,当机立断道:“那是你的一厢情愿,顾仙尊,今生谢你垂怜,来世各走阳关道,你做你的神仙,我做我的凡人,耽误了两辈子,接下去,我只想好好修炼,早登仙界。”
顾昭心里百般不悦,万般不许,可薛燃说得气定神闲,断然毅然,叫他如何挽留,存着私心把人□□,那和前辈子的龌龊无赖有何区别?
“你真这么想?”顾昭怯生生地再三确认。
薛燃重重点头,狠狠心雪上加霜地道:“我金丹被你毁了,你难道还想毁我修仙之道吗?飞升上神是我生生世世的宏愿,所以……你好好珍惜你现在拥有的,瑶光仙尊,三界第一战神,这是他人求之不来的无上荣耀。”
“不是,可……”
可我已经不是神仙了。
顾昭把话咽回,他怕薛燃想太多而自责,所以没好说出口。
薛燃奋力地推开顾昭后,猛地转身,不给顾昭任何亲近他的机会,顾昭伸手抓了个空,心里仿佛有什么在缓缓地流逝掉。
“那下辈子,我还能来找你吗?”
薛燃跑开了几步,告诫自己莫要回头,回了头,会被顾昭看穿自己的心思,自己早已撑到强弩之末的冷酷无情,还有一张哭得不像话的脸。
人消失在奈何桥上,被冥界的鬼气黑雾淹没。
桥的另一个头,是往生门,轮回道。
一碗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绝情绝爱绝义,卸下重压缚缧,抛却恩怨情仇,重新开始。
在人世间咕咕落地,摸爬打滚,新一段红尘,全新的羁绊,是坦荡无忧的一生,还是命途多舛的一世,是轰轰烈烈,亦或是平平淡淡。
谁都有被命运捉弄的时候,谨心中有道,厚德载物,即使跌倒,也要站起来豪迈的笑。
54、番外1前尘
◎陛下啊,你的将军回来了……◎
天行六年,白露。
天气未转凉,帝都城内依旧焦灼炎热,黑云压境,山雨欲来,大有掀屋摧城之势。
皇城内正德大殿,一位年轻的君王神色内敛的端坐高位,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让人捕捉不清是焦虑的忧心还是汲汲的期盼,亦或是掩藏在强硬外表下的不安和犹豫。
风声更甚,吹得宫铃错乱炸响,八百里幡旗从正德大殿一路延展至玄武城门外,凯旋之旗,一如宫殿内的所有人,都在焦焦而待那凯旋之音。
惊雷破空,雷声千障,雨色万峰,铁骑踏碎尘埃,溅起无数泥石。
“报!”
“报!”
“吾君,捷报!”
话音刚落,一名轻甲旧胄的士兵便从马上翻身下来,或许过于激动,摔了个嘴啃泥,可他浑然不在意,从地上利索地爬起,红光满面地扬着手中的书信,一路疾奔向正德大殿。
士兵几乎是滑步跪到君王面前,因为激动而声音颤抖不已,“南夷王投戈,薛将军凯旋!南蛮从此不犯境!”
君王单手扶起士兵,眉脚抽动了下,哽咽着声音道:“胜了好,不愧是薛燃,不愧是……朕最得力的大将军。”
薛燃与如今的人间帝君顾昭,乃是自幼相识,稚子时期,两人偶遇仙缘,一同修仙,恰逢前朝朝纲不振,帝王昏庸无度,百姓苦不堪言,于是两人一合计,便随了大流揭竿而起,从舞勺年华至舞象之龄,少年心性,却心怀天下,但凡顾昭想做什么,薛燃必鞍前马后,卯足劲了追随到底。
顾昭仗着自己天赋异禀,修为深厚,加上薛燃骁勇善战,为他开天辟地,一路也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十九岁力压群雄,登基称帝,却在同年,薛燃失踪,了无音讯,一丢便是五年之久。
让过去一同打天下的旧部十分不解的是,五年之内,顾昭对薛燃之事只字未提,不仅不说,也不允许他人提起,哪个不要命的侍婢嘴快说多了字,轻则掌嘴,重则乱棍敲出皇城。
直到十个月前,南蛮入侵,南夷王布阵诡谲,擅用鬼道阵法,一时间朝中竟无人能挡,眼见着南夷王率军轻而易举地攻下了羽锦八州,前方战事岌岌可危,薛燃又凭空出现,立下军令状,挑起了大梁,最后不负众望地凯旋而归,着实让一国百姓列队呐喊,举旗惊呼。
民谣传唱:“帝都有将军,年少轻狂时,退南蛮,震边关,封狼居胥,量丈红尘。”
好一位英雄盖世少年郎!
打了胜战,宵禁暂解,举国欢庆,顾昭亦在宫中举办了盛宴,来为那位“赫赫扬名”的大将军接风洗尘。
可当文武百官见到薛燃真人时,各个惊掉了下颚,半晌打不出个花式屁来奉承眼前这位大将军。
似乎薛燃只是活在了传说中,传说中是如此丰神俊逸,英姿飒爽,现实中不仅形销骨立,还略带几分阴鸷萎靡。
其中一名官员悄声问薛燃昔日的部下,“这位真是你们的薛将军?”
部下喝了半醉,此时脑子却相当清醒,他揉了三遍眼睛,“是也不是。”
“说人话。”
“我们薛将军是绝无仅有的美男子,眼中落着一轮皓月,气度非凡,这位……啧,缺点……”
官员忙问:“缺什么?”
缺什么?若说缺了风骨傲气,倒也不是,缺了眸中光彩,也不尽然,缺什么呢?那名部下想破了脑子,最后挤出了两个字,“希望。”
“瞎说,你没瞧见他看我们陛下的眼神,满是炙热和神往吗?”
顾昭见到薛燃,从高台的龙椅上下来,神情古怪地硬是露出了三分笑颜,“回来了。”
薛燃作揖,拜礼,道:“回来了。”
顾昭伸手想托住薛燃,手到半路又折了回来,“过来喝几杯,今日之宴为你而设……”
薛燃再次作揖,道:“臣乏了,先告退。”
当众拆台,这让顾昭很没面子,可薛燃是功臣,更何况,顾昭知道此时的薛燃心中憋着一股气,一股憋了五年,来不及撒出的怒火怨气,也便随了他,由着他离场。
夜凉如水,高月当空,银灰照不进这森森宫闱,宫墙太高,光明太远,青砖红瓦的亭台楼阁,巍峨宝殿,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挤破头争相涌入的场所,对薛燃来说,他恨不得一辈子都未涉足庙堂,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它个海阔天空,恨不得一走了之从此两不相厌。
然……薛燃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某处别院,这里属于皇城西北角,犄角旮旯,最偏僻寒酸的地方,整间屋子的格局与皇城内的富丽堂皇大相径庭,别院倒是有个文雅的名字——流年居,流年易逝别经年,孤直唯知不愧天。
世人或许不知,薛燃失踪的五年里,有四年是居于此处,委身成奴,作为顾昭的弄儿,被百般□□,万般践踏,勾栏里的小馆都没他玩的花样多,没他这般无下限,至于最后的一年……
“呵……”想到此,薛燃捂紧了胸口,心脏处在隐隐作痛,他另一只手掏进了内袋,摸出了一只完好精致的平安符,深吸了几口气,才暂缓了周身的疼痛。
这只平安符,是薛燃第一次出征,顾昭送给他的小礼物,是薛燃信仰的寄托物,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顾昭已然不是他的了,唯独这只平安符,还能留给他一点念想。
说实话,他已到强弩之末,撑不住了。
宴席还在继续,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百官们高谈论阔,酒席之上,各个喝得微醺半分醉,卸下朝服,不谈黎民,只谈琴瑟,文官起头对酒令,武官舞刀弄剑来助兴,顾昭眯着眼看着台下的欢声笑语,又灌了一壶酒下肚。
王公公慌忙夺下他的酒壶,轻声劝到:“陛下,喝不得了,喝不得了,再喝就醉了。”
顾昭不高兴地抢过王公公手里的东西,呵斥到:“好你个狗东西,敢抢朕的酒,该死。”
王公公跪下,边擦汗边说:“老奴不敢,老奴担心陛下喝醉伤了身体。”
顾昭一脚踹开王公公,咕噜咕噜又喝了三大口,“滚,朕今日高兴,不醉不休。”
这可把王公公急得打转,虽说明日公休不用早朝,但顾昭喝醉后的酒品是全天下最烂的,上房揭瓦那是轻的,他们这位皇帝陛下,醉到深处喜欢满世界的寻人,寻不着就烧房子,拿人出气,可怕的是,第二日酒醒还断片,抵死不承认他醉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