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总是想娶我番外篇——by关城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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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和坐在地上,眼瞳幽静而深邃,无力地抬了抬手,“我……我的灵力又没了……”
他忘了,自从飞升金丹失败后,灵力使用的次数就永远被限制在了“一”这个数字上。
“……什么?!”向庭芜错愕,“你……”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剧烈抖动,拓印在它背后的法阵微光闪了闪,逐渐熄灭,向庭芜眉间蹙起,快速收回手退到门边,黑影挣脱束缚,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它重新凝聚起水流,同时双臂张开往两边一挥,所有家具物品却都被卷裹进水里,翻滚着如同一锅烧开的沸水,唰然一扫,冲着蓟和就冲射而去。
蓟和瞳孔皱缩,心脏瞬间攫紧,眼看水波就要冲向自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他猛地一顿,脑海里突然一片雪亮,他微微张开嘴,低声念了一句:“暑消。”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发出来如有实体,向庭芜眼眸一闪,话音裹挟着气浪横劈向迎面而来的水流,霎时将水流横切两股,绕开蓟和“哗啦”一下泼洒在后面的墙壁上。
桌椅家具砸在榻上,屋内地面巨震,一片狼藉。
蓟和目光如炬望着那黑影,尚来不及喘一口气,对方就又卷土重来,蓟和站了起来,扔掉没了灵力的摇光剑,直接赤手空拳迎上黑影,同时双手在身侧凝聚着什么,黑影在半空中幻化出灼热的水流,两人当空撞上,蓟和双手举起一柄水做的灵剑,铮然一声,相触荡出漩涡般巨大的气流。
那黑影仿佛没想到他还能使出法术,忍不住微微一顿,蓟和趁它愣神的当口,加大力道,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两滴冰凉的水珠滴在黑影空无一物的面容上。
“……化形。”
话音刚落,那黑影就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它全身仍然是波荡的水纹,从肩膀往上却开始逐渐显现出实体,露出人的皮肤。
蓟和紧紧桎梏着它,然后缓缓凑了上去,近距离逼视着对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声音喑哑极了:“……你的脸是从哪来的?!”
突然轰隆一声震天的巨响,后面的墙壁被人为强硬轰塌,霎时砖石滚落烟尘漫天,一道银白光芒穿透黑夜破空而出,蓟和转头看去,竟是鹿鸣!
他面色极寒,好似万年冰山雕刻在了他脸上,手中青涟剑冒着森森冷光,飞进屋来一刻不停,冲着黑影就急刺而来,强劲剑气裹挟激荡的灵息,瞬间激起爆炸般的气流。
蓟和只觉胸口巨震,呼吸困难,原来师尊灵力如此之强,衬得面前这黑影的水流都弱了不少,正要动作,却听下面向庭芜急声道:“鹿宗主冷静,留其真身!”
他转过脸,鹿鸣已经瞬间逼至眼前,雷霆气势随青涟剑一齐袭来,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刺向黑影面首,水流炸开,黑影瞬间被当胸穿透!
蓟和只觉手中温热,再抬头一看,黑影正在消失,全身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水流从指尖涓涓流下,渗进了地面。
他慢慢落到地上,向庭芜背手走过来,看了他几眼,眸光十分复杂,却没说什么,转而望向鹿鸣,惊疑不定道:“鹿宗主冲动,怎能将它骤然消灭?!”
鹿鸣站在原地,整个人几乎被冻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蓟和,半晌,抬起眼皮对向庭芜道:“放心,它还会来的。”
“……”向庭芜沉郁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甩了甩衣袖,“罢了,此番也算有所收获,那黑影似乎很怕蓟和的咒诀,如此也能有所应对。”
听了这话,鹿鸣如寒霜般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碎裂的痕迹,他缓缓转向蓟和,目光幽深好像空谷,蓟和抬头与他对视,不知怎么心里激灵灵一颤。
鹿鸣将青涟收剑回鞘,这才开口,冷冷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邪祟?”
蓟和不说话,向庭芜在一边回答道:“约莫是酉时三刻。”
“……”鹿鸣转脸看向他,“那向宗主是何时出现在这房间里的?当时正在做什么?”
向庭芜冷静地与他对视,挑起半边眉毛:“怎么,鹿宗主这是在质问我吗?”
鹿鸣冷笑一声:“那邪祟专挑品行不洁与他人有染之人下手,向宗主利用这一点单独进入这间房间,与我弟子独处——”
向庭芜皱着眉头想反驳,鹿鸣举起手:“当然,向宗主可以说此举只是为了引邪祟出现,绝无半点私心,不过,向宗主,”他面色森寒地盯着向庭芜的脸,“既是为了引出邪祟,又为何要施法将整间屋子都与外界隔绝起来呢?”
向庭芜眼神一暗。
鹿鸣语声淡漠道:“屋内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完全无从知晓,那邪祟如此难对付,如若我方才没有及时赶到,向宗主是想和我弟子双双殉道么?!”
“……”
向庭芜哑口无言,想说什么又好像不知道从哪说起,盛怒之下转脸看向蓟和,高声道:“你……你!你自己告诉你师尊,我在这房间里究竟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鹿鸣也转过身来,两人同时望着他,蓟和安静地站着,喉咙里突然一哽,眼角迅速染上一片红色,他看了看向庭芜,又转向鹿鸣,嘴角一撇,声带哽咽:“师尊……大伯方才……问,问我还记不记得六年前第一次见面一事,然后……”
向庭芜胸口巨震,一阵急怒红心。
31. 面目 先过渡一下
“没有实体?”鹿鸣凝着眉头沉思道, “即使是攻击力极低的花妖,也会有用灵力幻化而成的人类形体用以遮掩耳目,那邪祟竟没有实体……不, 那已经不是邪祟了。”
“就像之前那双恶灵之眼一样,”蓟和接道,“通身无物,只有那一双眼睛是从他人身上剖下来的,一出现就锁定了目标。”
“不, ”鹿鸣摇了摇头,“与之不同的是,这邪祟全身上下如同水塑, 虽然轮廓模糊,却有一个大概的人形,不过没有一处化为实体的五官……若有,还可带回绝青宗与那眼睛放在一处, 让你耿师叔好生研究一番……”
“……”
蓟和看了看他,他没有告诉鹿鸣,在他近距离地逼视那邪祟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 他看清了它的脸, 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你……”
“二位仙君,”尹容走到他们面前, 单膝跪下,“多谢二位仙君救西关浦百姓于水火,弟子代玉简门及宗主感谢二位出手相助。”
说着俯身就地一拜,鹿鸣面容微微抽了抽,蓟和看了他一眼, 立刻善解人意地拉尹容起来,笑嘻嘻道:“尹师姐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尹容还要说些什么,旁边又响起连片的夸赞声:
“尹师姐说的没错,感谢两位仙君出手相救!
“仙君真是好身手,听说你一剑就将那邪祟的喉咙给捅穿了!只可惜没有亲见。”
“肯定不能让你看到啊,仙君把那房间都封住了,为了不让玉简门的人被波及!”
“哇……”
天快亮了,距离邪祟出现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五个时辰,之前蓟和住的那间屋子被破坏得乱七八糟,满屋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墙也被凿穿了个大洞,连带着鹿鸣也被迫迁移出来,玉简门贴心地又给他们重新安排了客房。
向庭芜在众弟子赶来之前非常巧妙地气昏了过去,虽然是因为怒急攻心,不过并没有系统描述的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惨状,只是脸有些红,所以弟子们只以为他是被鹿鸣二人的绞杀邪祟的举动震撼到,年纪大了一时反应不过来,感激涕零所以激动得晕过去了。
是玉简门弟子的单纯和你的年纪救了你啊向宗主!
鹿鸣高冷地看了一眼那边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向庭芜,医修在旁边忙来忙去,不动声色地咳了一声,问道:“向宗主如何了?”
医修擦了擦额上的汗,歉意道:“恕弟子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来宗主还有不妥之处,书上说,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分明是中毒或者被控制之像,可是宗主脉象又十分平稳,不像……”
鹿鸣沉吟着点点头:“有劳。”
你当然看不出什么,他只是恼羞成怒昏过去了而已,让你调戏我弟子活了个大该。
“哎你这小医修是不是不行啊?治不了宗主趁早换别的人来!”一个小弟子嚷嚷起来。
“……对啊!”另一个女修看起来年纪更小,约莫才十五六岁,“怎么今日是你,你师父呢?”
医修更加惶恐:“师尊……师尊听说北境离恨山上有一味仙草,能治离魂之症,是以三天前就云游去了……”
“……啊,”女修皱着眉头,“那怎么办,看你修为平平,把宗主交给你我们一点都不放心。”
“我……”医修攥着衣角,看了她一眼,满脸通红,“我有带医典来,书上说……”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靠一本书来救人,那上面都是些老掉牙的治愈法术,”蓟和单纯又无辜地看着医修,“你师尊肯定还教了你一些别的什么,比如如何让一个装病的人真的生病……之类的,不是吗?”
“……”
医修浑身猛地一激灵,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后面床上突然“嘎吱”一声,传来一声模糊的呻|吟,向庭芜悠悠醒转,抬起一只手无力道:“……何事如此喧哗?”
“……”
“啊!宗主醒啦……”
“快别动,宗主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再让医修给你看看……”
众人纷纷扑在床前,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蓟和低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冷冷一笑,抬眼看到医修惊讶的目光,朝他耸了耸肩,无比崇敬道:“你看,我就说不看医典,你也能将向宗主治好嘛。”
“……是,”医修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向宗主——”立即转过身去,“别起来,快躺下,让我给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蓟和微笑着目送他转回床前,一转头,发现鹿鸣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眼神少有的浅淡,又透露着一丝探究的意味,他微微一顿,紧接着冲对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怎么了,师尊?”
“无事,”鹿鸣收回了目光,“当时和那邪祟对抗时,你是不是使出了某些咒语,是谁教你的?”
蓟和垂下头:“没有人教我,就是……”
“别紧张,”鹿鸣拍拍他的肩膀,绕过他径直走向床边,“随口一问,为师知道你对水系术法一向精通。”
蓟和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挪动脚步跟上去。
床边聚集了一堆人,见两人过来纷纷让出空隙,鹿鸣居高临下地望着向庭芜,开口道:“邪祟诡谲难缠,还望向宗主保重自身。”
向庭芜转了转眼珠,有些提不起精神似的慢吞吞道:“你,你有没有说……”
“请向宗主放心,”鹿鸣沉稳道,“无论邪祟多么凶恶,我绝青宗一定会尽力而为。”
他身姿挺拔,说出来的承诺好似重于千钧,这句话刚落地,周围仰慕的目光又多了几双。
向庭芜有气无力地开阖眼皮,仿佛翻了个白眼。
“还有我!还有我!”蓟和蹦跳着挤进来,“大伯你放心吧,交给我们一定没问题的!”
向庭芜听了这话呼吸好像都重了几分,他虚弱地抬了抬手,尹容一直侍立在一边,此时立刻走上前来,低声道:“宗主有何吩咐?”
向庭芜闭上眼,冲几人挥了挥手,尹容心领神会地转过身,冲两人微微鞠了一躬,“天要亮了,宗主也已无大碍,二位仙君请回房休息吧。”
鹿鸣:“……”
说不过就要下逐客令!
两人同时转过身,听见身后响起一片窃窃私语,鹿鸣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发现那个羞涩怯懦的小医修正以一种非常震惊的目光看着他的手,他凑了过来,靠近那枚血戒,啧啧称叹:“多么漂亮的血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沉甸甸的红色!”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恕我直言,鹿仙君,您的这枚戒指一直都是这个颜色吗?”
“……不,”鹿鸣沉默了一下,举起右手,“从前它十分红润通透,只是不知从何时起,颜色慢慢就变暗了。”
“我想也是,”医修点点头,“仙君,这血戒我曾在一本记载仙家法器的古老典籍上看到过,它似乎会吸收妖物的力量,用来壮大自身。”
“……”
后面所有人也都跟着看过来,闻言同时抽了口气。
“你胡说,”蓟和瞪着眼睛,“血戒又不是活物,怎么会自主吸收妖物的力量,除非……”
“是的,”医修再次点头,“这枚血戒里有一个不死的魂灵。”
“……”
众人又同时抽冷气,就连躺在床上的向庭芜闻言也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鹿鸣身上,而他却好像浑然未觉,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半晌,才淡淡道:“知道了,多谢你提醒。”
身姿风度超然卓绝,转身的一瞬间好像有一股飘逸的清风。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的赞叹。